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脸上却是泛出最为温和的微笑,他拍了拍身侧的软榻,像招呼着自己的周家后辈般,慈祥地说道:“来这里坐着说话。”

丁宁恭谨的坐下,亦如乖巧的后背准备聆听。

“我来看看你的修为。”周家老祖慈和的伸出了双手,如同触摸那名少女一般,落在丁宁的双臂上。

丁宁的面容没有任何的异常。

随着自己沁出的元气的游走,周家老祖的呼吸微顿,他也没有发觉任何的异常,丁宁的一切和他预料的一样。

如此说来,这名酒铺少年并未比他多参悟出什么东西?

或许是自己太过疑心了。

像他这样的后辈,短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比自己参悟出更玄妙和正确的东西?

周家老祖的嘴角泛出一丝自嘲,随即化为无尽的冰冷暴戾之意,再极短的时间里,却是又化为极度的温和。

“再过些日子,便是决定我们大秦王朝今后命运的鹿山会盟。”

他看着丁宁,柔声说道:“这是真正的盛会,我想你一起陪我去看看,你可以考虑一下。”

“虽说很有可能获得一些特别的际遇,但去看这样的盛会,也会非常危险。”

他顿了顿之后,又和蔼的补充道:“即便是受圣召而跟随进入鹿山的修行者,都未必安全。而我们无法进入鹿山,只能尽可能到最为接近鹿山的山林之中观礼。只是同样会有各朝的修行者去,所以争端难免。即便是我也未必保证一定全身而退,所以你不必马上回答我,你可以考虑一下。”

“你都说了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像我这样的修行者,死在那里面,自然正常不过。”丁宁在心中冷冷的如此想到,但是他的面容上除了思索之意外,却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

第八章 启程

“跟着老祖去看这样的盛会,肯定会大有益处。”丁宁沉默了片刻,说道:“只是我虽然在外修行,但毕竟是青藤剑院的学生,要离开长陵远去鹿山,我也需要得到师长的允许。”

“如没有意外,今日圣上就会启程。”周家老祖没有先应丁宁的话,而是先缓缓的说了这一句,然后才和蔼的看着丁宁说道:“你自然需要得到师长的允许,但若是你真的想随我去看看,便需要快一些。”

“晚辈明白。”丁宁恭谨的垂首说道。

周家老祖满意的微微一笑,说道:“那你便去吧,这里会有周府的马车等着,只要你可以去,便随时可以出发。”

张仪始终有些紧张的看着巷口,看到丁宁走回,他马上迎了上去,轻声问道:“丁宁师弟,周家老祖这么早来找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丁宁沉吟着,说道:“他让我随他一去去鹿山。”

“去鹿山?”

张仪虽然性情有些过分宽厚,但心思也是聪慧至极,他瞬间便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顿时十分凝重道:“鹿山会盟,天下至高的修行者云集,可以说是修行者世界里最大的盛会,这些至高的修行者之间必有交锋,哪怕只是感受一下那种境界,恐怕就会对将来的修行有莫大的好处,然而这道理谁都知道,我大秦王朝、大楚王朝、大齐王朝,还有那大燕王朝,到底会有多少修行者到鹿山周遭,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却是无人知晓。”

顿了顿之后,张仪看着丁宁,越加凝重地说道:“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会盟,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便没有例子可供参考。”

丁宁还没有回话,身后小院里却是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你说这么多,你丁宁师弟想必都知道,关键看他怎么想。”

张仪马上转身,“洞主,你已经醒了?”

薛忘虚坐在床头,缓缓的披着衣服,对着外面说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便会知道即便你很想睡,但是一点小响动还是会很容易让你惊醒。”

已到门口的张仪闻言自责羞愧道:“实在是弟子声音太响了。”

“自己年纪太大,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进来吧。”薛忘虚等两人进门之后,看着丁宁问道:“去鹿山没有前事可考,关键在于你怎么想。”

丁宁看着他一眼,异常简单地说道:“我想去。”

“既然你已经决定想去,那便去。”薛忘虚看着丁宁笑了起来,说道:“看来你考虑的只是安全问题。”

丁宁对着薛忘虚深深躬身行了一礼,又同样认真的对着张仪行了一礼。

“小师弟…不,丁宁师弟,你这是?”丁宁之前极少对着张仪如此庄重的行礼,所以看到丁宁如此动作,张仪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我不在长陵的时日,洞主就全靠你和沈奕师弟照料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照料他,等我回来。”丁宁看着张仪,平静地说道:“鹿山路远,等鹿山会盟结束,我回来之时,岷山剑会便也要开始了。”

张仪彻底明白了丁宁的意思,也异常庄重的回礼,说道:“我和沈奕师弟一定会好好的照料薛洞主,等着丁宁师弟你回来在岷山剑会上大放异彩,给白羊洞带来真正的风光。”

“写意残卷上的剑意足以和任何剑经争锋,白羊剑经也是大巧若拙,希望师兄能更进一步。”丁宁认真的想了片刻,对着张仪接着说道:“我再送师兄一句话,朝雨浥轻尘,朝雨绵柔,却可以洗尽铅华,白羊挑角,意在相持,两者真意,未必没有共同之处。”

张仪一怔,一时不能理解丁宁这些话的意思,但他潜意识里却觉得这些话极其重要,一时间这些话在他的心中无比的清晰。

薛忘虚却是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然后忽然又有所感般笑了起来,看着丁宁道:“看来我不是宗师,你才是宗师。”

丁宁摇了摇头,道:“弟子若是宗师,老师自然是真正的宗师。”

薛忘虚大笑了起来。

张仪更加不明白的看着他们两人,薛忘虚微微收敛笑容,看着他说道:“你便好好参悟着吧。”

周家老祖根本没有离开梧桐落太远,既然出了墨园,他便不可能轻易的回去。

在他看来,丁宁不可能拒绝自己的提议。

既然这个酒铺少年在自己身上已经获得了凝炼星辰寒煞元气的强大手段,那自然会觉得跟随着自己会更大的好处,这对于任何修行者而言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然而他并不知道丁宁对他的性情无比的了解。

丁宁走出了薛忘虚的小院,走到附近不远处的一间铺子里,对着里面的一名伙计交待了几句。

然后他便回到酒铺,和平时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长孙浅雪明白他的用意,也根本不理会他。

只是隔了半个时辰,一辆马车便停在了巷口,扶苏从车厢内走出,匆匆的走入酒铺。

“今日怎么这么好兴致,一大早便令人找我,有什么有意思的事么?”一看到坐在酒铺里的丁宁,扶苏便含笑问道。

“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是件危险的事情。”

丁宁等着扶苏过来,坐到对面,接着说道:“你应该知道周家?”

扶苏微微蹙眉,看了他一眼,道:“你说周家,应该便是指有墨园的周家。你又说有危险的事情,是周家找你麻烦?”

丁宁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平静问道:“你知道周家老祖么?”

扶苏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神色微异:“他还没死么?”

丁宁摇了摇头,道:“我一门凝煞手段便是他传的,现在他请我随他去鹿山。”

扶苏大吃一惊:“去鹿山?”

丁宁点了点头,平静的看着他震惊的双眸,说道:“你肯定也明白去鹿山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我找你,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扶苏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想我陪你一起去?”

丁宁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

扶苏有些感动。

他认为可以互相生死相托的,才是真正的朋友,他认为丁宁将他看成真正的朋友。

但接下来,他却是有些惶恐,低头道:“我不知道家里准不准我离开长陵去鹿山。”

“你等我!”

但他马上又抬起了头,看着丁宁道:“我去问问家里,只要家里同意,我便陪你去。”

丁宁看着他点了点头。

看着扶苏异常干净的眉眼,他都有些想不明白,像元武皇帝和郑袖那样复杂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和他们全然不同的儿子。

扶苏要问家里的意见,他的问题,自然会传递到皇宫深处女主人的书房。

皇后的手指间此时没有任何玄妙的光丝缭绕,但是在她的感知里,无尽的高空之外,那不属于这个天地的几道苍白火焰,却像妖精一般欢悦的缠绕着那柄焦黑如废铁的小剑。

这柄焦黑如废铁的小剑深处的符文里,缓缓的吸纳着苍白色火焰中的力量,一些已经破损的微小粒子里,开始散发出苍白色的晶光,就像是锈蚀的铁屑却在转化成宝石。

“周家老祖居然还没有死…在周家墨园里躲了这么多年,现在出来又想做什么?”

听着面前宫女的回报,她淡漠的自言自语。

“既然扶苏自己想去,那便让他去。”

下一刻,面容始终完美无瑕的她微微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宫女说道。

能够在她身前禀报这些事情的自然不是一般的宫女,所以听到这句话,这名宫女并没有直接领命退下,而是迟疑道:“娘娘,这似乎有违圣上的意思…会不会不太好。”

“你懂什么。”

皇后呵斥了一句,却并未生气,嘴角反而掠起了一丝异样的笑容:“他带他的人,又怎么会管我的安排,若是试图去揣摩他的意思,才是真正的不好。更何况扶苏太干净,让他去看看人心险恶也是不错。”

除了最后一句之外,宫女依旧有些不懂。

皇后便又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你应该明白,我们最重要的关系,首先便是夫妻。唯有将这层关系凌驾于一切之上,才会真的好,长陵的一切才会真正的稳固。”

说完这一句,她望向外面的天空,缓慢而带着一些傲意地说道:“现在圣上应该已经启程了。”

宫女的身体微微一震,她也不由自主的侧转头看向身后远处的天空。

圣上已经启程,那现在这偌大的长陵,便是全要放在她身前的这名女主人手里了。

第九章 会聚

“那酒铺少年没有答应?”

“答应了,只是邀了一人,想问老祖是否可以同行。”

“什么人?”

“公子苏,鱼阳剑院的一名学生。”

“什么来历?”

“长陵鼓楼巷的一名孤儿,自幼跟随着鱼阳剑院柳黄鹤修行,所以和一般学生有些不同。”

“消息来源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且鱼阳剑院的副院长和我是旧交,他口中所说的和我从数名教习那里得到的消息完全一致。”

“既然如此,让他们过来。”

阳光渐媚,春光也渐媚,似要渗透薄薄的车帘渗到周家老祖的身上。

周家老祖没有看告退的周云海的身影,而是阴沉的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

虽说这些消息都是周云海亲自打听,且多方求证,不会有什么问题,且一名鱼阳剑院的学生跟着,对他的整个计划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影响,然而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这名酒铺少年的一些举动出乎自己的意料,隐隐给自己带来某些不可知的威胁。

两名少年快步走来,青涩的身影映入他充满阴霾的眼帘。

他的眼睛里就像迎来一场日出,阴霾很快的消失,换上了温暖的慈祥之意。

一股温和的气息从他的身体里轻柔的析出,缓缓的将车帘往两侧分开。

他仔细的端详着扶苏。

扶苏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青布袍,容貌俊秀,眉目干净,眼神有种分外透明的感觉。

只是感觉到周家老祖在凝视着自己,他的脸上就有些微红。

这样羞涩而干净的人,一般只存在于这种底层。

若是真有些背景,便也绝度不会允许他去鹿山那种地方。

周家老祖的嘴角缓缓浮起一些自嘲的色彩,他想到恐怕是自己许久没有离开墨园,所以再入长陵之后,便想得太多,这样的一名少年,对自己又会有什么威胁?

他和煦的笑了起来,对着丁宁和扶苏招了招手,道:“过来。”

走到这名老人的身前,扶苏心中有些惊讶,他完全没有料到周家老祖如此和蔼可亲,和传说里那名狠厉异常的旧权贵似乎截然不同。

但也就在此时,他感觉到一股微弱的阴寒元气由周家老祖的身体传来,渗入自己的身体。

他瞬间反应过来是这名老祖在探查他的修为,他应该是长陵唯一到了五境的少年,对于他的身份而言,这种相应于他的年纪而言太过骇人的修为是最大的破绽,然而他却可以肯定周家老祖无法察觉他的真正修为。

所以他也和昔日的丁宁一样,恍若什么都没有察觉,任凭这股微弱的阴寒元气在他的体内游走。

“只是三境中品而已么?身体经络也偏弱,并非很好的修炼材料。”

感知着扶苏身体里的真元强度,再感觉到对于一般的修行者而言有些偏弱,偏狭窄而不利于真元流通的经络通道,周家老祖心中自嘲的意味更浓烈,他脸上流淌出数分真正满意的神色。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么?”他收回那一股微弱的元气,问道。

丁宁简短而恭谨的回答道:“都准备好了。”

这种演戏并不是很愉悦的事情,而且明媚的春光也让常年看着黑白二色的周家老祖极不习惯,所以只是这几句话,他心中不耐之意便顿生。

车帘缓缓的合上,他的声音从车帘中传出,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人便登车吧,我们即刻启程。”

丁宁和扶苏一起走向后方的一辆马车。

直到掀开车帘躬身走进车厢之时,他的嘴角才浮现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冰冷讥讽神色。

若是你都能察觉得出扶苏所修功法的真正进境,那数个王朝,甚至那些大逆,为什么千方百计,甚至不惜牺牲强大的修行者,也想要弄清楚元武皇帝的真正修为进境?

车轮开始滚动。

原本和这场盛会还没有太多关系的丁宁也开始启程。

丁宁的心境再度绝对平静下来。

任何的阴谋,都敌不过大势,而现在,他已经掌握了大势。

原本并不需要前去鹿山的丁宁开始启程,整个天下,很多人也已经启程,很多人,正准备启程。

大秦王朝最北端原先属于赵地,但再往北,过了阴山,却是连绵的荒漠,即便是昔日的赵王朝也只是到阴山为止,并未将自己的疆域扩至这片荒漠之中。

最贫瘠,看上去最不适合人生存的地方,却往往会有人生存。

在荒漠的深处,有着许多以放牧为生的部落。

在其中一个位于某条热河边缘的部落里,一名巫师模样的乱发男子盘坐在一处地火喷涌的地裂之前。

他身前熔岩凝结成的黑色石头上,划着无数条用来记录时间的划痕。

“是时候该启程了。”

他叹息了一声,他的声音带着的既不是这个部落的口音,也不是昔日赵王朝的口音,却是先前的韩王朝之地的口音。

在他站起来之时,他身前地裂中喷出的火焰骤然凶猛,瞬间充起数百丈的惊人高度,映射得这片荒漠大半个天空都是通红,燃烧产生的黑烟,如乌云般滚滚朝着远处天际弥漫过去,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这里的地火一直是被他硬生生的压着,所以之前才是刚刚高过地裂的高度。

在喷涌出数百丈高度的惊人地火中,滴溜溜的转着一颗红丸,看上去既像是丹药,又像是某种金属凝聚之物。

这名荒漠巫师模样的男子却是张口一吞,直接将这颗红丸吞入了腹中。

一团红雾从他的身上散开,然后他开始动步,启程。

有些人的启程惊天动地,引发天地异象,但有些人的启程却是悄无声息。

郦陵君的车队改道离开巫山已经多时,在丁宁启程离开长陵之后的第二个清晨,两名身穿黑袍,头发扎成三束的大齐王朝修行者也出现在了巫山的某条山道上。

两人中一名稍年长的男子闭目凝神听了许久的时间,然后转身看着身旁年轻的同伴,轻声道:“来了。”

年轻修行者脸上瞬间布满振奋之意,说道:“若这人真是秦人中对于鹿山会盟极其有用之人,我们今日便是为我大齐王朝立了大功。”

年长的男子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非但没有丝毫兴奋之意,心中反而浮起一丝冰冷的意味。

他并非对王朝不够忠诚,只是他不比这名年轻修行者初出茅庐。

若真是按照情报所言,来的是大秦元武皇帝特意从远地调来的人,那这人又岂会是一般人?

“怎么,陈大人,你很紧张么?”

年轻修行者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傲然的微笑了起来,道:“我们两人联手,又是埋伏偷袭,即便来的人真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就算是大秦十三侯之一,我们也对付得了,又何必如此拘谨。”

“不要说话。”年长的男子脸色微变,突然轻喝了一句。

年轻修行者微微挑眉,面露不以为然神色。

距离他们极远的山道上,行驶着一辆马车。

巫山里山林浓密,水汽缭绕,林间又有无数的鸟兽声,即便是大声说话,哪怕马车中人的听力是常人的数倍,都不可能听得到。

年长修行者之所以能够感觉到这辆马车的到来,只是因为提前在那条山道上做了一些隐秘的布置。

这是属于他宗门内独有的秘术,外人不可能知晓。

然而就在此时,马车里原本闭着双目似在沉睡的人,却是突然抬头,朝着他和年轻修行者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马车里的这人,是一名三十余岁面目的男子,面目清秀,然而却散发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金戈之气。

他明明也只穿着最普通的青衫,然而他的身体每一部分,他的发丝,他五官的每一处线条,包括他身上衣衫每一处的褶皱,都像是一柄利剑,令人看到都觉得刺目。

年长的大齐王朝修行者根本不可能看得到马车里的这人,然而此时,他的双目却也刺痛起来。

那辆马车中人的剑意,竟然隔着这样惊人的距离,直接顺着清冷的空气,刺到了他的面前!

这辆马车里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呼吸都在这一瞬间彻底停顿,身体里的血液冰冷到了极点。

也就在此时,坐在车头上戴着斗笠的车夫微微躬身,手中突然发力。

两匹看似不起眼的灰色马匹,突然眼睛变得血红,也开始疯狂发力。

只是一瞬间,狂暴的铁蹄声便掩盖了一切杂声,变成了带着恐怖杀伐之意的乐曲!

年长修行者脸色剧变,他一声厉喝,抢先出手。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根黑色的骨杖,随着他真元的疯狂涌入,两株巨大的黑色花朵骤然在他的身前形成。

也就在此时,极远处马车中的那人,已经从马车里飞掠而出。

只是一步跨出,马车中那人便如同变成了一柄飞剑。

年轻的大齐修行者也骇然变色。

他只是刚刚听到天空中响起裂帛般的声音,就已经看到天空上出现了一道空气分开的剑路,一条青色的身影,已经凌空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