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边。”穆信顾不得许多,握了剑在手,右足飞快一点地就旋身跃起如离弦之箭奔去,初然不过出神一刹那就看得他已经飞出老远,忙忙也道:“等一下我。”

汴河在城里还有一条支流,贯穿南北,上架了不少石桥,傍晚时候多有人在桥上走走看看,亦少不得那些小贩小摊摆着卖东西。这就好了,穷人家的往这边走,富人家的也往这边走,两相对比,这偷儿轻易就看得出贫富来,趁着人多伸手一摸,大袋的银钱票子就到手里了。

穆信在杂货摊子前面停下,偏头一看,前边四五人正在追着一个穿灰布小袄的男子过了桥,他见状,双脚蹦跳在空中一翻飞出一段路程,“哗”地落在那男子前面。那人哪里看过这功夫,吓得是连连后退,几乎连怀里的东西都抱不稳,差点摔下桥。

穆信冷着眉目,伸手摊开,语气清寒刺骨,都能结出冰似的。

“东西拿来。”

男子本想将东西给他,可借着火光蓦地瞧见他的穿着打扮像是官府人士,恐自己被抓入狱,顿然就迟疑了。恰好此时初然正跑了上来,男子看她身形娇小,弱不禁风,忽灵机一动抽了腰间的匕首就对上她脖颈。

“不许过来!——否则,我就将这丫头的脖子”

他话尚未说完,穆信出手极快,一掌拍就在他左肩,男子吃疼不已,只觉手上一松,想是偷来的钱袋被他夺走了,这还罢了,如今他身形不稳,偏偏又站在桥边,眼看就要仰后落入水里,他下意识抓了身侧初然的衣襟借力,但她如何受得住这般力道?短短眨眼功夫,水面“噗通”一声,溅起水花。

这厢初然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冰凉的水就漫过头顶,她呛了几口浮出水面,却听得旁边岸上嘈杂的声音嚷叫着。

“不好,有人落水了!”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天色太暗,她看不清方才一同掉下来的那个偷儿在何处,不过岸上聚集的人倒是越来越多,视线故而也清晰起来,分明就瞧得穆信在那桥上朝这边看,手搁在石栏边,表情甚是焦虑担忧。

初然哼哼地在水里白了他几眼,心想这人到底冷心肠,却都不知道问几句她安好不安好,也不晓得下来救她,量来对她没有歉意的。

初然自己其实是会水的,可如何看穆信都觉得他不顺眼,想他平日就冷着一张脸拒人千里,严肃得像个冰块儿,要是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一回丑,那表情定然十分好看。

如此一斟酌,于是便就死命的在水里挣扎,起起伏伏,一出水就断断续续的道:

“穆大人穆大人”

“咳咳”

桥上的穆信听得真切,手心满满溢着汗,他剑眉微凛,自是看得初然在水中扑腾,心下又是焦急又是无奈,旁的几个人见了他这般忙道:

“穆大人您别急,适才落水的那个小子我们已经救下来了,一会儿就能救得这个姑娘”

他微微启唇,却没说出话来,抬眸正见那边岸上有两三个人拖了个灰布袄子的男子从水里走出来,心中正稍稍平复了些,忽然又听人道:

“诶诶!那姑娘好像沉下去了是不是快不行了啊?”

他闻言回过头看去,猛然惊见水面平平静静的,只剩了一圈涟漪,偶尔会有少许的晃动,黑暗的水上她的手无力摇了摇,最后软了下去

“穆、穆大人,您不能去啊穆大人!”

纷纷乱乱的说话声里,那坠入河水里的声音清晰在耳畔,初然小心翼翼探了个头,果真见得穆信在往这边游来,她唇边暗自含笑,又潜了下去。

穆信水性并不好,最多不过能在水里撑半柱香时间,他凭着记忆游到初然沉没之处,一面拨着水,一面在四处搜索她踪迹。但怎奈何却是没发现她身影,连衣袂也不曾见得半点。

“凤姑娘?凤姑娘——”

五月里的水并不寒冷,但颇有些湍急,加上前几日下了些小雨,河流就愈发不可收拾,穆信拧着眉唤她的名字,却没听得回复的声音。正待要游回去之时,背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两手摁在他肩上,用力把他按入水中

身边的水很沉很沉。他抬起眼皮来,水下,对面是初然奸计得逞地笑脸。

穆信瞧她生龙活虎的模样,心上竟没有一点气愤,开口想要问她可否没事,哪知晓闭气不足,生生喝了几口水。

“穆大人,你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对在先,我好歹得报个仇是吧?”初然笑嘻嘻地对着他解释道,不想对方似乎没有恼怒,连惊恐慌张的表情也无,倒让她觉得有几分挫败无趣,索性手劲就更大了,死死把他往水下拉。

河流冲打着身子,隐约比之前急了几分。

穆信此刻已没多少力气,怎又禁得住她如此折腾?只半刻时候,就再没动弹,身子缓缓上浮而起。

初然得瑟了一会儿,忽见情况不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后者没有一丝的反应,不动也不叫。这模样把她吓了一跳,再不敢动作,赶紧就抱着他出水。

晚风吹着一身的水凉凉爽爽,穆信的面庞却是惨白。

“穆、穆大人你别吓我啊。”

初然拿手指试探他的呼吸,鼻下气息微不可见。

“我,我不是有意的”她急急忙忙地四顾周围,可惜今夜无月,水面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初然环着他腰身,几乎快哭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你看你这下玩坏了吧

话说穆大人,乃也太菜了,肿么可以在妹纸面前这么出丑呢

我表示更得有点晚很抱歉,因为昨天写完了忘了保存,Word3居然没有自动保存我只有重写了。

囧rz

☆、【知错就改】

温子楚刚走到三水桥就看眼前急急忙忙跑过去几个人,边跑嘴边还说着什么“落水了”、“小姑娘”、“偷儿”、“穆大人”之类的。

他一听,直觉不对劲,一拍扇子就随着人群涌向汴河桥,才行至岸边,正巧看得初然湿淋淋地从水里走出来,手里还拖着穆信,摇摇晃晃的,步伐凌乱,周遭立马便有人上前帮忙。

桥上原本巡街而来的石晏一见得这场景,连公事也顾不得了,撒腿就往这边跑。

几个相助的路人将穆信平放于地上,伸手摁他人中、涌泉两穴,但好一阵子过去也不见起色。

石晏俯身看了看穆信,又是惊讶又是奇怪,转头就质问初然道:“阿初,你搞什么!”

初然心知自己是玩过火了,理亏无话,两手背在背后偏头不敢去看他。旁的有人看她这般,也忙出来打圆场,好心解释道:

“是这位姑娘不慎落水,穆大人才去救她的”

“什么落水?方才我又不是没瞧得!”石晏怒气冲冲地瞪她,“你分明就会水,还叫他作甚么?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那我怎么知道他水性不好的?”初然一脸的委屈,“再说了,他自己不会水,还跳下来作甚么?这不是活该么”

“你!——”

“行了行了。”温子楚无可奈何地打断他二人,瞅着地上还不省人事的穆信,头疼地摆摆手,“赶紧把穆侍卫送到最近的医馆里去,若是晚了出了事儿就了不得了!”

“哦”初然点着头,一看石晏将上去扶着,她忙过去殷切道:“我来吧”

“去去去,你一边儿去,万一又哪儿伤着我师父了怎么办!”石晏不看好的挥开她。

正就要走时,忽听得不知何人高声叫道:“那不是乐大夫么!乐大夫来了,大家赶快让一让!”

温子楚闻得此人名字,眼前一亮,抬眼就瞧得那边一身湛蓝色云纹织锦衫的谦谦公子朝这边走来,他唇边瞬间浮上笑意,上前迎他。

“你如何来了?正巧,快给穆侍卫看一看。”

乐时拧着眉擦擦脸边的汗,小跑着到穆信身边,简单向他说明:“适才出门替人诊治,路过河边就听见你们这儿吵吵嚷嚷的。”他扳着穆信的脸翻看了一会儿,叹气道:“怎会弄到这样地步?从前我不是就吩咐过他,他身子里的顽疾不合适下水,如何这般不听我劝告!”

石晏闻得他说“顽疾”二字,心里头就愈发对初然愤恨,白眼憋着嘴瞥瞥她,嘀咕道:“也不看看是谁害的人家”

初然也是懊悔不已,蹲下身就扯着他衣襟问:“那怎么办,他不会死了吧?我方才探他,都没呼吸了大夫,你可得救救他”

“行行行,我知道我知道”乐时哭笑不得地把她手拿开,“丫头,你莫要拽我,我没法把脉了。”

“哦”初然悻悻收手回来,站在一侧的温子楚悄悄拉着她起身,掩在自己身后,继而又俯下去瞧穆信的好歹。

乐时飞快把完了脉,急急吩咐道:“快,解开他衣襟,让他呼吸顺畅一些。”

“好、好”石晏抖抖地手忙脚乱把穆信上衣尽数脱掉,温子楚尚面色凝重的担心着穆信伤势,却不想余光看得初然探着个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瞧个不停,他张嘴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道出口。

“把他的头往后仰,拖着他的脖颈。”

“是!”

只见乐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明晃晃的排列着些许个银针金针。他自取了一枚,全神贯注,不知在穆信身上哪几处穴位上扎了,不过多时就看穆信眉头一皱呕出几口河水来,这方缓缓转醒了。

“好了好了,穆大人醒了!”

四下里的百姓皆松了一口气,石晏更是喜极而涕,将衫子往他身上披好,又取了巾帕来帮他擦拭。

“师父,你怎么样啊?好些了没有。”

穆信只觉头昏沉沉的,他摁了摁眉心,轻叹了口气。

“不妨事还好。”说罢却又想起了什么来,偏头问他:“凤姑娘呢?人怎么样?”

石晏朝旁边努努嘴,“自己看吧。人家好好儿的呢,哪里需要你来操心。”

初然从温子楚背后踱步出来,低着头没去看他,只踢着脚下的石子儿,满心歉疚地低低道:

“对对不起,我不晓得你不会水的。”

穆信脸色苍白,对着她颔首浅浅笑道:“没事就好。”

“”

乐时又细细听了他的脉,但看他三脉虽弱,但不显疾象,量来旧疾没有复发,方宽了心,和颜悦色道:“你也太过劳累了些,如今既无大碍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查案横竖也不急于一时。”

“正是。”温子楚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先回王府歇一歇吧,你瞧瞧都惹了那么多人来看了。”

穆信无奈,抬头扫了扫四周,只能点头:“好。”

亥时末,街上行人渐稀,再过一会儿便是宵禁,道旁的铺子也相继关闭了。穆信躺在床上往窗外看,院子里树影斑驳,这会子月亮倒是出来了,光华浅浅,柔软醉人。

如此良辰美景,可惜难得这般时候,他的屋中却是热闹非凡,是这几年来从未遇见过的事情

前面的乐时和温子楚对桌而坐,自顾优雅的喝茶,石晏一身的捕快服还没来得及换,靠着窗边而站,一脸不悦地盯着初然,后者没奈何地垂头玩衣摆。气氛里僵硬中透着寂静,沉闷里孕育诡异。

“公子,姜汤来了。”

门外的丫头轻声询问,温子楚这才懒懒抬起头,话还没出口,初然就一个箭步上去,从她手里接来了托盘,笑嘻嘻道:“我来吧,我来。”

一屋子的人尚不明所以,就瞧她有模有样地捧着碗,取了勺来搅了搅,于穆信床边坐了,看似细心地还在唇边吹了吹,认认真真地要喂他。

“穆大人,喝汤!”

穆信:“”

不晓得是谁极其不给面的笑出声,穆信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我自己来。”

初然看着他端碗过去喝了,这才又唉声叹气,“你看,你汤也喝了,就当是原谅我了。我也不清楚你身体不适,不能游泳”直觉石晏的白眼扫过来,她提了几分音量,“那是不能怪我的呀,你平日里身强力壮的,轻功又好,谁知道能有这毛病诶,好啦好啦,往后咱们俩的恩怨一笔勾销,行不行?”

穆信也不多话,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只淡淡道:“好。”

“你当真?”她将信将疑,“以后可不许找我的麻烦。”

“嗯。”

温子楚有意无意地轻轻一咳,把那茶杯搁下,似笑非笑地对着他二人:

“我倒是奇怪,好好儿的,你们两个怎会掉水里去了你不是跟踪钱大人他们么?”

“跟踪钱大人?”那边的乐时疑惑不已地抬起头来。

“哦,这个事,我有空跟你详细说。”他将袖里的折扇抽出来,习惯性地往手里一打,又展开,悠闲自在地等着初然回答。

“别提了。”她懊恼地耷拉下脑袋,“我本来的确是一路跟着钱大人他们的,之后走到汴河河畔的槐树林子里,我就躲到树上偷听,哪晓得穆大人他也在。等钱大人他们走了,我刚想回来,忽然又有人喊着要抓贼,穆大人就一马当先跑过去了,然后我也跟着去,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这贼就把我推到水里去了,再然后再然后就是现在这幅模样了。”

“诶!”温子楚听得头昏脑涨,忍不住骂她道:“你这口齿清晰的丫头,几时讲个事情这么不明不白的了?也罢,你就说你听到些什么吧。”

“那可麻烦了。依我看钱大人他们和曽大人的死或许没有关系。”

温子楚凑近了几分,“哦?怎么说?”

初然喝了一口茶水,便将在林子里听到的官钱二人的对话一五一十讲给他听,期间她扔树枝给穆信的事情自然是压根儿就没提起过。

“如此说来,正宗案子恐怕还另有文章。”温子楚若有所思地点头,忽而问道:“会不会就是他们二人嘴里的那个‘他’?”

穆信先是颔首,随即却又摇头,“这件事想来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口中的幕后之人必然是朝中重臣,亦或是在朝堂上势力雄厚握有重权的。可是越是这样的人,做事就越缜密且细致,更会利用自己的权力铲除异己却又在外人眼里看来有理有据。如这般在王府宴会上堂而皇之设计毒害朝廷大员的只能是那些官小力薄,或是无权无势的宵小之辈,与其有仇却不能报仇,只能采取此法。所以,杀曽大人的是另外一人,谋划贪污案的又是一人。”

石晏听得有些糊涂:“师父,那照你这么说,我们何须还要查钱大人他们的事情?只管把当日去赴宴的江湖人,府中下人盘查一遍不就得了。”

“不行。”不等穆信开口,乐时倒是摇头起来,“第一,这样做未免打草惊蛇,如此渺小的一个人,又不如官宦般处处有人注意着,想要逃跑简直是轻而易举;第二,能做到此事除了你说的那些还有可能涉及面更为广泛,可能是买卖果菜的菜农,或者是偷偷潜入府内的武林高手,要按你那样盘查猴年马月也寻不出个结果来。”

“正是如此。”穆信点头表示赞同,“不过,能从曽大人的案子里查到多年前的洛阳贪污案,也算是有意外收获了。”

初然想了想,偏头问他:“你能去调钱大人和官大人的旧档来看一看么?或许仔细瞧瞧会有收获。”

“我确有此意。”

石晏笑盈盈的插话道:“本就打算明儿我同师父一起去呢。”

听他左一句师父右一句师父,却将本门师父早忘却一干二净,初然咬牙切齿,心道自己处处想着这小子,他反而向着外人,刚出口要说他几句,又看穆信几人在场不好得发作,只得忍气吞声。

桌边的温子楚和乐时闲聊了一会儿,蓦地忆起在潘楼里发生的事,好生琢磨了一回,觉得是有必要说出来给他几人参详参详,方对着穆信道:

“我今日遇上件奇怪的事情,有点想法,我说来你们都听听。

“晚间吃饭时候,我同这丫头往潘楼去,正巧对面雅间儿就是钱英和官一韦。小二上来两壶酒,一壶是竹叶青,一壶是梅花酒,小二将竹叶青给了钱大人,梅花酒给了官一韦,却惹来他一顿教训。说是自己不喜喝竹叶青,只喜欢花酒,但小二却说从前钱大人来店里时,曾对他说自己喝不得花酿的酒,喝了身上会有毛病你们觉得不觉得,这其中或许另有古怪?”

“什么梅花酒竹叶青?”石晏挠了挠头,听得一头雾水。

穆信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初然,瞧她仍旧玩着自己的衣带,出着神好像在想些什么,他方又垂下眼睑细细沉思。

脑海里刚刚有一点思绪尚未捕捉得到,却就听初然一拍脑门儿,叫道:“啊!我知道了!”

“嚯?你这丫头知道什么?”温子楚眸子里调笑,分明是不信她,合拢折扇懒洋洋地抿了口茶水,“说说,我倒要听一听。”

初然自没理他,几步走到穆信床边坐下,略略一思量,道:“你们想想,那小二说从前钱大人是不喜欢喝梅花酒的,而联系上次王府的酒宴,宴席上正好有梅花酒,且凶手所下的那一味毒药的解药正放在梅花酒里。你说,这能说明什么?”

石晏莫名其妙:“说明什么?”

“你这丫头还卖起关子来了。”温子楚敲着折扇催促她,“直接说就是,打什么哑谜?”

“哼。”初然剜了他一眼,“酒席上放着一道辣味的菜,从蜀中来的几位大人看见家乡菜当然是要吃的,可是这菜里却被人投了毒。凶手又要保证能杀掉他想杀的那个人,又要确保其他大人不被毒害,所以他需要解药。我之前也说了,解药一定要放在大家都会吃的一样东西之上,就是酒。可是这一样东西却不能让被害人吃到,所以凶手打听到被害人是不喝梅花酒的,故而他便在梅花酒上做文章。”

“呃”温子楚缓缓点了一下头,“是挺有道理的”

桌上的茶冷了几分,门外的丫头便上来将茶水换了,上的是一壶清新的毛尖。乐时斟了一杯,合在手里感觉略有些微烫,他只得放在一边儿等凉,思考之间却觉初然那话不妥。

“姑娘这分析的确不错,只是死的人是曽大人,可不是钱大人啊。”

“所以我才说我知道了啊。”初然走到桌边提起那壶新茶来,倒了一杯,径直走到穆信跟前把茶水递给他,后者虽有些惊讶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听她接着道:“那天我也是在场的,至于钱大人为什么又喜欢喝梅花酒了,我是不知道,但是曽大人曾说是因得前一日吃坏了肚子,所以腹中疼痛,不能饮酒,故而当时在场所有人都喝了解药独独曽大人没有喝,因此那个做了替死鬼的就是曽大人。”

手上的茶水透过杯子有些热度传到手里,穆信凑于嘴边正要喝,初然又转过头来,很随意地提醒他:

“还烫着呢,你捧着暖暖手吧。”

他顿然停住动作,只得点头应下:“嗯。”

清新的茶香在屋中弥漫,空中明月似有似无地于茶水中荡漾开来,穆信轻轻饮了一口,竟觉齿间残留余香,味道甘醇。他向来不怎么懂茶,也品不出什么茶好什么茶坏,而今倒是难得的吃出些别样的滋味来却是不解。

“你的意思凶手其实是想杀的人是钱英?”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初然笑着对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