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只见四五条小臂长的蛇,正蜿蜒着爬向了几个小姑!

五个小姑实在惊怕到了极点,有一个小姑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动弹不得,有一个小姑则是拼命地朝着几下钻去,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至于陈十三姑和另外两个小姑,则是一边尖叫一边后退,鸡飞狗跳中,已经一个个挨到了潭水边。

姬姒一直缩着头,安静而惧怕的向后退缩着。在看到周围的士族郎君听到这里有蛇,而不敢靠近后,她看了一眼与主子们一样被这些无毒蛇吓得瑟瑟发抖的婢女们,朝着角落处隐不可见的使了个眼色。

当下,极其隐密的,几颗石子先后击中了二个靠到潭边的小姑,令得她们扑通一声落入了潭水中。

二个小姑一入水。惊吓声更响了。眼见她们的一些部曲冲了过来,姬姒突然干脆利落地脱下外裳,一个箭步跳入水中,只见她先是游到水深处的那个小姑旁,把那小姑拖到岸边后,姬姒又游向第二个小姑。

就在姬姒游向第二个小姑时,只听得扑通一声。陈十三姑终于落水了。

姬姒回头。隐不可见的一笑后,她拖着第二个小姑也游到了岸边。

然后,在越来越多的人围观下。姬姒不顾生命安全,不顾疲惫,游向了陈十三姑。

如陈十三姑这样柔弱到了极点的小姑,几乎是刚一落水。她便失控地哭叫起来。于是,因着她的哭叫。她第一时间就吞了几口水,当姬姒游到她身边时,她已双手乱舞,整个人开始下沉。

见到陈十三姑这么危险了。站在岸边的陈氏诸婢,一个个紧张无比地看着姬姒。因为姬姒能不能救回自家小姑,关系到她们的性命前程。这些婢女看向姬姒时,既紧张又说不出的感动。

此刻。那几条蛇已经被赶过来的众小姑的部曲收拾了,只有一个陈十三姑还在水中。部曲都是男的,虽然担心陈十三姑的安危,可他们不敢冒然下水,而他们这么一耽误,姬姒也游到了陈十三姑身侧,并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朝着岸边拖来。

人落到水中时,死亡的恐惧会使得人无望地挣扎,现在陈十三姑也是,虽然被姬姒拖着游向岸边,可她双手还在胡乱舞动。

潭水离岸很近,不一会,气喘吁吁的姬姒便拖着陈十三姑上了岸。就在把陈十三姑推上岸的瞬间,姬姒隐不可见的伸出一只手,在她的大腿内侧嫩肉处狠狠一掐!

姬姒的动作隐蔽,自是没人看清,只有因剧疼而清醒了一点的陈十三姑,陡然睁开了眼。

陈十三姑一眼看到压在自己身上姬姒后,又隐隐感到头皮生痛,大腿内侧剧痛,当下她明白过来,这些,都是这个让自己恶心的姬氏小姑施加于她的。

这一瞬,无边的恐惧与厌恶混合在一起,成了冲天的怒火。

当下,她的动作先于大脑,右手一扬,便是一个耳光重重朝着姬姒扇来。“啪——”的扇了姬姒一个巴掌时,陈十三姑的嘴里还没有闲着,她尖声叫道:“你这恶心的贱人,谁允许你碰本小姑了?来人,来人,这个贱人居然敢碰我,快快!把她拖下去打杀了!”

于陈十三姑疯狂的喊叫声中,姬姒艰难地向后退去,这个一口气救了三条性命的弱女子,整个人在风中瑟瑟发抖,显得虚弱到了极点。

姬姒越是虚弱,那个尖叫喝骂着的陈十三姑,就更显得不堪了。

就在秦小草姬道一围而上,给姬姒披上外裳,半扶着她离去时,身周身后的众士族,终于纷纷议论起来。

姬姒自去年那场落水后,一直有注意练习游泳,再加上她营养向来均衡,可以说身体健康得很,走不了几十步,她便已恢复了力气。

见渐渐远离了喧嚣,姬姒转向一侧迎上来的孙浮,低声吩咐道:“雇上一些人,把刚才发生的事散播出去!”

姬姒微微一笑,轻声又道:“记得,多强调陈家那个排行十三的小姑,是怎么对自己的恩人大打出手,在发现自己被救后还出言不逊的。”她细声细气地说道:“多加一些内容,尽量说得精彩些。”

“是!”

孙浮刚刚得了令离去,那一边,被姬姒相救了的另外两家小姑,已派人寻她了。

可是,她们派出的人虽然来得快,姬姒却走得更快,不一会功夫,她便顺着小道回到了自个驴车上。

直到姬姒在驴车上把湿衣换好后,姬道才爬上驴车,他接过秦小草手中的毛巾,一边给姬姒拭干头发,一边不解地问道:“姐姐,那些人找你是想向你道谢,你为什么要躲?”

姬姒一笑,她懒懒地趴在榻上,轻言细语道:“我要是不躲,就得接受他们的谢礼。这些士族的谢礼哪是那么好收的?别的不说,外面都说陈十三姑对救命恩人大打出手时,如果陈氏家族出面,非要我向众人解释原由,要我说陈十三姑的好话,我是说还是不说?而我走了,那以后的事就与我无干了。”

说到这里,姬姒转头命令道:“孙叔,你就近找一家客栈,咱们去住几日。恩,等流言成了事实后,咱们再回庄园。”

孙浮等人知道,她这是怕陈氏的人到庄园里找她。当下响亮地应了。

这边,姬姒这边踪影全无,姬氏庄园的仆人口口声声只说,自家小姑遇水受凉寻医去了,于是,那一边的陈氏,只能看着流言越闹越大。

陈十三姑这样一个士族小姑,本就是很多寒门庶族关注的重点,现在她又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一时之间,陈十三姑便成了家族教育不当,骄纵不知恩的女子典型。第四天,她定下婚约有了两年,本拟今年嫁过去的夫家上门来退婚了。虽说最终还是没有退成,可陈十三姑的名声,真毁得差不多了。

然后,陈氏对于姬姒这个救命恩人,还不得不感激,寻了她几天也没有寻到人后,陈氏只得大张旗鼓地让下人送了几车绵缎钱粮过去,当然,另外两个士族,也有送感谢礼过来。于是一夕之间,姬姒的家产,又增加了不少!

这还是其次,因着她的救命之恩,陈十三姑也罢,另外二个小姑也罢,不敢说姬姒的坏话了,不然的话,忘恩负义的帽子,就会套在她们头上。

第四十九章 另一面的谢琅

姬姒在客栈里过了两晚,第三天才回到庄园。

她是临近中午时回来的,看到她的驴车来了,众仆一窝蜂拥了上来。

姬姒掀开车帘,朝着众人笑道:“怎么都围上来了?真以为我病了?”

郑吴还没有开口,一侧,高挑清秀的秦小木已经咧着一口白牙笑得双眼都看不到了,“是这样的,刚才陈家和另外两家都把谢礼送来了,我们刚入了库,小姑,下去看看吧。”

姬姒刚要说不用,秦小木又兴奋地叫道:“小姑,你一定要去看看,那么多赔礼呢,把咱们的仓库都填满了。”另一个仆人则说道:“陈家送来了五车,另外两家一家二车,大多数是锦缎,陈家送了十封共计三百金,另外两家一家一百金。女郎,咱府上又添五百金了。”

姬姒微微一笑。

她跳下驴车,跟在众仆身后,朝着库房走去。

一边走,秦小木一边笑道:“小姑没来之前,我看到的最大碇黄金,还没有超过一两的。小姑来了之后,咱们仓库都不够用了。”

姬姒笑了笑,她转头看到几个仆人围着郑吴叽里呱里在闹,不由问道:“他们在求郑叔什么?”

秦小木说道:“守仓库呗!大伙今晚肯定睡不着,他们都想趁机看守库房呢。”

姬姒蹙眉道:“咱们的仓库,还需要特意派人看守?”不对啊,她明明记得,自家仓库位置很隐密的,根本无需派人看着啊。

秦小木乐道:“才不是看守呢。他们就是想坐在仓库外面,守着那些宝贝睡觉。”

原来是这样。姬姒笑了。

姬姒没有在庄园多呆,她可不想让陈家人知道她这么快“康复”了。因此,与仆人们热闹了一阵后,她又带着秦小草,随着孙浮等两个护卫,朝着清远寺驶去。

来到清远寺时,正是午后临近傍晚。刚下过一场暴雨的建康。山路有点湿滑。

不过,风雨晴晦皆可诗,众士族子弟。是不会因为雨水而放弃出游的,姬姒一路走来,听到山寺前不时有笑语声琴箫声传来。

光是听着这些笑声,便让人身心舒畅啊。

不一会功夫。姬姒便来到了山腰,那笑声正是从这里传来的。姬姒一边走。一边转头看去。

哪知,她才看了一眼,那四个正在放声大笑的青年郎君中,便有一人看到了姬姒。当下。那人咧开一口雪白的牙齿,朝着她挥手叫道:“兀那小姑,某这几天都在念着你呢。没有想到这就遇上了。真是甚巧甚巧。”

这个青年郎君,正是姬姒对谢琅那个美男子大放厥词时遇上的那个。

这人话一出。嗖嗖嗖,他身侧的几个同伴都转头朝姬姒看来,只是与别的郎君见到姬姒的反应不同,此刻,这些郎君都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看来姬姒的豪言,早就传到这几人的耳边了。

见姬姒不肯上前,那青年郎君颠颠跑了过来,他一把扯着姬姒的衣袖便走,嘴里则高声嚷嚷起来,“谢十八!谢十八快来看啊,我今儿逮到了那个说你“等着痴肥”的小姑了!我跟你说啊,这小姑是个真胆大包天的,她那天还说,“君子可以欺负,小人使人尊敬,所以她很喜欢欺负你谢十八!”

转眼,他又大声嚷嚷,“谢十八,今儿你要是连这个小姑也不治一治,那你就不是男人,你就是他妈的连小人也不如!”

姬姒瞪大了眼。

她傻楞楞地看着扯着她不放的青年郎君,这人一边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吼大叫,还叫嚷着让人惩罚她这个小姑……这人,真是男人吗?

可让姬姒没有想到的是,她还在蕴莨羞恼,那一边,另外几个郎君已经拍的拍自个大腿,笑得笑得前仰后俯,通通是对这人的话不以为耻,深以为然的模样。

终于,在几个郎君的大呼小叫中,从寺院的侧门,缓步走出了一个玄衣郎君。

陡然见到这个玄衣郎君,姬姒岂止是吃了一惊?她简直是瞪大双眼,给看痴了去。

谢琅这个总是一袭白衣,总是褒衣博带,高冠峨峨,充满正人君子气息的名士风范的郎君,也不知怎么的,今日竟换上一袭胡服。

只见他外面披着一袭黑色玄袍,下身是紧身胡裤,双脚上一双高梆靴子,腰间还佩了一柄利剑。

谢琅这个人,本身就俊到了极至,而且他给人的感觉,总是悠然的,雍容的,镇定平和的。

可这一刻,他一改这南方士族的穿着,把自己打扮成胡装才有的利落时,那双大长腿,那高挑俊挺的身材,光是站在那里,便如一株千年挺直的玉树一样,竟是俊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

此刻,这个一袭玄衣映得脸孔越发白皙,映得双眸越发澄澈玄远的谢琅,正背倚着那侧门,双手抱胸静静地朝着姬姒望来。

他的目光,没来由的让姬姒感到了一种羞愧。

姬姒的羞愧,另外几个郎君也看到了,可他们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那紧紧揪着她衣袖的清瘦郎君还在哇哇直叫,“谢十八,就是这个女娃儿!那天我亲耳听到了,她竟敢欺你辱你,竟敢说你会变成肥猪,还说你比小人都不如!真的,她的那些话都是我亲耳听到的,现在人我也抓到了,你有什么手段,一定要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儿使出来!”

这人说到这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事,竟是双手叉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谢琅对上小脸涨得通红的姬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后走了出来。

他缓步走到众郎君身侧后,欠身在一个榻上坐下,然后,他跷起那双大长腿。朝着姬姒看了一眼后,他含着笑声音轻柔地说道:“一个年纪小小的姑子,就敢背后议论当朝大名士?”几乎是他刚把“当朝大名士”几个字一说出,一个郎君便是嘴一张,一口酒笑喷出来,在他忙着咳嗽时,另外几个郎君乐得不知东西了。

自始至终。谢琅都是笑容浅浅。他那双明澈悠远的眸子又朝姬姒定定地瞟了一眼后,突然的,他徐徐说道:“既然有罪。那就当罚。来人,把这樽酒送给那位小姑,让她一滴不剩的全部喝下去!”

谢琅这个惩罚,却是颇有他家祖先的风范。在谢安那个时代,他谢家人惩罚一个犯事的百姓时。也是给他一大壶烈酒让他喝的!因此,众郎君虽然有点不服,可他们也无话可说,便乐呵呵地看着谢广提着一大樽酒。砰的一声放在姬姒的面前。

姬姒涨红了脸。

她可怜巴巴地瞅了谢广一眼,却见这个前两日还对她笑脸相迎的故友木着一张脸,浑然与她从不相识的样子。至于那个跷起双腿,双手抱胸的郎君。那眸光更是让她打了个寒颤。

于是,姬姒老老实实地接过酒樽,开始自己给自己倒酒,一小盅一小盅的喝了起来。

别说,这酒入口还挺好喝,有点芳香,有点甜味。

姬姒喝了几口后,索性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可姬姒不知道,这酒的后劲那是很足的,才喝了三盅不到,她已双颊晕红,抬头看谢琅时,那水汪汪的眸子都在转圈。

谢琅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后,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在高谈阔论的另外四个郎君,突然听到谢十八那清冽动听的声音带着点惊喜地传来,“原来净远方丈所说的三十年女儿红,竟埋在这里!”

什么?

几乎是谢琅的声音一传来,几个郎君便喜癫了,净远方丈乃是当世酿酒高手,他俗家时酿过一坛号称绝无仅有的女儿红。这事虽然很多人知道,可从来没有一人知道那酒具体的所在,此刻听到谢琅说起,几个郎君真是喜疯了。

那把姬姒强扯而来的清瘦郎君,是陈郡袁氏的子弟,他酒瘾最大,第一个冲了出去。

冲出几百米后,他看谢琅的声音正是从围墙后传来的,便三不两下朝着围墙上一窜,转眼间,他便爬上了围墙。

袁家郎君趴在围墙上,一眼便看到谢琅站在围墙下,他身周甚是阴暗,袁家郎君匆匆扫了一眼,注意力便被谢琅那正仰头直灌的一坛酒吸引了注意力。

当下,袁家郎君哇哇大叫道:“谢十八,你这小人,早就跟你说过,你喜欢吃独食这个毛病很不好。我呸!你快把酒坛放下!”一边叫,他一边二话不说地跳了下去。

就在袁家郎君跳下去的同时,另外三个同时被吸引过来的郎君也先后跳上了围墙,然后,他们同样一边大叫一边斥喝着跳下了围墙!

只听得扑通扑通声不绝于耳。袁家郎君一落地,才发现自己脚下的泥土甚软,特软……

他下意识的惊叫一声,然后一个转眼,他便发现自己整个人沉到了泥沼中,只剩下胸脯以上还露在外面,而那个谢十八的脚下,稳稳地放着一块青石,此刻,那厮正玉树临风的,居高临下地朝他望来。

“扑通扑通”声还在响起,转眼间,四个郎君通通掉入了泥沼中。

看到这四人全部被烂泥给埋了,只剩下一颗脑袋,半边胸膛露在外面,那溅满泥印的脸上,四双眼睛正眨巴地着看着自己。

很明显,这四人还有点晕,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处境。

见状,谢琅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酒坛朝后一扬,随着酒坛碎裂声传来,袁家郎君收回目光,怒道:“谢十八,你竟敢用空酒坛讹我?”

另外一个郎君也怒道:“谢十八,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做,对起得孔子他老人家?”

谢琅优雅的从袖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拭着自个手指,一边轻声说道:“脏!臭!”

众郎君大怒,袁家郎君咆哮道:“笑话!掉进泥沼哪里不脏不臭的?有本事你也跳进来看看!”

另一个郎君痛心疾首地叫道:“谢琅啊谢琅,世人都说,你是当今之世最后一个还光风霁月的君子了,你这样的行为,对得起你的名声,对得起天下人对你的厚望吗?”

谢琅眼也不眨一下,他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拭干净自个手指后,顺手把那手帕扔在袁家郎君脸上,然后他朝着谢广等人说道:“把四头泥猪抬回他们府中,恩,告诉几位长者,便说我谢十八无意中听到几位故友的求救声,后来发现他们是失足掉进泥沼了,便着急救了他们又送回去,还请长者们找几个大夫来看看,免得着了风寒。”

谢广几人连忙声音响亮地应了,一个个忍着笑找到绳子,开始拖扯起这四个变成泥猪的郎君来。

一侧,谢琅淡淡地瞟了一眼四个对他破口大骂,十分无理取闹的伙伴一眼后,大长腿一跨,轻轻巧巧地跳上干净的地面,再转过身,施施然地朝着喝多了酒,开始胡言乱语的姬姒走去。

第五十章 卿意如何?

看到谢琅过来,一直守在姬姒左侧的谢才走到近前,他忍俊不禁地说道:“郎君你猜姬小姑刚才在做什么?她号称自己诗书万担,博古通今,不管是西汉东方朔,还是前朝董仲舒,都没有她的本事大。”

跟在谢琅身边,两人一边朝着姬姒走去,谢才一边低笑道:“刚才她一直在背书,从论语背到了中庸,郎君,我看她那个样子,还真把自己当成饱学鸿儒了。”

谢琅抬起头,看向阳光下抱着酒樽转着圈圈,摇头晃脑的姬姒,他声音轻柔地说道:“看来醉得狠了。”

“谁说不是?”谢才忍笑道:“就在刚才,她还站在石几上,宣称自己要变成自己的哥哥,以后出将入相,仗剑四方,做风流名士,为她的妹妹,也就是她自己谋一个上好姻缘。”

听到最后一句,谢琅一怔,转眼间,他微笑起来。

这时,两人走了一会,也走到姬姒面前了。

看了一眼抱着一盅酒,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一边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的姬姒,谢琅挥了挥手,说道:“都下去吧。”

秦小米一怔,她担忧地看了自家语无伦次的小姑一眼,刚才她一直在旁边,可是亲眼目睹了自家小姑喝醉酒后的狂妄的,这种情况下,让她与谢十八这样的贵人独处,真的妥当吗?

秦小米也只犹豫了一下,当谢琅那双澄澈悠远的眸子看向她时。秦小米不由一凛,下意识便低下头应了,乖乖地退了下去。

等众人都退下后,谢琅懒洋洋地坐下,他跷起一双长腿,朝着喝了大半樽酒,脸蛋红朴朴的。眸子水汪汪地。瞅向他时,只会咧着嘴傻乐的姬姒看了一会,又仔细倾听了一会她的嘀咕声。发现姬姒真的在背书,谢琅不由失笑。

他站了起来。

提步走到姬姒身侧,轻轻扶住她的腰,谢琅倾身看着她的双眼。温柔地说道:“阿姒,我是谁?你还认得么?”

姬姒看向谢琅。眼睛弯成了一线。

谢琅对上她的笑容,不由也是唇角一弯,他的声音越发温柔低软了,微微凑近姬姒。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眸光中更是笑意盎然,“阿姒。还认得我么?”

一直盯着谢琅看了许久,姬姒才在他再次的询问中恍然明白了过来。只见她把头一点,碎碎念道:“我当然认得你,你是谢琅,你是陈郡谢氏的谢十八!”

听到这里,谢琅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伸出一只手,一边轻轻地抚着姬姒的背,好让她舒服一些后,他那动听到了极点的声音,悠然轻缓地再次问道:“那,对上谢十八时,你可有什么想法?

她对谢十八有什么想法?

姬姒双眼眨巴了一阵后,眼睛又开始转圈,过了一会,她干脆把脸都埋在酒盅里,朝着空酒盅猛吸。

谢琅轻叹了一声。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罩在酒盅上后,谢琅牵着她的手,徐徐走到几旁站定,从盆里拧干一条毛巾,谢琅把那毛巾在姬姒的颈后和额头上擦了擦,让她终于清醒点后,他温柔地看着她,再次问道:“阿姒,谢十八是你什么人?”

姬姒一直乖乖地站在那里让他服侍,现在见他把毛巾放下,她还不满地哼哼两声。几乎是谢琅的毛巾一放下,她便身子向下一滑,扑通一声坐倒在谢琅脚前。

坐在地上,姬姒还抬着头,还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谢琅,一副在仔细看他认他的模样。

谢琅低着头,含着笑鼓励地看着姬姒。

就在这时,姬姒欢呼一声,猛地扑了过去,只见她紧紧抱着谢琅的大腿,声音亢奋地叫道:“谢家郎君!谢十八!我名唤姬姒,今年十四岁,我跟你说哦,你别看我现在就这个模样,可我再过二三年长大了,那可是风华绝代一美人,是姿色不会逊于你的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