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倒是时常见为萧阳送礼物过来的江恩，还是江淮，反正那两个兄弟，顾衍分不清。
今日萧阳外罩一件玄色直裰，显得他肃穆庄重，衬得他白皙的面庞如珠似玉。
“你这是去……”
“祭拜我二哥。”
虽然不是主祭萧家祖宗，每逢二哥死祭，萧阳都会同萧越等人一起去拜祭。
毕竟二哥对他有抚养之恩。
在故去前，二哥把父亲留下给萧阳的东西毫无保留的交还给他，并多给了他一些额外的东西，再次重申萧阳在萧家独特的地位。
萧阳一直很感激二哥，看在二哥的情面，他对萧越并不算太狠。
当然萧越一定不会这么想。
“祭拜你二哥，来北苑作甚……”
顾衍瞪大眼睛，“你想带我女儿一起去？不行，不行，小暖还没嫁你呢。”
“顾叔，我和她已经认定彼此。”萧阳扯了扯嘴角，“倘若你点头，我今日就可下聘。”
萧阳除了想让二哥提前看看顾明暖外，更想让萧越等人明白，顾明暖对他的重要。
顾衍试探的问道：“这么做不会影响我女儿清誉？”
“她只是提前适应，以后她会是萧家宗祠的主祭。”
“主祭不是宗妇该做的？”
“我是萧家守灶之人，我的妻子就是主祭。”
宗妇也该是萧焱的媳妇，往常因殷茹年长，是静北侯夫人，萧阳没有去娶亲，殷茹一直做着宗妇的事儿，里里外外处理萧家庶务。
这些家族琐事绕的顾衍头疼，很多规矩，顾衍都不明白，道：“你去同我伯母说一声，倘若她同意了，我便让小暖陪你一起去。”
顾衍领萧阳去见姜氏，又问道：“夏侯易交出兵权了？”
萧阳云淡风轻的一笑，“我还应付的来。”
“倘若你缺人手，尽管同我开口，我帮你练兵。”顾衍拍着胸脯，“这方面我能帮上你的，就没有不服我管教的士兵，石湛他们也能帮上你。”
第四百一十三章 祭扫
顾衍在晨曦中灿烂的笑着，朝露黏在他眼睫上，额头也因方才练枪而布满汗珠，一颗颗汗珠折射五彩光芒，璀璨光华，萧阳隐隐绰绰明白，为何顾衍桃花运，美人缘旺盛的原因。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顾衍有一颗赤子般纯真的心。
萧阳向顾衍正式拜谢，“我撑不住时，不会同顾叔客气的。”
正因为顾衍全心为他好，萧阳才不能让顾衍陷入两难的境地，让顾衍做了楚帝眼中钉，肉中刺，或是楚帝奈何不了他，而把怒气撒在顾衍身上！
他屁颠屁颠的跟着顾衍向后宅走去，手也不自负般背在身后了，陪着顾衍谈笑，做出一副聆听顾衍教训的恭敬样儿……仿佛顾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都让他茅塞顿开。
一路上，顾衍被萧阳受教彻底取悦了，在跨入姜氏所居的院门时，拍了拍萧阳的肩膀，小声道：“倘若伯母不赞同，只要小暖点头，我也答应。”
伯母一向规矩多，顾衍有时都受不了那些个繁文缛节。
萧阳表现的好，顾衍自然愿意给女儿和未来女婿行个方便。
“多谢顾叔。”
萧阳会以顾衍灿烂的笑容。
顾衍默默点头，比起总是清高冷傲的父亲顾四郎，还是此时的萧阳看着顺眼些。
他从不明白父亲顾四郎眼底的伤痛从何而来。
姜氏听闻萧阳的来意。又看看顾衍，沉吟一瞬，“我让人叫暖姐儿过来。”
她虽是规矩多。但也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古板。
不大一会功夫，顾明暖脚步轻盈的进门，看清站在伯祖母身边的身材修长的萧阳愣了一瞬，垂眸屈膝道：“见过伯祖母。”
再没看向萧阳。
姜氏欣慰点点头，说道：“今日萧阳要去祭拜上任静北侯，你也跟着去瞧瞧罢。”
是萧阳的二哥?
她岂不是得碰见萧越？
“我去换一身适合祭扫的衣衫。”
这一身西红色辈子肯定不成，还得更换头饰首饰。
萧阳又等了一会。顾明暖的身影再次出现时，他眼前一亮。一身素色衣裙，质朴银簪挽发的顾明暖缓缓走来，天然去雕饰，清水濯芙蓉。
在心底默念这首诗词。萧阳觉得还要再加上一句，天神丽质难自弃，浓妆淡抹总相宜。
这身素雅的衣裙更衬她的清丽。
萧阳迎上去，握住她的手腕，使劲的捏了捏，明亮的眸子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顾明暖抿嘴低笑，没白费功夫。
姜氏道：“暖姐儿也找到了悦己者，是该出阁了。”
顾衍抚掌大笑，女儿和女婿宛若一对璧人。相配得紧，等到他们行礼告辞离去，顾衍掌心抹着下颚的虬髯。“伯母，他们的孩子得漂亮成什么样？”
姜氏：“……”
她深感他想得太早了，不过暖姐儿生的儿女指定是一等一的漂亮。
顾衍成功把姜氏带偏了，两人凑在一起捧着万年历研究哪一日是适合嫁女……确定下大体的日子，顾衍又兴致勃勃的算着何时能抱上外孙。
偏偏姜氏煞有介事的指出顾衍算的不对。
“怎么会不对？我女儿进了萧家门就能怀上，怀不上就是萧阳的问题……不对。我女婿不可能有问题。”
姜氏抚额，道：“我说你算的不对。就不对，女子的事，难不成你比我明白？”
在门口的钱妈妈听见里面的争吵声，笑得合不拢嘴，越是争吵，感情越是好。
萧阳骑马，顾明暖坐马车，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来到燕京城郊的墓地。
冯招娣从马车上搀扶下顾明暖。
她先是眺望了一眼居于山腰的墓碑，环顾四周，笼在袖口的手暗暗的掐算着，因为玄门秘术帮了她几次，她对钻研玄门秘法越发感兴趣。
尤其是对风水卦象。
萧家是北地霸主，祖坟所在的风水很好的。
……顾明暖望着山上凸出的一块巨石，本是龙气紫气汇聚之处，生生被这块巨石截断破坏了。
一块巨石对勋贵人家影响不大，毕竟萧家显然请高人用阵法聚集天下灵气和从燕京地底下延伸出来的龙脉，凭着这些年汇聚而成的气势，萧家足以位极人臣。
出个摄政王不在话下。
但是萧家若想更进一步登基称帝，需要点运气了。
莫非上辈子萧阳败在赵太后手上？
娘娘虽是厉害，萧阳也不弱。
萧阳笑呵呵问道：“是不是看出哪有问题？顾大师？！”
调笑的意味十足。
他身子笔挺，回头向低头盘算的顾明暖道：“风水只是助力，并非决定胜负的力量，气运更是变化莫测，你强气运就强，你弱小，即便坐拥天下最好的风水，一样是被人打压。”
“史书上和野史上，总写着青史留名的明君降生时总有异相，什么霞光满天，什么飞熊入梦，这些你信吗？”
顾明暖松开掐算的手指，摇头道：“不信。”
不管萧家最后能不能出皇帝，只要她眼前的萧阳平安喜乐就好。
她心仪得是自信，睿智，深情的萧阳。
在这一瞬她念头豁达不少，反而令印在脑子中的那篇经文理解又深了一层。
顾明暖随着萧阳沿着开垦出来的石阶向上走去。
“小叔。”
萧越早已等在墓碑前，萧阳刚一露面，他便热情而不失侯爷威仪的迎过来。
他见到顾明暖并没露出任何的意外，以及似以往的惊艳之色，很平和的说道：“嘉宁郡主也来了。”
从他的语气中，丝毫听不出他刚刚在顾明暖面前受挫。
单论忍耐力，萧越比前世好好的多。
“今儿总算见到嘉宁郡主真容了。”
一道略显无礼的声音传来。
顾明暖闻声看去，一位面容寻常的老妇人穿着万字不断头的松香褙子，头戴镶嵌一颗硕大珍珠的抹额，她看顾明暖的目光透着戒备和审视。
“她是我二嫂。”萧阳侧身一步，道：“今日我只是提前让二哥看看我选中的妻子，等她过门，二嫂同她自会碰见。”
前段日子顾明暖几次拒绝太夫人相邀，算是狠狠得罪了她。
第四百一十四章 谜团
萧越在一旁和光霁月般侍立着，既然不阻止母亲太夫人，又没给小叔萧阳打圆场。
以前就是他做得太多，内宅的事儿，还是让女子们解决。
小叔不可能时刻护住顾明暖的。
何况她也不是懦弱的需要旁人维护。
萧越在萧阳面前矮了一辈分，他生母堂堂静北侯的太夫人同萧阳平辈，还是他的二嫂。
即便萧阳有生母还活着，但他是在二房长大的，从小就被他二哥抱在膝头……萧越还记得父亲抱着白玉娃娃似的年幼萧阳，畅快的大笑。
父亲都没抱过他！
都说他同萧阳争，明明他比萧阳大十岁，偏偏要叫萧阳小叔。
父亲大半的势力没有留给唯一嫡亲的儿子，而是留给小叔，说是祖父留下的，可当时见证人都已经故去，就算父亲不给萧阳，谁又会说他处置不公？
毕竟那些都是萧家的产业和势力，是祖父领着大伯和父亲他们一同打下的。
他作为静北侯理所应该继承大半。
最后分到他手上的却没小叔一半多，让他怎能平衡？
这些年他埋头追赶，也只不过是将将在明面上同小叔实力持平。
萧阳在外游走多年，连萧越都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底牌暗棋，尤其是葬魂骨也是彻彻底底掌握在萧爷手中……萧爷是谁？反正萧越知道萧爷对小叔极好。
向来都是萧阳先挑选死士暗卫，他挑剩下后，才轮到萧越。
当萧阳不肯娶妻时，萧越觉得以后萧阳所掌握的东西迟早会落在自己手上。
如今萧阳钟情嘉宁郡主，即将娶妻生子，萧越眼看着到手的东西飞走了，身边还留下这么个可以制衡他的隐患，他怎能什么都不做？
今日请出母亲太夫人就是为了给嘉宁郡主一个警告。
进了萧家门，她地位虽高，但不是没有人可以压制顾明暖。
“小叔子怎能这么说？”
太夫人很不高兴的撇嘴，露出泛黄的牙齿，煞有介事的摸了摸眼角，“二老爷最是放不下你，我是你二嫂，你又是长在我跟前，你娶媳妇可是大事，便是为二老爷心安，我也得先看看你相中的姑娘。”
她目光似刀子一般往顾明暖身上招呼，一脸的嫌弃，萧阳一道目光望过来，太夫人心头一颤，生生压下对顾明暖的鄙视，临时改口道：“她长得倒是俊俏。”
“她是同我过一辈子，我对顾小姐很在意，很喜欢，亦很珍视她。”
萧阳的语气越来越重，面色凝重肃穆，他清越般的嗓子在山涧回荡着。
不单单是告诉面前的太夫人等人，此言更像是能传到九天去，沉入大地之中，这不是简单一句话，更像是萧阳在天地间立下的誓言。
围绕簇拥萧越和太夫人的众多女子几乎同时在心头掠过一丝羡慕。
萧阳孤傲和目中无人，世人皆知，在顾明暖出现前，没有谁敢靠近他。
更不知当孤傲清冷的人动情后，会是这般的浓烈炙热。
顾明暖想着倘若萧阳早有此表现，桃花运一定比父亲旺盛……
萧阳直接牵起顾明暖的手，俊眉中蹙着一抹化不开的温柔，“我先带你去祭拜二哥。”
不再理会变了变脸色的太夫人。
“我二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的字写的不好，却总是督促我练字，当时年岁小，贪玩没定性，我耍赖不肯悬毛笔练字，你才我二哥怎么做的？”
萧阳一边向上攀登，一边向身边的女孩子诉说着往事，他们两人的身影穿梭在绿意盎然的丛林中，时隐时现，衣裙翻飞飘然，宛若一对从九天下凡的仙人，潇洒迤逦。
“我写满一张，他就写满十张。”
“我还以为他会给你奖励呢。”
顾明暖没想到静北侯会陪着小屁孩的萧阳一起练字，一大一小的两人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后练字……画面温馨且美好。
难怪萧阳对他二哥一直敬佩有加，这也是上辈子他一直支持萧越最大原因。
“二哥从不拿奖励逼我用功，你知道为何？”
“不知道。”
她诚实的摇头，他二哥对萧阳哪像兄弟，父子也不外乎是这样了。
萧阳唇边笑意更浓，“因为他想不到我缺什么。”
他绝对是在炫耀自己儿时过得有多好！
“他总是说，我不需要用表现赢得奖励，因为那些东西无论怎么都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萧阳今日谈话兴趣很浓，不需要顾明暖接话，他也会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顾明暖一边听着，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都说萧阳身上的傲气和气魄来自世家出身的生母，今日他说起往事，她怎么觉得是萧越的父亲培养出了萧阳？
相比较开创萧家基业和战功赫赫的老侯爷，第二任静北侯，也就是萧阳的二哥从承爵起，就没少被人议论，听说他身体不大好，做不到领兵拼杀，在以战功立足的萧家，他能坐稳静北侯的位置，着实不易。
顾明暖明白正是因为有他，才有了萧家今日牢牢掌握住的北地三洲。
可以说是他用文治抚平北地的战乱后的窘迫，让流离失所的百姓安定下来。
顾明暖站在墓碑之前，萧阳神色凝重，有条不紊的祭扫着，最后单膝跪在墓碑前，用手拂去石碑刻字上的浮土，把每一个笔画都擦干净，“二哥，我……我依然敬重你，萧越让我很失望……”
他的声音很轻，说到最后，顾明暖听不清他到底和情同父子的兄长说些什么。
在石碑下安眠的男人不仅奠定萧家崛起称霸天下的根基，是如今安居乐业的北地百姓大恩人，更一手调教捧起了萧阳……他为何把心血都用在教导培养萧阳身上？
而对他的亲生儿子放任自流？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莫非只因为萧阳天分比萧越更好？
幼弟再亲厚，也始终不如儿子亲近。
还是因为她心眼很小，不懂他的大爱无私？
一个个谜团砸在顾明暖心上，隐隐觉得她应该勘破谜团，弄明白这些……
“小暖，你来。”萧阳向她招手，“来给我二哥行个礼。”
第四百一十五章 泼脏水
不管埋在此处的男人心里想着什么，顾明暖对他心怀敬佩。
战乱后恢复北地繁荣全靠他的决策。
萧阳有今日的地位和本事也多亏他的栽培。
顾明暖缓缓走上前去，随着萧阳，跪伏在墓碑前，端起早已备好的酒水，稳稳当当将酒杯高举到额头，敬了一下，随后将酒杯中的醇酿洒在墓碑之前。
如此反复三次，顾明暖一丝不苟的做着，异常赤诚诚恳。
萧阳因她敬重孝顺顾衍和姜氏，她亦敬重萧阳所敬重的人。
顾明暖敬酒之后，又拜了三拜，向旁边挪了挪身体，此时静北侯萧越等人开始祭扫，萧越和太夫人是至亲，他们祭扫的仪式相对慎重。
许多祭拜之物整整齐齐的摆在墓碑之前。
萧阳双眉微簇，本是清清静静的坟茔，被堆满了纸折的金银元宝等物品弄得喧嚣不已。
他二哥未必会喜欢。
太夫人扑到墓碑前便开始抹眼泪，先是哼哼唧唧的低泣，随后声音越来越大，越发嘹亮，凄厉悲惨，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人好不容易见到亲人似的。
萧阳的眉头皱得更紧，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紧成拳头，白皙的皮肤青筋暴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咯嘣咯嘣轻想。
当太夫人哭到萧阳不认她这个二嫂……哭诉萧阳欺负逝者唯一的儿子静北侯萧越……
“他没良心啊，老爷，他全然忘了你的养育之恩，黑了心肝的欺负我们的越儿，把越儿打得皮开肉绽，你看了都要心疼的，老爷活着的时候，都没动过越儿一根指头。”
“小叔子动不动就要越儿跪下，跪下，越儿是静北侯啊。”
“有战功宁可给个外人，也不肯给越儿。”
这哪是祭扫？
根本就是萧阳的批判大会！
同已经逝去的人说这些，有用吗？死人还能给活人做主？
顾明暖见萧阳阴沉下来的侧面，还是有用的，这些话会让他难受！
萧阳把二哥当做父亲一般看待，所以才会容忍兄长的妻子在此胡言乱语。
静北侯萧越默默的跪在母亲身后，透过坟墓两侧种植的青松树枝洒落下时有时无的阳光半点令萧越低垂下的脸庞阴晦不明。
她却能清晰感觉到萧越在笑。
只能用这么低俗卑劣的手段让萧阳难过吗？
着实太可恨了！
她要做点什么，哪怕萧阳很坚强。
因为唯有她知道，至亲伤人最痛，萧阳即便最终相通不在意太夫人和萧越，依然需要一个过程。
顾明暖默默看向石碑，正因他对萧阳太好，才让萧阳无法最终下定决心。
萧越为弥补‘疏忽’之下让蛮夷入关的事牺牲不了的利益，不是萧阳最后让了一小步，萧越直到现在怕是还焦头烂额的处理不完萧家内部的反弹。
萧家几代都同蛮族死磕，家族子弟牺牲巨大，无论近枝还旁支都有子弟战死，可以说是整个国朝最敌视蛮族的人家。
萧越作为萧家头面人物，没有继承祖父父亲遗志，为涿郡金矿竟然让蛮族进入中原腹地，攻打北地重镇，这一条落实后足以令萧越身败名裂。
好在萧越不是蠢到极致，把自己从这事上摘的干干净净，顶天一个疏忽的过错，又费尽心思拉拢族中老人，萧阳当时鞭挞过他一顿，算是惩戒了他。
开宗祠时，萧阳再次惩罚他跪了祠堂。
萧阳可以不管有没有证据惩罚萧越，但要废他静北侯的爵位还需要全族的点头，萧越和殷茹苦心经营这些年，不是没有效果的。
不过顾明暖听萧阳提过，萧家如今对萧越的印象并不好，那些铭记萧家祖辈牺牲的人都对忘记萧家立足根本的萧越很是不满。
这股风暴现在还看不出什么，等到适合的机会，一个浪头翻天便能把萧越彻底拍下去。
顾明暖猜测一般擅长谋而后动的萧阳正在暗中引导这股风浪……尽量令萧家保持完整，实力不被内斗削弱的太厉害。
倘若萧越一意孤行，萧阳自然也不介意提前动手！
但是若有可能，他不愿意在二哥的忌日同侄子萧越翻脸。
顾明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万里无云，玄门秘法再高深都不可能有违天道，玄门中人多是借助天道成事……据记载也有高手能施展晴空霹雷。
她离着晴空霹雷还差得很远很远。
不过，顾明暖眼珠一转，倘若能做成，倒是可以堵住太夫人的嘴，让畏惧鬼神的太夫人彻底闭上嘴。
寂静坟茔充斥着太夫人的哭嚎声，着实很闹心，也很令烦躁。
顾明暖悄悄凑到萧阳耳边，握住他攥成拳头的手，拇指轻抚过他的虎口。
萧阳扯了扯嘴角，低沉的说道：“我没事。”
还说没事？
手心又湿又凉，不服往日的干燥温暖。
“我有办法让她闭嘴。”
“……”
“你等着看好了！”
萧阳见顾明暖信心十足的模样，压下要出口不用如此的话。
只是一瞬间难过罢了，二嫂的一番言辞根本伤不到他。
他沉默不言除了不想在二哥坟墓前争吵外，更在寻思着如何让萧越难过！
二嫂知道他在意二哥，便在今日‘伤他的心’，萧越是二嫂的命根子，动萧越，太夫人又岂会不伤心？
顾明暖起身，似欣赏风景一般在远离坟墓的地方东逛逛，西转转。
萧越目光撇过去，心中略有警觉，给身边的侍卫一个暗示，派人盯着嘉宁郡主。
顾明暖还没被萧阳娶回家，她在不打扰祭奠的状况，此处走动，萧家挑不出她违礼。
而且她离着祭奠的地方很远。
夏氏默默跪在太夫人身后，尽量降低她的存在感，更没心思关心顾明暖，只想如何隔绝旁人的目光，今日能跟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
有萧越新纳的妾室。
同她们相比，只是萧炜姨娘的夏氏无论是出身，还是身份都是最低的。
何况有喜的商氏也到了。
萧炜说过不会帮殷茹，夏氏仍然不大放心，八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商氏身上。
她没空去嫉妒萧阳对顾明暖的疼爱，嫉妒顾明暖的超然地位，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让自己太过窘迫凄惨。
轰隆隆，天边传来滚滚雷声压下太夫人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