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年初五,道观中忽然发出一道圣旨,贬三王爷出京,让他到封地就职,无谕不得回京。

消息传出来时,九江王府中一片欢腾,现京城只剩下一位王爷监国,这皇位,自然是九江王囊中之物了。

九江王当晚喝得大醉,拉着王正卿道:“本王先前有甄榜眼辅助,如今有状元爷辅助,才能成大事啊!论起来,本王才识未必比得上三皇兄和四皇兄,但本王有一个优点,便是识人唯明,用人得当,在上位者,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只须手下有得用之人,把事情交与手下的人去办,自然成事。”

王正卿道:“臣下也幸得遇明主,才能一展抱负。”

另一头,宁老夫人却是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再三问大夫道:“可确诊了?”

大夫再次给甄玉把脉,把完点头道:“老夫人,夫人确实是喜脉无误,若老夫人不信,可再请大夫诊断。”

宁老夫人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搓着手道:“是喜脉,这就好,这就好!盼了一年多,终于盼来了。”

胡嬷嬷等人也惊喜交集,一时不敢高声说话,也不敢乱走,深怕惊了甄玉。

甄玉愣愣的,有喜了?肚子里有一个娃儿了?好生神奇。

她这几日饮食渐少,肠胃略不适,今儿更是吃不下,还呕了一口酸水。胡嬷嬷见了,福至心灵,忙忙去禀了宁老夫人,请了大夫进府给她把脉,这一把,果然把出一个喜脉来。

宁老夫人送走大夫,果然不放心,又令人再去请一名妇科圣手,让他赶紧进府来诊脉。

妇料圣手很快来了,诊完也道:“确实是喜脉。”

这下合府欢腾,纷纷笑道:“府中要添丁了,定然要厚赏咱们,大喜啊!”

王正卿从王府回家时,才在大门外下马,就被一众小厮围住,喊道:“三爷大喜了!”

王正卿笑骂道:“大年赏钱已发了,你们又想讨赏?”

小厮们摆手道:“这回不同,太过不同了,三爷必然要厚赏我们的。”

“你们办了什么好事要我厚赏?”王正卿心情好,倒不和这些小厮计较,且新年么,难得放松一下,他们略放肆一些,也宽容着。

小厮们有忍不住嘴的,已忙忙禀道:“适才大夫进府,给三夫人诊脉,诊出一个喜脉了。”

“当真?”王正卿一听,哪儿顾得给他们打赏?早飞奔进去,一路默念:啊哈,甄榜眼有喜了,她要给我生娃了!这下纵她恢复了记忆,也有娃缚着她,不怕她走掉的。

王正卿飞奔到甄玉房外,又急急缓下脚步,深怕吓着甄玉,一时又掸衣裳,怕自己身有酒味薰了甄玉,只一径傻笑,没了往日的精明样。

立夏隔着帘子见到王正卿飞奔而来,正有些瞠目结舌,待见王正卿猛然止了步子,不由失笑,回头跟甄玉道:“三夫人,三爷来了,却又在外头掸衣裳,样子古古怪怪的。”

甄玉这会坐在榻上,众人根本不许她下地,听得王正卿来了,也松口气,三郎来了,自要遣开这些服侍的人,自己也能舒展一下手脚了。

一时王正卿进房,先喊了甄玉一声,嘴角荡着笑,轻手轻脚挪过去,坐到甄玉跟前道:“有了?”

“嗯,有了!”甄玉对上王正卿亮晶晶的双眼,问道:“不是喝酒了么?眼睛怎么亮得这样可怕?”

王正卿傻傻笑着,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一时只瞄甄玉的肚子,想像着以后娃儿是一个什么样的,想像来想像去,便想像到甄元芳身上去了,嗯,应该是像那个样子的,玉雪可爱,逗人喜欢。

众丫头见他们夫妻相处说话,便悄悄退了下去。

甄玉见王正卿只顾看她的肚子,一时伸手拍了拍他的额头道:“有什么好看的?”

王正卿嘿嘿笑道:“就是好看。”

两人正在你看我,我看你,却听立夏在外禀道:“三爷,三夫人,老夫人过来了!”

话音一落,宁老夫人已领人走了进来,喊婆子把汤搁到案上,笑向甄玉道:“玉娘今儿吃得少,现肚子里有一个,可不能饿着。这是照大夫吩咐熬的汤,喝一盅罢!”

甄玉忙谢过宁老夫人关怀,看着立夏端了汤过来,便就着立夏手里喝了起来。

宁老夫人又朝王正卿道:“玉娘有了,头三个月宜静养。你搬到书房中安歇吧!”

王正卿一怔道:“阿娘……”他想说他不会打扰甄玉,可是一对上宁老夫人的眼睛,马上止了话。好容易玉娘有喜了,众人自然是紧张的,哪儿容得他安歇在这儿?也罢,真想玉娘了,悄悄来幽会便成。

甄玉有喜的消息传出去后,不上几日,各府夫人皆来道喜,又笑着传些育儿经验。

钱氏却是笑道:“玉娘,上回咱们在观音庙让庙祝测字,庙祝给你测了一个梅字,说不日将有喜,那会你不信,说他糊弄人骗钱。现下可信了罢?”

甄玉笑道:“说起来了,这事儿确实悬乎了。”

眼见甄玉有喜了,钱氏便也相信,自己也定然会如庙祝所说那样,很快有喜,怀上儿子。一时和甄玉道:“上回庙祝也说我过了年可能会有喜呢,虽则这会还没踪影,可我却是信的。我说,咱们到时结个娃娃亲罢!”

甄玉笑道:“娃儿还没下地呢,就结娃娃亲?”

钱氏笑道:“上回咱们测字时,那庙祝可是说了,道是梅花属阴,你这胎便是一个女娃儿。我呢,则会生一个儿子。一男一女正好结对,咱们就指腹为婚吧!”

甄玉有些糊涂,那庙祝有说自己这胎是女娃么?当时自己好像没听到呀!莫非是顾着和钱氏说话,漏听了一句?

这里说笑,季氏也来了,一听他们要结娃娃亲,也嚷道:“若是女娃,便与我家二郎结亲罢!我家二郎今年三岁,到时玉娘产下女儿来,两娃儿相差四岁,正正好呢!”

“喂,我先提亲的好么?”钱氏抗议。

“你生下儿子再说吧!”季氏笑道:“哪有儿子还没生,就要定下人家女儿的?”

我家女儿还没生下来,就这么抢手?甄玉笑看钱氏和季氏争论,心下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曾有念头,若有女儿,就要把女儿许配给一个人的。究竟是想许配给谁呢?这念头是什么时候有的呢?

☆、70

 

待钱氏和季氏告辞后,甄玉正捕捉自己记忆,却有婆子报进来,说是乔氏带了两个孩子过来了。

待见了甄元嘉,甄玉便有些恍然,好像是想过,若得了女儿,要把女儿许配给元嘉为妻。

她这里一恍然,再看甄元嘉,便有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味道出来,直把甄元嘉看得不好意思了才作罢。

乔氏见甄玉看元嘉,却是笑道:“我当初怀了元嘉,见了别人孩子,也爱瞪着看,心里计较着,若是自己生下孩子,是不是也这样玉雪可爱?”

甄玉一时拉了甄元嘉到身边坐着,问及他学业,听得他有进步,却又极高兴。不错,将来也考个状元郎当当。到那时,我家女儿便也是状元夫人了。

乔氏见甄玉初初有喜,怕她累着,不敢打扰太久,略坐一坐便领了两个孩子告辞了。

一时却有章飞白来禀报道:“三夫人,田绾绾听闻三王爷要到封地上,连夜跑出城,追随三王爷去了。”

甄玉一听道:“随她去罢,也别追了。”

章飞白应了,一时向甄玉道谢道:“三夫人上回让周姨娘给属下做衣裳,做衣裳却极是合身,周姨娘手巧呢!”

甄玉笑道:“你别谢我,衣裳是周姨娘做,你见了她,只谢她便是。”

章飞白点头道:“自要谢谢周姨娘。”

这么一个时刻,王正卿正九江王府中办事,待听得暗探密报,却是失声道:“小道姑怀上了?”

暗探道:“属下打探得清楚,那小道姑确实有喜了。”

王正卿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发寒,待得暗探下去了,这才忙忙去见九江王。

九江王听闻服侍唐习武一个小道姑有喜,也震惊不已。

王正卿道:“就怕小道姑产下皇子来。皇上有了年纪人,若得幼子,必然宠爱,到时局势如何,便难以预料了。且皇上信道,又是道观中得子,若信了一些妄言,只怕要叫小道姑之子拣着一个天大便宜。”

九江王踱步道:“小道姑有喜这事,须得禀报了皇后娘娘。”

皇后白氏听得小道姑有喜消息,也怕皇帝一时迷了心志,一旦小道姑产子,会转而封了小道姑之子为太子。到那时,一切谋划便化为流水。

皇后自有皇后手段,到得三月份,便劝得皇帝下了决心,正式下旨封九江王为太子,着他全面接掌朝政和天下兵马。

封太子圣旨下来时,九江王府中忙乱了起来。王正卿也连日不得闲。

这么一天,甄玉却是一直发脾气,很不耐烦,房中摔了一个碗。

胡嬷嬷等人百般安抚,又再请了大夫进府诊治,大夫只说无碍,让好好养着,后开了一副安胎药便告辞了。

倒是府中有经验嬷嬷认为,若没有大碍便不须服药。

胡嬷嬷道:“可三夫人这段日子郁郁不欢,不知如何是好?”

那有经验嬷嬷笑道:“有喜多是这样,喜怒无常,脾气极坏,过些日子便好了。”

王正卿听得甄玉心情不好,便请了宫中御医来帮她把脉,御医把完脉之后笑道:“却是肝气稍积,有些难以舒怀。料着是你们府中各人太过紧张,看得太紧,反使夫人不欢。”

众人一听,可不是么?这阵日子差点把三夫人供起来了。她一走动,一众人全劝着,让她静养,她一看书,大家又怕她累了,再三劝少看些,反正,就是让她躺着不要动,多吃多睡少想事情少动作。

一段日子下来,甄玉哪儿笑得出来?

送走御医,王正卿遣了房里人,轻轻摸甄玉头道:“闷坏了么?”

甄玉抓住王正卿手,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这才稍觉解气,一面道:“都怪你!”

王正卿叫了一声,一看手腕多了一个牙印,不由苦着脸道:“为什么受伤总是我?”

甄玉又嗷嗷叫了声,一时作势还要咬一口,吓得王正卿缩手求饶,这才作罢。

王正卿见甄玉有喜后,反瘦了一些,只心疼道:“若不然,我搬回房里住,亲自服侍你?”

甄玉哼一声道:“你想搬,老夫人和府中人定然会拦着。且你近忙于政事,早出晚归,哪儿有空陪我?”

王正卿一想也是,一时安抚道:“待忙过这一阵便好了。”

甄玉摇摇头道:“过了这一段,太子爷登位之后,你只怕忙。”

王正卿笑道:“我也学了太子爷,把事情分派给下面人去做,自己只决策,便能脱身出来了。”说着又跟甄玉商量道:“却想给章飞白安排一个职位,又怕人说我以权谋私,你怎么看?”

甄玉半开玩笑道:“你做到这样地位,不就是想以权谋私时,能随意谋么?”

王正卿一时笑了,“章飞白有才,我却不能因为怕人说以权谋私,就雪藏了他。古人还说,举贤不避亲呢!”

两人说着话,外间有人敲门,却是周含巧端了汤进来。

甄玉就着周含巧手喝了汤,一时看看王正卿,又瞧一眼周含巧,便道:“周姨娘,三爷连日忙于朝政,却是累坏了。你今晚过去服侍他罢!”

周含巧一听,捧着汤手颤了颤,只去偷眼看王正卿。没错,她先是王正卿通房,接着抬为姨娘,但她还是处子之身哪!

那时王正卿初婚,娶甄玉娘进门。甄玉娘却是善妒之人,很就把王正卿身边四位通房叫到身边问话,没多久就发卖了三位,只剩下周含巧。甄玉娘为什么留下周含巧呢,原因不过是因为周含巧还没正式侍候过王正卿,且表示会效忠她。

周含巧感慨,熬到现下,三夫人终于良心发现,要让自己侍候三爷了。

王正卿听着甄玉话,脸色却一沉,这就要把我推给姨娘了?将来恢复记忆后,还会准我回房么?他心下不,突然喝斥周含巧道:“还不出去?”

周含巧正窃喜,听得这一声喝,心下一沉,却原来不是三夫人不让我服侍三爷,而是三爷不要我服侍。她捧了汤药,垂了头退出去。

甄玉见状,皱眉对王正卿道:“她是姨娘,让她服侍你也属正常,你喝斥她作什么?”

王正卿忍着气道:“你看我不顺眼了?”

哪儿跟哪儿?甄玉有些摸不清头脑,不是说府中夫人怀孕了,就要给爷们安排通房和妾侍服侍,以示贤惠么?现下自己哪儿做错了?

见甄玉一副茫然状,王正卿叹口气道:“我只一心对你,别女人不会碰。”

甄玉有些感动,摸摸他手上牙印,问道:“还痛么?”说着帮他吹了吹气。

王正卿心情好转,挨着甄玉坐了,摸了摸她肚子,顺着摸到胸前,悄声道:“变大了!”

甄玉主动偎进王正卿怀中,凑上香唇。别不行,亲亲摸摸总行罢?

他们这里缠绵,周含巧却走到园子里亭角上,看看四周无人,便坐石凳上,把头埋到膝上,低低哭泣起来。这么一哭,直哭了两刻钟也停不下来。

直到一个声音迟疑着喊了一声“周姨娘”,她才猛然止住哭,抬起泪眼看向来人。

章飞白见周含巧哭得双眼全是红,一时站住脚步道:“周姨娘受了什么委屈呢?”

自打上次甄玉嘱周含巧给章飞白做衣裳后,两人却是接触了几回。周含巧想着章飞白是王正卿身边得用人,自己讨好一些没错,因不单帮他做了衣裳,还做了鞋子。

章飞白自小父母双亡,是养伯父家里长大,一向也没什么人关怀过他。那时节因田绾绾曾帮过他,他感怀心,不顾田绾绾出身,帮了田绾绾一把。后来查清田绾绾跟三王爷有牵扯,才吓出一身冷汗,再不敢随便近着女子了。这么一段日子,他得了周含巧做衣裳,却对周含巧有了好感,因见周含巧此偷哭,顾不得避忌,却走来问一声。

周含巧王家这些时候,作低伏小,何曾有人问过她受了什么委屈?因一听章飞白话,眼泪是扑簌簌掉落下来。

章飞白想了想,也略猜测出来一些,问道:“是三夫人骂你了么?”

周含巧摇头不答,禁不住章飞白再三追问,一时哭道:“是三爷。三爷不要我服侍。我虽是姨娘,却从来没有服侍过三爷。”

章飞白听明白了周含巧话,不由讶然,周姨娘还没服侍过三爷?那她……

周含巧含泪道:“这一辈子,我是没指靠了。”

章飞白一听道:“三爷现下一心扑三夫人身上,且政事繁忙,自然顾不得你,只你毕竟是他姨娘,他总会知道你好。”

周含巧摇摇头道:“不可能,三爷不可能喜欢我。”

章飞白劝道:“真要这样,你不若跟三夫人说一声,让她放你回家也罢!到那时,自可以由你父母帮你择一个良人出嫁。也不负活了一世。”

周含巧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我父母早就亡故了,虽有兄嫂,只怕他们还嫌我呢,哪儿会接我回去?”

听得她这样说,章飞白便无话了。

倒是周含巧诉说了一通,郁气稍消,站起来道:“谢谢章师爷听奴家诉苦。”说着福一福,起身去了。

章飞白看着周含巧背影,一时扯扯身上衣裳,再看看脚上穿鞋子,有些怅然,这样好女子,怎么就被委屈成这样了呢?

☆、71

 

景泰五年七月,一份详密报递到唐习武跟前,唐习武看完,对京城各人动态了如指掌,一时踱步思索。

现小道姑有了朕骨血,下月将生产,若是产下女儿还罢了,若是产下儿子,京城诸人看来,这儿子便是对老九威胁,一旦朕顾及不到,只怕这孩子活不长。如今想要清静过日子,护住这孩子,倒不若禅位给老九,老九登了位,自然心安。那时小道姑生下孩子,便不具威胁性,也能平安长大。将来朕百年后,老九也会帮着照顾这个孩子。

七月底,唐习武下了一道圣旨,禅位九江王。

九江王接到圣旨时,差点喜极而泣,多年谋算,终于得偿所愿了。

王府一众谋士也几乎失态,王爷一旦登位,我们便是功臣,前途似锦呀!

王正卿得了消息,却是马上令人回府,禀报给甄玉知晓。

甄玉听得喜讯,笑道:“看来三郎不日将会成为棠国年轻内阁首辅了。”

至晚王正卿回府,自和甄玉庆贺一番,两人皆知道,此番九江王登位,王正卿功不可没,前途无量。

甄玉感叹道:“可惜我是女子,若不然,也能跟你们一起封为功臣呢!”

王正卿安抚道:“太子爷却是记挂着你,记着你一份功劳,封功臣时,定然会赏赐于你。你一样能诰命夫人中风光无限。”

八月初,九江王正式登基,改年号为安平,大赦天下。

王正卿作为九江王身边第一位谋士,自是晋升职位,成为棠国有史以来年轻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握。

随着王正卿当上内阁首辅,甄玉也临盆即,王家诸人只紧张准备着,隔三差五让大夫进府诊治,深怕甄玉这个时候有什么闪失。

待过了中秋节,到了八月十八日这一天,甄玉便发动了,稳婆等人忙忙进了产房,宁老夫人也坐镇外,只等着抱孙。

王正卿听闻甄玉发动了,顾不得再和朝臣议事,忙忙先行回府,喘着气来到产房外时,见宁老夫人坐外头,一时问道:“玉娘生了吗?”

宁老夫人见王正卿跑得一头汗,有些嗔怪道:“瞧你,都是内阁首辅了,还这般沉不住气?去换了衣裳再来说话。”

王正卿听着宁老夫人语气,知道甄玉还没生,待要去窗边瞧瞧她,却被婆子拦下了,一时外喊道:“玉娘,你还好吧?”

甄玉正哼哼,听得王正卿声音,扬声道:“很不好,肚子痛死了,腰也疼死了,感觉要死了!”

王正卿大急,早赶着人要去请大夫,一时又被宁老夫人拦下了。

宁老夫人道:“大夫皆请了,这会厅中奉茶呢!三郎,你还是别添乱了,赶紧换衣裳去。”

“哪玉娘她?”王正卿听得甄玉里面发出痛呼声,不由掀心。

宁老夫人道:“女人生孩子都这样。玉娘这才刚发动,只怕还得几个时辰后才能生下来,你且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