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盛装高挑的女人吓了一跳，刚刚趾高气昂的声音立马软下来：“Sunny，我不是…”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卫烁难得冷漠，着慌地去看小女孩的反应，露台黑，他俯身也看不清，之后拉着她出来，歉意满满：“抱歉，让你受委屈了小雨，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冷雨其实根本听不懂什么是“上位”，只知道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骂了她，她还来不及还嘴就被Sunny拉出来了，看样子Sunny才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一个普通的花农。
她泄了气，道：“Sunny，你送我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卫烁有些微醉，笑容和缓：“好。”
把小女孩送回了学校，在盛辉女校对面停下车，等管家来接她，临下车的时候他的声音软下来：“小云雀，你不会从此以后不理我了吧？”
冷雨正在解安全带，闻言茫然道：“为什么不理？今晚很有意思啊。”
卫烁松了一口气，他探身替她解开安全带，笑道：“那就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他身上有酒气，冷雨往后躲了躲，皱着眉道：“嗯，Sunny，再见。”
推门下车。
卫烁目送她一个人过了马路，这种感觉就好像见不得人的地下约会似的，想起来有些好笑，可是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小女孩是特别的，他想把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即使她有时候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最好的。
这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她甚至分不清什么是好坏，这世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在她面前也许一文不值，让人不知道到底该做到什么份上才能得到她的另眼相待。
卫烁撑着头，不一会儿就看到学校门口停下了一辆车，一个穿燕尾服的绅士管家走下来拉开车门，把小女孩让了进去。
酒喝多了，卫烁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一种无力感从骨髓里透出来，如果她是Alice，那该有多好？
…
本来以为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人会知道她和Sunny一起去参加婚礼了，可是第二天的混乱局面却把冷雨弄懵了。
她刚刚走进校门，一群拿着摄像机的人飞奔过来把她围住，一个个话筒伸过来，喋喋不休地开始发问：“小姐，请问你和Sunny先生是什么关系？”
“请问Sunny为什么会邀请你参加家族的婚礼晚宴呢？”
“请问去年平安夜Sunny送祝福是在表白么？”
“小姐，请问你和Sunny先生正在交往么？”
…
冷雨躲都躲不掉，这些人把她围得水泄不通，就算学校的保安来了，他们也还在紧追不休，一直把她逼回了教室，后来又将她的同学、老师都问了个遍，弄得盛辉女校从未有过的热闹。
要过很久很久冷雨才知道，这些人有个共同的臭名昭著的名字——
狗仔队。
网络时代，消息传得太快，不消半天功夫，各大媒体都以快准狠的速度登上了最新劲爆消息，光从标题上看就赚足了点击率——
“国际著名导演Sunny低调回国，纯情高中生女友惊艳曝光。”
“隐婚时代：奥斯卡最佳短片导演恋上高中清纯校花。”
“神秘小女友曝光，Sunny不惧见家长。”
“…”
【057】滔天怒火，彻底吵翻
不消半天功夫，各大媒体都以快准狠的速度登上了最新劲爆消息，光从标题上看就赚足了点击率——
“国际著名导演Sunny低调回国，纯情高中生女友惊艳曝光。”
“隐婚时代：奥斯卡最佳短片导演恋上高中清纯校花。”
“神秘小女友曝光，Sunny不惧见家长。”
“萝莉易推倒：零绯闻名导Sunny的婚姻观。”
…
Sunny，在业内以过人才情而备受推崇，身兼画家、摄影家、导演等多重身份。他少年时以摄影师身份出道，近年专注拍摄纪录片，多次获得国际纪录片奖项，更于去年斩获奥斯卡最佳短片导演奖，声名鹊起。但他为人低调，甚少出席公众场合，被媒体誉为“绯闻绝缘体”。
然而，国内新闻媒体无孔不入，去年平安夜Sunny在T市地方台以普通人身份送给一个小女孩圣诞祝福，本来只是几个一闪而过的镜头，这个报道却被有心人挖出来，展开了调查和追踪。
狗仔队多厉害啊，就算Sunny再低调，他们早就开始瞄着了，卫家的盛大婚礼，得知当红演员朱比亚是晚宴应邀嘉宾，狗仔们都在猜想是不是由于sunny的关系而暗暗潜伏着。结果，阴差阳错，那个神秘的小女孩被抓了个正着，拍下了大量的照片，根据分析比对，正是平安夜与Sunny在一起的那个小萝莉。
继续追踪，婚礼当夜，Sunny送小萝莉回去，车停在了盛辉女子学校，第二天，成功将小萝莉的身份破获，原来是盛辉女校高一年级的女生。
于是，为了继续获得独家新闻，那些记者将盛辉女校围了个水泄不透，冷雨更是连教室门都出不去。女生们好奇极了，一个个都在翘首往外看，学校连课都没法上，流言蜚语传得越来越快。
助手给卫烁电话的时候，卫烁正在画室画画，画布上是一个小女孩的影子，只有背影，没有面孔。
接起电话，卫烁慌了，他回国的事情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而且他从未出席过任何国内的新闻记者会，他实在低估了自己在国内的影响力和国内媒体的八卦精神。
他是导演，却不涉足娱乐圈的琐事，素来身家清白零绯闻，乍遇到这种状况真不知如何是好。媒体都以他为绯闻主角却以小女孩为攻击对象，那些个标题一个比一个劲爆赚人眼球。
娱乐八卦这种东西，否认了会被写成欲盖弥彰，承认了会被大肆添油加醋，两人碰个手就被写成男女朋友，刚拍拖被写成已同居，男女主角刚互有好感，新闻里就说他们已经见过家长马上就要结婚。
卫烁焦躁地拎起外套出门，刚上车，远在法国的母亲电话就打来了：“阿烁，网络新闻上那个女孩子是谁？交朋友不准再找这种小小年纪的女孩子，你还要等多久她才能长大？”
卫烁素来脾气很好，这会儿却忍不住发了火：“妈，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Alice出事故的后遗症，导致母亲对年纪小的女孩子没有任何好感。
艺术家的想法，这么大的绯闻一闹，他现在只想救他的小公主出来，也没来得及跟任何人商量，驱车到了盛辉女校，远远地在路边停了车，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女校的西侧路段停了无数辆警车，黑压压将整条路堵住，警察以妨碍教学秩序、扰乱公共安全为名将那些狗仔抓了起来。
更夸张的是，一群身着黑色统一制服的男人公然在警察的面前将那些记者的摄像机、照相机、话筒、录音笔等等全数砸烂。穿着燕尾服的老管家站在一旁与一个警官寒暄，无视眼前所有的暴力行为，言谈举止优雅绅士。
以违法为借口，以暴力对绯闻。
很快，盛辉女校前的记者被抓得干干净净，地上只剩下无数被砸毁的绯闻证据。警察留下继续维持秩序，黑制服的男人们跟着老管家进了校园，很快，一辆黑色的保姆车从校门口开出来，随后是几辆加长林肯，豪华的车队转了个弯，从警车阻断的路口绕了过去，很快消失不见。
卫烁蹙着眉给女孩电话，那头很快接通，小女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平静无波：“Sunny？”
然而，刚开口说了一句，一个年老的声音隐隐约约道：“小姐，你现在不可以接电话…”
“嘟嘟——”很快就是电话挂断的提示音。
一天时间瞬息万变，上午还铺天盖地的绯闻，下午便销声匿迹，各大门户网站纷纷噤声，有关Sunny和绯闻女友的新闻和帖子全部被删除，在搜索引擎上输入“Sunny神秘女友”、“盛辉女校校花”、“卫家婚礼”等等词汇搜索结果为空，连T市教育网上的高中生比赛赛事、获奖者合影、专访等都被删除…
有人用只手遮天的力量将风波压了下去，把原本曝光于人前的少女藏得密不透风，庞大的互联网体系上再没有女孩的一点消息，任何人都无法窥探她一分一毫。
冷卿在绯闻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晚上回了T市，他累积的怒火简直无法克制。
刚下飞机，沈洛来电，让他悠着点，别闹出什么大乱子，控制住了就好。
是么？
这还不是大乱子？已经到了最乱的地步了，没有人会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一入冷宅，看到女孩的第一眼，他就立刻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报道。标题写得真劲爆真暧昧，狗仔队的照片拍得真不错，从女孩去参加卫家的宴会开始，再到宴会厅、退场、卫烁送她回去、两个人道别等等，照片上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女孩笑得可真是开心哪！
她笑得越开心，她对他撒的那些谎就越发不可原谅，他可以一再地纵容她，一再地让她放肆，那是因为还没有触及他的底线，现在，她大大方方地踩着他的底线跨了出去…
“哥哥…”从昨天开始就被禁足，冷雨完全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只是男人的脸色寒得可怕，她想迎上去又顿住脚，只敢小声地叫他。
冷卿看了她一眼就撇开，眼神从她头顶越过去看向老管家，没有商量，只是交代道：“Peter，从明天开始，小姐转学去市第一女子学校，你负责接送，除了上课之外，不准她再和任何人单独见面，不准参加学校的公开赛事，不准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如果她做不到…”
冷卿收回目光看向女孩，迈开步子从她面前走过去，声音凉凉的：“那就不用再去上学了。”
冷雨叫住他：“哥哥，你不可以这样做！这对我不公平！”
冷卿回过头，深邃的黑眸黯沉，是对她显见的寒意，唇角一丝笑意也没有：“宝宝，你的信用额度已经超支，不要再考验哥哥的耐性。”
冷雨站在原地，孙妈妈和女佣们战战兢兢地呆在一旁低着头，都在等着小祖宗耍赖放肆撒娇，用种种不择手段的手段让男人改变主意，可是，她居然没有。
男人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茶几上女孩的手机就响起来，“sunny”这个名字跳得很欢快，冷卿拎起手机狠狠扔了出去，将客厅里另一只古董花瓶砸了个粉碎，手机再撞到墙上四分五裂，铃声也立刻停了。
他平静地开口，却像个帝王般不容抗拒：“不准再和卫烁来往。”
冷雨没说话，也没有去捡手机，转身往楼上走，男人的声音从客厅里传过来：“换身衣服下来吃饭，绝食这种伎俩不要再用第二次。”
冷雨脚步一顿，手在身侧捏得紧紧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手心里也没有松开，可是这种钝痛也消除不了心里的酸涩。她怎么可以忘了，她在这世上什么依靠都没有，哥哥宠着她的时候她才是公主，哥哥不要她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怎么办呢冷雨，这世上谁都靠不住，只有内心真正强大的人才什么都不怕，你的内心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强大起来？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一无所有，恨，只剩下恨…
…
转校。
离开盛辉女校，冷雨的档案随即被销掉。转学到市第一女子中学，再也没有她的朋友在放学后等她，哥哥再也不陪她吃午餐，再也不亲自接她回家，甚至，学校的老师也从不对她和颜悦色，没有人因为“朝华”的财势和背景对她温和，没有人知道她是冷家的大小姐——
她是一个失了宠的公主。
经过几个月的磨合，期末考试冷雨以第一名的成绩完成高一的学业，因为学习优异，被破格允许跳级到高三年级就读。期末考试一结束，漫长的暑假就来了，这个暑假尤其漫长。哥哥很忙，忙着穿梭在各个国家各个城市之间，忙到他二十六岁的生日都是在意大利度过的。
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只有十一朵白玫瑰，却不是哥哥亲手捧了送给她，温柔地说，宝宝，白玫瑰的花语是纯洁美好，你永远是哥哥的宝贝。
对着电视上哥哥意气风发的专访，冷雨一时间好像又回到了被囚禁的那些日子，只是她学乖了，不吵不闹，再也不会哭着让哥哥立刻赶回来，只因为她受了好多的委屈。
这个暑假，顾橙橙参加国内盛大的歌手选秀节目，成为T市赛区的冠军，9月将赴帝都参加总决赛，电视台、网络到处都是她的专访和广告，粉丝团一天一天地暴涨。
随后到来的就是高三，课业不是问题，志愿却让老师很关心，尤其是优等生的志愿，高三的班主任专门找冷雨来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很多人都曾问过她，你以后想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呢？
飞不出笼子的金丝雀和飞不出笼子的小云雀一样，最大的心愿不过就是飞出去罢了。
所以，她简单地答：“离开T市。”离开哥哥。
班主任微笑：“那就好好努力吧，帝都的S大不错。你很有潜力，应该没有问题的，S大奖学金也多，而且帝都可以见大世面，要是选择学习的地方，就去那里吧。”
T市第一女校以美女多而出名，这里的艺术班学生为戏剧类高校提供了很多生源，且常常有导演剧组过来挑选小演员。
十六岁的圣诞节，是冷雨人生的转折点。
那一天，一个剧组的导演过来挑女主角，听说那位资深的名导要投拍一部电影，只差女主角没有选定，因为女主角的年龄设定比较小，所以艺术班的学生们都雀跃地在学生活动中心门前排好了队，等待着导演一个一个地挑，只要被选中，肯定会成名。
自从哥哥的命令下达之后，冷雨从不参加任何的公开比赛，这一类的选秀更是不可能参与，放了学她直接从教室出来往校外走，Peter每天准时在校门口接她，她不能迟到，就算哥哥不在家，她却要准时回家。
去校外要经过学生活动中心，那里排得很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了校门口，把路都给堵住了。冷雨蹙着眉侧身从两个女生中间穿过去，却没想到被一个女生的脚一绊，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扶着她站稳，笑道：“小心点。”
冷雨抬起头看了看那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身高一般，长得也一般，可是一双眼睛却很有神，这么冷的天他穿得很单薄，戴着一个显眼的大红色围巾…
冷雨收回眼睛，点头道谢就要走，那人却在身后叫住她：“小姑娘，有兴趣拍电影么？”
这时，那些排着队叽叽喳喳的女生们早已经安静了下来。
【058】铺路，算计开始
冷雨收回眼睛，点头道谢就要走，那人却在身后叫住她：“小姑娘，有兴趣拍电影么？”
这时，那些排着队叽叽喳喳的女生们早已经安静了下来，甚至有女孩子惊愕地捂住了嘴。
冷雨回头看向那个奇怪的男人，他正和颜悦色地对她微笑，然而她还是摇头：“没有兴趣。”
转身就走。
国内知名的章导估计是第一次被一个黄毛丫头拒绝，那么多的女生只有这一个似乎根本不认识他，她冷漠疏离头也不回地离去，她可知道只要上了他的片子且担纲第一女主角绝对会走红。
章导站在原地目送女孩出了门，随后招招手对身边的助手道：“女主角人选已经定了。”
助手摸不清头脑：“可是，海选还没有开始…”
章导抬脚朝教学办公室走，头也不回地答：“除了她，没有人能给我女主角的感觉。”
艺术家都讲感觉，业内的人都知道章导的固执，他定下的角色绝对不会改，除非换了他这个导演。
一场轰轰烈烈的海选连开始都没有就落幕了，娱乐新闻报道上对于章导启用新人的做法并不奇怪，却都在猜测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会是谁，谁将会是下个年度最佳新人奖的获得者。
第二天下午的体育课上，因为老师有事请假，所以改成了自习课，冷雨被单独叫到了校长室。
第一女校的校长亲自将她引到章导面前，笑道：“冷雨同学，这位是国际著名的章导演。”
冷雨蹙眉，是昨天的那个男人，正坐在真皮的沙发上抽烟，呛人的烟味飘过来，她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表情非常厌恶。
章导从她进门一直在打量她，见状，把烟掐了，哈哈笑道：“小姑娘怕烟味啊！来，过来坐！”
冷雨讨厌烟味、酒味，没有一个人曾当着她的面抽烟，哥哥的烟也戒了很久了。
冷雨没有听话地去坐，只是道：“如果是昨天说的那件事情就算了，我没有兴趣拍电影。”她现在的想法非常简单，只想在高考中考得好一点，去S大。
章导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着欣赏的光芒，女孩傲慢疏离的表情越发像他故事里的女主角，他也不恼，反而和善地问：“小姑娘，能说说为什么不愿意么？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机会？”冷雨拧眉。
章导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前道：“小姑娘，你过来看看。”他指着窗外远处的艺术班教学楼，“那里有很多你的同学都在努力，她们想当明星，想出名，喜欢电影，有兴趣爱好是不错，可是她们不一定就有机会，想做的事情不一定就能去做。你不同，你的运气比她们都要好，机会现在就在你的手上，这个角色就是为你而写的。”
这么高的评价，让一旁的校长都笑开了花，当红国际影后好几个人都是从章导的影片里走出来的，现在女校的学生被章导看中了，那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忙拿眼睛去示意冷雨：“冷雨同学，还不快谢谢章导的器重！”
冷雨根本没有理会校长的殷勤，也许她是比那些同学幸运，可是机会在她的手上又怎样呢？她没有力量抓住它们，如果哥哥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大发雷霆。笼中的鸟儿是如此软弱，她想飞却飞不走。
章导何等精明的人，见女孩眼神犹疑，笑着问道：“你有什么困难么？家里不同意？或者是自己有什么难言之隐？听校长说你是高三年级的同学却只有十六岁，年龄真小啊，高考志愿准备填哪里？”
冷雨心烦意乱，答道：“S大。”
“S大，嗯，不错的学校。”章导点点头，随即提议道：“我觉得你的气质更适合去艺术类高校发展，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中戏写封介绍信，保举你上中戏表演班，不用再为了高考费神。”
中戏多少学生挤破了脑袋都想进，现在章导一句话就搞定了，校长在一边都快笑得合不拢嘴：“冷雨同学，快答应啊，傻孩子！”
冷雨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答应，静默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章导，问道：“如果我去拍电影，可以养活自己么？”
这么一问，章导和校长等人都愣住了。
章导毕竟见多识广，眼睛里带着笑：“家里有困难？放心吧小姑娘，养活自己是一定没有问题的，关于片酬的问题我们可以再商量。”
冷雨点点头，轻声道：“那我考虑一下。”
“咳咳…”校长差点没有被噎得内伤，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牌的学生，还没有红就已经这么难缠，名导三请四请还请不动，偷眼去看章导，生怕他一生气再也不来第一女校选角了。
没想到章导叹了口气，却给冷雨递过去一张名片，道：“没问题，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想清楚了就给我电话，随时都可以。”
出了校长室，冷雨把那张名片收在了口袋里，手隔着厚厚的衣服贴在口袋上，隐隐发烫，那名片是一张通往自由的船票，可是，囚禁她的那个牢笼锁还没有打开，锁的钥匙捏在哥哥的手上，她需要找到一个契机拿到它。
天空中飘起了雪，这个圣诞节是白色的，哥哥还是不在家，与以往不同的是，从他走后，连一通电话都没有给她。
午夜，她坐在客厅的圣诞树下，还是一堆的礼物需要拆，拆了一个又一个，怎么都拆不完，那些五颜六色的礼物每一年都在嘲笑她的懦弱和孤独。
狠狠一使力将礼盒上的彩带扯断，冷雨愤怒地将盒子扔了出去砸在雪白的墙面上，盒子却弹回来重重砸在她的额头上，伴着刺骨的疼痛，女孩抱着膝狠狠大哭出声。
哭了不知道多久，蜷缩在礼物堆里渐渐睡着了，一阵久违的手机铃声响起，冷雨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号码，不是哥哥…
这个午夜，她太寂寞，她想找个人说说话，随便一个人都好，犹疑着按下了接听键，那头响起一个许久不曾听过的声音：“小云雀，圣诞快乐。”
“Sunny？”冷雨咬着唇神色黯然，出口伤人：“你已经不是我的向日葵先生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好几个月，卫烁都不曾跟她联系过，那个闹得轰轰烈烈的绯闻事件之后，他便销声匿迹了似的，就算开始手机被哥哥砸了，如果他要找她，会找不到么？
“等等，小雨！”那头，卫烁一着急，右腿一动，钻心地疼，他强忍着跟她说话：“小雨，我出车祸了，今天才出院，所以一直没有找你。”
通过电波能听到男人在微微喘气，冷雨没有再挂电话，问道：“Sunny，你怎么出车祸了？严重么？”
卫烁躺在卫家老宅自己的房间里，母亲等人都去睡了，他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白雪，纷纷扬扬的，这个世界很快就成了一片银白…
他开车向来很注意安全，那一天他见小女孩在盛辉女校外被车队带走，就驱车跟了上去。不过追了几个路口，突然被一辆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大货车撞翻，那辆货车的司机掌握的力道很巧，卡宴头部重创，而他右腿重伤，治疗了九个月，至今没有康复。
被困在车里时，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他阴测测地开口：“再插手我的家事，就不只是受伤这么简单了，从今天起，离她远一点。”
卫烁当然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可是却不能对小女孩说。那个男人那么霸道强势，惹恼了他连敷衍都不愿，明目张胆地威胁警告，他有只手遮天的能力，所以有恃无恐。
“开车开得有点急被撞了，腿受了伤，现在好多了。”卫烁笑道，他只是担心小女孩，在那个男人的身边究竟要忍受怎样的苦？Alice那么娇纵的性子，从前他对她语气稍稍重一点她就会立刻翻脸，现在，将心比心，呆在恶魔身边的小女孩会如何绝望？
他突然就心疼起来，轻声问：“小雨，你过得好么？”
荒凉的夜，空荡荡的客厅，一堆没有用的礼物，一座大大的牢笼，冷雨被这么一问，刚刚干涸的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她捧着手机无声地摇头，摇头，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她越来越想离开这里，她讨厌哥哥设下的囚牢…
很久很久，冷雨擦干净眼泪，黑亮的眸子里闪出决绝的光：“Sunny，如果可以，带我走…”
…
哥哥在元旦那天才回到T市，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进了门，冷雨从客厅沙发上站起来迎了过去，却发现男人的脸色从未有过的苍白，她的脚步顿住，怯怯地问：“哥哥，你怎么了？”
男人穿着黑色的商务西装，刀削斧砍般的英俊面容毫无笑意，显得冷漠而疏离，然而，他却迈开长腿向她走过来，猝不及防地将她抱在怀里，冰冷的唇吻着她的发顶，声音疲惫不堪：“新年快乐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