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期待到了极点的沈奕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曾庭安的呼吸骤然停顿。

他感到上方的天空之中,有无数锋锐之意正在急剧的镇落。

他不自觉的抬头。

他看到了晴朗的天空里,突然出现了无数晶莹的雨线。

和往日里所有的雨不同。

这些雨线里每一颗雨滴都是连在一起,就像无数小锤互相锤击着,将湿意尽可能快的传到地面。

感受着那一道道雨线之中的凌厉之意,曾庭安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

他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厉喝,手中的长剑往上方撩起。

裹挟着无数青色鹅卵石的溪流,倒卷而上,冲向那些雨线。

非是他想挡,而是不能避。

张仪这一剑的剑意,已然充斥了他前后左右所有的长巷,他根本不可能冲得到张仪的身前。

万千条雨线落入街巷。

神奇的是,落在两侧屋檐,落在街巷里的树木、落在街道其余各处的雨线只是散发出纯粹的湿润之意,散开成无数的水花,唯有张仪剑尖所指,曾庭安所在之处,那一条条雨线却是散发出极其可怖的气机,变成了无数锋利而不可抵挡的小剑。

无数密集的雨线刺入青色瀑布般倒卷的溪流之中,冲出一条条笔直的白线。

锋锐的剑意撞击在青色溪流中密密麻麻的小卵石上,不断的爆开更为细微的白花。

每一颗细小卵石都有水中磐石不可动摇之意,沉稳而坚持,然而这些雨线却毕竟太长,后劲却更为持久。

只是片刻晨光,但其中相持却已如水滴穿石的意境。

无数颗青色小卵石爆裂开来。

往上倒卷的溪流也彻底崩碎,散开。

曾庭安手中的无锋玄铁剑还在茫然无力的往上挥着,但无数的雨滴已然落在了他的剑上,落在了他的身上。

张仪已然收剑,他身上散发的所有气息收敛。

然而这些雨滴余势未消,冲打在无锋铁剑上,发出了密集的当当声。

曾庭安的身体上也有无数噗噗的声音响起。

密集的冲击里使得他无法站得住,跌坐在了地上。

他的衣衫被刺出了无数小洞,身体肌肤上出现了无数细小血痕。

雨水顺着他的肌肤流淌,他身上破碎的衣服湿透,披散的头发也在滴水,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寒冷而惊恐。

“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什么剑势?”他无力的抬着头看着张仪,苍白的双唇翕动着问道。

第六十一章 来自水牢的怀疑

张仪有些歉然和为难的看着跌坐在雨水中失魂落魄的曾庭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这悟自写意残卷的一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这一剑叫做‘朝雨浥轻尘’。”丁宁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曾庭安的身体一震,在丁宁平静的声音里,他看到这条街巷所有屋瓦上,道边枯枝上,石道的缝隙里,所有的灰尘被冲刷一空,到处焕然如新。

张仪再度歉然的对着曾庭安颔首,然后有些紧张的看着丁宁,问道:“丁宁师弟,我这一剑施展得如何?”

丁宁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感慨地说道:“极好。”

无尽高空落雨成线,湿意积为剑意,这本身就雷霆万钧,杀意淋漓的一剑,若是换了丁宁来施展,这一条长巷里的很多东西恐怕都要尽成齑粉。

张仪温和仁厚,这样的一剑在他的手中却是收敛了许多杀意,以至于外围的雨线如春雨洗尘般柔和,然而这样的改变,却也产生了让丁宁都未曾料想的变化,在高空聚集的天地元气不随着那些杀意倾斜,却自然在他剑意所指的地方注入,所以这一剑虽然依旧过于优柔,剑意无法淋漓尽致,然而笼罩曾庭安的那些雨线,却也平添了更快的速度和洞穿力。

所以相同的剑和剑式,在不同的人手中,却是有着不同的展现。

听到丁宁的夸奖,张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虽然丁宁是他的师弟,但这些时日好像对他的要求比薛忘虚对他的要求还严苛一些,而且这一道剑意本身是在丁宁的提醒之下才悟得,至少在这一剑上,丁宁便是他心目中的师长,第一次正式对敌动用,自然希望得到师长的认可。

沈奕撑着一柄大伞,挡在薛忘虚的头顶上方,飞溅向薛忘虚的水珠都被挡住,此刻顺着伞面流淌下来。

此时他才彻底醒悟为什么丁宁一开始就要让他准备雨伞,却没有察觉自己的大半边衣衫已经被溅湿。

看着周围一尘不染的街巷,看着面露轻松笑意的张仪,看着为了帮自己挡飞溅的水珠而半边衣衫尽湿的沈奕,薛忘虚满意的笑了起来,也道:“极好。”

张仪便是希望薛忘虚高兴,此时听到薛忘虚的夸奖,他便是真正的高兴起来,脸上都似乎在发光。

“你也会这样的剑式?”曾庭安艰难的从地上站起,他面容极其苍白的看着丁宁,问道。

虽然不知道张仪领悟这一剑的过程,但张仪方才问丁宁的神态,却已经让他隐然感觉到很多东西。

丁宁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没有修这样的剑式,但是我修的比这威力更大。”

张仪生怕曾庭安还不死心,马上急切地说道:“我丁宁师弟所言非虚,若是你和他交手,恐怕受伤会极重。”

“原来你不是胆怯,真是有必胜的自信。”曾庭安神情变幻不停,说了这一句,便转身走向马车,但在走上马车前,他却是又轻声的说了一句,道:“但即便你有绝对自信胜我也没有用,还有人会来找你…我知道有人根本不想让你有机会参加岷山剑会。”

张仪都听到了这句话,他的面色顿时一变,急问道:“是谁?”

然而曾庭安并未回话,马车载着他和那名同行的少年,快速疾驰,唯有马蹄声在街巷中回荡。

“败后并不多话,这曾庭安不像无聊之人。”张仪担忧的皱紧了眉头,转头看着丁宁说道:“他必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丁宁皱起了眉头。

云水宫那名修行者的出现,对王太虚的威胁,尤其是长孙浅雪在压制住九幽冥王剑后的一些改变,已经让他觉得难以控制。此时又突然有这样的事掺杂,他的心情顿时不由得恶劣起来。

“怎么,想要在我参加岷山剑会前便让人废了我么?”

丁宁充满寒意的冷笑了起来:“不管是骊陵君,或者是其余不知何故要想这么做的贵人,要想这么做,恐怕会先付出沉痛的代价。”

丁宁的冷笑让张仪都莫名的浑身一冷。

薛忘虚有些奇怪的看着丁宁,他当然不知道长孙浅雪便是丁宁最大的死穴,不知道丁宁正因为长孙浅雪的改变而焦躁,但他确定今日丁宁的情绪和平日有很大不同。

隐忍是薛忘虚最擅长的事情,所以他轻咳了一声,准备和丁宁讲些道理。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巷口飘来。

“境界高、手段高,哪怕是注定战胜,都根本没有用处,因为在很多地方,人命根本不值钱。有些人可以随便找得到人,用命来换你的命。”

出声的是一名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

在张仪转头过去之时,这名灰袍男子刚刚从一辆灰色的马车上下来。

这名灰袍男子的面容普通,但是头发却全部剃光,头顶至脑后明显有大片刺青,只是一时看不清刺的是什么图案。

他的身上,自有一种比神都监官员还要阴霾森冷的气息流淌,甚至似乎散发着一种霉尘的气味,久不见阳光,或者说连阳光都似乎要自然避开他的那种味道。

丁宁之前的冷笑已经让张仪浑身一冷,而此时这名不知何等来路的中年男子,更是让张仪莫名的一阵阵心寒,心中自然产生强烈悸意。

这种气息有些遥远,有些陌生,但在数息的时间里,丁宁便想到了这种气息来自何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色没有太大改变,然而他却开始悄然的改变体内的气血流动,他开始刻意的控制着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些。

“我姓血,名一,不是衣服的衣,是一横一竖的一。”灰袍中年男子没有走近回来的意思,他略带灰色的双瞳里倒映出丁宁的身体,冷漠地说道:“丁宁,我来这里,是奉申大人之命,带你去大浮水牢协助办案。”

几乎同一时间,一间幽暗无光的房间里,一袭青衣的莫青宫站在一名负着双手的灰袍官员的身后。

这名灰袍官员异常瘦高,和微矮胖的莫青宫相比,简直就像是一座角楼。

他的身前,有一张镜面般的光滑铁床,上面放着各种闪烁着寒光的刀具。

光滑如镜面的铁床上方,还有一些悬挂着的铁钩和绳索等物。

任凭是谁见到这样的阵仗,第一时间都会觉得这间房间是屠宰房,或者是验尸官的检尸房。

然而就在这间房间靠近墙壁的钩子上,却是挂着一具不停的微微蠕动的身体,不停的发出微弱但凄绝至极的呻吟声。

一阵阵水声,从隔墙不断传来。

这只是一间刑房。

大浮水牢中一间极为普通的刑房。

看着在墙角灰影里如蛆虫般蠕动,连身上的肌肤都被剥去了大半的那条身影,即便是来过这大浮水牢许多次,即便神都监本身也有酷刑审讯之所,但莫青宫的身体里还是充斥极为难受的感觉。

“都已经这副模样,申大人你在他身上已经下了这么多工夫,还能有什么没吐出口的?”

莫青宫强忍着不舒服的感觉,看着如角楼般瘦高的灰袍官员,沉声问道:“为什么还要让血大人去找那名酒铺少年来协同办案?”

“因为我很闲。”

灰袍官员转身过来,他的脸也比一般人要瘦长,而且眼眶深深的凹陷,在这种阴暗的地方,简直和骷髅没有太大的分别。

“你应该知道,极少有人送到这里面来,圣上既然给我俸禄,我当然不能什么事都不做。既然送进来一个,接下来没有事情做的数月,便要在他的身上打发。只要掏…总是能掏出些有用的东西出来。”他面无表情的看了莫青宫一眼,冷漠地说道。

莫青宫只是轻咳了一声,排解着心中的不舒服和不快,然而墙角那条挂着的身影听到“数月”这样的字句,却是发出了一阵比鬼哭还要难听的微弱嘶嚎声。

灰袍官员自然便是掌管大浮水牢的申玄。

他如若无闻般看着莫青宫,接着说道:“在你们神都监看来那酒铺少年没有疑问,但在我看来,却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莫青宫的面容骤寒,道:“什么意思?”

“夜司首诛杀赵逆的时候他在,帮助王太虚站稳脚跟,进入白羊洞之后半日通玄,接下来修为一飞冲天,这样三名修行者去刺杀他,他都没有死,而且一起手便被他杀了一个。这些对于寻常人而言都不可能。”灰袍官员看着莫青宫,面无表情地说道:“太多的巧合有问题,太多的不可能全部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也同样有问题。”

“不要和我说你们神都监已经彻查过,也不要和我说方绣幕觉得他没问题。”

他沉下眼睑,开始流露出连莫青宫都觉得心颤的寒意,“我大浮水牢办案,各司职都必须配合,你应该明白我有许多你们没有的手段,只有我看过觉得没有问题,我才会觉得真的没有问题。”

第六十二章 萧索

丁宁和张仪、沈奕交待了数句,然后走上了灰色的,似乎散发着霉尘气息的马车。

老马识途,根本不需要人驱赶,两匹老马拖着马车,不紧不慢的在长陵的街巷中开始穿行。

车厢里血一背对着丁宁而坐。

丁宁看清了他发青的头皮上的刺青,那刺的应该是地藏菩萨,左手持宝珠,右手持锡杖,盘坐在莲台之上。整个刺青是彩色的,色彩缤纷,地藏菩萨的面容慈祥悲悯,然而这样的色彩和悲悯和血一身上的气息极度相冲,看起来却是更加令人不舒服。

这辆马车的车帘并不密封,随着马车的颠簸,车帘摆动,透入不少寒意进来。

坐在车厢最里的丁宁将领口收得紧了些,透过摆动的车帘产生的缝隙看着那两匹棕色老马,没话找话道:“这两匹老马倒是听话。”

盘坐在他身前的血一冷漠地说道:“不听话的都已经宰了,宰得多了,总会有些听话的留下来。牲畜其实比人好管教得多,对于牲畜而言,死亡是最大的恐惧,但人不一样,有些人可以不要命的去做一些他们认为值得的事情。”

丁宁面色没有什么改变,却是让自己的心跳在此刻变得略微快了一些,他接着说道:“我之前和大人没有任何的交集,不知大人为什么一开始会出言提醒我。”

血一没有转身,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有什么幻想,只是随口教训一下。毕竟每个长陵的年轻修行者都是大秦王朝的宝贵财富。”

丁宁沉默下来,不再说什么话。

血一也是一句话都不说,任凭老马拖车前行。

车行半日,终于驶入长陵郊野,进入那片死寂的胡杨林。

在接近那片沿着河边建造的低矮石房时,血一才再度开口,说道:“等下进入牢里,你要跟着我的脚步走,如果走错一步,你就有可能会死。”

丁宁面色微凝,但依旧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清楚了。

血一轻轻冷笑了一声,身上气息只是稍露,两头已然十分疲惫的老马却骤然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开始扬蹄狂奔起来。

只是片刻时光,便穿过了数百丈的平地,正对着一间看上去连门都没有的石房,看上去便要硬生生撞在石墙上,肝脑涂地。

然而那片石墙在马车带起的狂风前,却是骤然光影扭动,变成一片重叠虚影。

狂奔的马车穿墙而过,骤然陷入浓厚的阴寒之中,两侧光线迅速黯淡,马蹄下水声不断飞溅,这面只是元气凝成的虚影石墙之后,竟然是一片平坦的通道,只是两侧石壁都没有开什么窗,漆黑一片,而且道路上,有一层至少两尺足有深的积水。

这是水影道,进入大浮水牢的唯一通道。

浅浅的水层之下,至少布置着五种强大的法阵,而此时丁宁念力扫过,这水层之下的杀意已然远不止五种。

感觉着这并未冻结的水中蕴含着的比寒冰还要冷的冷意,想到被关押在这水牢最深处的那人始终身处这样寒冷刺骨的水中,丁宁便不再刻意的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和气血流动,任凭自己的身体微微的震颤起来。

哗啦一声,一片水流溅落地面。

马车终于驶上干地。

说是干地,实则也是说不出的阴暗潮湿,石缝和石缝之间都散发出发霉的气息。

两匹老马在踏上干地之后便驻足不动,浑身也是不住的颤抖。

有人如鬼般静候在一侧,牵走这两匹老马,只余下了马车的血一和丁宁。

血一转头冷冷的看了丁宁一眼。

明白他意思的丁宁走到了他的身后。

血一开始动步,灰色的长靴在地上留下一个个不算清晰的脚印。

丁宁踏着他的脚印前行。

大浮水牢是大秦王朝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即便是莫青宫这样的人物,也只有在掌管大浮水牢的人允许时才能进入,在无数人的想象里,大浮水牢里必然是一座连着一座,沉浸在阴冷水中的铁牢。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在此刻血一和丁宁的前方,宛如一个巨大的山谷。

暗无天光的峡谷里,矗立着一块块殿宇般庞大的黝黑山石。

这样的山谷和殿宇般庞大的山石并非是法阵构筑的虚影,而是实物,但这些山石上,却是都隐隐的透露着法阵的杀机。

血一带着丁宁在这些黝黑山石下方的浓厚阴影里行走,穿过这个看似平静的地下山谷。

穿过这个山谷,前方开始弥漫灰色雾气,开始看不出里面的道路到底如何,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仿佛灰色雾气里什么狂暴猛兽要随时冲出来。

血一在灰色雾气里蜿蜒而行,道路有些波折往上,竟如登山。

半盏茶的时分,淡淡的灰色雾气里竟然出现了一些灯笼的火光。

灯笼的下方,赫然是一片樱花林。

樱花是那种深紫色的山樱花。

在这种终日不见阳光的地下,这片樱花林竟然不可思议的怒放着,浓重而艳丽的紫色,甚至似乎浸染到了林间挂着的灯笼上,就连那一盏盏灯笼发出的火光都变成了淡淡的紫色。

丁宁的呼吸微顿,眉头不可遏制的皱起。

他并非是因为惊讶和假装,而是真正的紧张。

他没有想到今日里血一会带他从这里走过。

而这里,对于他而言的确是真正的凶险。

血一踏入这紫樱林间。

丁宁踏在他的脚印上。

只是这一步踏出,周围所有的樱花树上的花瓣全部脱离了枝条,在他和血一的身周飞舞了起来。

这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惊艳画面。

无数的花瓣漫天飘舞着,散发着艳丽的光泽。

然而对于丁宁而言,这副绝美的画面里,却是隐含着无数凶险的线条。

就如张仪等人在写意残卷前一样,只要他的心念不自觉的顺入任何一条线条之中,这些飘舞的紫樱花瓣便会自然散露出一些特别的气机。

此时行走在这样的漫天花雨里,他不能不看,然而这些线条对于他而言又是熟悉到了极点,要看着这些线路,而连一丝心念都不去触碰这些线路,宛如看不到,感知不到这些线路,即便是对于他而言也是极其的困难。

当心神都开始被慢慢牵引,感觉到自己的心中缓缓升起恐惧之意,背上都即将有汗珠渗出时,丁宁的脑海中出现了长孙浅雪的容颜。

“我要平安的走过这里。”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长陵。”

“我必须走过这里。”

丁宁的脑海中连续的响过这三句话。

然后他的内心如同平日夜间双修时一样,卷过了一场浓重的暴风雪,他的心境再度变得绝对冰冷平静。

血一行走在前方,在他踏出这片数百丈区域的樱花林时,所有飘舞在空中的紫色花瓣如同片片蝴蝶般飞回枝头。

紫色野樱林看上去依旧盛开浓艳,和之前相比没有任何的改变。

丁宁回望了一眼。

看着这片野樱林,他在心中冰冷的轻声说道,“长孙浅雪是我最大的死穴,然而她同样是我在长陵的最大意义。”

血一继续前行。

穿过一条两侧似都是深渊的石道,最终在一片坟墓般的石室前停下,转身对着丁宁不冷不淡地说道:“到了。”

说完这一句,血一便悄无声息的退走,只留丁宁一人站立在这片石室前。

丁宁极其小心的控制着体内气血的流动,让自己的心跳迅速加速。

“进来吧。”

一个似乎是从极高处落下的声音,从他正对面的石室里传出。

因为太高,所以不胜寒。

丁宁似有些犹豫,一时不敢动步。

“进来吧,既然申大人开口让你进来,此处自然不会有什么凶险。”一个丁宁熟悉的声音传出。

丁宁眼瞳微亮,道:“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