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后者哪里知道他的癖好,只得摇头,“上头没人说,老仆也不清楚。”

回想起曽大人在席上腹中绞痛一事,初然扯了扯穆信的衣角,神气活现:“是酒,是梅花酒。”

他微微一愣,不解其意,“酒?”

“对,就是酒。”初然十分肯定地点点头,“当时曽大人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整个酒宴之上一杯酒都没喝过。况且你仔细想想,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总有爱吃和不爱吃的,哪有一道菜能确保所有人都吃下去的,但惟独酒不同,酒席之间自然是要喝酒,所以那解药定是凶手投在酒中的。”

穆信眸中星光一闪,片刻后赞同道:“嗯,有道理。”

“这是自然。”初然也不谦虚,笑嘻嘻地仰起头来,但一会儿就觉得奇怪,“不过你便是了解到这个又有何用,横竖也找不出凶手,却有些南辕北辙了”

“不急。”穆信神情沉静,淡淡侧过身,“慢慢会有收获。”

至少今日已查出许多来了。总会离真相越来越近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我本本抽了还是JJ抽了,我老是点不开首页的留言= =|||

这文颇慢热,我想写长一点,希望大大们能理解=3=

目前还在开始阶段,所以就稍微轻松一点了哈~

哇哈哈,不觉得穆大人越来越可爱了吗!小初妹纸很萌啊。(づ ̄ 3 ̄)づ ?

☆、【谦谦之意】

正值五月初夏,中旬时候,天气已有些热了,阳光刺目,行于街上连头顶都发着烫,好似要烧起来一般。

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市集上仍旧热热闹闹,车水马龙,人烟阜盛。

那开封府府衙门前两个捕快正襟而立,两边两尊大石狮子庄严肃穆,朱红兽头大门敞开着,隐约见得那堂上,匾额大书有“正大光明”四个字。

左右重门复道,弯弯曲曲,花厅小院纷繁复杂。西边角门之后再走一段路,就听得几声“喝喝”叫喊,那前面是一处宽敞平地,两侧摆了各样武器,长矛、大刀、长剑、双锏、铁锤等等,中间有二三十个捕快正赤手练拳,王教头背着手在这人群里左右察看,时而抬抬那个的手臂,亦或是踢一下这个的小腿。

“手抬高点儿!”

“脚,别迈这么前,往后挪一些!”

“你早上没吃饭呐?连拳头都捏不紧!”

不远处,穆信一言不发地望着那正练拳的一干捕快。一炷香时间后,王教头拍拍手上的灰,抬眸朝他这边一看,继而笑着走过来。

“倒真是麻烦你了,王爷命你查案子,你还能抽出空闲来帮忙训练捕快。”

“无妨,若没有头绪,一直查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穆信轻摇头。本来他前些日子调查的东西已经够多,该留几天来细细理顺一番才是,何况已经答应协助王教头训新捕快,又怎好得食言。

“我粗人一个,不懂这些。”王教头打着哈哈一笑,却忽而谨慎地四下里看了看,凑到他耳边说道:

“不过啊,我实话说,咱们袁大人那样子,一看就不是查案的料。估计他也就指望你了,你看他成日里,除了督促你查案,别的时间就在家里瞎折腾,到时候便是结了案,功劳也不算在你身上。哎!兄弟你这活计也揽得太不值了。

穆信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不过笑道:“不打紧,有没有功劳,我也并没什么所谓。家里只有我一个,如今的俸禄已足我家用,这便就够了。”

王教头不以为然,“诶俗话说得好,多多益善嘛!”

穆信依旧摇头不答,反而岔开话题,“不早了,叫他们走一套功夫,就放了人用饭去罢。”

“好。”

王教头应着,几步走过去,叉腰扯了嗓子嚷道:“都听着啊——穆大人开口了,大伙儿累了半日,该用饭了,个人走一套拿手的功夫,等他瞧了就各自散了罢!”

底下的人一听能吃饭了,个个儿脸上欢喜,连忙摩拳擦掌着跃跃欲试,穆信就在一旁看着,那耍刀的耍剑的走长枪的,皆是动作扎实,力道不温不火,恰到好处。

正在这时候,旁边廊子上有个捕快过来禀报道:

“王教头,有个姑娘要找石晏!”

王教头连头都懒得回,不耐烦地摆摆手,“没看见这儿正忙着嘛?叫她一边儿等等去!”

那捕快没法,只得颇为歉意的对旁边的女子道:“实在对不住,咱们教头就这性子,你莫见怪啊。”

初然怀里抱着一个包袱,偏头也瞧得那边场子上在练武,她很生理解的点点头,“没事,我也不急,那就在这里等着罢。”

场上的都是新入府衙的捕快,好些个并无什么武功底子,难免胳膊有点僵硬,初然虽会些三脚猫功夫,但也瞧得出好坏来。人群里扫到石晏的身影,他如今换了一身黑红相间捕快服饰,头带官帽,脚蹬官靴,有模有样的。看得出来精神头尚好着。

不过多时,前面几个耍完招式的都纷纷走了,很快轮到石晏,见他取了一把锏双手持着,一大步迈出,继而身子跃在空中,器沉力劲,抖抖地飞快使招,那双锏在他手里流畅自然,如水击长蛟,势不可挡,一时连将走的几个捕快也看得眼花缭乱,不觉伫足。

初然心里甚是得意,看他武功进步神速,禁不住又宽慰起来,说不准让他当官也是一条可行之路呢。

短短五十几招,分别由两套锏法组合而成,石晏一个翻身稳稳当当落地,摆了个较好的姿势,收锏站着,随即满心期待的往穆信那边瞧。

“师父!您看我方才那几招,耍的如何啦?”

穆信略一颔首,面色清冷,眸中凝威,语气竟有几分不悦。

“气息沉重,心神不宁,体内真气毫不调理,乱七八糟,动作只一味图快能有什么意思?”

石晏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起初还当自己使得不错,没想竟是这般,他说不出话来,在原地低着头脸上窘迫。

“我曾教过你。”穆信走上前,沉声道,“学东西须得静心,你一心想着有所进步,专注于此,到头来反而事与愿违。这套武功本属上层,但你不沉下心来如何能体会其中意义?”

“是”石晏心服口服,认真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儿明白了。”

“嗯。”穆信点头,拍拍他的肩,“今日午饭就免了罢,在此地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好好想一想。”

石晏答应得痛快:“好!”

初然在远处一听得此话,瞬间一愣,心里气恼不已。分明石晏的功夫比其他捕快好上不知几倍,为何别人没被骂他反而被训了?何况,在她瞧来石晏比起初入门时已进步大一截,这样不是典型瞧不起他么?

正想着,石阶上就走来两个捕快,一面擦着汗水一面闲聊到:

“这石晏又被穆大人罚扎马步了。”

“是啊也不晓得穆大人怎么想,要我看,石晏那小子武功不错啊!”他伸出大拇指来,比划,表情一凛,“跟咱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可不是么”

“哎。”那人摇摇头,叹笑道,“不过也好,他没来之前穆大人不是老罚咱俩嘛,这会子转移了视线,咱俩可以好好歇一阵了。”

另一个哈哈笑道:“正是,正是!”

初然收紧了十指,咬着牙内心火冒三丈,心道:好你个穆信,欺负我师弟还不是一天两天了!想石晏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正长身体的时候,居然还老罚他不吃饭,倘若饿坏了怎么是好!

越想越觉得穆信此人实在可恶至极,初然跺了跺脚转身就要走,脚抬到一半却又蓦地停住,思索片刻,随即大步走到练武场上。

这边石晏尚同穆信在交谈,余光瞥得初然行来,他唇边顿绽开笑容,伸手就挥,喜道:

“阿初,你怎么来了!”

穆信亦看得她过来,故而很通情达理地对石晏道:“既是如此,你先同她说话,待完了再扎马步也不迟。”

石晏笑道:“好,多谢师父!”

初然狠狠等了他一眼,看得石晏笑得一脸没心眼,还一副颇为感激的模样,她气不打一处来,刚刚想说他几句,可有碍于穆信在旁边,最后只得忍下。

“对了。”石晏歪头看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我记得你不是一个月前就走了吗?”

“我没走。”初然压着火气,淡淡道,“只是没去找你罢了。这个是替你缝制的几件新衣裳,你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往后要小心些。”她说罢,将怀里的包袱递给他。

石晏笑嘻嘻地接过来,掀开包袱来粗略看了,里头一共有两件夏季穿的薄衫子,还有一小包银两,他挠着头有几分不好意思。

“没想到,你还惦记着我啊。”

“什么话,我是你师姐,我不惦记你谁惦记你。”

“话虽如此,可这钱我还是不能要的。”石晏把钱袋从其间取出来,“你赚钱也不容易,没得还担心官府的人,我怎能要你的钱?”

“我是个女儿家,哪里有你这么时时刻刻需要花钱的。”初然不由分说又推了回去,“你自己收着,我不缺钱。”

“可是”他想着仍觉得不妥,“我是个大男人,怎么好让自己师姐送钱来花啊,说出去多丢人。”

初然已有些不耐烦,厉声喝他:“废话!叫你收着你就收着,这么婆婆妈妈作甚么!”

“哦知道了。”

不欲拂她好意,石晏扭扭捏捏了半晌还是把钱袋放回去,担忧地又补充道:“你要是以后没钱花,也记得来找我啊!”

“行啦,我心头有数的。”初然说话间,却是向穆信扫了一眼,慢吞吞地掏出怀里的两包药来,瘪瘪嘴扔给他。

“喏,你要的,一包毒药一包解药。席上那壶梅花酒我检查过了,确实是放了解药的。”她说完就揉揉眼睛,困倦地打了个呵欠,侧身作势就要走。

穆信看她满脸倦色,眼下青黑一片,似乎还有些憔悴之意。他将药拿在手中,并未细看便收入袖中,只在背后问她:

“你这模样,是昨夜没睡好么?”

听她这么一问,初然“哼哼”着别过脸去。

“废话,不如你自己试试从几百种毒草和蛇毒里头只寻一种来炼药,看你累不累。”

“那么辛苦?”石晏忙叮嘱她,“那你赶紧回去休息。”

初然叹了口气:“我这不正打算”她话还没道完,却闻得一声奇怪的响声清清楚楚传进耳中。石晏蓦地一怔,四处张望。

“咦方才那是什么声音?”

“”

初然抿了抿唇没说话,偏生石晏又不是个见机之人,左右问完又去问穆信。

“师父,你听见了么?奇怪,我分明听见了啊”

穆信瞧了初然一眼,只是笑了一笑,摇头不答。石晏抓耳挠腮,兀自不解,正当还要说话,却见初然没好气地咬了下唇,低低道:

“不就是我肚子叫了一声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啊?”

“作甚么?”看他那表情,初然便觉得不悦,“我可是为了帮忙查案子,从昨天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过,能不饿么?”

一天之内并无齐全的材料却能弄得这两样确实是不易,穆信心知她功劳也不小,到底自己该补偿她一些,故而就顺水推舟,问她:

“你想吃什么?”

初然蓦地就将头歪了过来,有些不相信地盯着他看。

“怎么?你要请客?”

穆信竟也不答反问:“不想去么?”

“去!”初然生怕他反悔,连忙凑上前,“当然要去!”

汴梁御街北端,樊楼。

靠窗的桌边,初然兴致勃勃地瞧着伙计端上来的一盘盘菜肴,犹自窃喜地朝着对面的穆信阴阴一笑。她此回点的都是樊楼最贵的菜,一口气起码花掉他五十两,好歹也算是帮石晏报了仇,内心暗爽。

但怎想穆信面色如常地在坐着喝茶,不曾看她,也不曾流露半分心疼表情,便是菜也没动过。初然吃得有些郁闷,许久后,终是忍不住问他。

“你不吃啊?”

穆信方收回目光,淡淡道:“不饿,我吃过了。”

初然喝了一口酒,不死心地又问:

“那我吃了你这么多钱,你就不难过?”

穆信自知她此举是何打算,抬眸扫了扫满桌子的菜,不由好笑道:“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你放心吃就是。”

不料到他反应这么清淡,初然一时觉得食之无味,皱眉想了一会儿,怀疑地又抬起头。

“你该不会也是个贪官罢?”

“哦?”穆信扬了扬眉,“何以见得。”

初然拿筷子指了指碗,口气严肃,“你要不是贪官,如何这么富有?五十两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穆信轻轻摇头,解释道:“我平日用钱之处甚少,久而久之,也就存了许多。”

“存了这么多?”初然咬着筷子,不相信地瞅着他。

“信不信由你。”穆信也再懒得多话,“你要觉得不够,还能点。”

初然看了这快摆不下地方的桌子,忽觉得压力极大,咽了咽口水,结巴道:“够、够了。”

穆信莞尔笑道:“不是想替石晏报仇的么?你确定这样就够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初然惊愣愣地道出了口,方才心上的得意之感这一瞬就一扫而空。

穆信却只简单落下一句:“猜的。”

“你!”原本是想整人,如今反倒被人给整了,这满满的菜即便她再能吃也是会吃撑的啊。

“你够狠!”初然白了他一眼,心如死灰地埋下头去,认命地扒饭。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尽管她已奋力苦吃,可还剩七八道菜连动都没动。

穆信倒是没料得她这般拼命,讶然之余不得不佩服她身形娇小却能吃下这许多,眼看初然吃得满头大汗,他不禁劝道:

“吃不下就别吃了。”

“那怎么行。”初然累得喘气,一手撑着桌子,分明是极限了,嘴上倒还硬着,“不能浪费。”

“”穆信实在看不过去,轻叹了口气,“你又是何必,我罚石晏,也是为了他好。”

“哼。”初然咬咬牙,冷笑道:“石晏功夫可比别人好多了,你就只罚他不罚其他的,不是偏心是什么。”

“正因如此我才要罚他。”穆信无奈的笑笑,“他自进开封府就自视比旁人高一等,抱着这般心态怎能成大事?所谓‘骄兵必败’,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初然想也不想就道:“不懂。”

“那行。”穆信也懒得再理她,“你就继续吃。”

眼看他起身就要走,初然低头瞧着这一桌的菜,忙伸手拉住他。

“诶!要不、你也吃一点吧?”

她想了想,终究道出真心话来:“好歹那么多两银子呢,全扔了,多可惜啊。”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和案子没关系

我是来发展JQ的!哦吼吼——

= = 感觉这一本还是没几个人看啊,好冷清的样子

果然悬疑加武侠加乱七八糟的古代题材,也不是受欢迎的类型啊囧rz

☆、【欲盖弥彰】

樊楼前大街上繁盛之至,时近正午,来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阳光尚亮,柔风骀荡,吹得幔旗抖抖地鼓动着。

对面恰有个青衫儒雅的公子摇着折扇往这边走来,俊颜若玉,风姿如云,一头柔顺青丝简单束起,垂了几缕于胸前,看上去分外惹人眼目。且其身后不远又跟了两个随从,持刀拿剑,气势非凡,恐怕非是寻常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