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卿忙忙去了,很换下官袍,穿了常衣过来,待听得甄玉里面发出凄厉喊声时,不由走来走去,恨不得代她生产。

甄玉这阵子却是调养得好,力气极足,折腾了两个时辰,便把孩子生了出来。

只听一声儿啼,产房内外人皆松了一口气,齐齐道:“生了,生了!”

稳婆很报喜道:“恭喜老夫人,恭喜三爷,母女平安!”

王正卿笑得合不拢嘴,连连道:“好,好!”

宁老夫人听得母女平安几个字,心下一突,这一胎是女?盼了这么些时候,居然是女孩!

甄玉听得婴儿啼声,一时松口气,昏睡了过去。

等产房收拾停当,王正卿进去时,就见甄玉一头长发散枕上,额角有些汗湿,眉头微皱,表情痛苦,不由问婆子道:“玉娘这样没事么?”

婆子道:“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一时奶娘抱了小小婴儿过来给王正卿看,笑道:“小模样像了三夫人,十足俊俏呢!”

王正卿见小小婴儿红通通,小脸皱巴巴,实看不出哪儿像甄玉,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可爱,因见小婴儿撮着嘴巴,便惊奇道:“她会撮嘴巴呢!”

“这是饿了!”奶娘笑着抱了小婴儿下去喂奶。

这里宁老夫人已是着人炖了汤过来,虽则刚刚得知是孙女时略失望,便一见小婴儿,不由自主就喜爱上了,一时向王正卿道:“之前不是商议着要给小娃儿取小名么?到底落实了什么名字,咱们也好喊起来,让娃儿知道喊是她。”

王正卿笑道:“大名叫王秀棠,乳名就喊棠儿吧!”

稍晚些,甄玉醒了过来,一时呆呆看着房内,再动了动身子,接着举起手看了看,喃喃道:“好一场稀奇古怪梦呀!”居然梦见自己重生为王正卿夫人甄氏,接着失忆,还为王正卿生了一个女娃儿。

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咬了咬,却有痛感觉,一时再咬,不由发出痛呼声,不敢相信细看着纤白手掌。

胡嬷嬷听得声音跑过来,惊喜道:“三夫人醒了?可饿了,先喝些汤罢!”

“是胡嬷嬷?”甄玉愣怔,难道不是梦?自己真重生为王正卿夫人甄氏了?

王正卿,老子跟你没完!老子记起来了,那会金沙庵中箭倒下,只以为必死无疑,因把老子是甄榜眼真相告诉了你,本指望你帮老子善后,不想你居然把老子当了女人,直接让老子帮你生孩子了。

见甄玉额角暴起青筋,胡嬷嬷吓坏了,忙忙问道:“三夫人可有什么不适?我去喊大夫进来。”

事已至此,慢慢再跟王正卿算账,现下不是生气时候。甄玉深呼吸一口,沙着嗓子道:“我没事。娃儿呢?”

胡嬷嬷道:“奶娘抱下去喂奶了。”说着察看甄玉,见她果然恢复了正常神色,便去扶她起来,喂了半碗汤,悄声道:“虽是女娃儿,老夫人和三爷也高兴着,已着人到各府报喜了。”

甄玉喝了汤,由得胡嬷嬷拿巾子帮她擦了脸和手,又换了衣裳,这才道:“把娃儿抱进来给我瞧瞧!”

王正卿听得甄玉醒来,忙忙过来,进门笑道:“玉娘,你好些了么?适才睡着时,一直皱着眉头。”

甄玉一听王正卿声音,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一时心悸,不由喊了一声。

“玉娘,你没事罢?”王正卿一步抢到床前,俯头去看甄玉,急急吩咐婆子道:“请大夫过来!”

甄玉倒床上喘气,只百般安抚自己:莫要动气莫要动气,这会刚生产完,一个不好,还真会死掉!

大夫很来了,诊完脉只说是起得猛了,嘱多多休养便好,又嘱众人不要太过打扰甄玉。

甄玉慢慢平静下来,沉睡过去。

这一觉再醒来时,已掌了灯。一时奶娘抱了小秀棠进来给她瞧。

王正卿听得甄玉醒了,又赶了过来,一进门见她抱着婴儿,便轻喊一声。

甄玉本来板着脸,待抱过婴儿,闷气全消了,只觉怀内温软一团,心头升起一股怜惜,嘴角绽开笑意,忍不住伸手指抚抚小秀棠嘴角,见她撮撮嘴,不由朝王正卿笑道:“她动了呢!”这会儿,她浑忘一切,心中只有小秀棠一个了。

王正卿凑过去看,一时也伸手指去戳小秀棠小脸,笑眯眯道:“好软!”

甄玉指腹又去抚弄小秀棠小耳朵,嘿嘿道:“好像没有骨头。”

王正卿也伸手捏了捏,证明道:“确实像是没有骨头,软趴趴。”

两人又摸又捏又戳,小秀棠终于不耐烦了,“哇哇”哭了起来,俺命苦啊,摊上这一对爹娘,瞧着是活宝哪!

宁老夫人闻声而来,一进门见两夫妻逗弄小秀棠,把小秀棠逗弄哭了,不由责骂他们道:“棠儿还小,怎能乱来?奶娘呢,来抱下去好好安抚。”

一时奶娘进来抱了小秀棠下去,宁老夫人和胡嬷嬷累了一天,这会也撑不住,吩咐婆子好好服侍甄玉,便也下去了。

王正卿满心欢喜,只让婆子候门外,他柔声问甄玉道:“累了罢?”

甄玉只觉又累又倦,正想倒头就睡,一时听得王正卿话,又升起怒火,朝王正卿道:“过来!”

王正卿凑过去一些,扶住甄玉道:“怎么啦?”

甄玉咬牙切齿道:“王状元,我中箭倒下时,明明告诉过你,我身份,结果你是如何待我?”

玉娘恢复记忆了?王正卿一惊,接着定了神,开口道:“玉娘啊,你想我如何待你?冷落你?休了你?你现已是女子之身,唯有好好待你,才是真正对你好!”

甄玉一呆,到底不甘心,低声道:“可你也不能趁人之危,让我给你生孩子啊!”

“玉娘玉娘,你现下刚生完孩子,元气大伤,不宜动怒,还得好好休息,待出了月子,我任打任罚。”王正卿见甄玉容色苍白,到底担心,怕跟她争论下去,会气伤了她,一时只忙着认错和安抚。

王正卿说着话,其实窃喜着,玉娘虽恢复记忆了,毕竟做了这些时间女人,说话举止却有女子韵味,且现下生了孩子,料着会跟我好好过日子。

甄玉还要争论,到底困倦,只恨恨瞪王正卿一眼,这才倒头睡了。

匆匆一个月过去,甄玉坐完月子,出月子第一天,便是暴打王正卿一顿,问道:“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王正卿半跪榻上求饶道:“不敢了!只今儿是棠儿满月,待会还要接待宾客,你不要打我脸。”

甄玉又抓住王正卿衣领,掀着捶打几下才停手,喘着气道:“打得我手痛,今天先这样了,晚上再继续。”

☆、72

 

今儿是小秀棠满月,王家诸人忙得团团转,现下王正卿是内阁首辅,位高权重,来贺小秀棠满月酒的宾客,络绎不绝。只王家三位媳妇,两位随了夫婿在任上,甄玉又刚出月子不能理事,宁老夫人只好自己管理起来,一时忙得脚不沾地。亏得王正瑶过来帮忙接待宾客,宁老夫人才稍稍松口气。

一时王正卿和甄玉抱了小秀棠出来,众夫人围了上去,皆啧啧称赞道:“好个俏模样,将来长大,只怕要迷死人的。”

王正瑶挤过来道:“都说她像我这个姑姑呢,你们看看像不像?”

众人细看她们几眼,笑道:“果然有些肖似。瑶娘子就是美人儿,当年曾家郎君可是迷脱了,好容易才求娶回府的。现棠儿像了姑姑,长大之后,王家门槛只怕要被踏破的。”

甄玉微微一笑,我家棠儿是内定了要许给甄元嘉的,门槛被踏破这种事,定然不会发生。

王正瑶却兴奋,半开玩笑和甄玉道:“嫂子,不若我们亲上加亲好了。你看我家大郎大着棠儿半岁,年纪正合适,结个娃娃亲可好?”

甄玉还没答,王正卿先开口道:“不好。我家棠儿才满月,你们就想从我们手中抢走她,休想!”

王正瑶笑道:“三哥,你怎么这样说呢?这是定亲,不是抢亲好么?且现下定了,不是还得等棠儿大了,及笄之后再来迎娶么?又不是现在迎娶。”说着笑了。

季氏早上前道:“不是说好将棠儿许配给我家二郎的么?”

“什么时候说的?”王正瑶惊奇道:“棠儿定亲了?”

甄玉笑道:“你们听世子夫人乱说?那会开玩笑,侍郎夫人还说要指腹为婚呢!对了,侍郎夫人是快要临盆了吧?这个月坐月子,倒忘记问及她的事了。”

季氏笑道:“料着下个月就要生了,她这会是不敢出门的。”

说着话,却有侍郎府的人来送贺礼,说是钱氏不能出门,因只送了贺礼过来。甄玉见送贺礼的是钱氏身边得力的嬷嬷,便喊住问道:“你家夫人如何了?”

那嬷嬷见甄玉亲自过问,便恭谨答道:“我家夫人还好,只是腿脚发肿,大夫嘱道平素多走动走动,只我家侍郎爷却不敢让夫人出来,只在府中活动。今儿是嚷着要过来喝满月酒的,到底让人拦下了。”

甄玉笑道:“我这里出了月子,倒得了空,过几日去瞧她。”说着让人好生送了嬷嬷出去。

王正卿看在眼里,暗暗欣慰,玉娘肯和世子夫人并侍郎夫人结交,这便是承认自己现下的身份地位,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了。

甄玉和众位夫人周旋着,眼睛却在寻找甄石和乔氏等人,一时问道:“大嫂和元嘉元芳呢?”元嘉啊,你家娘子今儿满月,你居然不上来相贺?

胡嬷嬷笑道:“乔娘子她们早来了,只夫人身边挤满人,她们挤不上来的。”

甄玉一时笑着喊乔氏和元嘉元芳,她们三人忙上前,待看清了小秀棠,乔氏惊讶道:“棠娘子这般模样,和元芳小时候可是肖似呢!”

甄玉一时半弯□子,把小秀棠抱近甄元芳,比较着看了看,笑道:“这会瞧着,也有几分相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姐妹。”

今儿到贺的,皆是高门大户的贵夫人和娘子们,乔氏出身寒门,哪儿见到这等场面,饶是她不怯场,也总是心虚,只候在一边,并不和人挤着见甄玉,这会听甄玉的语气,分明还是一如从前,把她当了大嫂看待,不由感叹:玉娘从前种下的善因,今儿便结出善果了。看玉娘,如今可是首辅夫人,何等的意气风发,却还记着从前的情份,只把我们看作亲戚,且待元嘉和元芳又这般,我还有什么话说呢?

甄玉一时让奶娘抱了小秀棠,她拉着甄元嘉和甄元芳向众人介绍道:“这两个,是我侄儿侄女,瞧瞧,是不是和我家棠儿相像?”

众人也知道甄玉和甄石结拜了兄妹,待乔氏如亲大嫂的,这会见状,自然要给面子,笑道:“果然是一家子,像着呢!”

季氏见甄元嘉年纪虽小,却已有一点俊雅风骨出来,倒啧啧称奇,待问得在王家族学上课,学业不错,便又夸了一句,笑道:“这孩子极像以前的甄榜眼呢!”

甄玉点点头道:“也像我。”

小秀棠毕竟年小,闹了一会儿便睡着了。甄玉怕她受惊,便令奶娘抱进去睡觉,一时和众位夫人周旋着。

户部主事钱进益的夫人郭氏悄和甄玉道:“夫人听闻了没有?服侍太上皇的一位小道姑,这个月也产下一子来。小皇子出生才十天,皇上忙忙就封了他为王,恩宠异常的。”

甄玉笑道:“太上皇老来得子,自然喜爱。皇上必要顺水推舟,恩宠这位小皇弟的。”

郭氏是钱氏的大嫂,因着钱氏和甄玉走得近,郭氏自然而然也和甄玉亲近起来。两人悄声说几句话,郭氏又道:“皇上还想接了那小皇子进宫抚养的,怕道观服侍的人不尽心。太上皇却是拒绝了,说道小皇子在道观中出生,养在道观中才相宜。”

甄玉一笑,皇上要接小皇弟进宫抚养之事,不过作作姿态,而太上皇方面呢,哪儿放心把小儿子交给别人抚养?

唐习武确实不相信别人,且这会小儿子虽还没满月,他却忧心开了,深怕自己百年后,小儿子会被人亏待。

生养小皇子的小道姑道号法慧,自打生产后,也是忧心忡忡,深怕有人要害自己和儿子。却有机灵的宫女和法慧道:“听闻首辅夫人新产一女,现已满月。慧大师若是忧心以后,不若这会便让太上皇下旨赐婚,让小皇子和首辅大人的女儿定下娃娃亲。有了首辅大人护着,小皇子必然能平安长大。”

法慧一听眼睛一亮,当今皇帝全靠王正卿辅助,才成功登上皇位,若是小皇子和王正卿的女儿定了亲,万一太上皇真个如何了,还有王正卿护着自己母子,倒多了一个保障的。

法慧有了心思,至晚间便求见唐习武,说了想法。

唐习武也想为小皇子唐晋中找一个靠山的,闻言倒是意动,一时道:“既然要让王正卿护着中儿,自然不能硬来,还得王正卿心甘情愿才可。”

法慧这些时候也探听得一些外间消息,因道:“世子夫人和侍郎夫人最近和首辅夫人走得近,关系极好,不若传了她们过来,让她们去说动首辅夫人。若是首辅夫人同意了,首辅大人自然也不会反对。且中儿现下已封王,将来首辅大人的女儿进府,就是王妃一个,如何不肯?”

唐习武淡淡笑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纵他是太上皇,现下想如何,也得告诉皇帝一声了。因道:“这事儿交给皇帝去办便行!”

甄玉不知道他的女儿又被人惦记上了,看看酒席快散了,便让人去看看小秀棠睡了没有,要抱出来再和众位夫人见见的。

一时奶娘抱了小秀棠出来,笑道:“棠娘子睡了一觉,醒来倒是好脾气。”

众夫人又逗弄一番小秀棠,这才遂一告辞。

甄玉却是留了乔氏和元嘉元芳,笑道:“大嫂留步,且过会儿再走。”

乔氏便笑着留下了,帮着甄玉送宾客。

王正瑶也怕家中儿子哭闹找人,一时也告辞,笑向乔氏道:“乔娘子若得空,多些过来和我家大嫂说说话才好。”王正瑶可是看明白了,自己大哥和大嫂待甄家这一家子,亲厚异常呢!其中必有原故,自己自然也不能薄待了他们。

王正瑶一走,甄玉抱了小秀棠,搁到甄元嘉怀中道:“来,抱一抱!”

甄元嘉今年七岁了,年纪小小,却有礼有节,行事讨人喜欢,这会接手抱了小秀棠,稳稳妥妥把她环在手臂内,小声笑道:“软绵绵的,像我小时候养过的猫儿。”

乔氏却怕甄元嘉抱不稳小秀棠,只在旁边紧张地看着,笑道:“我来抱吧!”

甄玉一手拉了乔氏道:“大嫂别太紧张了,让元嘉抱着便好。”打小就亲近着,培养起感情,将来成亲,才会恩爱。

乔氏还是不放心,坐立不安的。

甄玉趁着奶娘站在一边,一时附到甄元嘉耳边道:“好好抱着棠儿,她长大了可是要嫁给你,当你的娘子的,这会讨得她欢心,长大才会喜欢你。”

甄元嘉:“……”

甄元芳凑过来看小秀棠,见她在吐泡泡,便道:“呀,棠娘子吐泡泡了,好可爱啊!”

甄元嘉听着甄元芳的话,自动翻译为:“呀,我家大嫂吐泡泡了,可好爱呀!”

小秀棠吐了一会儿泡泡,突然憋着脸,“嗯”了一声,接着,有酸臭味散开来。

甄元芳正凑近看小秀棠,嗅得味道,猛然间反应过来,嚷道:“不好了,棠娘子拉尿了!”

甄元嘉呆呆的,自动翻译甄元芳的话为“不好了,我家大嫂拉尿了!”

小秀棠并不知道,她拉这一泡尿,足足让甄元嘉取笑了一辈子。在多年以后,甄元嘉提起这段往事,还哼哼道:“黄毛丫头一个,当年满月时,还在我怀中拉过尿呢!我帮着姑姑,给你把屎把尿,好容易把你拉扯大,你如今倒骑到我头上了?”

☆、73

 

宾客散后,王正卿陪着笑,哄了甄玉回房,打叠起精神,温柔款款道:“娃儿都生了,咱们就好好过日子罢?”

甄玉前阵子失忆,女人姿态学了十足十,这会杏眼圆睁,娇喝道:“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哪你想如何?”王正卿知道,若不能息了甄玉怒气,这日子是没法过。

甄玉把前事想一遍,再把失忆这阵子事想一遍,虽觉王正卿罪状不算特别多,但单是哄她生孩子这件事,已是不能原谅,一时吼道:“这日子没法过了。”说着捶打自己胸。

“玉娘,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打自己,我心疼。”王正卿去捉甄玉手道:“你刚出月子,别气坏了身子。”

甄玉手一挣,拳头雨点般落向王正卿身上,只她现下是女娇娘,且坐月子一个月,养得身娇肉软,力气并不算大,这会拳头打王正卿身上,王正卿也不感特别痛,但他嘴里却喊得凄惨异常,仿佛被打伤了。

甄玉打了一会儿,嫌王正卿体壮肉硬,打得手痛,因吼道:“把衣裳脱了,趴到榻上去。”

王正卿暗喜,脑补一番稍后情景,极是顺从脱了衣裳,趴榻上,软软道:“还请玉郎怜惜些,下手不要太重。”

“你装出这样子,就以为老子会怜香惜玉?”甄玉低吼道:“你知道老子生孩子时有多痛吗?不叫你也尝尝痛楚,你怎知道那痛到底有多痛?”她说着,跳下去拨了案上蜡烛,举过来道:“叫你这厮知道什么叫作痛。”

王正卿听得甄玉语气诡异,不由吓一跳,未及说话,就觉背上一痛,一时求饶道:“玉娘,玉郎,饶了我罢,我下次下敢了!”

甄玉把热蜡滴王正卿背上,看着他背上多了几个小圆点,又听他叫得凄惨,声音都变了调,却不敢反抗,一时怒火稍解,骑到王正卿背上,一手持蜡烛,一手掐着他腰问道:“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不敢了不敢了!”王正卿喊着,求道:“让我翻过来罢,趴太久了胸闷。”

“还想我身下翻身?”甄玉骑越加用力,探手过去捻住王正卿胸口处红豆,大腿也挨擦着,哼道:“想得太美了!”

王正卿憋了数月,这会美人近身,偏生不能动,一时极是难受,只扭动着,配合着甄玉,好让她得手。

甄玉摸捏了一会儿,一口吹灭手中蜡烛,把蜡烛猛地插向王正卿身下,听他发出痛叫,这才解恨了。

“好了,你回书房吧!”甄玉喘着气移开身子,丢了手中蜡烛,有些怅然,到底是不能真把他如何。

王正卿身子难耐着,低声道:“玉娘,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怎能再赶我走呢?”说着翻过身,伸手去拉甄玉,情热似火。

甄玉一见他情状,不由愕然,打成这样,居然还有心思翘起来,真服了他!

王正卿一时已是扑过去,扑住了甄玉,按住道:“玉娘,别闹了,咱们……”

甄玉看看挣扎不开,倒着了急,忙道:“嬷嬷们嘱过,虽出了月子,却还不能洞房,须得五十日之后才行,若不然,会损了身子。”

王正卿一听,虽将信将疑,到底控制着身子,硬生生从甄玉身上撤下来,哑声道:“这才是真正惩罚。”

甄玉见他这样,怒火全消了,一时道:“这个,不是还有周姨娘么?你宠幸她去罢!”

王正卿心下知道,若他去找姨娘,以后彻底别想进甄玉房了,一时道:“什么姨娘?我还从来没碰过她。迟早得把她送走。别有事没事跟前碍眼。”

甄玉吓一跳道:“谁家府中不是养着几位美妾?就咱们府中只剩下一位姨娘了,你还想送走?敢送走试试?”

王正卿清咳一声道:“说起来,周姨娘近好像没怎么露面了。只要她不往你跟前凑,府里何防养着她?”

周含巧近确实少王正卿跟前出现了,这会灯下做针线,低了半天脖子,一时酸痛,才站起来揉脖子。

春柔见她这样,劝道:“棠娘子有是衣裳,又不急穿,姨娘何必这样急着做?”

周含巧低声道:“我做了,便是我心意,三夫人自然看得到。”

春柔到底叹气了,三爷不待见,光讨好三夫人有什么用呢?三夫人怀孕至生产这么长时候,三爷都不要姨娘服侍,以后加不要了。如今苦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一个头?

周含巧推窗看月,见月色似水,堪堪秋凉,倒又低了头,寻思着:不知道章师爷做了秋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