之后,莫诺云开着车带我去了一家西餐店,他还真的点了咖喱饭,还问我要不要?我摇摇头,想着自己这几天天天在剧组吃盒饭,看见饭就几近倒胃。于是,我看着菜单点了份七分熟的牛排。

莫诺云的咖喱饭先上了桌,我看着他吃得起劲,也许是真饿了,他中途连水也没有喝一口。饭吃了一半,莫诺云才想起来抬头看我,这时他已经换了件带花刺绣的牛仔外套,黄衬衣,英伦格的裤子,棕色短靴。他这样的打扮,活像是巴黎街头潮流时兴的美好少年,没有半点商人气息,足以出去拍时下最流行的画报。

莫诺云见我瞅着他看,嘴里嘟囔着:“你的牛排可真慢。”说着,就勺了一口咖喱饭朝我递了勺子过来,我笑着张开口咽了下去。想着他在机场的行迹还是觉得好笑,我说:“莫诺云,真有你的!”

他挑眉笑了一声说:“我说过我脾气不好。”

我听了笑,我说:“还好,人家堵着你,你也没伸手揍人,脾气还算好。”

他闻言却眨了眨眼说:“你就知道我没有?”

我一听无言,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又担心地说:“莫诺云,你真不再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吗?我听说因为解约的事情,你们公司的股票已经跌了两天了。”

“哟,丫头不错,财经新闻也会关心。”

我囧,瞪了他一眼。

却见他眉眼色舞地朝我勾勾手指说:“丫头,怎么样?想赚钱吗?明天莫氏再跌一个停板你就买进抄底,我包你赚得锅满盆满。”他说这话的口气,果然有几分奸商的气质。

“你…”我才开口,这时我点的牛排却正好被侍者送了上来。莫诺云却招招手让侍者把牛排放在了他面前。然后,他一边拿起刀叉动作优雅地替我切好,一边柔声似着宽慰我说道:“物极必反,莫氏风头太盛,最近出点问题也是好事,我们的股价确实是太高了…”说着,他又叹了声:“太高的话,不好,不和谐…”这时,带着轻缓的尾音,他已经把牛排送到了我面前。

出门的时候,莫诺云拿起手机对着餐厅的门牌照了张照片,然后出乎我意料地上传上了自己的微博,并且附注了两个字“好吃”。我正在诧异这人什么时候弄的微博,却听他又转头问我说:“丫头,你说我今天这么一宣传,我朋友这家餐厅的生意会不会变好?”

“莫诺云,你不会是把那群记者给白用了吧?”

“没有,这里的招牌咖喱确实好吃。”他挑挑眉,笑得眉目如画。然后他又靠近我耳边说:“还记得抢我跑车的那家伙吗?我们打了赌,如果我能让死角上这家店的生意起死回生,他就让给我两个亿的单子。”

我眨眼再眨眼,嘴里蹦出两个字:“奸商…”他听了却笑,摸摸我的发顶说:“乖,这词我喜欢。”…

16第16章(新版)

第二天莫氏的股票果然跌停板,我想了想趁着自己拍戏的间隙开了一个证券账户,把自己仅有的八万块钱全部买了莫氏的股票。看见股评专家一个个说莫氏股票要如何如何跌到死翘翘,我默默摸了一把汗。

其实,我觉得这样的说法是真的有些夸大了,因为莫氏旗下不光光只有一家地产公司。所谓百足之虫,断而不蹶。偌大的一个莫氏又怎么会因为一个一笔生意的毁约而全盘倾倒?更何况,昨天那位在媒体口中本应焦头烂额的人,还利落的因为打赌胜利而开心不已。

莫诺云那时坐进车里就雀跃得很,他趴在方向盘上让我等等,又从后座递了盒巧克力给我,然后给自己的朋友打电话。

不一会,对方就接电话了,莫诺云咧着嘴笑,眼角一扬道:“孙子耶,明天喊你秘书准备好合同,那两亿爷赚定了。”

“你丫的,有你这么玩的吗?你太他妈坑爹了,你他妈都要打官司了,竟然还记得这事。”

“那当然,爷最爱钱。”

“嗤,不怕猪一样的队友,就怕贼一样的朋友,我认了。”

“你少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就算爷没给你宣传餐馆,这单子最后投标还得我做。”说着莫诺云眯起眼,单手支着额,懒懒地趴在方向盘上侧过脸看我,见我手中刚剥开的巧克力,嘟了嘟嘴。

我见状点点头,把手里刚剥开的巧克力喂进了他嘴里。

莫诺云一边眯着眼睛嚼巧克力,一边扬起嘴角冷笑着听着电话那头说话,不一会他就对着电话那头大大咧咧骂道:“我就吃个饭,哪有本事见着老板娘?孙子耶?你以为兜里揣点钱走哪都能有特、权呢你?人家就是不出来,就是不见怎么着了?她不见你,连带着我们这些朋友都靠边站了。你还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有句话是怎么说的,老子喜欢你的时候,你吃shi我都觉得你可爱。你放个屁我都觉得是香的。老子不喜欢你的时候,你他妈吃饭的时候老子都觉得你在吃、屎。现在你在你前妻眼里,你他妈就是天天在吃shi。”

我一听崩了,三、观、俱、残啊!见莫诺云嘴里还嚼着巧克力,嘴角边也还沾了些,可他一口一声吃shi吃shi。我就差点没被自己口里的巧克力给呛死…

他见了也手忙脚乱地起身从手边拿了矿泉水过来给我,又伸手一个劲地拍我的背,嘴里还说:“丫头,你吃你的巧克力,人家吃shi关你什么事啊?”

我拍着胸脯差点给呛得喷出去,这时他的手机离我很近,我听见电话那头,那男声问:“怎么?谁啊?听声音不像你妹啊?你什么时候打电话还让女的站旁边了?”

莫诺云闻言翻了个白眼,嘴里不耐烦地道:“少给爷多管闲事,你把自己先管好吧。”说着他就挂了电话,对方再打几个电话过来他也不接。

我在一边也半天消化不良,不得不瞪着他说:“莫诺云,你能再俗点吗?”

结果他却转过头,咧着一口白牙没心没肺地对着我笑,我摸了摸鼻子,默了。

路上开车的时候,莫诺云看了看我说:“你以为我是因为能赚他两个亿很开心?”这时他嘴边的笑淡淡的,整个人宁静了下来,却带着浅浅的怒气。

“不开心?”我眨眨眼问他,看了看窗外路上的行人说:“两个亿可能就是你们有钱人一个玩笑,一个赌约。可对于这路上随便一个人来说,拿出两万块都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有钱为什么不开心?我也喜欢钱。”说着,我咧嘴笑了笑。

“多喜欢?”

“那年我刚红的时候,我以为我能继续红下去能赚很多钱呢!那时候我就想,等我赚够500万我就不和公司续约了。然后啊,我就去丽江开个客栈,每天躺在摇椅上收钱晒太阳。要是我妈没人要了,我就把她接过来一起收钱晒太阳。”说着我就觉得开心,想想露出一口白牙对他笑了笑。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你这叫提前步入中老年。”莫诺云抬抬下巴,嗤了我一声。

“切,你不懂享受。”我白了他一眼,单手撑着脑袋斜靠在车窗边。

“怎么不懂了!”他听了哼了哼,嘴角一咧,侧脸瞟了我一眼才道:“要是我就在丽江开个客栈,然后每天躺在摇椅上收钱晒太阳,左手一杯咖啡,右手一盒鸡爪。”

“德行,咖啡配鸡爪,莫诺云你真有追求。”我没忍住笑,嗔了他一眼又揶揄道:“是,你比我有出息多了!”

他听了嘿嘿两声,摸了摸鼻子,眼底也多了几分暖融。可下一刻他却收了笑,沉着脸道:“那餐厅是那孙子前妻开的,开张之后因为位置不太好,生意也不理想。那姑娘傻,从小喜欢我那朋友,当年追她的人开个车都可以把整条阳明路给封了,可偏偏她就是死心眼,非那孙子不嫁。可结果他们结婚才三年,她就给伤得不行,亲眼看见我那朋友搂着对双胞胎小三进酒店开房,失魂落魄回家差点连孩子都流产了。”

“啊?”这不是狗血剧吗?我郁闷了,转脸问他:“孩子呢?”

“没流,六个月了。”说着他嘲讽一笑道:“人就是这么贱,那姑娘一分钱没要就顶着个大肚子走了,结果那孙子荒唐了半个月之后总像落了魂,现在就彻底悔了。可他悔了又怎样?我看他一次就晦气一次。”

“活该。”我嗤道,想想又说:“莫诺云,你这是做了好事了,赚了王八蛋的钱,又帮了弱者的生意,今天挺好!”

他也点点头,手指一扬做了个宾果的动作。说着他趁着红灯侧过脸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单手扣着方向盘问我:“丫头,要是你男人背叛你,你怎么办?”

“毁尸灭鸡。”半天,我咬着牙蹦出四个字。

莫诺云一听就开始捂着胸口咳,半晌才憋着笑回首瞥了我一眼随口道:“你比我狠,我也不过是让她倾家荡产,求路无门而已。”

我听了也咳,我说:“不,你绝对比我狠,我不过是让人死得难看,你却让人生不如此。”

结果他点点头,歪过脸,露出白牙对我浅浅一笑,他说:“你知道就好…”顿时,凉风扫过…我身子一抖,被他的气势压得只差狂喊,我不是这种人!真的…

故事里,刘伟和慕心偷、卖、木头终于赚了点小钱。嫁给刘伟这么久以来,慕心也终于吃上了一顿肉,也头一次有钱去镇里买布做衣裳。

可才吃上肉,锅里的肉片一下肚,慕心喉头里就直冒酸水。她心里一咯噔,拉着刘伟的手就自言自语道:“刘伟,我,我那啥没来。”

“怎么了?”刘伟嘴里含着口肉问她,因为家里有了些钱,他脸上也泛着喜气。

“刘伟,我好几个月没来事了,不会是怀上了吧?”慕心放下筷子,垂脸望着自己的肚子开始犯嘀咕。

“真的?”

慕心半晌也没动,愣愣地伸出指头掐了掐日子,坐下才说:“□不离十。”

刘伟一听乐了,扔下饭碗就起身搂着慕心,他抱着慕心就在屋里转圈,口里喊:“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这回这孩子是带福带财的,能生,能生,咱有钱,咱养得了。”

慕心听了眼底也冒泪花,她拍了拍一个劲瞎乐的刘伟道:“别转,我晕,小心孩子。”

刘伟搂着她把她放下,想了想又涨红着脸说:“媳妇,咱那木头的生意还得做,他们不买了咱们出去找人卖、木头,咱得过好日子。”说着他又咬着厚唇道:“这次,这孩子得留,我得让你们过好日子!过好日子!”说着他就转身拿着残破的碗给慕心夹菜,一碗肉几乎都倒进了慕心碗里,他说:“来,媳妇吃,多吃点。”

慕心红着眼眶端着碗吃了几口,又夹了几块肉进刘伟碗里,她说:“你也得吃,我和孩子就指望你了。”

我买莫氏股票的第二天,莫氏股票停牌。也就是当天下午,莫氏在本部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莫诺云出席,他身边还跟着自己的男秘书还有律师。

当场,律师平白直诉地讲明了莫氏地产单方面毁约的原因,并经有关部门同意,向大众公布出了福泰公司在合约期内,违约将合约所协定的材料以次充好,以泡沫塑料加在水泥中偷工减料,又以芦苇杆替代少部分钢筋,造成合约建筑全部为豆腐渣工程的事实。莫氏要求解约,并提交法院,追究其违约等民事责任。

而律师在说话的时候,镜头里,莫诺云一直单手放在桌上,长指轻扣,漫不经心地眯着眼听着,他容貌艳丽,皮肤白皙,好看的眼角微扬一副倦怠之态,很多人的目光即使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也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这个如画如卷的妖艳男人。

到最后,莫诺云才接过麦克风,这时他的表情多了几分沉静,少了几分飘然,他语气认真地道:“莫氏从我父亲手中交由我手时,诺云才十七岁。诺云正式接掌莫氏时,也才十九岁未满。可莫氏在我手中如今却已经走过了十年之久。这些年,诺云虽刁钻难缠,但却谨守道德之底线。莫氏稳中求进,也从未有过不妥之处。而莫氏虽然从商,也亦不会赚这样伤人害己的钱。我将来也会有儿女,我的亲人也有儿女,这世道风水轮流转,不论是从前还是以后,伤天害理的钱,我们不赚。”说着,莫诺云泰然地弯身一鞠躬,淡淡地抬首而笑,那笑艳若秋华,贵气逼人,可再转眼,他就气度卓然地离场而去了。那一瞬,他身上少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浑身的清贵之气也就再也无法遮掩,

那天之后,莫氏的股票真的开始反弹了。而新闻报纸对于莫诺云的评价又转了风向。前几天,他们都说他是新时代的独、裁、者,说他狂妄自大,说他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甚至有小道消息称,莫氏单方面和福泰解约,只是因为福泰总裁得罪过莫诺云,在项目投标中期的时候,让他这个小辈弯身替自己开门。

可也就几天的时间,他们又说,莫诺云是有儒商风范的青年才俊。各种褒奖之词全都冒了出来。我看着差点神经错乱,后来我问莫诺云,我说:“是不是真的因为那老头子得罪了你,你记仇了,才这么整他啊?”

莫诺云闻言眉眼一抬,就正色道:“怎么可能,不是福泰做生意不规矩我能整他吗?真是,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我听了笑,想想也是。

却不想,下一秒他却又嘟嘟嘴道:“哼,那死老头竟然敢说我漂亮得像个娈、童,去他妈娈、童!爷能放过他?哼!就知道他做生意不规矩,爷盯着呢。”说着他又唇角一勾,眯着桃花眼笑了笑。转身拍拍我的肩膀幽幽地道:“丫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说着,他就昂着脑袋,吹着口哨走在了我前头。可我却雷劈了一样开始透心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我们相对不相识的曾经,我也得罪过他…

17第17章(新版)

后来我说:“莫诺云啊,得罪你的人你都记得吗?”

他艳眉一弯,摇摇头道:“我也没那么足的劲。”

我听了心中呼出一口气,可他想了想却又眨眨眼问啊:“丫头,你知道蜘蛛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摇摇头,想想又说:“它们死的时候,一般都贴着我的鞋底。”

他听了扬起唇角笑,唇色绯红,眉目如春。摇摇头伸手摸了摸我的发顶才轻声道:“傻丫头,蜘蛛死的时候啊,腿一伸,仰面躺平。”说着他伸出纤长好看的手微微举在我面前,接着道:“接着慢慢地收拢,再收拢,最后就那么一蹬,平均地折在胸前,和莲花一样。”说着,他白皙的手也做莲花状,在我面前扬了扬。

我看着汗毛直竖,他却走过来单手搂着我的肩膀,挑挑眉贴在我耳边说:“丫头,有的事情我喜欢刚绝果断。但人生太无聊了,渐渐的你会发现,愈经过挣扎的死,愈美。”

这回我真听得牙根打颤了,我僵着嘴角说:“你是喜欢看人家半死不死的死相吧!”

他听了笑,摸摸我的脸说:“知我者丫头也。”

可我那时候哪里想什么知道不知道的,我只咬着牙一闭眼,伸手一使劲就拉着莫诺云,把他整个人几乎拽起来狠狠踩了自己一脚。然后我哭丧着脸说:“莫诺云,你别整我啊!我给你踩回去了!”

那年我们俩还相对不相识,我在金龙奖凭借《黑色灰姑娘》中阿莫的角色得到了最佳女配角奖,当时的颁奖嘉宾就是他。那时候我头发比现在还短一些,他颁奖的时候嘴里也没好话,竟然当着电视直播就说自己看见名单还以为组委会颁错了奖,以为自己颁的是最佳男配角奖。我当时给气的,上台拿了奖杯转身就给了他一脚。所以今天,我自残地干脆还了他一脚…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莫诺云还近乎有些呆的站在我对面,他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角,低头瞅瞅自己又看看我,最后喃喃地说:“没看出来啊,丫头你力气真大啊…”说着他已经背着手走在了我面前,失了魂似地摇头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可半晌,他又背着手回过头来,蹲在我身前看看我的脚,又仰头看着我问:“丫头,疼吗?”这时他的声音很温柔,眼底仿佛碧波荡漾,而那湖水中,满是毫不遮掩的关心和爱护。

我突然心口一暖,摇摇头朝他伸出手,他又眨眨眼仰头问我:“真的不疼?”

我摇摇头,点了点下巴又把手伸在他面前摇了摇,莫诺云这才拉着我的手站起来,而他就一直握着我的手没有松,还侧过脸问我:“怎么回事?这才秋天手就这么凉?”说着,他已经双手把我的手捧在手心呼了几口气。之后,他一直握着我的手,直到把我送到酒店门口才终于放开。

那时候我突然就确信,这个人小心眼记仇,但他不会伤害我。而我回了酒店莫名其妙地就在微博里写:“秋天的时候,会有人捧着你的手心给你哈气吗?”最近因为痛经事件,我的人气有些回来了,这条微博发出之后,很多粉丝留言。但内容大体都是:“哥,你看上哪家闺女了?”

“哥,求你了,我们河豚公主你不能染指了!那是破坏人家婚姻和谐幸福。”

“哥,说吧,你是不是捧着若帆的手心哈气了。”

“哥,听说你拍新戏了,这么说来你忒惨了,被个男人捧着手哈气啊!”我…

故事里,慕心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原先上山偷木头都是刘伟借了机器动手,慕心在一旁给帮忙照应着。

可如今,慕心顶着个八个月的大肚子,是再也不敢上后山了。先不说上山路太颠簸,孕妇挺着个肚子不好走。就说这玩意砍树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她被树枝树干打着了也不好。现在的慕心有点什么小事,都是两条命的事,她可赌不起。

于是,这头刘伟又接了一单子生意,慕心却堵着门不让刘伟去了。慕心这时半个身子抵在门前,手扶着后腰,满脸通红地瞪着刘伟道:“不行,刘伟你听我的,你这回就是不能去!我眼皮从昨个夜里就跳了个没停,你要是一个人去了后山,到时没人给你看着来了人抓着你可怎么办?再说了,咱最近也砍得太狠了,后山那一块都快要秃了,要不是前头那片林子挡着,咱早现行了。可就算现在人家不晓得,等到时候这村里干部一巡山,这也迟早得被发现啊。刘伟,咱也赚了不少钱,要么,就这么收手了吧。”

刘伟一听也不乐意了,他把手里的斧头往地上一扔,爬了爬头发道:“媳妇,你让我去,怀了孕的婆娘就是爱胡思乱想,没事的!你想啊,钱可不嫌多,咱只有赚了钱才有好日子不是?再说咱那偏屋里还藏了一屋子木头,我今天再去砍些,人家要的量就齐了。你看前头那王大富家,前年得了个儿子洋气得和什么似的,酒桌就摆了三天,天天和猴孙子似地瞎吆喝,那还不就是因为有几个臭钱吗?媳妇,再做这一次咱就收手。媳妇,我也想过那日子,也想带着你和孩子过那日子。”

慕心听了心里也有松动,却还是扭过脸抵着门道:“不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刘伟听了有些颓然,他抱着头蹲下,望着脚边的斧头道:“媳妇,你真要拗下去吗?我一年种田赚多少钱?你辛辛苦苦每天进厂子里起早摸黑赚多少钱?咱不多攒点,拿什么养孩子?咱养活自己才勉勉强强,怎么样你肚子里的孩子?”

慕心一听鼻头就冒酸气,终于摆摆手说:“你去吧去吧,我就坐门口等你,你快些回来,快些回来。”刘伟听了终于拿着斧子站了起来,走上前,扬着手搂了搂慕心才转身离开。

可是这天,天都黑了慕心也没等着刘伟回来,她的眼皮一个劲地跳个没完,手里煮饭滤了好几次水也总是不适当。直到隔壁屋的刘老太婆急急忙忙来敲她家的房门,开口就喘着气说:“哎呦!慕心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你爷们千不该万不该啊!他刘伟上山砍木头给树干砸了腿,压在树底下给村支书抓了个正着,你没见那满山给秃得哦!这回他人已经被村干部绑在木头桩子上锁进祠堂了,待会部队来了人可怎么办呦!你还大着个肚子!你们家刘伟怎么就长雄心豹子胆了呢!这事得坐牢的啊!他连山都敢伐啊!”

慕心听见刘老太婆第一句话已经吓得摔坐在了地上,她扶着肚子整个人都呆住了,心空了一般半响才抬起脸问:“我男人现在在哪呢?”

“祠堂,抓进祠堂了。”

“哦!哦!”慕心浑身发着抖点头,垂着脸就看着自己的肚皮人也喘着粗气,半天,她才又抬起脸说:“婆子,您行个好,帮我去请村支书来,我这肚子实在走不了。那山真不是我男人伐的,您也知道咱家的情况,真的是孩子快生了他才想起上山去偷根好木头啊!这不是穷得没法子了吗?我们也就想给这没出生的娃子做个摇篮。哪知道惹来这么大的祸?哪知道…婆子,您行行好吧!”说着慕心就哭了起来,通红着眼,泪眼朦胧看着刘老婆子。

见刘老婆子点了头,她才抹了把眼睛,又伸手道:“婆子,麻烦您拉我一把,我起不来。”

刘老婆子听了忙弯身拉慕心,见她挺着个大肚子人却瘦得可怜,这样看过来肚子反而越发显得大。人站着颤颤巍巍,因为怀孕还给压弯了腰。终于还是不忍地又道:“得,婆子先给你去把领导们喊了来,回头再拉村里人来给你说理。”

慕心听了连忙应好。等刘老婆子走远了,她又抹了把眼泪就扶着后腰疾步往里屋走,把家里的钱全从床底的铁盒里翻了出来,就用块红布包起来全部塞进了怀里。接着,她又转身找了几件干净衣和药,塞了几个干馍馍拿着斧头打了个布包。就终于转身进了厨房,生起火之后慕心打了个哆嗦,终于还是咬着牙一把火把自己的房子给烧了。

之后她像个疯婆子一样抱着一袋子东西就往外跑,满脸是泪的喊:“救火啊!救命啊!怎么办啊,救火啊!”

村里的书记来了,村子里的壮汉也来了,火势蔓延得太快,整个村子的人都怕火也烧到自己家,也都拼了命地来救火。于是,救火的,嚼舌根的,场面乱成了一团。而这时,慕心却一个人跑去了祠堂,咬着牙一斧头把锁给砸了。人的潜力果然是不可估量的,这时的慕心,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竟就凭一己之力半背半拖地拉着刘伟跑出了村子。

当终于从小道跑出了村,慕心回首望了一眼那滚滚浓烟,她知道那是她的家,她也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如果她不一把火把那些木头全烧了,那到时候被村里人抓住,这罪就真大了。可现在证据没了,全被她给一把火烧了,这事也就再也说不清了。

可,她还是回不去了…那时,慕心只是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忍着眼泪拉着因为昏迷而伏在她背上的刘伟说:“不,我不难过,我一点也不难过。你在哪,家就在哪…”

18第18章(新版)抓虫

从我拍戏开始,哪怕是出道时的第一次演出,我也没有紧张过,可今天我却紧张了,而这不是因为别人,只是因为莫诺云。

莫氏的星光娱乐作为投资方,是经常有主管下到剧组来视察的。可莫诺云毕竟是大老板,而且莫氏最近因为解约闹得沸沸扬扬,怎么想,都该是轮不到他来片场的。但偏偏这位‘大忙人’就是来了,还坐在副导演旁边八风不动。

当我在屋子里抵着门,挡着扮演“刘伟”的男演员阿虎出去砍木头的时候,阿虎还没走上前抱住我,就听一声打板,莫诺云拿着片场里的红喇叭清淡地喊了一声:“卡,重来。”

我不明所以地转过脸,只见莫诺云一手撑着头,双目阖着,一双媚眼浅淡地看着场中的我们,微微眨了眨眼睫。而一旁的副导演也没有反对,只顺着他挥挥手对这头喊:“重新来过。”

我抿了抿唇,又开始退回门边重头来过。这时我的肚子上绑着一个塞满棉花的抱枕,自己从上往下望过去,连自己的脚指头都看不见。可当“刘伟”再一次走上前,只听莫诺云又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拍摄现场极静,这一声下来就显得极其清脆。接着副导演拿起喇叭,喊了一声:“卡。”

我和阿虎愣住了,对视了一眼,却都摇摇头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就只好又转过头看着两次阻断拍摄的莫诺云。可他却只双目浅浅地阖着,摆出一副浅眠的样子微微扬手道:“重来。”

而我站在原地看了会他,想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可我怎么也想不出来,只好摇摇头又走回去重演。

果然,又在那个点上,副导演喊了:“停。”

这时莫诺云才慵慵懒懒地朝我们招招手,身体斜靠在椅背上,带着几分痞气和慵懒,他单手支着头看着我们道:“做什么事都要有三分天赋,三分自觉,四分努力。”说着他又微微抬眸看向我说:“舒爽,不是你的问题,你坐到旁边休息去。”我诧然,实在想知道问题在哪里,所以我也没走远,只搬了把椅子坐在莫诺云对面,直瞅着他。

他也懒得理我,只勾起唇角,弧度微小地笑了笑。才又漫不经心地开口道:“阿虎,是你的问题。”他顿了顿,转脸又瞥了眼我的假肚子,我被他盯着纠结,抬眸瞪了他一眼。

可接着,我就听他开口道:“首先,一个丈夫,手里拿着利器是不可能去拥抱自己的妻子的。而即使迫不得已不能放下,他也不可能会把刀刃对着自己妻子。你拿着斧头演了三次,三次的斧刃都是对着舒爽,而舒爽扮演的慕心这时候还是个孕妇,这虽然是个小细节,但是不合理,这是第一。”说着莫诺云顿了顿,漫不经心地端起面前的咖啡浅浅饮了一口才开口,只似笑非笑地问阿虎:“你没有结婚吧?”

阿虎摇摇头,这时,他脸上的不服气都消失殆尽,只是认真地点点头。

莫诺云笑了笑,又瞥了我一眼才说:“你上前去抱慕心的时候步伐太重,如果我没有猜错,接下来你是会直接撞在慕心肚子的。”

阿虎听了垂眸,方圆的脸上多了一抹暗红,点了点头。

“这就是问题。”莫诺云眼角微扬才继续道:“一般的丈夫抱着自己的孕妻都会小心翼翼,何况慕心的这个孩子得来不易,你怎么可能一下撞上去?”

我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起身就准备去拿我的剧本过来把他说的话记下来,可这时莫诺云却站起身喊我,歪着头慵慵懒懒地朝我招招手说:“舒爽,你过来。”

我虽诧异,却还是点点头朝他走过去。可我才走近他几步,莫诺云就伸手一挡,轻笑道:“好,就站在那里别动。”

转眼,只一瞬间,我就见他眸光一变,眼底恍然带着几分伤感和无奈,深沉若星,突然就有了几分壮士诀别般的悲伤感。可下一刻他却又扬起一抹笑,那笑牵强但却明媚。就这样朝我走来,手中拿着的斧刃对着自己的方向,只轻轻地以拥抱的姿态靠了靠我,身体也离我有着微微的距离,然后,他眼中满是不舍留恋地闭了闭眸子,才低沉道:“媳妇,放心。”

莫诺云的表演出人意料的真实感人,下一瞬,我就被这样的情景难过得眼眶泛红,这股难过不是演戏,而是真的如锥在心的伤心。我愣住了,‘啊’着嘴望着他。他却在众人都走神发愣之际朝我眨眨眼,瞬间又变回那个眉目飞扬的莫诺云。

莫诺云只撇嘴一笑,就越过我状似不经意地轻撞了撞我的肩头,接着拍了拍阿虎的肩,微微朝副导演招了招手,伸出手掌捂着自己的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就懒懒地道:“爷乏了,走了。”

可大家都还在震撼中,大家都愣愣地看着他,拍摄现场一直到转角看不见莫诺云的身影才再次暴动了起来。

“天啦!莫氏总裁好帅!他天天来就好了!好有魅力哇!”

“不对不对,他好妖啊!我喜欢!”

“哇塞,刚刚我好想哭,他怎么能演得那么好?”

“长得好!多金又多才!前几天莫氏新闻发布会你看了没?他好厉害!几句话就压住全场!我好喜欢他!”

“我也是!”

“和他睡一晚上他不要我也行啊!”这时秦梦萌不知什么时候从对面的棚里过来了,只靠在门边傻乎乎地道。

我因为她的话咽了口口水,走过去就扣起指头弹了弹她的脑门嗤道:“花痴!”

谁知道秦梦萌还来了劲,看着我眼底冒着星星道:“他刚刚碰到了你的假肚子耶!舒爽!我把女主角让给你当好不好?演慕心真好!”

我扶着额,想了半天干脆抓着她的肩膀开始晃,我说:“你丫,给我醒一醒,醒一醒好不好?”惹来周围一片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