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此处是代替王爷尽孝。”

言下之意,殷茹根本没资格在她面前展现优越感,就算殷茹能娶见太上夫人又如何?

萧阳何时真正听过太上夫人的吩咐?

殷茹也只能在小事上狐假虎威一番罢了,还要看顾明暖是否愿意给她脸面!

顾明暖抚了抚衣袖,“侄媳妇别让太上夫人久等了,快些进去吧。”

主动放殷茹进去,明明该是殷茹占据上风,但殷茹却没任何的喜悦之色,在顾明暖眼中,她静背侯夫人连对手都算不上了?

嫁给萧阳后,顾明暖也变得目下无尘,高傲无视让殷茹气结。

仆从簇拥着傲然的顾明暖,冷漠肃杀的萧家死士如同柱子一般立在不远处,殷茹丝毫不怀疑,只要顾明暖一声令下,死士就能把她扔出去,哪怕她是太上夫人要见的人。

殷茹在萧家最嚣张时都没顾明暖威风,随意的调动萧家精锐。

给顾明暖壮胆得从不是清修躲在佛堂的太上夫人,而是萧阳。

吱嘎,禅堂门开了,圆脸嬷嬷走出来,冲淡殷茹的尴尬……顾明暖侧头看过去,圆脸嬷嬷头一身质朴的青衣,淡淡的檀香飘过来,身材不高不胖,就是脸庞圆了一点,年岁在五十上下,面容白皙,唇边含笑,显得很是可亲。

顾明暖越过她,隐约见到佛堂里抄写经文的身影,隔着太远,又有帘栊挡着,看不太清楚,只是觉得那人暮气沉沉。

那人就是守寡二十年的太上夫人?

寡妇一般会有暮气,性情孤僻,可顾明暖还是第一次见过宛若死人的寡妇,仿佛世上再没什么值得她留恋一般。

“殷夫人,请。”

“哎呀,哪牢动林妈妈亲自来迎我?”

殷茹笑容灿烂,亲切熟悉的拉住林妈妈的胳膊,不让林妈妈继续行礼,“太上夫人最近身子可好,我就是太忙了,无法常常陪伴太上夫人左右,上次我见太上夫人喜欢碧螺春,我特意让人去江南采了一些。”

“小婶婶还不知太上夫人喜欢碧螺春吧,往后为孝敬太上夫人可轮不到我了,我不如小婶婶熟悉江南呢。”

碧螺春么?

顾明暖悄悄把线索记在心头,点头道:“侄媳妇的确采买不到最最上品的碧螺春,以后太上夫人用何种茶叶,林妈妈尽管告诉我。”

一派理所当然,再珍贵的东西,顾明暖都能弄到,而殷茹却不行!被人以次充好都不知道。

后半句是对林妈妈说的,眼光瞥都没瞥殷茹一下。

林妈妈笑着点头,示意殷茹赶紧进去,“您也是知道的主子喜静。”

再同顾明暖呛声下去,殷茹根本讨不到好处,冷哼一声,殷茹趾高气昂的走进佛堂,也没关上放房门,不大一会功夫,顾明暖隐约听见殷茹笑声,还能见到殷茹跪坐在太上夫人旁边,为其研磨,殷茹说上五六句,总能得到一句半句的回应。

太上夫人的嗓音很有特点,不似女子般清脆,也不似老人般低沉沙哑,平缓至极仿佛很少说话,咬字清楚声音却有破碎的感觉。

林妈妈顺着顾明暖的目光看过去,唇边噙着一丝尴尬,顾明暖也是平静,她越觉得难堪,“燕王妃也下山去吧。”

“林妈妈。”

殷茹玩得那些花招根本伤不到顾明暖,两世为人,她就算智谋上依然比不过萧阳和娘娘,单论豁达或是说脸皮厚度,怕是她要比寻常夫人强上一些。

既不羡慕,也没觉得难堪。

“我嫁给王爷日子尚短,又没缘分拜见太上夫人,不知你能不能同我说说太上夫人的好恶?也省得我不经意再次恶了太上夫人。”

顾明暖瞧出林妈妈佯装为难,实则不为所动,缓缓的说道:“王爷在外诸事繁多,同陛下时而有意气之争,我着实不愿再拿琐事烦他。恰逢萧家和王爷的关键时期,我容然无法讨得太上夫人欢喜,也不能让王爷和婆婆的关系更差,让王爷为难。”

“……主子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林妈妈犹豫半晌,顾明暖认真听着,她叹道:“主子身于富贵,从来没说过苦,年轻时享用得太多,如今身边一心向佛,把很多享受都放下了。”

“阳少爷和主子之间隔阂已深,已不是你能开解的,主子见到你未必欢喜。”林妈妈犹犹豫豫,咬了咬牙,最后道:“您不来,主子反而能少想一些,其实主子疏远您,并非不看不上燕王妃,而是不愿意再去想以前的事儿。”

看见萧阳就会想到以前的事?

顾明暖心头又涩又酸,又如同突然被淋上一把辣椒面,辣得身体不由得轻颤,前生她经历过奇葩的生母生父殷茹和顾诚,都没今日这般难受。

她抬眼盯着林妈妈,低声道:“既然婆婆不愿想起以前的事情,还请你转告她,以前的事也切勿同殷夫人说,母子疏远并不算大事,生母做了伤儿子的匕首可就不好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林妈妈被顾明暖的目光震住,不敢再同她对视,有心为太上夫人辩解,却不知说什么好。

“王妃殿下。”

眼见顾明暖转身便走,背影决绝,林妈妈心头一颤,连忙道:“奴婢再去同太上夫人说说看,便是豁出奴婢这张老脸,也要让主子见您一面。”

“不必了。”

顾明暖直径向外走,留下最后一句话:“只盼你把我方才说得话转诉给太上夫人听。”

林妈妈眼睁睁看着侍卫奴婢簇拥顾明暖离去,一抹怅然若失涌上心头,主子错了,同时失去同阳少爷最后和解的机会。

主子怕是不会在意阳少爷。

坐在马车上,顾明暖抹了一把眼角,怔怔出神的感受指尖的泪珠,她竟然哭了?!

在一旁的冯招娣安慰道:“太上夫人肯定被殷夫人迷惑了,以后她一定会知晓您的好。”

想不通,着实想不通,冯招娣认为燕王妃就是最好,最温柔,最聪明的女子了,太上夫人怎么就不喜欢呢?

“我后悔了。”顾明暖捻动手指,“不该来见她,不该……”

太上夫人不喜欢她没什么,毕竟她不可能讨所有人喜欢,萧阳倘若知晓,得多伤心啊,她不同太上夫人见面,彼此还能装糊涂,装作只是疏远,现在他们都无法装傻。

“只希望她有一点点对儿子的疼惜。”

顾明暖思索半晌,释然的笑了笑,轻松的说道:“是我想左了,纵使伤心只是一瞬,他很快就能摆脱失落的情绪,没谁能真正伤他的心。”

除了她顾明暖!

京城肯定发生什么事了,按说顾明暖赶回京城能最快到了解详情,可她依然让车夫转去娘娘清修的寺庙,除了担心有孕的娘娘之外,她还想投入娘娘怀里好好的撒撒娇。

今日之后,顾明暖格外珍惜今生拥有的一切。

女子更显为感性,不似萧阳那般坚强,顾明暖乳燕一般扎进娘娘怀里,轻柔的说道:“娘,我想你了。”

抓着娘娘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身体,安稳的靠在母亲怀里,感受母亲的味道,顷刻间那些伤心或是恐惧京城事牵连萧阳通通远去,她静静享受这一刻。

皇后娘娘一脸嫌弃,嘴角却是愉悦的弯起,摩挲着怀里人的脑袋,心想肯定又是在哪里受了委屈,真是稀奇,在如今帝都还有人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委屈了?

顾明暖不同她说,她也不会问。

腻歪了好一会,赵皇后才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

顾明暖脸庞微红退出娘娘怀抱,坐直身体时不觉抿了抿发鬓,从太上夫人口中打听不到当年的事儿,娘娘在皇宫经营多年,又一直陪伴楚帝,以娘娘的细心总能发现一些端倪。

楚帝对自己信任的女子并不是口风太紧的人,也许娘娘在宽慰楚帝时听说点什么。

只是英宗皇子的事儿……要同娘娘全盘拖出自己的怀疑?

“想什么呢?”皇后娘娘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意味深长的说道:“女婿又在宫里压了陛下一头,他可是越来越无法无天,逼得陛下只能请外援,平衡束缚他。”

察觉到娘娘眼底的羡慕之色,顾明暖心想,娘亲肯定也想似萧阳一般,只是还不到时候罢了。

“外援?是谁?”

顾明暖猜不到这世上还有人束缚萧阳的?

“当年支持汉王的先帝亲叔叔越王,陛下能找到越王,并同越王谈好条件,令我对他刮目相看啊。”

“越王?”

在她前世的记忆中越王是不曾出现过的人,娘娘说了越王的身份,她对越王一无所知,这就是今日殷茹去见太上夫人的原因吗?

“据说越王身边养着英宗的皇子……”皇后娘娘把宫里的消息告诉说出来,啧啧称奇:“皇上还怕七皇子过去,不怕越王身边的皇子把七皇子彻底比下去?”

“娘,您有越王的确切消息?”

顾明暖更关心那位皇子,追着问道:“那位皇子是真是假?您又怎么知晓他比七皇子还出色?”

皇后娘娘狐疑看了顾明暖一眼,反问道:“你很关心英宗流落民间的皇子?你不是完全同萧阳站在一起,他没同你说过自己根本不会承认先帝皇子?”

“是说过的。”顾明暖佩服娘娘体察入微,自己很难瞒过去,“开始我只是不愿让莫须有的皇子连累安乐王,您知晓我爹把安乐王当儿子看,后来我渐渐发觉,英宗真有可能把小皇子送出宫去了,我看过记载,英宗应该很喜欢皇子的生母,既然心有所系,他会不给他们母子安排好吗?

皇后娘娘变了脸色,“你是说当时最得英宗信任的萧老侯爷最有可能是托孤之人,萧阳说过除了安乐王之外……”

倘若萧家手中有皇子,或是知晓先帝皇子的下落,她的谋算就得重新布置了,好在萧阳和萧家并不希望多出一个竞争对手。

“越王养在身边的皇子对陛下倒是有点作用,据说他文武双全,俊秀文雅,我得到的消息是陛下的皇子都算上也赶不上他一个。”

“您对越王很了解?”

顾明暖看得出娘娘绝不是第一次同越王打交道,是不是前世越王没能出现,是赵太后提前做了一些布置和安排?

毕竟她前生只是赵太后手中的一枚棋子,赵太后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儿,她不可能得到一丁点的消息,而且前生萧阳也不似今日这般强压楚帝,嚣张的人是静北侯萧越,萧阳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

萧越的霸道同萧阳今日不大一样,还在金陵的楚帝压力也没今日这般大。

“皇上早知晓越王身在何处,我也是在他身边时察觉到的,越王在外邦有地有人,控制着不少的海域,我总觉得他是个威胁,便派了几个人过去,时不时有消息传过来。”

赵皇后得意的一笑,“你看这不是用上了?我估摸着萧阳肯定不知越王的底细,他现在动手收集越王的情报有点迟了。”

从一旁抽出一个本子,递给顾明暖,“我就是让萧阳领我这份人情,越王此人不好美色,只有一孙女,他对先帝很放不下,皇上这是在引狼入室,你让萧阳多当心些。”

第六百五十八章

“越王没有儿子?只有孙女?”

顾明暖一脸震惊之色,既然有嫡亲的孙女,证明越王能有子嗣,又是一方诸侯,少不了女子侍奉,为子嗣继承人考量,越王也该留个儿子承宗,继承他打拼下的家业。

孙女顶什么?

“哎呦。”

顾明暖捂着额头,眼泪汪汪的,皇后娘娘缓缓收回方才戳女儿脑壳的手,“孙女怎么了?就不能继承家业,不能承宗?我看你比那群男人好不到哪去,别忘了,你也是女子!”

“……”惭愧的低下头,又不甘心的解释:“娘,我不是……又儿子还是挺好的。”

又残酷,也又对皇后娘娘的敬佩,唯独没有改变主意的心思,顾明暖自认可不是强悍无比的娘娘,没那么多惊天地,泣鬼神的远大念头。

她甚至可以更疼爱将来的女儿,始终认为儿子是顶门立户的人。

“哼。”赵皇后摇头道:“都是姜太夫人没教好你,肯定整日在你耳边念叨子嗣,儿子的。小暖,你别都听她的,你这么聪明,又有我在,别钻了牛角尖,女子无儿无女,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自己女儿这么乖巧聪慧,钻了牛角尖也是别人影响的,皇后娘娘是相当的‘霸道’‘护短’,女儿有不好,也是别人的错!

顾明暖抿了抿嘴角,再次明白为何萧阳说女子有孕后,便喜怒不定,即便是娘娘也难逃这一定律,“咱们还是说越王吧,其实大多数人都不会把女子当做家业的继承人,越王麾下那些人也是如此,他会不会把先帝皇子……”

“难说。”

赵皇后向后靠得更舒服一些,眼睑低垂盖住眼底的异色,手掌一下一下摸着自己的小腹,怀小暖时,日子过的清贫,但起码平顺舒心,不用费太多的心思,顾衍又是第一次当爹,在她面前紧张兮兮的,没少做蠢事。

甚至比现在还要‘蠢’。

当时她的性情还不似现在,还想着以夫为天,没太为难总顾衍,现在嘛,她扯了扯嘴角,这个孩子是一定要平安生下来的,是要健健康康。

“等越王到了,你自己去看,一个亲孙女,一个英宗皇子,越王麾下也犯难,冲突矛盾是少不了的,不过我听说番邦没中原这么多讲究,女子亦有继承父亲基业的情况。当日越王狼狈出逃,从中原带过去的人并不多,如今他身边多是当地人,就算还有中原人,也会被当地习俗影响。”

皇后娘娘目光柔和,“我只能同小暖你说这么多,至于后续的事情等我生下孩子再说。”

她知晓有一大摊子的事情需要她来做出决定,运筹帷幄,可今时不同往日,早些年她受过太多的折磨,身体不大好,年岁也大了,再去耗费心血筹划,未必能保住肚子里的骨血。

既然决定留下他,她宁可现在损失一些利益,只要不事关小暖和顾衍的性命安全,她是不打算再动手了,连她的人也都安安分分蛰伏下去。

“娘是对的,您本就不该再为这些事耗费心血。”

顾明暖紧紧握住本子,挺起挺身子,“一切交给我,即便我不成,还有您女婿呢。”

“是啊,还有萧阳!”

赵皇后调侃意味十足。

顾明暖脸一红,喃喃羞涩的说道:“他很好,很好的,依靠他不丢人啊。”

“哎。”皇后娘娘长叹一声,女儿说得可真是理直气壮,也罢,似她这样事事要强,未必就好,也就是碰上了顾衍,换一个男人……他们不知吵成什么样呢。

顾明暖有意向娘娘询问一些皇宫秘辛的,此时却只盼着娘亲能少担心一些,眼尖得发觉佛堂竟然摆着花瓶,里面的花儿还很眼熟,看来父亲做得挺不错,虽然总是被娘娘教训,不给他好脸看。

“你是聪慧的,偏就不肯在外面的事上用心,白费了你的天分。”捏了一把顾明暖脸颊,皇后娘娘笑容得意,“靠女婿孝顺的确不丢人,不过女婿心中是不是在流血,可不一定了。”

毕竟萧阳不仅在她静养时候担负起一切的事,还得帮她稳住局面,等同于自助‘政敌’,眼见萧阳忙来忙去的,悠闲度日的娘娘心情非常不错。

顾明暖尴尬笑道,“娘,别欺负你女婿嘛。”

“心疼了?”

“嗯。”

“哎呦,真是不害臊的女孩儿。”

她一把搂过女儿,低笑道:“我女儿眼光不错,这女婿选得,我还是很满意的,多谢磨砺,对他更有益处。”

舍不得磨炼女儿,还不舍不得女婿了?

皇后娘娘目光深邃,萧阳身上其实还是能挑出一些毛病的,今日她不帮萧阳改掉,明日抓住萧阳短处的人很可能就是萧越或是他真正的政敌。

萧阳性子太傲,又有些漫不经心,不多些阅历,多看看世间疾苦,甚至不受点挫折威胁,他就算坐在龙椅上,也坐不长,不是旁人把他赶下去,而是他根本就没常性治理天下。

别看他看起来野心勃勃,非要同她一争到底,其实萧阳骄傲得连天下都看不上了!

“娘,您是不是早有安排?”

皇后娘娘神秘的一笑,用气人的语气道:“偏不告诉你。”

这日子没发过了,一个两个都这么高深莫测,都这么过分欺负不够聪明的她?

她这段日子左思右想,为将来冲突殚精竭虑,到底是为啥?

娘娘和萧阳仿佛有了某种默契,顾明暖隐隐觉得娘娘仿佛在培养萧阳?

这……顾明暖猛然想到太上夫人对萧阳的冷漠疏离,从小到大萧阳怕是没受过一点来自母亲的关爱和培养,他有今日的一切全是父兄给的,依靠得是他的天分。

“娘一定要好好磨砺他,我不心疼了。”

这话倒是让皇后娘娘为难几分,萧阳可不是好磨砺的,一个弄不好,萧阳没准会反将自己一局。

回到侯府,顾明暖一脸的愉悦,看在他对自己很好很好的份上,自己爹娘分他一半好了。

萧阳靠在小榻上,懒洋洋的翻看书卷,碰,他手中的书卷上多了一个本子,有这么大胆子人,除了她还有谁?

他手臂一捞便把柔软的人儿搂在怀里,蹭了蹭她的脸颊,“你让我等了好久。”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一句话让顾明暖整个人柔软下来,心化作水,再想到太上夫人对萧阳的疏远漠视,只觉得怎么安抚他都不够。

自然而然让萧阳高兴,做一些他们彼此都很高兴的事儿,把越王还有英宗皇子的烦心事远远抛开。

*之后,萧阳如同饱餐一顿的大猫懒洋洋的抚摸着身边人身体,享受着纵欲后的愉悦舒心,眼见着顾明暖如同一团花泥一般,他露出得意的笑容来,还是锻炼不够啊,不过比起刚成亲时,小暖已经进步很多了。

也不能要求太多了,总要慢慢来嘛。

“本子是我娘给你的。”顾明暖累得睁不开眼儿,就是还有些余力,也不能让萧阳看出来,再来一次的话,她身体肯定会散架的,嗓音沙哑:“你看看吧。”

卷起被子躲了进去,再不露一点点的肌肤,谁晓得萧阳摩挲摩挲着会不会再来一次?

萧阳手中一空,虽然知晓娘娘给的东西对自己有用,但是还是赶不上同小暖胡闹啊,看来自己又被小暖给骗了,顾明暖把自己包裹成蚕蛹,再去纠缠反而不大好。

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落在手中的本子,萧阳脸上慵懒渐渐散去,顾明暖撩开一道眼缝,看不出萧阳有多高兴,反而有种无可奈何的慎重,莫非得到越王确切的消息不该高兴么?

顾明暖卷着被子蠕动两下,慢慢的靠近过去,萧阳眼角余光瞧见一只大大的蠕动蚕蛹,继续装深沉,等到‘蚕蛹’触手可及,丧失警觉,他一把连被子带人抱进自己怀里,重重吻了吻她的脸颊,“我一点都不感谢你娘!”

“啊?”顾明暖顾不上又落到萧阳手中,纳闷的问道:“我娘说,让你领她人情……”

萧阳并没回答,只是盯着顾明暖看,直到发现她眼里闪烁着苦笑,才缓缓的开口,“她少搅合一些,我就阿弥陀佛了。明明很在意肚子里的骨血,还顺水推舟把越王牵扯过来,我是皇族吗?凭什么为皇族解决掉越王?”

顾明暖猜到娘娘的打算,为天真的自己哭笑不得,萧阳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还需要他的提醒暗示,这就是差距,不过萧阳对皇族的鄙夷口吻,又让顾明暖有点别扭:

“孤悬海外的越王总是个隐患,国朝想在海上有所作为,让更多的番邦臣服,越王始终是绕不开的。”

安抚的话语只换来萧阳的冷哼,不满的嘟囔:“明明就是娘娘该做的事儿,她真是会找时候,看本子上的记录,她完全可以让越王回不来。”

什么?

让越王回不来?

顾明暖拿到本子后并没细看,伸手从萧阳手中拿过来,仔细翻看起来,这一番动作,丝被自然而然的滑下,萧阳眸子一暗,不动声色趁着她分神时,在她身体上游走。

有萧阳揭开谜底,顾明暖草草看了一遍越王的情报后,难怪前世越王没有出现,除了楚帝比前世更强势,不需要越王的因素外,赵太后肯定在辅政前把越王弄死了。

“你娘趁势把越王引回来,除了让我解决越王外,还想向天下人证明,英宗根本就不可能有流落民间的皇子……”

“你们随便吧,我不管了。”

顾明暖沮丧闭上眼,再一次被两人打击到了,他们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左右都轮不到她来操心的,还不如悠闲渡日。

萧阳识趣的不再说了,小暖生气的样子蛮可爱的,正因为他们心疼她,才不会把所有的事都摆在明面上来,更因为有小暖,他们才彼此都退让一步。

何况如今娘娘身上还有一件护身符,他想‘还击’都不行,万一有小产的症状,他怎么对得起岳父?

抱着顾明暖躺下来,萧阳眸子明亮,轻笑道:“会会越王也不错,看看能让先帝当做对手的越王到底几斤几两,不过我期望越王能顺顺利利的到达帝都。”

别把性命丢到路上!

顾明暖无力的呻吟,“你又做了什么?”

“过几****就明白了。”萧阳呵呵的低笑,“我猜你应该能见到越王他们。”

只是会狼狈一些罢了。

毕竟葬魂谷的力量即便杀不死越王,也不会让他们太好过,至于去迎接越王的七皇子……萧阳不觉得他能活着回到京城,总要有一个出气筒嘛。

有纪太后支持的七皇子也不符合皇后娘娘的利益,继位的皇子还是越小越不懂事越好。

萧阳扯了扯嘴角,横竖陛下后宫宫妃不少,陛下对前朝无能为力,也只能在妃嫔身上发泄郁闷了,得尽快弄出一个适合的人选出来……同样小皇子对萧家也有好处。

直接逼迫楚帝禅位,影响太大,毕竟楚帝还是天下的正统,不算昏庸极致的帝王,倘若无法让楚帝只在后宫享乐,小皇子继位更符合萧家的利益,毕竟养歪一个孩子比逼迫楚帝容易,而萧家和娘娘此时都没有执掌天下的力量。

贸然篡位,朝野震荡不说,也会给一只贼心不死的反贼和蛮族可乘之机。

低头看顾明暖依偎在自己怀里,她海棠花般的睡颜,萧阳心中一暖,抛开算计,紧了紧手臂把她搂得更紧,朝廷上尔虞我诈的事,她不知也好。

萧越的书房整夜灯火通明,谋臣幕僚齐聚,萧越拖着病体听着他们争论,“好了,越王的事儿暂且放一放,传令下去,收集越王的消息,越多越详细越好。”

“本侯保证,小叔手中没有越王的任何消息,他还不如本侯了解越王。”

萧越给了属下们一个宽心丸,萧阳虽然强势,但他的势力大多集中在关外辽东一带,越王却在最南边,萧阳不可能同越王有任何交集。

今日小叔在御书房听到越王时候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他确实不知还有越王存在。

萧越看着薄薄的纸张,上面只是简单的记录越王的状况,只有一个孙女?把纸张放到一旁,“如今最重要的事是祭奠先帝,夏侯老将军已经开始调兵了,本侯计划了这么久,不希望关键时候出现任何披露!”

“属下明白。”

部属齐齐躬身,萧越满意的点头,是该给小叔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了!

第六百六十章

两日后是按照萧阳‘建议’祭奠先帝的日子。

一大早,顾明暖起身把素色的衣衫一件件递给萧阳,本喜欢被顾明暖侍奉亲昵的萧阳今日显得格外不一样,看起来更肃穆了一点。

用过早膳后,顾明暖见萧阳神色依然冷峻,“你是怎么了?祭奠先帝对你很要紧?”

在心里一万个鄙夷她那荒诞的念头,可是萧阳的反常仿佛能印证一些猜测,主动握住萧阳的手臂,她温柔关切的目光落在萧阳身上,萧阳渐渐收敛肃穆之色,“我想陛下和萧越会在今日做点什么吧。”

“……”

顾明暖沮丧般彻底掐灭脑子里荒唐的念头,萧阳绝不可能同英宗有什么关系,以萧家以前土匪般的做派,那些英宗的珍藏肯定都是抢回来的!

换一个思路,萧家之所以如此重视安乐王或是先帝,也许是内疚呢?

内疚无法保护英宗流落在外的皇子。

萧阳佯装没看出顾明暖的异样,慢悠悠的说道:“忙完祭奠先帝,我能轻松上几日,到时好好好陪你。”

“你小心些。”顾明暖不放心的叮咛,萧阳明了的点头,“你不必替我担心,他们不会要我的性命。”

他们会夺走萧阳比性命还宝贵的东西!

顾明暖送走萧阳后才发觉自己身边的侍卫要比寻常时多,冯招娣等人更是严阵以待,萧阳才是最危险的,好吗?

在萧越和楚帝看来,萧阳垮掉后,她根本不足为据。

祭奠先帝是最近朝廷上的大事,不仅百官参与,命妇们也要前往帝陵,甚至帝都的百姓也会设路祭,不管楚帝是不是愿意,先帝在北地或是说天下的名声已经彻底打出去了。

百姓们祭奠先帝,感怀壮志未酬的英主,畅想倘若英宗依然活着,还坐在龙椅上,他们会不会少许多的磨难,日子过得更好?

显而易见的,毕竟英宗去世也只有二十几年而已,有不少百姓还活着,他们还记得年轻的皇子杀出一条血路夺得帝位后实行的德政,不是英宗,国朝只怕早就分崩离析了。

死去的人哪怕是坏人,依然会有人想起他的好处,何况英宗本就是一位很有魅力尊贵的帝王。

皇宫中,楚帝站在一人高的镜子前,眼底缠绕着鲜红的血丝,灰暗的脸庞狰狞,“皇兄,朕不是不想祭奠你,而是不愿意被萧阳逼着祭奠你。”

“你当初把朕护在身后,对朕疼爱维护,为何你死了还要让萧阳来折磨朕?”

“朕知道皇兄的志向,开疆拓土,重现开国之风,朕努力去做……然而你留下萧家……”

楚帝抄起身边的砚台狠狠砸向镜子,哗啦啦镜子破碎,银亮的碎片撒了一地,“你留下了萧家,掣肘的萧阳!”

“没有完成志向,不是朕的错,是你,是皇兄你根本就不相信朕。”

狠狠的发泄了一通,楚帝眼角潮湿,幼年时他们兄弟在宫里生活艰难,生母算不上聪明,根本保护不了他们,反倒是哥哥还要操心母亲,他曾经觉得哥哥是最厉害的人,一直如同小尾巴一般跟着哥哥,想着以后一定要报答兄长的维护。

皇位太过诱人,兄长身体又不好,他陪着兄长一路走来,心智成熟,了解国家的弊端,更能继承兄长的志向,他比侄子们更适合皇位。

楚帝孤零零站在一片狼藉的暖阁,仰头苦笑着,“当年朕御驾亲征,勋贵武将联手把朕坑了,让朕落入蛮族手中,本以为被俘的日子是朕一生中最耻辱的事了,朕想错了。皇兄知道吗?萧阳站在外面,他等朕去祭奠你。堂堂帝王被臣子摆布,胁迫,耻辱啊,比被蛮族俘虏还耻辱。”

穿着龙袍却看萧阳的脸色,即便当年的周家都没萧阳这般逼他。

“陛下,时辰到了。”

苏公公隔着门,一脸为难小心翼翼的,“朝臣都等您起驾前往帝陵。”

跟在皇帝身边,苏公公晓得这两日陛下过得是什么日子,陛下不情愿又能怎样?燕王已经到宫门口了,此时陛下再不出现,燕王一定会入宫的。

到时候陛下不是更难堪?

楚帝长出一口气,神色冰冷的走出来,微微眯了眯眼睛适应外面的阳光,只有皇帝能走的中间道路走来一人……面容渐渐清晰,儒雅贵重,笑容自信温和,却有着能让任何人臣服的威势,当年皇兄领着亲近的臣子在这条路上走过。

“皇兄。”

那道仿佛能吸引所有光线的人影是皇兄么?

楚帝分不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苏公公大惊失色,哪里有先帝?明明面前什么人都没有啊,皇宫经常有先帝显灵的传闻,弄得宫女内侍们谈鬼变色。

“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