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回过身子,眼眸却是看向了昭王,听从他示下。

昭王眉头微皱,对着虎啸天言道;“什么事?”

“王爷容禀,属下只愿为王爷分忧,亲自为王爷将那女子带回来。”

“一个女人罢了,这事让上官安排即可,你留在本王身边,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昭王不以为然,显是对南陵王在云尧镇所娶的女子不曾放在心上,若不是听说那女子怀了身孕,他怕是对那女子压根便不会起这等心思。

岂料,虎啸天却是坚持要亲自跑这一趟,言下之意只说那女子想必对南陵王至关重要,不然南陵王也不会将其亲自送往宋大人府邸,如此,还是自己前去比较稳妥。

昭王见他坚持,便也无话可说,只随了他去。

待虎啸天走出昭王府,脑海里却是浮起一张清丽如画的脸蛋,他站在月下负手而立,高大的身影久久不曾动弹。

最终,他闭了闭眼眸,待那双眸子再次睁开,便是宛如这黑如浓墨般的夜色,让人看不出丝毫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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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的深了。

温宁儿却还是没有睡着,她支起了身子,只从床上走了下来。

推开窗子,外间月色甚好,落下一地银白如霜。

这些日子她住在宋大人的府邸,自然是吃好穿好,宋大人一家都是就差没有将她供起来似得,尤其是宋夫人,无不是殷勤之际,对她的吃穿用度无不是一一上心,亲自照料。

温宁儿抚着自己柔软的小腹,凌远峰走了这些日子,她倒是觉得自己的肚子又是大了一些。念起从前,男人最是喜欢将自己的大手落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看那样子,倒是巴不得孩子可以快快长大一样。

而如今,他现在又是在哪?他回到京城了吗?路上还顺利吗?

他回到京城,又见到那筝云公主了吗?

这些问题,时时刻刻的萦绕在温宁儿的心头,每当她忍不住对着宋夫人问起时,宋夫人却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纵是一切都是将温宁儿照料的无微不至,唯独在对于凌远峰的事情上,无论温宁儿问什么,她都是噤口不言。

日子一长,温宁儿便也是再也不问了。

她一日日的沉默了下去,想爹,想娘,自然,也想凌远峰。

离开云尧镇时,凌远峰曾去温家告知温宁儿父母,只说自己要出远门,不放心将温宁儿一人留在家里,便将她送到自己一位至交好友府上,令二老不要担心。

122章 他终于回来了

温宁儿自幼长在云尧镇,婚前一直是父母手的掌宝,婚后又一直被凌远峰呵护着,身上自然少不了几丝娇怯之意。

此番骤然让她独自住在一处极其陌生的地方,每日里接触的也都是从不相识的人,又加上有孕在身,这一切都是让她不由自主的十分想家。

夜间风大,温宁儿感到了一丝寒意,她收回自己的眸光,将窗户轻轻合上。就在她转过身子,打算向着床上走去时,却听外间蓦然涌来一阵喧哗,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只显得十分的刺耳。

温宁儿听着,心头浮起一抹疑惑,在她所住的这座院子,乃是宋大人府邸里最为幽静的所在。平日里就连服侍她的下人一个个也都是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不要说夜里,就连青天白日的也是难得听到一丝声响。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刚想上前将大门打开,就见神色慌张,只着了一件寝衣的宋夫人,怀抱着年幼的女儿,破门而入。

“宋夫人,您怎么了?”温宁儿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出声问道。

“夫人莫要多问,外头现下出事了,夫人快随妾身一道走!要快!”宋夫人眸底满是焦灼,声音沙哑,简直是声嘶力竭。

温宁儿无暇顾忌其他,见宋夫人如此的神情,便足以知晓外间此时定是发生大事了。她二话没说,只随着宋夫人一道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宋夫人领着她,一路顺着小道向后奔去,穿过后花园,便到了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门前。

即使站在这里,却还是听到从前院不时传来阵阵兵器相交的声音,不时更有呻吟声,惨叫声,一道道随风传来,让人听在耳里,就是不寒而栗。

宋夫人脸色雪白,此时也顾不得温宁儿有孕在身了,只将怀里的女儿往与自己同样面色雪白的温宁儿的手一塞,言道;“夫人出门后便有人前来接应,您带着铃儿赶紧儿上京去找南陵王,若王爷感念我们夫妻一片忠心,就请他日后照顾好我的女儿。”

说完,宋夫人的眸光复又看了女儿一眼,一咬牙,便是匆匆离去。

“宋夫人————”温宁儿抱着方满三岁的铃儿,望着远远离去的宋夫人,开口唤道。可宋夫人却是头也未回,任由女儿在温宁儿的怀里大哭出声,也对身后的声音置之不理。

而前院那打打杀杀的却好像更是近了。温宁儿听在耳里,脸色则更是苍白之极,纵是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却也能想到如今宋大人的府邸里定是十分危险的了。

她哄着怀的孩子,见前面的宋夫人已是不见了踪影,她抱紧了孩子,只从那扇小门里钻了出去。

如宋夫人所说,未走多远,就有宋府的家丁悄悄上前,将温宁儿与孩子一道接到了一辆马车上,不消片刻,家丁扬起了马鞭,那马一声嘶鸣,立时就是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温宁儿从未坐过马车,一番害怕自是不用多提,更棘手的却是她怀的铃儿,一直是哭个不停,挥舞着小手要娘亲,任由温宁儿怎样哄劝,都是哭的止不住。

温宁儿手足无措,又加上马车颠簸不已,小腹竟是传来阵阵隐痛。当下,她的脸色更是雪白,只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另一手紧紧抱着铃儿,惶然不已。

不知马车飞奔了多久,就听那家丁一声惨叫,车身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温宁儿怀抱着孩子,艰难的挪动着自己的身子,待她掀开车帘,便见那家丁受了伤,正躺在地上不住的哀嚎。而前方,一道高大的身影正静静的骑在一匹马上,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因着天色晦暗,温宁儿也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能凭着隐约的轮廓知晓那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

当下,她心更是慌乱了,不由得便是将怀的铃儿抱得更紧了些,被这样一吓,铃儿更是嚎啕大哭起来,倒与那躺在地上的家丁此起彼伏。

温宁儿鼓足勇气,向着那大汉望去,只颤声道;“你是谁?为何要伤人?”

那大汉一言不发,只策马向着温宁儿靠近,就着如银般的月光,温宁儿却见这人竟是蒙住了脸面,只露出一双黑亮如漆的眸子,在黑夜闪闪发亮。

她抱着铃儿,不由自主的就是向后退去,那一张洁如莲花般的小脸在月色下更是显得凄婉无助,令人不忍逼视。

“你要做什么?”她悄悄将手缩到背后,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一枚玉簪,牢牢的握在手心里,因着紧张和害怕,只让她连呼吸都是急促起来,手心里滑腻腻的全是冷汗。

铃儿此时也是止住了哭闹,只蜷缩在温宁儿的怀里,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与温宁儿一道望着眼前的男人。

那男人似是早已看穿了温宁儿方才的动静,那双乌黑的眸子里却是浮起一丝自嘲般的浅笑,他飞身下马,动作干脆而利索,只迈着大步,向着温宁儿一步步的逼近。

“你别过来————”温宁儿惊恐不已,无奈她怀着身孕,又加上一路颠簸,早已是没甚力气,怀还抱着一个幼小的孩子,更是连下马车都成了难事,更不要说是逃跑了。

眼见着那大汉一步步的向着自己走来,温宁儿闭上眼睛,挥舞着手的玉簪就是向前刺去。

“啊!”察觉到手腕传来一股锐痛,只让她再也忍不住的轻吟出声,随即,只见那男子扬起手掌,在她后颈上拍了下去,顿时,温宁儿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便人事不知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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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京城。皇宫。

“公主,南陵王回来了。”玉娘躬着身子,走到筝云的身旁,轻声细语。

女子拿着发簪的手微微一颤,片刻间就已是恢复了素日的沉稳。她依然安安静静的坐在镜前,将那枚发簪稳稳当当的簪进了如云的秀发。

“他现下人在何处?”筝云对镜自照,开口言道。

“据说,王爷甫一回京,便是赶去了军营,连王府都没有回。”

筝云沉默了,她轻轻站起了身子,因着还在孝期,便只着了件素色宫裙,随着她这么一动,裙角飘扬,犹如光华倾泻,风姿无双。

她轻移莲步,走到了寝宫外,眼见着成群的宫殿连绵起伏,错落不平。即使她举目眺望,却也只得望着那远远的宫墙一角。

他离她,一直都是那般的遥远。

“公主,外间风大,您还是快些回宫吧。”玉娘从宫女手取过披风,轻柔的为筝云搭在肩上,柔婉出声道。

筝云摇了摇头,她就这样站在风口处,过了许久,方才低语了一句;“他终于还是回来了。”

短短的几个字,却是说不尽的缠绵悱恻,无限哀婉。

“有公主在,王爷又怎能舍得走?”玉娘唇角噙起一抹笑意,眸底却是满满的欣慰之色。

筝云听了这一句,眸光顿时黯淡了下来,玉娘心细如发,见筝云神色有异,当即便是躬下了身子;“公主恕罪,是奴婢口无遮拦。”

筝云淡淡一笑,言了句;“父皇早已将我许配给了萧将军,事到如今,我又有何颜面去想他?”

“请恕奴婢多嘴,世人皆知南陵王乃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之人。当年,王爷曾为公主许下誓言,无论公主嫁与何人为妻,王爷对自己亲口许下的承诺,总还是没有不认的道理。”

123章 只有我放不下罢了.... (为了鱼仔的皇冠而更)

玉娘凝视着筝云的背影,她的声音柔和,听在人的耳里只让人感到十分的舒适,她缓缓地的开口,一字一句,皆是敲进了筝云的心底去。

筝云久久不曾动过自己的身子,就那样静静的矗立在那里,隔了许久,就在久到令玉娘以为她不会再出声的时候,却见她朱唇轻启,道出了一句话来。

“他是那般心高气傲的人,我其实比谁都明白,他早已是放下了,正是因为他放下了,所以他才会回来。只有我,我放不下罢了.......”

女子说完,唇角处却是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她的声音清婉之极,如泣如诉。

玉娘站在她身后,听得了这一句,却也只是在心底幽幽一叹,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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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儿是被铃儿的哭声惊醒的。

她睁开眼睛,只觉得后颈处有些酸痛,此外,身上倒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转眸,便见铃儿正坐在自己身旁,一张粉嫩的脸蛋满是泪痕,奶声奶气的哭喊着爹娘。

温宁儿心头一酸,刚支起身子,小腹却又是一痛,只令她疼的吸了口凉气,一张俏脸立时变得惨白起来。

倒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害怕,这一路的颠簸,又是惊惧不已的,温宁儿真怕孩子会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样,她又如何与凌远峰交代?

想起他,温宁儿心里就是狠狠一抽,鼻尖却是酸涩的不成样子,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铃儿的哭声催心挖肝,令人闻之断肠。

温宁儿吸了口气,将眸底的水雾压下,只小心翼翼的抚着肚子,慢慢走到铃儿身旁,用自己的衣袖为她将泪水拭去,柔声哄劝起来。

一面哄着怀里的孩儿,温宁儿一面却是回想起昨夜里的事情,虽然还是理不出什么头绪,她却也能隐隐的想到,这事一定和凌远峰有关。

许是他的仇家,也许是他在京城的对头。那些人的目标,肯定便是自己了。想到这,温宁儿就觉得全身一凉,瞅着眼前的铃儿,心里愈发的难受。

只不知道,如今宋大人夫妇的情况究竟如何?

铃儿倚在她的怀里,渐渐止住了哭闹,温宁儿四下看去,只见自己此时正与铃儿待在一处废弃的草庙。地上铺着些许的干草,此外,竟然还有一些干粮与清水。

温宁儿想到昨日夜里的那个魁梧男子,心头就是一慌,她抱起了铃儿,一步步的向着庙外走去,不料还未走到门口,就见眼前一暗,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抬眸,待看清那男子的面容时,一声惊呼便是抑制不住的从她的唇逸出;“是你?”

这个男人,正是之前在云尧镇将她掳走的土匪头子,虎啸天!

许是虎啸天满面虬髯的样子看起来极是凶恶,铃儿刚一瞧见他,立时又是小嘴一撇,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温宁儿手忙脚乱,她身子不便,只得将孩子放下。

虎啸天的眸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眸光一片暗沉,之后,他又是看向了那哭泣不止的铃儿,皱眉对温宁儿道了句;“这丫头是宋义的女儿?”

温宁儿将铃儿护在自己身后,脱口而出道;“不,她是我亲戚家的孩子。”

虎啸天唇角浮起一抹浅笑,言道;“我又不会将她吃了,你怕什么?”

温宁儿紧紧揽着铃儿小小的身子,铃儿许是哭得累了,此时只是小声抽噎着,不似方才那般大声哭闹了。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劫来?”温宁儿睁着如水般的美眸,看向了虎啸天。

虎啸天走到一旁坐下,拿起一壶清水便是咕噜咕噜的灌下去好几口,喝完,方才道了句;“你想不想见南陵王?”

听他提起这三个字,温宁儿心头一颤,她恍惚了好一会,才渐渐反应过来,南陵王,就是凌远峰啊。

而那三个字,却是如同一个梦魇,紧紧的将她的心密密麻麻的缠住。

她说不出话来,只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虎啸天瞧着她那双漂亮的瞳仁里此时已是水光点点,不知为何,他只觉心口微微一窒。当下,他转开视线,沉默片刻后,方才道;“他现在就在京城,我送你去找他。”

温宁儿一听这话,简直是不敢相信。她的唇角不经意间浮起浅浅的两个梨涡,一双宛如秋水般的眸子里,即使泪水盈然,可也已经是弥漫起了丝丝笑意,犹如一个小孩儿似得满是纯稚。

“真的?你怎么会这么好?”温宁儿即使高兴不已,可心头却仍然有着疑惑。

虎啸天瞧着她欣喜的模样,他看了她好一会,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沉声道了句;“这一路你和这丫头都给我老实点,否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温宁儿闻言心头一跳,骤然想起一事来,便立时道;“昨晚宋大人府上的那些人,是和你一伙的?”

虎啸天摇了摇头,神色间极是淡然;“那些是昭王的人。”

“昭王?”温宁儿默念着这两个字,轻声道;“他是去抓我的吗?”

“还算你有点脑子。”虎啸天拿起一块馒头,说完便是一口咬了下去,只将一个馒头顿时咬了一大半。

温宁儿怔怔的看着他吃饭的样子,脑海里却是想起当初自己初初嫁给凌远峰为妻时,他也是这般吃饭的,一口就能吃下大半个馒头,喝下大半碗米粥。

那是多么好的日子啊,这段时日,温宁儿甚至不敢回想从前,每当想起,心里就是难受的厉害。

“怎么了?”虎啸天发觉到温宁儿的眸光,他浓眉微皱,一双锐目向着温宁儿望去。

温宁儿一震,立时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想起自己方才肆无忌惮的在虎啸天身上打量,实在是十分丢脸的一件事。当下,那一张小脸便是涨了个通红。

“那,那个昭王,他为什么要派人抓我?”她垂下脸蛋,因着羞赧,脸颊上的红晕一路蔓延到了耳际。

“因为你腹的骨肉,是南陵王的。”虎啸天声音低沉,不高不低,没有一丝的温度。

温宁儿听了虎啸天的这句话,小手便是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心里惊疑不定。

“那他们找不到我,会怎样对待宋大人?”温宁儿看了铃儿一眼,心里只觉一阵凄苦。

“这一切,都等你进了京,见到了南陵王再说吧。”虎啸天淡淡开口,语毕,他一手指向那些干粮与清水,道了句:“先吃东西,吃过赶路。”说完,就是起身走出了草庙。

温宁儿望着他的背影,只得将铃儿紧紧揽住,放佛这世上只剩下了她们二人,孤苦无依。

京城,城外,军营。

主帐内的烛火彻夜不息,自凌远峰回京后,便是一路赶到了军营,已是一连几日不眠不休,与众将商讨战局。

萧毅已带人前往塞北,意欲将大赫国的兵马堵在关外,岂料凌远峰回京后,立时便是下了命令,要萧毅立马班师回朝。

此举自然引起满朝一片哗然,诸人无不是心存疑惑,不明白南陵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凌远峰也不解释,他离开了一年有余,此番回京一看,竟是发现军营军纪大乱,士气也是一落千丈,更不论谈其他诸如操练之事了。

是以,他回京的第一件事,是以三军统帅的身份命萧毅即可班师回朝。第二件事,便是亲自在军营里练兵,事无巨细,亦是亲自过问。

军事物甚多,只将他缠的分身乏术。

偶尔,当他埋首与如山般的公与书信,亦或是面对那营帐上挂的满满当当的军事地图时,他都会有一种错觉。

放佛他从未离开过这里,那短短一年,只不过是他做的一场长长的美梦。在梦里,他隐身云尧,娶妻,生子。过的如同神仙一般的日子。

而如今,那个梦却是醒了过来。

唯有夜深人静时,压抑在心底的思念却是会丝丝缕缕的萦绕而出,化成女子一声声温软甜糯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唤他相公。

夜色已是深了,凌远峰搁下手的公,伸出粗粝的手指揉了揉眉头,英挺的容颜上却是落上几丝薄薄的疲倦之色。

“启禀王爷,赵将军求见!”帐外,传来一道男声。

凌远峰抬眸,道出两个字;“进来。”

随即,营帐的门帘被人掀开,走进来一位身材壮实,面目憨厚的汉子。

“末将参见王爷!”赵大有单膝跪地,向着凌远峰行了一礼。

“起来吧。”凌远峰站起身子,走到赵大有身旁虚扶了一把,那一双眸子亦是锐利如刀。

“是。”赵大有站起身子,拱手道;“不知王爷深夜唤末将前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凌远峰走到那一副巨大的军事地图前,赵大有见状,也是跟了上去。

男人的神色肃然,深邃的黑瞳久久的落在其一处,隔了好一会,方才对着身后的男子言道;“若你是赫连齐(大赫国国君),你会怎样领兵南下?”

124章 南陵王(强推此章,凌远峰往事)

赵大有闻言,不假思索的便是回道;“自是领军越过漠北,一路南下,围攻京城。”

凌远峰不置可否,他伸出粗粝的手指,却是轻轻扣在其一处,黑亮的眸子深不见底,他开口,声音平稳而低沉;“如果我是赫连齐,我会领兵自西凉而下,从定陶与昭王的兵马汇合,而后一路北上,直抵京城。”

赵大有闻言,立时就是愣在了那里。凌远峰所说,与自己所说的却是完完全全截然相反的两条路线。

一个是南下,一个却是北上。

他复又向那巨大的军事地图上望去,这一次,却是越看越是心惊,到了最后,后背上只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层冷汗。

“依王爷所说,大赫国是要越过西凉,舍近求远?”

凌远峰从军事地图上抽回自己的视线,道了句;“声东击西,向来都是赫连齐的拿手好戏。”

赵大有神色一凛,回想起以往,大周与大赫也不知是交战了多少次。而凌远峰在塞北戍边多年,与那赫连齐也不知是打了多少场仗,彼此间定是十分的了解。

“王爷,萧将军已是领兵奔赴塞北,若那赫连齐当真如此狡猾,从西凉而下,待他攻来之时,我军却还在千里之外,这可如何是好?”

赵大有浓眉紧缩,焦急不已。

凌远峰微微颔首,言道;“这便是我为何下令,命萧毅班师回朝的原因。”

赵大有松了口气,由衷道;“幸得王爷如今赶了回来,不然,咱们可都上了那赫连齐的当了。”

凌远峰摇了摇头,眉间的无奈却似是更深了一层;“纵是萧毅如今班师回朝,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