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又与众人一道坐了片刻,这才起身回府。江正澜亲自领着众人相送。

酒过三巡,江淮来到顾非面前:“还以为刚才你会去抢那朵红花。”

“你不是说聪明人只会看月亮。”

江淮笑道:“是啊,所以我今日戴了大红花。”一顿,他轻声喃喃道:“聪明人往往放弃得快。焉知不是你这样的傻子好。”

作者有话要说:首页的榜单啊,神马时候轮到猫猫。

猫是冷文体质,刺客写的时候没签约,没有人工榜。这篇是因为我写了头两章,然后坑了半年(以为才两章的坑木有童鞋会怨念的,所以我就心安理得地渣了…),然后回来一口气更到现在,所以木有自然榜。

顾涛都摆平了,逼宫还会远吗?哇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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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飞飞一眯缝眼睛,顾非就知道这小子打着上房揭瓦听一对新人壁角的缺德主意。顾非并不欲跟林飞飞一道成为“针眼兄弟”,只告诫他“一报还一报,小心等你成亲的时候江淮也来这一手。”林飞飞却不领情,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将来谁敢听你的壁角。”顾非只当他喝高了夹缠不清,便跟最后一批告辞的客人一道散了去。

顾非拐出江家铺满红屑的胡同口,走入一条暗巷。晚风中浮动着暗香,将他微醺的酒意吹散了几分。不远处一户民宅的屋脊上悬着一轮明月,仿若触手可及。再向前走,抬头却见明月落在了别处,原是咫尺天涯。

忽然,一道不属于月色清辉的暗芒带着破空之声割裂宁静夏夜,寒冰似的凛冽锐气扑面而来,堪堪擦过顾非的俊挺眉目。被偷袭的少年一个侧身躲过,身形似被清风卷起的树叶,飘上屋瓦后几个蜻蜓点水般的疾纵,起落间避过身后紧追不舍的道道星芒。那星芒却越来越密,最终织成漫天寒星似的一张巨网,铺天盖地向他压迫过来。

下一瞬,一道寒芒自后背猛然扎入少年人的左肩,却并未带来想象中的剧痛。一股酸麻渗入骨髓,又迅速从肩膀漫延至手臂。顾非心知暗器上的毒非同小可,立刻用右手点了肩上几处穴道,足下不停,强提一口真气,飞纵得更快了。

他看准巷子尽头的阴影处,飞快投身于黑暗中,足尖一敲,震起三块瓦砾,抄在掌中,一一向远处抛去,同时身形高飘,藏于茂密的树冠中。

果然,紧追而来的三道黑影循着瓦片的落地声向远处掠去。

林飞飞没听够壁角便被江淮命人用扫把打了出去,因而甚感可惜。此刻,他嘴角挂着一抹歪笑,一边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儿一边脚底打飘走在暗巷中。冷不防却被一股从天上掉下来的大力压麻了半边,他正待使出一个过肩摔大喊一声“何方宵小”,却听见对方气若游丝地吐出两个字——“是我。”顾非的声音将林飞飞被酒泡晕的一半魂魄又给震醒了回来,待他借着月色看到顾非背后插着一支泛着黝黑冷光的箭,深黑血迹浸染了大半个肩膀,又立时吓了个魂飞天外。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背起顾非,飞快地向齐王府的方向奔去。

顾非醒过来的时候只感到一股剧痛自左肩漫延至心肺,却只蹙了蹙眉,并未出声。忽然,一个清泉般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你忍一忍。痛是好事,说明毒渗得不深。”随即,一股似曾相识的水沉香自背后袭来,由浅至浓,逐渐盖过铁锈般的血腥气。同时,背上似被羽毛轻轻刷过。熟悉的少女气息几乎淹没他的神智。

待顾非终于从混沌的意识中彻底惊醒,这才明了身后的少女到底在做什么,不禁低呼出声道:“殿下!”

长流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阻止意味,并未停止动作,感到他在勉力挣扎,便轻喝道:“不许乱动!”

顾非遂不敢再挣,只得道:“臣身份卑微,怎好让殿下如此…”

话音刚落,却听她道:“好了。”下一瞬,顾非便看到烛光下少女漆黑的瞳仁和沾着他鲜血的艳红嘴唇。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月白中衣,青丝未束,垂落两肩。

长流这才接过一旁旺财递上的茶水漱口,一边吩咐道:“让梁念起进来吧。”

旺财转身的时候听到哗哗两下裂帛之声,不敢回头一探究竟,闷头一阵疾走,却忍不住腹诽:殿下您趁人之危撕顾公子的衣裳也该悠着点,讲究些避讳。奴婢虽然怕损了阴德不敢瞧,却捂不住一双耳朵不是。再说顾公子被林公子送来的时候,一张俊脸煞白,体弱得很,他这当口哪能经得住这般刺激。日后谁再跟奴婢说女人不能霸王硬上弓,奴婢就跟谁急。呸呸呸,敢起将殿下闺房乐事说出去的心思,旺财,你胆肥了不是,找死呢!他心中不由反复默念:殿下恕罪,奴婢方才啥都没听见…

长流轻声道:“等会儿大夫给你包扎的时候方便些。本王不耐烦解你的衣裳。”这是实话,她自己更衣都要人服侍。况且方才给他拔箭的时候已经撕去一半了,便索性都给撕了下来。

可这话听在顾非耳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何况他现下没穿衣裳…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轮到顾非却彻底颠了个个儿,他连正眼都不敢看长流。

梁念起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榻上的英俊少年光|裸着上身,目光低垂。一旁坐着的少女却肆无忌惮地往他身上打量。

梁念起又叫良念起,别号“没良心”兼“黑肚肠”。换言之,这个黑心郎中一年到头发不了几次善心。因为见死不救的次数太多,“职业不作为”成了一种另类的恶贯满盈,将无数前来求医问诊却不得其门而入的人生生给逼成了仇家,这些人干脆联合起来一把火烧了他的黑水山庄。梁念起无处容身,不得已才躲入齐王府,成了长流的门客。究其原委,不过一个“懒”字,懒得给病人诊断,懒得采药,懒得写方子…

此刻,梁念起懒洋洋地摸了一把胸前的胡须,而后开始十指乱飞,穿花蝴蝶似的替顾非上了药的伤口包扎,一边道:“小伙子身上这许多疤痕,殿下只怕看了心疼。老夫给你一罐美容仙药,保管你十日之后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滑溜。如此这般手感也好些,老夫这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没良心”兀自说个不休,只待面前的腼腆少年被自己舌烂莲花给说晕过去。到时再给他诊诊脉,当面揭穿了他,也好乐上一乐,略为弥补大半夜被强拉起来的苦楚。却不知他碰上的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便是实在听不下去,也不会装晕。

梁念起絮絮叨叨了半天,眼见作弄无望,这才心有不甘地退了出去。

顾非心下松了一口气,道:“打扰了大半夜,殿下去休息吧。神医也说臣没事了。多谢殿下相救。”

长流道:“你好好休息,安心养伤。本王已经派人通知顾将军了。”一顿,她又问道:“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顾非摇头道:“只看到三个黑衣人。”遂将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长流听罢点点头,安排了人给顾非守夜,便走了出去。

林飞飞见长流出来,心知顾非已经没事了,却还是坚持要去给他守夜。长流也就随他去了。

夜色之中,长流越走越快,手中攥紧了那枚已经被去了毒性的钨钢箭头。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这些无良的银,猫经常被鱼刺卡,乃们肿么知道?被揭老底,暴走ing o(>﹏<)o

这章是飞机上写的,一落地就在机场发了。本来想一口气写完,下章好直接逼宫,无奈白天太累了,脑力不够,先发这点。

如果觉得猫不回复留言很渣神马的,尽管留言怨念我。猫一定负责顺毛。会哭的孩纸有糖吃,大家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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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知怎么就拿到了咱们的人跟禹国大臣来往的书信,到皇上跟前狠狠参了殿下一本,说殿下迎娶禹国公主,意图勾结外邦,篡夺玳国皇位;还说殿下长期以来拥兵自重,故意拖延与禹国的战事,白白耗损朝廷人力物力,其实早就暗通敌国,以至久战不下。此次殿下答应的那三万匹战马的聘礼更被太子拿来大做文章。这会儿,皇上命殿下即刻返京的旨意只怕已经在路上了。”田蒙跟随洛轻恒身经百战,眼下虽不至于全然乱了方寸,但此刻亦是忧心如焚。三殿下不在京中,太子自然想如何构陷便如何构陷。然而,倘若此时返京,无异于自投罗网任人鱼肉。皇上只要派一队人马,等三殿下一入关,便一路将他押解进京,而后给三殿下随意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后果不堪设想。

一旁洛轻恒的几个亲信皆齐齐跪倒:“请三殿下早做决断。”

洛轻恒剪手轻声道:“如今只有兵行险着了。”

“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

“对,趁着殿下您手中的兵权还在,咱们干脆一路杀回京城去。”

“即刻启程。”

“是。”

待那几人出去布置安排,田蒙这才担心地道:“按眼下的情势,殿下您就是带着禹国的和亲国书回去,皇上也必定不会准的。如今婚事受阻,公主那边要如何交代?”田蒙总觉得三殿下对这位公主态度不一般,甚至是极在意的,不然也不会连礼物都亲自挑选。

洛轻恒自嘲一笑:“如果此次本王还留得命在,他日这国书便由本王亲自盖印,岂不更好。如若不然,只怕…”只怕那人更高兴些。

“那殿下要不要派人通知一下公主?”

“不必。她自会前来送行。”

洛轻恒的手下都是行军打仗出身,皆训练有素,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整装待发。他只随意知会了一声同来的文官使臣,说是不敢让圣上久候,要提前两日返京,他自己先行一步,其余人不必星夜兼程。

一行人一路纵马疾驰,到了郊外的官道上,远远便看见正前方一队身着红衣的人马一字排开。待奔至近前,田蒙这才看清拦路的正是迎接他们入城之时见过的女子卫队,而领头的那位自然便是齐王殿下。

一骑黑马飞纵而出,洛轻恒的玄色衣袍被迎面而来的长风卷成了流利而去的波澜。他一直奔到红衣少女的身旁:“既然来了,就送我一程吧。”

长流未答,脚下夹紧马腹,扬鞭掉头跟上。

一时间,二人双骑并行,马蹄声密如鼓点。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如箭一般疾射而去。两队人马亦紧随其后。

二人的马皆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宝马,此刻遇上了劲敌,皆撒开四蹄狂奔。不过片刻,二人已经同身后的两队人马远远拉开了距离。

身旁少女的红衣被风鼓成一朵随时会流散的飞云。洛轻恒忽然伸臂抓向长流红衣映衬下显得异常瘦弱纤细的肩膀。

洛轻恒这个动作,不要说是跟在长流身后的楚玉凤,便是田蒙都没有料到。女子亲卫队里有几名看得真切的更是立时惊叫出声。

然而马上的少女只矮了矮肩,便巧妙避过。她自洛轻恒出现在视野中起,就一直在防备着。

洛轻恒见一击落空,倒也并未吃惊,反道:“跟我去玳国吧,我必不会再负你。”

长流怒极反笑:“洛轻恒,你就当我生得这般贱。”她一早就知道了,这厮前世夺了她的命去还不够,今生也肯不放过她。前世她直到十七岁,他才来提亲,今生提早了三年之多。再看他言行举止,只怕也知晓此次花言巧语不管用,因而在她面前省去了前世的甜言蜜语巧舌如簧。不然凭他这般人才,上门送礼怎会无话可说。今日相送,不过来确认一番罢了,不想他倒先承认了。

“我知道你恨我。就当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你,不好吗?”话音未落,他已然脱开马背,飞身而起,借着马势的冲力向长流斜扑了过来。

“洛轻恒,你疯了!”

“我是疯了!”喊出这句话,他竟觉得心下有几分快意,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二人就地滚下一旁的斜坡。

到了这会儿,长流倒也佩服起洛轻恒来,这厮的戏码是一套接着一套,不带重样的,堪称影帝中的影帝。便是此刻,他还记得用双臂护住她的头。

待二人终于止住了下落的冲势,长流立刻挣出他的怀抱,低眉冷笑道:“怎么,你此番想带我回玳国,是打算拿我的血替你洗脱通敌叛国的罪名?”既然已经挑明了,谁也别想糊弄谁,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洛轻恒不答,目光好似在草丛中搜寻什么。片刻后,他拾起落在几步之外的一个手掌般大的卷轴,纳入袖中,这才转头看向长流,道:“是。你既设计害我,我当然要拉着你一同赴死。”言罢,他竟微笑起来。那笑染了两世沧桑,竟不像是一个才弱冠的年轻人的笑。

凌照将江淮从孟复那儿盗来的书信送到太子的谋士手中,让太子同洛轻恒狗咬狗。此刻干掉洛轻恒非但会使之前的谋划前功尽弃,而且还会落人口实,给玳国向大禹发兵的借口。再加上逼宫在即,无暇腾出手来对付玳国,只能先让他们内讧去。这厮既已同大禹“勾结”,此刻自然不能死在大禹,若非如此,她早就动手了,更何况还有顾非这一笔账要清算。她就是要让他“风光”回到玳国,尝尝声名狼藉锒铛入狱的滋味!

下一刻,洛轻恒已经缓了语气,轻声柔和道:“长流,跟我走吧。我既当众答应你此生再不碰第二个女子,一定会履行诺言。”前世她就好大的气性,不过翻了别的嫔妃的牌子,她便待他一日比一日冷淡。

“长流,不许再吃冷的东西。长流,落子无悔,你又耍赖。长流…”前世,他用这样的语气,这样叫她的名字,她必然无所不允。

长流忽然扬眉冷笑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洛轻恒,你当我稀罕?”

沉默片刻后,洛轻恒才道:“你已有了新的糖人,自然不稀罕了。”他这话说得极淡,让人听不出一丝心绪,甚至面上仍挂着淡淡微笑。

“别说你是因为妒忌才派人杀他的。这么下乘的手段,不像你的手笔。”这厮故意让田蒙用专用的钨钢箭头,生怕她不知道是他派人下的黑手。

洛轻恒猛然抬头,直直看入她烟墨一般的眼瞳,轻而坚定地道:“我是。”随即,他走近几步,温言笑道:“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头上沾着草,身上衣裳也脏了。”边说边作势要替她拍去身上尘土,就好像前世偶尔流露的宠溺一般。忽然,他双手去势如电,手掌已作二指并出,眼看就要触到长流红色的衣袍。

电光火石间,一枚箭羽从身后破空而来,直向他后颈凌厉逼近。洛轻恒反手一抄,二指夹住来势迅猛的箭头,轻道:“你果然有后手。”

“你走吧。”只待他日兵戎相见,如果这厮回去之后还有命在的话。

身后马蹄渐近。洛轻恒不必回头,就已经知道她事先安排的人包抄聚拢了过来。

江淮跳下马背,奔下斜坡,一边仗剑而上,一边焦急道:“殿下,您没事吧?”

长流摇摇头,看向洛轻恒:“把婚书留下,我放你走。”这东西留在那厮手中终究是个祸害。

“婚书我已经派人送回玳国去了。”一顿,洛轻恒索性无赖笑道:“不信,你亲自来搜。”

长流当然不信他的,闻言蹙眉道:“刚才你拾起来的是什么?”

他竟大方从袖中取出卷轴,递了过来。

长流狐疑接过,展开卷轴。画中女子身穿杏色梨花曲裾裙,在花海之中回眸而笑。看纸张微有些泛黄,像是有些年岁了,落款上的日期却是曦和十一年。

那上头用行书提了一句词——“长沟流月去无声。”前几个字皆如风舞琼花,泉鸣竹涧,笔格遒劲气势纵横,唯独到了“无声”二字,气韵却徒然断绝,倒像是笔力不济难以为继。

长流看罢掩卷轻叹:“你也说长沟流月去无声。”谁知道这是不是他故意做旧了拿来打动她的道具,即便真是他前世作的,又如何?明月随水流,往事尘埃落。

前世,他替她庆生,九重宫厥飘落了一整夜的笛声。后来她作了一幅画,画中男子站在晨曦微光淡淡映照下的杏花树下吹笛,玄色衣袍上落满了粉白香雪。画上也曾提着一句词——“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洛轻恒见她眉宇之间划过一抹绝决厉色,跟前世跃下宫墙之前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待他飞身去夺画,已然来不及了。画卷顷刻间散作纷扬雪片,如同前世那一纸婚书,落了满地残碎。

下一刻,他听到她冰冷讥讽的声音:“洛轻恒,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便是做戏也该像样些。”从前她死在他面前,他都无一丝动容,现如今倒来抢这一幅画。天大的笑话!

“江淮,替本王送三皇子一程。”长流不欲再同洛轻恒纠缠,足下灌力,两个起落,已经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洛轻恒望着那一抹飞速流去的彤云,不知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不洗白,也不是虐恋情深。洛渣渣这人具有多重属性。嘿嘿,很多童鞋已经猜到了,他也是重生的。

“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陈与义《临江仙》 整首词的意境和背景都跟故事很合啊。

“风舞琼花,泉鸣竹涧”八个字是世人用来称赞文徵明写的《咏花诗》的。

终于把洛渣渣送走了,下章正式开始逼宫。哇咔咔。猫猫的电脑中毒,企鹅被盗,msn装不上,惨绝人寰了有木有。求安慰。真是欲哭无泪啊。坑爹的腾讯还申诉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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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马车外的熙攘热闹恰好掩去了长流和顾非二人的轻声交谈。

“伤好了吗?”那天顾非为了掩人耳目,天不亮就悄悄走了。为此,长流极领情。

“已无碍了,多谢殿下记挂。”一顿,顾非又道:“家父同江伯父已经商量妥当。”这两人身份都太敏感,不方便见面,传话的自然是顾非和江淮。

长流点点头。顾涛和江正澜是她手中最大的两张牌,不能出一丁点儿差错。

她正要说话,马车忽然一停。

“怎么回事?”

“回禀殿下,有一名女子冲出来拦车。”幸而这条街上人多,齐王殿下又素来不扰民,从不让他当街疾驰,不然的话,这名突然冲出来的女子只怕轻则受伤,重则被马踢死。

妙龄少女当街拦车,加上她一身十分抢眼的华丽橘色衣裙,又生得花容月貌,一时间引了不少人驻足,等着瞧热闹。

“敢问车中可是齐王殿下?”

长流不禁皱了皱眉。她的马车外表并不华丽,也没有挂齐王府的木牌,不知是如何被人认出来的。

顾非却听出了何澄空的声音,轻声对长流道:“是何统领的女儿。”

长流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齐王殿下使的好手段。不但自行与顾将军的次子解除婚约,还毁了他的名声。世人只以为是顾轩辜负了殿下,却不知殿下才是恶人先告状…”

长流听她越说越不像,忽然手一扬,掀开帘子,冷冷打断道:“还请这位姑娘上车一叙。”

何澄空却根本不理,又接着大声道:“殿下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半年后就要远嫁玳国,却还一味纠缠别的男子。”她不愿当众宣扬顾非的名字,是以隐去未说。

现在是非常时期,要是从这位何姑娘口中再说出什么好听的来,难保不会横生枝节。是以长流果断跳下马车,向车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带顾非离开。她自己身边只留楚玉凤跟着。

马车又行,顾非这才从车厢中的隔帘后钻出,心中不免忐忑不安起来,却也深知此刻他自己万万不能露面。

长流看向何澄空,道:“何姑娘可否赏光与本王一道饮茶?”

何澄空一咬唇,点头道:“好,我还有话对你说。”

众人见再无戏看,便私下议论着散了开去。

楚玉凤这辈子可瞧过不少二女争夫的戏码,眼前这位何姑娘虽无礼,却也不乏胆识。何况长流又一向少女老成,如今有人为了争风吃醋打上门来,楚玉凤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二人在和记一处轩舍坐了。长流亲自执壶为何澄空倒了一杯白菊茶,笑问:“何姑娘怎知车中是本王?”

“我认得你的车把式。”

长流温言道:“何姑娘有话请讲。”她经常进出王府,家仆被人记下形貌倒也不奇怪。

“请齐王殿下不要再纠缠顾非。”她既然当街就敢这么说,当面自然也不怕。一顿,何澄空又道:“殿下即将远嫁,该当顾着些女孩儿家的名声脸面。”

长流不动声色道:“姑娘何出此言?”她该不会是看见了什么?

何澄空冷哼一声,道:“你小小年纪便如此水性杨花。周旋于顾家兄弟之间倒也罢了,你既喜欢了顾非,就该从一而终,怎可允婚玳国三皇子。你既允婚,不日便要远嫁,怎可再去纠缠顾非?”

长流闻言向楚玉凤使了个眼色。楚玉凤会意,当即见缝插针道:“何姑娘说话如此咄咄逼人。说我们殿下纠缠顾公子,你是看见了,还是听见了?休得血口喷人。”

何澄空不甘示弱地道:“我自然是看见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她径自起身拂袖而去。

长流与楚玉凤对视一眼,皆皱了皱眉。

楚玉凤道:“殿下,属下怕她会生出事来。不如咱们先将她软禁起来,以防万一。”如今可是一丝都错不得的。

长流摇头道:“不可。她当街说了这番话,街上许多人都看见她跟本王走了。如果她出了事,多半会惊动何辰,到时只怕越发弄巧成拙。”

“那怎么办?又不能将她那张多管闲事的嘴缝起来。”

“反正就在这两天了。先派人盯着她,切莫轻举妄动。”

楚玉凤忽然噗嗤笑道:“想不到顾非这小子这么招人喜欢。弄得何姑娘敢当街向殿下叫板。”

长流不禁轻叹一声。无论逼宫成败与否,此事过后,何澄空与顾非之间更无可能,除非何辰临时倒戈。

何澄空见了长流,只觉她小小年纪行止之间便已灼灼风华耀眼,难怪顾非明知道她有婚约在身亦对其念念不忘,一时又觉得便是这样才更可恨,齐王身份高贵,行事却如此不知廉耻。何澄空有些魂不守舍地进了家门,猛听一声喝问:“你一个女孩子家,又去哪里了?!跟我进来跪下说清楚。”

何辰一见这个女儿便气不打一处来。早有宠妾将何澄空这个嫡长女当街拦阻齐王的事说给了何辰知道。

“你如今胆子越来越大,越发出息了。你爹爹我是什么身份?顾家是什么身份?你从小没了娘亲教养,却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不晓得轻重。早就同你说过,你那个想头要不得!”何辰想坐下喝口茶缓缓,看了一眼跪在地下却一脸倔强的何澄空,又呯地一声将茶盏放下,继续教训道:“你把我们何家,把你故去的娘亲的脸都丢尽了!”

何澄空听何辰提及母亲,不由轻声辩道:“爹爹息怒。女儿晓得自己身份,早已不做痴想。只是看不过齐王殿下已有婚约在身,却还去纠缠他罢了。”遂将那日在街上亲眼目睹长流与顾非一道买糖人的情景复述了一遍。

何辰听罢,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拧眉沉思片刻,又将齐王的言行举止自顾轩被当众退亲起细细回想串联了一遍,当即猛然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