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还是成了为情所困的女子，就算明知道会被娘娘教训，顾明暖也顾不得了？
“我巴不得你以后每天都在我怀里，不过我不会再让你哭了。”
萧阳把她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紧紧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一圈又一圈，“顾明暖，我最庆幸能在凉州遇见你！”
为此他相信了神佛，感激他去凉州前的那一刻灵光心悸。
冥冥中似有天意一般，那几****就是着了魔一般想出去转转，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直到碰见顾明暖，寻寻觅觅的感觉才慢慢消失。
顾明暖破涕为笑，他不后悔呢，真希望他们在白发苍苍时，他依然能说出这句话来。
额头靠在他肩膀上，顾明暖缓缓合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温存和宁静，外面的人或事通通远离她，仿佛这世上就只剩下他和自己。
阳光很柔和，他的怀抱清香而温暖，顾明暖放松了全部紧绷的神经和心事，慢慢的睡熟了。
她的手指在睡梦中依然紧扣着萧阳的袖口，萧阳默默的看了半晌，缓缓的起身，庭院中依然有人喧哗，整座燕京城在神迹过后无人能安静，只有她……竟然睡得如此香甜。
除了最开始，顾明暖根本就没看几眼天空，不是哭就是睡，哎，萧阳目光扫过站在庭院中的众人，罢了，罢了，就让他们开开眼界算了，这也可当作顾明暖及笄的福利。
总比那些放生什么的管用吧，可以为她积福，毕竟这件事取悦了整座燕京城的百姓，增添了不少的道佛信徒。
萧阳悄无声息在房顶越来跳去，熟练的找到顾明暖的闺房，他在房顶上如履平地，怀里的人很舒服的睡着。
“小姐……”
几名当职的小丫鬟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扔掉手中的瓜子，看清楚那人是燕王殿下，他怀里的人是小姐，训练有素的婢女忙挑开门帘，屈膝让燕王进入。
萧阳略觉满意，快步走进去，万分不舍的把顾明暖放在床上，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无声道了一句好梦，转身出去，不意外的看到飞奔而至的顾衍。
“小暖病了？”
“她只是睡着了。”
顾衍这才放心，狠狠砸了萧阳一拳，压低声音道：“你行啊，小子！方才的事是你弄出来的吧，小暖心软，肯定被你打动了。”
萧阳淡淡一笑，仿佛一切都不算事儿。
“我见萧越深色隐晦，你小心点。”
顾衍提醒道：“夏侯家……”
“顾叔，一切尽在掌握！”
第四百九十五章
顾明暖一觉睡到天亮，没再出去应酬客人，甚至连皇后娘娘何时离开都不知道。
清晨，她懒洋洋赖在床榻上，睁着略有酸涩的眼睛看着精致的幔帐，昨日的种种一齐涌上心头。
两世为人她竟然被萧阳感动了，很奇妙的感觉，当时她只记得自己的前生的一切。
“小姐，您起身吗。”
“我爹在哪？”
顾明暖撩开幔帐露出脑袋，放在梳妆台上的镜子映出一个双眼红肿头发凌乱的女孩子。
她这副狼狈样不是被萧阳看个清楚？
“四爷昨日送走皇后娘娘后，拉着石将军等人喝酒，现在怕是还没清醒。”
婢女看她的目光亮晶晶的，显然大受昨日萧阳送出那份礼物的影响。
原本侍奉她的大丫鬟因年岁大了，姜氏放她们出嫁，或是做了媳妇子，或是嫁给外面的掌柜管事。
顾明暖又提拔了几个更为年轻的婢女，她有心带这些人一起嫁如萧家。
她一点都不意外顾衍同石湛一起痛饮，最近顾衍时常喝醉，昨天又很高兴……我顾明暖翻身而起，若是昨日她没听错，萧阳今日会上门提亲的。
“什么时辰了？”
顾明暖着急跳下床，“快快端水过来，我要漱洗一番。”
平时仔细保养的优势显现出来，顾明暖只用冷水冰敷一下，肿胀的眼睑就舒服很多了。
匆匆换上衣服，她忙向顾衍的屋子跑去，一进门就看到敷衍揉着发胀的脑袋歪在一旁喝醒酒汤，脸上带着几分宿醉后的疲倦。
“您怎么又喝了这么多？”
顾明暖口中抱怨着，手却也按在了父亲的脑袋上，时轻时重为父亲醒脑。
“我记得萧阳今日来提亲……”
顾衍话没说完，外面传来高升的声音，“四爷，四爷，京城送送来的急报。”
“说是安乐王殿下被人劫走了！”
顾衍和顾明暖同时大惊失色，“快把急报拿过来。”
“您先别急，既然京城有人给您送消息，想来安乐王现在还平安。”
顾明暖知晓顾衍把安乐王当子侄看待，她也很担心安乐王的安全。
相比顾衍，顾明暖更加自责，是不是她对英宗隐藏起来的皇子的关注让安乐王重新陷入危险？
不对，顾明暖暗自摇头，如果那对被英宗送走的母子存在，又有足以证明其英宗之子的信物，安乐王相对会很安全。
他怎么在京城好好的被劫走呢。
啪的一声，顾衍把急报狠狠拍在桌上，怒道：“殷茹？！她怎么不去死！”
“爹，是殷茹做的？”
顾明暖随即改口道：“不可能是她劫走的安乐王，她还打算用安乐王牵制陛下呢。”
殷茹断然不会轻易的舍弃枚棋子，在萧越已经对殷茹感情转淡的时候，殷茹不敢再妄动了。
“她是没劫走安乐王，就是她把安乐王推了出去，谁都没事，只有安乐王被抓走，太后娘娘大发雷霆，限令皇上必须把安乐王救回来。”
顾衍脸色泛青，起身披上外褂，“东厂传来消息，抓走安乐王的贼子已经潜入北地，我先出门打听一二。”
“小暖，我……”
“我也希望您能早日救出安乐王殿下。”
顾明暖为顾衍整理衣领，说道：“贼子逃离京城都没杀害安乐王，说明他们将错就错用殿下做什么事情。”
她突然眼前一亮，安乐王除了血统外，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安乐王倘若有用也不会平安活到现在，太后未必就真疼他，而是最近英宗显灵的传闻越来越多，越发真实。
纪太后保住安乐王的性命等同于保住了她和英宗那一点点的母子情分。
“您最好去问问萧阳，在北地，只要他想知道，就没什么消息能瞒住他。”
顾明暖一时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只能求助萧阳。
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报，因为楚帝名声大跌，被萧家和萧阳逼得连连退让，使得楚帝在民间的声望降到了最低点。
百姓感怀英宗，打着英宗旗号的反贼多了起来，尤其是在东北，西北，西南一带，出现好多位英宗的骨血。
“他未必会在意安乐王。”
顾衍知晓萧家的野心，“我隐隐听说过萧家只忠诚英宗，萧家断然不敢谋害安乐王殿下，但是安乐王活着对就等同于给萧越上了一道枷锁……萧阳……还是别让萧阳难做了。”
在顾衍心里自然是半子女婿比安乐王重要，可手背也是肉，他无法对陷入危险的安乐王置之不理。
“东厂也有些人手在北地，真奇怪，冯厂督把这些人告诉了我，而且还暗示我同皇后娘娘联手？！”
顾明暖一点都不觉得父亲和皇后娘娘联手是个好主意。
“娘娘在北地已经很艰难了，这事还是我同娘娘说为好，爹毕竟是外臣，不好同娘娘太亲近。您先去外面打听消息，我再帮您想想办法，”
顾衍思索片刻点头应允，心急火燎出门去了。
顾明暖把顾衍扔在脚桌上的密报看了一遍，殷茹大出风头，立了实实在在的救驾之功。
最近状况频发，夜不能寐的楚帝换上便服去寺庙烧香祭拜，正好遇上殷茹也在寺庙为死去的殷荛超度亡灵。
他们相遇并一起听高人讲解经文，在回程时，殷茹还是同楚帝一起的……顾明暖攥紧密报，可以确定殷茹是故意同楚帝撞到一起的。
回到京城后，楚帝碰见在城里闲逛的安乐王，又恰好遇见刺客，殷茹高声叫着把安乐王推到了刺客一边，借此机会领着楚帝跑掉了……
顾明暖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一切是不是太过凑巧？
安乐王像是个没长大的孩童，喜欢热闹，但是他不是经常逛街的。
怎么就同楚帝撞上？怎么就殷茹保护楚帝全身而退？
顾明暖听萧阳提过，萧家的立场，安乐王被劫走绝对不简单，看了急报后，她怀疑自己方才的推断有误。
“准备马车，我要出门。”
“是，小姐。”
顾明暖烧了来自京城的急报，坐着马车赶到了静北侯府。
而此时静北侯府正在嫁萧宝儿……
第四百九十六章
萧越很守信用，向夏侯夫人许诺今日嫁出萧宝儿，便早早让侯府的下人准备好送嫁事宜。
昨日萧越参加完顾明暖的及笄礼后，回到侯府谋臣幕僚再次叫到一起。
他们探讨了整整一夜，萧阳送给顾明暖的礼物固然惊人，但萧越震惊之后便平静下来，暗自还有些好笑，他孤傲的小叔叔还会费尽心思讨女孩子欢喜？
让萧越深麻烦的事还是北地重镇百姓宁肯投靠顾明暖也不愿意听他的号令。
萧越反省自己是不是逼得那些百姓和官吏太紧了？
这次的事算是给他敲响了警钟，让萧越愤愤不平的是为何自己倒霉每次得利的都是顾明暖？
北地重镇百姓是很感激顾明暖，的这份感激远远达不到让他们投靠过去的地步。
看起来北地的州府县衙已经渐渐赶到山雨欲来风满楼，无论是萧越和楚帝之争，还是他们叔侄明争暗斗，都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萧越因为在重镇时候丢脸重镇百姓为顾明暖扬名深深的激怒了他，他前一段日子下手有点狠，生生把百姓逼到了顾明暖那边去。
“该死！”
熬了一夜的萧越握紧拳头狠狠捶了一下书桌，桌上的公文等物件跳起，茶盏落地门外的随从大气都不敢出，这几日经常有惹怒侯爷的人被杖毙。
萧越发泄了一通，沙哑的吩咐：“进来收拾书房。”
仆从互相看了一眼，颤颤巍巍的走进去，门口传开一阵阵的哭闹声音：“我不嫁人！爹，我不嫁给一只公鸡。”
门口的侍卫自然不敢让一身新娘妆容的萧宝儿见到萧越，拼命阻挡。
萧宝儿彻底哭话哭花了妆容，高声尖叫：“倘若娘知道父亲草草把我嫁人，她一定会怪您，一定不肯原谅您！”
萧越被萧宝儿这句话给气笑了，果然是个蠢的，竟然用殷茹来威胁他？
在侯府长大的萧宝儿竟然不明白萧家何时轮到殷茹做主？
他以前是不是太顺着殷茹，让儿女和仆从都觉得殷茹对他有莫大的影响？
原本对萧宝儿尚存一丝丝怜惜的萧越彻底心死了，萧宝儿不可能再有长进，把她早早我嫁出去，萧越以后会少很多麻烦。
联姻夏侯府是萧宝儿唯一能报答萧越养育之恩的方式了。
他想到了被顾家抛弃的夏氏，想到了不因他的挑拨而怨恨皇后娘娘和顾衍的长公主。
她们都受过不小的挫折磨难，也都比以前有所长进。
萧宝儿却没见一丝一毫的改变，甚至比以前更。
萧越羞于承认萧宝儿是他的女儿，冷漠的吩咐：“去把这封信拿给她看看，她娘知道她即将出阁后是如何的欢喜。”
殷茹从京城送过来的书信很快放在不停挣扎想要往书房里冲的萧宝儿面前。
“不，我不信，不信！这封书信不是真的，不是我娘写的，我娘怎么会让我嫁给一个太监？”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几句话，殷茹同意把萧宝儿嫁给夏侯睿……
萧宝儿最后的靠山轰然间崩溃，眼前的字似在嘲笑她的无知，嘲讽她被父母彻底抛下了。
双臂被侍卫禁锢，她无法碰到书信，便狠狠的抬起脚，想要踹下书信，依然无法如愿，“都是假的，娘说过最疼我……她保证会给我找个好夫婿。”
“为什么要逼我嫁给一个被顾衍废了命根子的太监？”
“你们把我养大，只是拿我联姻吗？早知今日你们为何不在我降生时把我掐死？”
萧宝儿哭着，咒骂着，声音传得很远。
此时顾明暖已经随着江恩走进侯府，沿着青石路面向前走，隐隐听见动静，不由得停下脚步。
江恩侧耳听了一会儿，说道：“今日宝儿小姐出阁，静北侯同她交代几句，她辞别侯爷后就要上花轿了。”
顾明暖轻声的问道：“我想去看看！”
江恩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顾小姐平时虽然不满萧宝儿，可她从不做落井下石的事情。
今日是怎么了？
“您随我来。”
江恩领着顾明暖抄小路去静北侯的书房，顾明暖心思复杂，前生在萧越死后，萧宝儿被送去和亲，当时她已经病入膏肓，没有精力去看被殷茹舍弃的萧宝儿。
今生萧宝儿所嫁之人比前生好不到哪去，在静北侯位高权重时，她还是被父母放弃了。
如此简陋的我婚礼，萧宝儿又是嫁给那样的男人，怎能不绝望？
当年顾明昕待嫁和亲比她更委屈，更加绝望。
顾明暖不近不远看向书房方向，萧宝儿失魂落魄的被侍卫拽着，顾明暖并无想象的开心，反而有种很平静的感觉。
只是稍稍停住一会，她低声道：“我们走吧。”
顾明暖率先转身离开，江恩看了一眼萧宝儿方向，一头雾水跟上顾明暖，“过了垂花门就是主人的书房。”
萧宝儿不停的挣扎，远远看到一道人影晃过，虽然只看到背影，她却可以确定那人是顾明暖！
昨日在顾明暖及笄礼上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任何女孩羡慕妒忌。
顾衍为女儿成年高兴，又为顾明暖即将出嫁而大哭，对顾明暖的拳拳父爱是最让此时的萧宝儿羡慕的。
“她可以来见小叔祖，我为为何不能见外男？”
萧宝儿的嘴立刻被一旁有眼色的人堵住，低声喝道：“你只是见外男？不是因你和夏侯睿私通，侯爷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何况当年你名声很好时，也是见过许多位青年才俊的，嘉宁郡主见四老爷是为大事，你……”
剩下的话不必再说，萧宝儿脸色白得似纸，“我是被夏侯睿强迫的。”
她记得殷茹说过，一些规矩对站在权力顶峰的女子是无用的，萧宝儿一直随心所欲，享受着种种特殊的待遇。
她以为自己永远是同龄女孩子中最特别，地位最高的那人，从未想过她会失去所有特权。
期望多年的婚礼比纳妾还不如，夏侯睿竟然以身体不适为由，以一只大公鸡代替他来迎娶，这是对她的侮辱！
顾明暖来到书房门前，稍稍停滞，萧阳立刻迎出来，笑道：“快进来，早猜到你会来。”
第四百九十七章
顾明暖同萧阳相视而笑，随他迈进书房，这还是她第一跨进萧阳在静北府的书房，入目依然是许多的书卷，随意抽出一本都可以看到空白处有萧阳的字迹。
他到底用了多少时间读书？
萧阳才华极好，更难得他刻苦攻读，还没耽搁练武和骑射，前生顾明暖就体会过读书的艰难，她用了一辈子的时间赶上大多数人，萧阳比她强太多，也更耐得住寂寞。
就算他只下一半的功夫，凭他的才智依然是出类拔萃的。
萧阳在背后的付出又有多少人知道？
明明可以做一个纵情声色，飞鹰走马的富贵公子。
萧阳察觉到她眼底闪过的敬佩，挺起胸膛，随手斟了一杯茶递给顾明暖，“为安乐王？！”
虽是问话，却没有任何疑问的口气，显然萧阳也得到了安乐王被掠走的消息。
京城的变故更是瞒不过他的。
“我爹已经出门去打听消息了，东厂传过来的消息安乐王已经被贼人带到了北地。”
顾明暖连生母的秘密都能告诉萧阳，东厂厂都冯信同顾衍的牵绊也瞒不过萧阳的，没准当年冯小宝改变对顾衍的态度，就有萧阳的提点。
萧阳押了一口茶，“安乐王被劫走一事，应该是殷氏授意的。”
“她不知萧家是忠诚英宗皇帝？”
“知道！”
“那萧越知道吗？”
她不是问萧越是不是知道安乐王被劫走，而是问是不是萧越让殷茹这么做，倘若安乐王有了不测，萧家也少了一个牵绊。
萧阳眸子清冷若星子，嘴角嘲讽般的勾起：“他早已忘记二哥和父亲的嘱托了，安乐王殿下活着或是死去，他都不会在意，不过殷茹动手，也省了他不少的事儿。殷茹本不愿意多事，但她眼下急于改善挽回萧越对她的信任和情分，她被你……”
稍稍停顿片刻，他没料到顾明暖伪造的一封书信让殷茹有了错误的判断，更没料到情势一变再变，殷茹最恨的人可能是她的亲生女儿萧宝儿，养个愚蠢的女儿太坑爹娘了。
“她被萧宝儿害得很苦，只能使劲浑身解数做一些事取悦萧越，借着安乐王被掠走的变故萧越可以找到出兵东北的借口，彻底稳定北地和东北！”
“岂不是辽东会陷入他的包围？”
顾明暖立刻在脑子里勾勒出当前的地图，受萧阳影响她能记住国朝的地图，山川要道的分布，更清楚辽东是萧阳的根基，再往北去，萧阳虽然也有一定的影响力，但东北叛贼和蛮夷鞑靼人聚集，不服管教居多，可他们也不敢轻易对辽东和静北侯掌控的北地兴兵。
“他动摇不了不了我的根基。”
萧阳的话让顾明暖顿时觉得安心不少，犹豫了半晌，缓缓的开口：“你相信那些人拥护的人是英宗的血脉？”
“隐藏在东边的皇子？”
“……你也知道？！”
顾明暖猜到萧阳可能也看到过英宗留下的秘密，“你就没有查证此事？”
萧阳笑容如同暖阳，懒洋洋的，仿佛对俗物不感兴趣，“你就为这事把顾叔留下的人手都派出去？你何时对这样的事儿感兴趣了？”
“你不相信！”
顾明暖突然有了一分的明悟，萧阳把那对一直被英宗放在心上的母子当作是一桩英宗的风流韵事，他总是从大局上着眼，对后宅的琐事从不费心思。
英宗是不是还有健康聪明的皇子在世，萧阳根本就没在意过，也意味着他只会承认安乐王是英宗唯一的骨血，除了安乐王之外，萧家不会对任何名义上的英宗遗腹子留情！
不能说萧阳做得不对，顾明暖到底是女子，容易被感性的东西打动，她相信英宗在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随时有可能暴毙时会给心爱的女子和心疼的小皇子一条活路。
以英宗对纪太后的了解，肯定知晓他一旦宾天，皇位会落在自己弟弟手上，他的儿子未必活得下来，没有一个新帝能容忍前任帝王的皇子健康平安的活着。
萧阳摸了摸鼻子，隐隐觉得顾明暖这么做略有些多余，不过她去查这些事儿也好，认真起来的顾明暖最能打动他了。
绣嫁衣待嫁不适合顾明暖。
“不是我不相信，今儿一个反贼说他们的主子是英宗的皇子，明日又冒出一个英宗的皇子，不过都是打着先帝的旗号浑水摸鱼罢了。”
萧阳随手甩出一叠厚厚的书信，“全是他们送过来的，有好几封还是以先帝皇子的口吻写的，愿意同萧家推翻楚帝，平分天下。”
顾明暖抽出书信快速看了一遍，叹息道：“能说出同萧家平分天下的人不可能是英宗的皇子！”
“聪明。”
萧阳称赞了一句，把顾明暖拽到身边，握紧她的手，声音低沉：“我萧家绝不会把命卖给断送祖宗社稷的人，哪怕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也不行！楚帝虽然行事上有些偏激，有些急躁和多疑，但只要他活着就不想着把半壁江山送人。”
顾明暖暗佩服萧阳看人很准，前世楚帝也很艰难，可他依然费尽心思维持着皇帝的尊严，压制着萧越，不是纪太后被殷茹糊弄了，楚帝前朝后宫同时失控，他也许能熬到北伐，不会饮恨而终。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主动帮了前世的赵贤妃一把，否则赵贤妃无法异军突起，辅佐幼主登基，她更无法位居太后宝座。
不过今生，因为萧阳封王和他强势的举动让楚帝方寸大乱，毕竟萧阳可比萧越难对付多了。
聚集在萧阳身边的能人才俊越来越多，楚帝怕是已经感到力不从心，再加上提前成为皇后的娘娘挖楚帝墙角，他的境况比前生还艰难。
萧阳感觉到顾明暖情绪不大对劲儿，又抽出一份厚厚的书信，“你帮我查查那名皇子的下落，我也想知道能让英宗舍弃其余皇子，只盼着他能平安长大的皇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不是比那些冒牌货强。”
听他的口气不抱有任何希望，毕竟在乡野长大的皇子，就算披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顾明暖眼睛笑弯弯的点头：“有新消息，我第一个告诉你。”
第四百九十八章
顾明暖高兴的收下萧阳递过来的所有材料，连那些假冒皇子给萧家送来的书信也都收走了，萧阳拳头抵着嘴唇掩藏着笑容，顾明暖斜睨过来，“你有意见？”
萧阳连连摇头否定，“我再找找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了。”
难得顾明暖对一桩事如此感兴趣，他自然不会破坏，起身思索片刻，又道：“我把江恩借给你用用，让他帮你跑跑腿。”
“不用，不用。”
江氏兄弟是萧阳最得力的下属，为萧阳操持着不少的事儿，她只是觉得英宗送出去的皇子许是一个契机，她也说不准是什么契机，只是凭直觉想要查个究竟。
但萧阳的事才是大事儿，萧越蠢蠢欲动，顾明暖怎可因一点点好奇和莫名的直觉借用萧阳的左膀右臂？
“你信不过我爹的人？他们打听消息未必就比江恩差了，况且我爹还能调动几个东厂的人。”
顾明暖和萧阳几乎同时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冯厂督？”
两人的声音几乎重合，冯信对楚帝的忠诚毋庸置疑，但太监对唯一的亲眷同样极为看重，冯信未必背叛楚帝，但能给顾衍方便，绝对不会吝啬手中的人脉。
何况冯信也会为自己安排一条后路。
“此人虽然是太监宦官，但身上有一股寻常人都没有的勇气。”
萧阳语气里流露出一丝惋惜，顾明暖却道：“倘若他不进宫便没有今日了，人生来就不平等，有些人从降生就拥有一切，而有些人只有付出和牺牲才有可能施展抱负，更多的人浑浑噩噩的过了一辈子。”
“我们远比他们幸运的多。”
她是在提醒他要珍惜吗？
萧阳笑道：“宦海博弈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胜者生存，出身只不过是最开始的敲门砖罢了。”
这家伙！总是这么的自信，他就不怕被一个浪头拍晕？
前世今生萧阳好像都没在宦海吃过亏，纵然是前生面对权倾天下的萧越，依然能保住他的根基，最后……顾明暖当年再坚持几年就好了，不至于对以后的事一无所知。
虽然今生同前生改变有些大，但是某些事的基本脉络却没有变化，皇后娘娘依然野心勃勃，萧越依然一边拉拢萧阳，一边防范萧阳。
顾明暖想到在她死后的前世里英宗的那名皇子是否出现过？
她是不是找个机会问问谢珏？
仿佛谢珏知道的事比她更多。
一根骨感修长的指头缓缓揉开她皱紧的眉头，萧阳俊美无匹的脸庞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数清萧阳眼睫的数目。
萧阳揉开她紧蹙的眉头，满意般点点头，“你不需要再为任何事担心，顾叔肯定能救下安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