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在那最后的关头,他紧绷着身子更往里刺,一声低语自嗓间逸出,却是情深似海。

温宁儿在那极致的瞬间,只觉得脑海里白光一闪,小小的身子战粟不已,几乎连呻吟的力气都是没了。

**渐止,凌远峰合上眼睛,全身满是汗珠,压在她的身上喘着粗气。

“相公-------”温宁儿浑身酸软,颤巍巍的伸出胳膊搂住了男人的颈,轻轻的在他耳边一声声的唤,那般温软柔和的声音,只将男人的心生生绕紧。

“你再也不会抛下我了,对不对?”她睁着一双漂亮的瞳仁,眼巴巴的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凌远峰微微撑开身子,声音里仍是十分暗哑,他看着温宁儿的眼睛,大手抚上她的小脸,低缓道;“别瞎想,要不了多久我就带着你和孩子回云尧。这一辈子,我只要你们母女。”

温宁儿听了这一句,心里顿时一暖,她点了点脑袋,唇角浮起两个小梨涡,里面满是甜意,凌远峰瞧着心头便是一柔,刚要俯下身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就听见孩子的呜哇一声,竟是哭了起来。

温宁儿平日里最是见不得孩子哭,此时听到馨儿的哭声,小手立时就是向着男人的胸膛上推去:“快起来,馨儿哭了。”

凌远峰大手却是将她的身子按了回去,他看着她焦急的小脸,微微一笑道:“你歇着,我去。”

温宁儿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下了床,随意的披了一件衣衫在身上,走到摇篮边将女儿抱了起来。

凌远峰身材高大,更衬着怀的孩子是那样小小的一团,显得可怜极了。

他的眼底满是温和,手势虽是笨拙的,但却透着浓浓的怜爱之情,望着孩子哭泣的小脸蛋,他唇角噙着笑意,只抱着孩子不住的轻哄。

未过多久,馨儿便是止住了哭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的凌远峰,小嘴巴里竟还不时发出哦啊之声,奶声奶气的可爱极了。

凌远峰爱极了她,看着孩子粉嫩的一张小脸,眼底的笑意几乎是抑制不住的,倾泻而出。

他逗弄着孩子,回眸,便见温宁儿倚在床上,眉眼间温柔如画,正含笑望着自己。

他也是一笑,心头只涌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低眸,却见馨儿已是合上了眼睛,又睡着了,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摇篮里,弯下了腰,在女儿的面上亲了亲,很轻很轻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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筝云粉面含威,静静坐在主位上,手却是拿着一本奏章,细看下去,可见她的双手都是在轻轻颤抖着,显是心情十分不稳。

玉娘站在一旁,见她神色有异,却又不敢出声询问。

“啪”的一声,玉娘眼皮一跳,见筝云竟是将那本奏章扔在了地上,当下不由得便是大惊失色。

追随筝云多年,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

“公主,王丞相究竟说了什么,怎生让您气成这样?”玉娘将落在地上的奏章拾起,轻声问道。

筝云深深吸了口气,竭力令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让我同意南陵王请求征兵的折子。”

玉娘面露不解之色,垂首道;“如今国内并无战事,奴婢怎么也想不通王爷此时征兵,为的何故?”

筝云宛如清泓般的眼眸微微一动,声音里听起来却是十分的疲倦;“不为别的,只为了攻打大赫。”

玉娘一怔,脱口道;“咱们前不久才刚与大赫打完一场仗,如今两国都是在休养生息,王爷难道要赶在此时像大赫宣战?”

筝云眼眸微垂,道;“打败大赫,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从前是父皇竭力反对,而他又顾忌着我,不然,怕是他早已对大赫出兵了。”

玉娘沉默片刻,道;“既然攻打大赫是王爷多年以来的心愿,公主如今又为何不多多支持?”

筝云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你可曾想过,定陶王虎视眈眈,手兵权也是不容小觑,若等南陵王率领三军向着大赫进攻,你以为他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玉娘听了这话,后背只起了一层冷汗,失声道;“既然如此,王爷何不先将定陶王一举歼灭以后,再向大赫开战?”

筝云缓缓站起了身子,轻声道;“攘外必先安内,这样的道理他绝对不会不懂。”

玉娘听她这样一说,方才舒了口气。可筝云接下来的话语,却又是让她脸色一变。

“我只怕,他一心攻打大赫,即使知晓昭二有心篡位,他却是不闻不问。”

“公主,昭王是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王爷既是忠良,又岂会任由他逆贼篡位?”

筝云听了这话,却是不在出声了,她走出凤仪殿,遥望天际,静默许久,她似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和他见上一面。

如今,也的确该和他面对面的,将所有的事情开诚布公的谈上一谈。

179章 和亲(为道道99钻石而更)

“王爷,自大赫传来密信一封,属下请您过目。”一袭黑衣的男子悄然上前,将一封密函双手呈在昭王面前。

素净而修长的手指接过,待看完信内容后,男子年轻而俊朗的容颜便是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一双黑亮的凤目却是精光闪烁。

“王爷,不知信上说了什么?”站在一旁的上官大人恭声道。

昭王转眸看向他,只将手的信函递到了他面前,口只道;“自己看吧。”

上官大人双手接过密函,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待他看完,却是经不住的失声道;“大赫要和亲?”

昭王见他如此模样,便是一笑道;“和亲之事自古有之,大人又何须惊讶?”

上官大人自知失态,当下敛住心神,开口道;“可我大周与大赫数年来大小战役不下百次,与其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赫连齐如今主动向大周求婚,属下委实不解,只怕其另有阴谋。”

昭王淡淡道;“正是因为连年征战不断,大赫与大周皆是需要休养生息,想必那赫连齐主动求婚,也不过是主动示好罢了,大人无需多虑。”

上官大人沉吟片刻,又是道;“只不知,这赫连齐要求娶的,是哪一位公主?”

昭王闻言,眸渐渐浮起一抹戾气,薄唇微微上扬,一字一句道;“大周朝正儿八经的公主只有两个,你觉得赫连齐会求娶谁?”

上官大人瞳孔剧缩,声音竟是微微发起了颤;“王爷所指的,莫非是长公主?”

昭王不置可否,颀长的身躯腰背挺得笔直,站在那里当真是给人风姿卓绝,芝兰玉树之感。

“可是,长公主已是萧将军的未婚妻,更何况手握朝政大权,依属下愚见,只怕她并不愿嫁到大赫。”上官大人恭声道。

昭王走回主位坐下,一双眸子黑如曜石,却是冷笑道;“此事事关重大,你觉得她能做得了主?”

上官大人面有忧色,道;“长公主身份尊贵,又是皇帝亲姐,大赫若指名要她下嫁,又何尝不是藐视我泱泱大周?如此,大周国威何存?即使满朝武答应,属下想必萧将军也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昭王听了这段话,眼眸便是沉了下去,他那一双长眉入鬓,狭长的凤目淡淡的瞥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开口道;“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皆有和亲,若可以用一个女人去抵消一场战争,这样的事情,没有人会拒绝。”

上官心头一凛,只默默垂首下去,不再出声。

昭王收回视线,眸光愈发冷冽,他握住手的杯盏,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素净而修长的手指因着用力,骨节处已是泛起青白。

“我倒真想知道我那个姐姐,究竟会作何选择。”年轻英俊的脸庞上浮起一抹狠绝,声音里更是不带丝毫温度。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脆响,瓷片飞溅,原是他将手的杯盏生生握碎,上官抬起眼眸,望着眼前那一张面如冠玉,却阴沉至极的脸庞,心头顿时只觉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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筝云静静坐在案桌旁,桌子上堆满了小山般的奏章,无论翻开哪一本,里面的内容无不是请她为大局考虑,为了大周,为了大周的百姓,嫁往大赫。

“公主,这可如何是好?”玉娘忧心忡忡,一双眼睛已经是熬得通红,眸底满是焦灼之色。

反倒是筝云面色如常,她闭了闭眼睛,神色间极其的疲惫。

“事已至此,我又能多说什么?”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让人觉得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

“公主!”玉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您是大周的长公主,莫说先皇已是将您许配给了萧将军,就算先皇没有为您指婚,您也不能嫁到那般荒凉的蛮夷之地,大赫与大周两国自古以来积怨已深,您若是嫁去了那里,简直是自寻死路啊!”

筝云低眸,见玉娘眸子里已经是泪光点点,言语间更是句句出自真心,她只觉心头一暖,伸出双手将玉娘的身子扶起,唇角噙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柔婉道;“玉娘,最起码我身边还有你,还有你是一心为我好的。”

“公主!明月公主如今正值婚嫁之年,您与王丞相商议一下,若是可以,何不让明月公主嫁到大赫?”

筝云摇了摇头,言道;“先不说明月自小骄纵,若让她出塞和亲,她定是不会甘愿的,更何况大赫如今点名要我下嫁,谁都代替不了。”

“公主,还有萧将军,萧将军如今身在边疆,若要他知晓了大赫求亲的消息,他一定不会答应公主去和亲的。”玉娘说完心底一动,又是想起了一人来,遂接着开口道;“还有南陵王,公主,王爷也决计不会答应的!”

筝云唇角浮起一丝苦笑,道;“别傻了,自古以来,若是用一个女人便足以解决的事情,没有人会愿意大动干戈,兵戎相见。”

玉娘听了这话,只觉心头绵绵不断的涌来一股绝望,她瘫在地上,泪珠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公主,偏生就如此的命苦?

筝云俯下身子,取出手帕为她拭去泪水,宛如清泓的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玉娘,你记住我的话,如今这情形我是一定要嫁到大赫的,若我拒绝和亲,两国之间定然还会开战。若等战事一起,定陶王绝对会趁此机会,领兵围攻京城,逼着皇上退位。所以,你明白了吗?”

玉娘满脸的泪水,听着筝云这一番话,只得点了点头,她握住筝云的手,哽咽道;“公主,如果您真要嫁到大赫,就把奴婢也带去吧。”

筝云笑了,眸底的神色极是凄楚,她摇了摇头,道;“不,你要留下来,替我照顾安儿。”

玉娘一怔,还欲再说,便是被筝云以手止住了。

“安儿年纪还小,身旁必须要有一个可靠的人照料,我走后,前朝的一切都只得倚靠王丞相,至于宫里的一切,就全拜托你了。无论如何,你都要保住安儿周全!”

玉娘心酸楚,见筝云如此坚韧,更是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公主,你若是难受,您就哭一哭吧。千万别忍着------”一语未必,她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筝云脸色苍白,却只是淡淡一笑,她站起身子,低缓道;“在这深宫里,最没用的就是眼泪,只要能保住大周,保住安儿,莫说是让我嫁到大赫,即使让我去死,我也甘愿。”

玉娘瞧着她纤瘦的背影,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公主!公主--------”只见一位宫女自殿外跑了进来,奔至筝云面前便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何事如此惊慌?”筝云眉头轻蹙,问道。

那宫女一脸的喜色,断断续续道;“是......是南陵王!公主,刚刚传来消息,早朝时,南....南陵王力排众议,坚决反对让您去大赫和亲!”

轰隆--------

筝云听了这话,只觉身子一颤,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望着眼前的宫女,似是不敢相信一般,道;“此话当真?”

“一点儿也不假!”那宫女喘着气,继续道;“奴婢听说今儿个早朝时除了南陵王,所有大臣都是极力主张您嫁到大赫,他们说只要两国结成秦晋之好,便是再无战事,乃是百姓之福。可南陵王却说,大赫狼子野心,此番求亲也不过是假意与大周修好,只等他日养足生息后,定然还是会南下攻打我朝。如此一来,不如先发制人,主动向大赫开战。他还说---------”

“还说什么?”筝云问道。

“他还说,若用一个女子和亲,那要满朝武还有何用?”

“那其他大臣呢?”玉娘似是见到了一丝曙光,也是开口道。

那宫女咽了咽口水,接着回道;“众大人见南陵王如此一说,便有不少人纷纷支持,如今朝堂上分为两派,以南陵王为首的乃是主战一派,以王丞相为首的一派大臣,则是主和。现下两派正争吵的不可开交,无论王丞相如何相劝,南陵王都是态度坚决,丝毫不曾退步。”

筝云站在那里,听完了这些话,只是向着那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公主!王爷看样子还是舍不得您的,不忍您去和亲。”待宫女退下后,玉娘压低了声音,言道。

筝云闻言,唇角却是浮起一丝自嘲,似是觉得玉娘的话十分可笑。

“他为了什么,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她静静开口,声音里一片凄清。

将大赫打退的那一天,便也是他携妻儿远去的一天,她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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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后天气便是一日日的凉了起来,馨儿身子弱,温宁儿生怕她染上风寒,平日里只带着她留在屋子里,连花园都极少去。

180章 冲突(为彭-小y钻石而更)

而这一日天气却是晴好,温宁儿遂抱着馨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打算去花园里逛一逛,让孩子多见见日头,也好长得强壮一点。

馨儿如今已是三个多月了,比起刚出生的时候简直如同换了个孩子似得,虽然依然比同龄的婴孩要更瘦一些,但那一张小脸却是变得粉嫩不已,眉眼间愈发的清秀,和温宁儿一模一样。那小小的鼻子鼻梁高高,倒是像极了凌远峰。

温宁儿低眸看着馨儿正乖巧的睡在自己的臂弯,小嘴巴还不时的吐泡泡,当真是可爱极了。

她心头柔软,低下身子在孩子的脸蛋上亲了亲,澄澈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爱意。

“你们听说了没有,大赫国皇帝赫连齐点名求娶筝云长公主,来提亲的使节都在宫里住下了!”

蓦然,一道声音传进了温宁儿的耳,她转过身子,隔着树影便见几个侍女正背对着她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温宁儿闻言心里也是一紧,难道说,筝云公主会嫁到大赫?

不由自主的,她悄悄向着那几个侍女走近了些,屏住呼吸,静静听了下去。

“是啊,我听宫里的人说,大赫国这次十分有诚意,只说若得长公主下嫁,大赫愿将锦幽十六州作为聘礼,送给咱们呢。”

“不仅如此,大赫国的皇帝还立下誓言,若得长公主,此生绝不会南下,再侵犯咱们大周一步!”

“那大赫的皇帝赫连齐据说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他的誓言又怎可轻信?我倒是觉得,若是筝云公主嫁了过去,就等于是进了龙潭虎穴。”

“所以说,王爷才会力排众议,说什么都不肯让筝云公主嫁过去呢!”其一位粉衣侍女语音清脆,这一句只让温宁儿听得清清楚楚,她身子一颤,怔在了那里。

“哎,说起来还是咱们王妃最可怜,给王爷生孩子的时候差点连命都没了,而且还落了个以后都不能生育的下场。可王爷倒好,一听大赫点名要筝云公主前去和亲,断然反对不说,还在朝堂上和王丞相吵了个不可开交,甚至都不惜与群臣作对,一意孤行的要攻打大赫,要我是王妃,怕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一袭绿衣的侍女的说完,立时就有人“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这种话快别说了,若要被旁人听见,你是有几个脑袋?”

“这儿只有咱们,哪还会有旁人啊。”绿衣侍女不以为然,说完这话眼眸不经意的一转,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张俏脸变得惨白。

“王.......王妃.....”她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其余众侍女也是转过了身子,便看见温宁儿正抱着孩子,脸色雪白的站在那里,她们也都是怔住了,待反应过来后只一个个的忙不迭迟的跪了下去。

温宁儿紧紧抱着馨儿,明明站在日头下,可却还是觉得冷,刺骨的冷,一颗心仿似被人用无数的针狠狠扎了进去,痛入骨髓。

“你们刚才说-----”她终是开了口,声音却异常的沙哑;“大赫国点名要筝云长公主去和亲?”

众侍女面面相觑,却又不敢不答,只点了点头,恭声称是。

温宁儿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复又道;“南陵王不同意她去和亲,是不是?”

她这句话,却无人再敢回答了。

温宁儿等了片刻,见诸人垂首跪在地上,并不出声,她的眼眸转到方才说话的那位绿衣侍女身上,只道;“你说。”

绿衣侍女身子一哆嗦,想起自己方才的话只懊恼不已,此时骇的眼泪都快要流了下来,又哪里敢说话?

“王妃饶命,奴婢方才不是有心的,王妃饶命啊--------”绿衣侍女只向着温宁儿不住的叩头。

“你和我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怪你,你若不说,我立马就将你们方才的话全部告诉陈嬷嬷!”

众侍女皆知温宁儿平日里性子温和,对下人是最好的,可陈嬷嬷却不同了,就凭她们方才的那些话,若要陈嬷嬷来处置,怕是能将她们的舌头拔去。

是以听温宁儿如此说来,当下诸人都是慌了神,那绿衣侍女也是再也不敢隐瞒,只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王妃容禀,奴婢听闻朝大臣都是赞成将筝云嫁往大赫,以换得两国和平共处,可,可唯有王爷极力反对,无论王丞相如何劝说,王爷都是丝毫不曾让步,甚至,宁愿向大赫开战,也绝不愿长公主去和亲。”

“他这样反对,是因为筝云公主不愿意吗?”温宁儿轻轻出声,只觉得浑身发软。

“奴婢听闻,筝云公主也是愿意嫁往大赫的,只是王爷--------”绿衣侍女说到这里,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说下去了。

即使她不说,温宁儿却也是懂了。

她看了孩子一眼,只觉得眼睛很涩,却又偏偏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她又看了那匍匐于地的侍女一眼,声音已是颤抖的不成样子,接着道;“你们说,我以后都不能生育了,这也是真的吗?”

诸人一个激灵,却都是将头深深埋下,大气也不敢出。

温宁儿见了众人的神色,心头便是一片了然,她垂下眸子,那一张小脸是那样的安静,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宛如秋水般的眼瞳里则是一片死灰,不见丝毫的灵动。

她静静站了好一会,抱紧了孩子,一声不响的转身离去。留给众人一道纤细,腰背却挺的笔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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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燕禧殿。

“启禀公主,南陵王到了。”内侍的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踏进了燕禧殿的门槛。

筝云眼皮一跳,从主位上站起身子。

“见过公主。”男人声音清冷,拱手行礼。

“王爷不必多礼,赐座。”筝云面色如常,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谢公主。”凌远峰在锦凳上坐下,一双黑眸迥深乌亮,沉声道;“不知公主此番召见,是为了何事?”

筝云深吸了口气,也不再转弯抹角,只干脆道;“本宫今日召王爷前来,是要告诉王爷,本宫甘愿嫁到大赫,望王爷可以打消出征大赫的念头。”

凌远峰则是面无表情,言道;“无论公主出嫁与否,与大赫这一仗,凌某都是势在必行,还望公主恕罪。”

筝云不为人知的攥紧了自己的手指,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冷声道;“如此说来,王爷难道是要公然抗命吗?”

凌远峰迎上她的视线,沉稳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只道出一段话来;“若公主认为凌某以下犯上,待此役结束,凌某愿将手兵权如数上交朝廷。”

言下之意,却甚为坚决。

筝云一声冷笑;“王爷的意思,这场仗是非打不可?”

“是。”男人言简意赅。

“如今定陶王对皇位虎视眈眈,可王爷练兵不为平叛,却只为对邻国出兵,筝云倒是不知王爷究竟是何居心?还是说,王爷难道连攘外必先安内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了吗?”

面对筝云的质问,凌远峰双目含威,面色沉稳,只一字一句道;“不知公主可曾想过,一旦平叛,大赫定是会趁虚而入,纵使平叛成功,却令大赫坐收渔翁之利,这便是公主想要的结果?”

“你---------”筝云脱口而出了一个字来,只见她身子轻颤,艰涩道;“定陶王野心勃勃,只等王爷领兵攻打大赫,他定是会向京师出兵,逼皇上退位,王爷若乃忠良,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乱臣贼子做那谋逆之事?”

凌远峰闻言竟是淡淡一笑,乌黑的眼瞳却是利如刀刃,道;“凌某从未以忠良自居,公主无需多费口舌,这一仗,无论公主如何反对,都请恕凌某恕难从命。”

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大赫一日不除,大周便永无宁日,

静默,久久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