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一提到谢琅,姬姒那张小脸便塌下来了。

见她居然还怒着,谢广奇道:“小姑居然还没有想明白?”转眼他又说道:“我看小姑一脸轻松,以为你已经想通了,专心致志的准备做我家郎君的房中人呢。”

听到他这话,姬姒抬着头眯着眼睛说道:“我想通了啊。”在谢广专注的聆听,后面走来的谢净也停下脚步倾听时,姬姒轻快清脆地说道:“我昨晚就想通了……其实根本没什么嘛,不就是被你家郎君抱了一下。然后被一些人看到了吗?反正那些北人都要离去的,你们这些人又不是个多嘴的,看到就看到了呗。再说了,我也不打算嫁人,这名节啥的,有没有都无所谓啦。”

所以,她还是和以前。觉得她身心皆自由?她既不打算成为谢琅的人。也不打算入谢家的门?

谢广想:郎君听到这话,估计又心塞了。

谢净想:总听郎君说这小姑没心没肺,现在总算知道啥叫没心没肺了。

……

不过。谢琅这时也没心情在意姬姒想,他坐在船头,正与几位北地高门的郎君们商量着接下来的行踪。

那柳家郎君率先开口道:“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就在前面的码头下船。转从官道往襄阳。”

另一个郎君也说道:“不错,我们算了一下。由水路往襄阳,需要转两次水道,全程约有二三千里,而走官路的话。路程要近得多。”

“主要是这两天三夜我们就遇到了三波危险,而我们又不通水性,遇到危险时屡屡束手无策。如果改走官道的话。可以一路请当地官府相送,应该安全些。”

他们都这样说了。当下,谢琅说道:“你们仓促改道,只怕官府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这样吧,我等会继续相送诸位,直到诸位平安抵至襄阳。”

得了谢琅这句话,北魏使者们大喜,一个个连忙道了谢。

面对他们的谢意,谢琅却是说道:“我有一个友人,名唤陈太冲,他从去年去了北魏,便一直不得回。诸君此番回去,如果能将陈太冲送回建康,谢十八将不胜感激。”说到这里,他站起来,朝着几个北魏使者深深一揖。

直到谢琅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从北魏们才恍然大悟,他们暗暗想道:就是说呢,这谢十八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与我等跋涉历险,原来他真正的心意,却是为了解救他的朋友。

在很多人心中,世间的许多名士,他们都优游山林,并不把国事俗务放在心上,所以说谢琅是为了国家大计,特意一路相送,这话信的人不多。可要说他为了朋友,不惜以身涉险,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当下,拓拔代爽朗地说道:“你放心,那陈太冲的事包在我身上。”转眼他又说道:“此番你救了我几次,我定当把你朋友平安送回,以后战场相见,谁也不再欠谁!”

拓拔代这话一出,众士族都在笑,他们心下想道:这话可是白说了。怎么着,谢十八也不会上战场。可他们还在心里想着,这一边,谢琅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他爽快地说道:“好,战场上遇见,必当全力一战!”

众人拿定了主意后,船只便渐渐转向北岸,在前方码头处下了船,约二千人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上了官道。

这时,已是下午了。

姬姒除了早晨出现过后,后来一直躲着众人,船上时,她所坐的那条船都是一些郎君,她要清净自是可以。可此番上了岸,她身周便有意无意地围上了许多女眷。

早在这些女眷出现时,姬姒便知道,她们都盯上自己了。深知女人的心最细,自己化身男子,郎君们便是有所怀疑也懒得理会,可这些女子却一定会追根究底,为免麻烦和无谓的解释,姬姒又换回了女装。

换上女装,又精心打扮了一下的姬姒,美貌已不输于任何一个小姑。只是,这时刻她虽是处于众女的虎视眈眈中,心神却完全不在她们身上。姬姒微眯着眼,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四周的地形,不停地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

就在姬姒伸出头四下张望时,一个小姑朝着姬姒打量了一会后,向着前面的一个北地郎君娇声说道:“表哥哥,这个被谢十八郎珍之重之护着的宠妾可不是一般人哦,她说她姓姬呢,她还说呀,她与咱们北魏的陛下那是族亲,这拓拔氏的子弟见到她,都得称一声长辈呢。”

不得不说,这小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含义惊人。那柳姓郎君连忙回头朝着姬姒看来,而一侧。更有一个护卫骑马追上拓拔代,告诉了他这件事。

见到好多双目光都盯向了姬姒,那小姑眸光闪了闪,她得意的与众女相视一笑后,脆脆地说道:“姬小姑,你身份如此贵重,不如随我等一道去北魏。到得北魏得封大公主后。你在谢府中。怎么着,也能从贱妾变成良妾吧?”

最后一句,已是刻薄了。

早与姬姒结怨的众女闻言。格格娇笑起来。

众女的哄笑声很响,而前面,也有几辆马车放慢了速度,转向姬姒的方向看来。

姬姒却着实没有心情理会她们。

她又观察了四周一会。向驾车的一个谢氏部曲说道:“载我去见你家郎君。”

那部曲连忙应了。

就在姬姒的马车速度加快时,一个小姑叫了起来。“哎哟,那一天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这一会成了缩头乌龟了?”

“就是,那天那么嚣张,怎么现在连话也不敢说了?”

“她是怕了我们。想逃到她夫郎身边找他撑腰呢。嘻嘻。”

“我们不能这样说我们的长公主哦,万一她跟咱们的陛下说了什么,咱们岂不是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姑子。开始不敢得罪姬姒,是担心她回到北地后位高权。现在知道她成了谢琅的人,这一生只怕永远也不会去北地了。便一个个肆无忌惮,一副非要在离开前出口气的模样。

她们叫声太响,令得姬姒成了所有人注目的中心,再加上有两辆马车还有意无意地挡着她的去路,姬姒是不理会也不行了。

当下,姬姒转过头来。

她清凌凌的目光,朝着众女一个个地盯过去后,终于,姬姒轻叹出声,她道:“你们这样的人,我有什么可怕的?你们坐个马车都脸色发白,见到尸体都要昏厥不醒,而此地到北魏都城,少说也有几千上万里路程。这么漫长艰难的跋涉中,你们不知还要遇上几波风寒?几次劫匪?最终什么时候抵达,能不能抵达都还不知道呢。你们这样的人,我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不得不说,姬姒是不开口则罢,一开口,总总能刺中人的要害!

姬姒这话一出,众女脸色齐刷刷雪白,有好几个更是低泣起来。

不过,这种惑乱军心的话,姬姒也没有大声说,听到的,也只围着她的十几个女子和那柳姓郎君及其护卫。

姬姒在一番话说得人人哑口无言后,转头朝着驭夫瞟了一眼,然后,她的马车冲出了包围圈。

不一会功夫,姬姒的马车,便来到了谢琅的马车旁。

做为一个统帅,谢琅的马车是位于最前方的,姬姒赶来时,他双眼一亮,谢琅慢腾腾放下手中的书简,朝姬姒轻言细语道:“阿姒想我了?”

姬姒脸一黑,她冷哼一声。只见她昂起头,摆出一副我大人大量,懒得与你计较的架式后,姬姒示意驭夫再靠近一点,对着谢琅严肃地说道:“十八郎,这地方是不是叫乌鸦嘴?”

谢琅一怔,奇道:“阿姒居然还知道乌鸦嘴?不错,这里正是乌鸦嘴。”

姬姒咬着唇,她轻声说道:“上回我在建康时,无意中听人说过,乌鸦嘴要经过一处易守难攻的狭谷,那些人还说,乌鸦嘴有一个大的山匪窝。”

姬姒这话一出,众人都是脸色一变。

谢琅也严肃起来,他坐直身子,问道:“一个大的山匪窝?有没有说是多大?”

姬姒装作寻思了一会后,回道:“据说是有四五千人。”

四五千的山匪,那确实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了。要知道,他们这支队伍,只有二千人不到!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严肃起来。谢琅手一挥,命令道:“通令下去,队伍停止前进。另外,把所有郎君都叫过来。”

而随着谢琅这道命令一下,队伍喧哗起来。

在众郎君的马车匆匆赶来时,姬姒示意驭夫,让自己的马车退到一侧。

对于姬姒提供的情报,众人的想法是一样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当下,众人做了决定,马上派出哨探,向前方探路,并向附近乡民询问山匪的情况。

而在哨探回来之前,队伍自是不能再前进了。于是,拓拔代吩咐,所有人就地扎营。

傍晚时,哨探回来了,而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令得整个队伍都沸腾起来。

却原来,姬姒所提供的情报,竟是一字不差,这个地方确实有一窝势力庞大的山匪,那山匪就叫乌鸦嘴山匪。而这乌鸦嘴山匪,人数正是四五千。一直以来,这乌鸦嘴山匪仗着人多势多,守在此处官道不知抢了多少商队杀了多少路人,算是长江北岸出了名的匪患!

同时,哨探也探清了乌鸦嘴的地形,就在前方三十里处,有一个地势狭长的山谷,官道从山谷中经过,两侧山峰不高却树木森森,总之,那是一处非常适合伏击,或火攻要道口。

陡然得到这个消息,众郎君严肃起来。

相比他们,队伍中的小姑们就要慌乱多了,在姬姒回来时,那荥阳郑氏的小姑带着几个小姑围了上来,只见其中一个小姑开口便责怪道:“姓姬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既然早知道这乌鸦嘴会有山匪,为什么你早不说出来?偏偏等那些船都回去了,我们上官道这么远了,你才说出?”

另一个小姑也轻言细语地责怪道:“姬小姑,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虽然那一日我们是结了怨,可你怎么能因为那种小事,便置大局于不顾,故意把众人引进死地?”

居然成了她的不是了?

姬姒气极反笑,她怒声说道:“你们这些蠢货!”一声粗鲁的喝骂令得这些斯文的小姑们一个个脸色发青,气得发抖后,姬姒怒骂道:“你们有没有常识?我自己也在这里,我会为了害你们故意隐瞒消息?”转眼,姬姒唾道:“我也是上了官道才知道这里叫做乌鸦嘴,才回记起听过的闲话。怎么,提供情报的人反而有错,你们这些整日无所事事,只会一张嘴扯七扯八的蠢货,反而说什么都是对的了?”

这些小姑,平素与人说话都是细声细气,哪曾遇到过这种“蠢货”来“蠢货”去的粗鲁骂法?一时之间,她们直气得脸皮发紫,眼泪汪汪。可奈何这个时候所有的郎君都是心急如焚,她们虽是被姬姒气得差点晕倒过去,却没有半个人出来替她们讨回公道。

而就在这时,把众女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姬姒心神一动,连忙让驭夫把马车转向,再次朝着聚在一起商量着对策的郎君们驶去。

第九十二章 求娶

姬姒过去时,正听到一个北地高门的郎君说道:“总之,当今之计是迅速离开这里,不能让河道上的那些人与流匪通了消息。”

另一个郎君则是说道:“我们的人虽说不能以一抵五,不过一千余精壮对抗四五千流匪,倒也敢拼一拼!”

……

众人议论纷纷中,姬姒过来了,看到她过来,众郎君回头看来,这些人都已知道,乌鸦嘴的流匪消息就是姬姒提供的。做为一个弱质小姑,能有如此好的记忆力又恰巧知道乌鸦嘴的内情,不得不说她身俱福运。因此,习惯了女性也能拥有不错地位的北地郎君们,都朝着姬姒点了点头,态度可亲。

姬姒并没有上前。

她朝谢琅看了一眼,便安静地站在一侧,等着众人商议。

众郎君又商量了一回后,谢琅抬眸看了姬姒一眼,终是缓缓站起。

他来到了姬姒身前,“有事。”

姬姒凑近他,低声说了一句话。

几乎是姬姒这话一出,谢琅便朝她深深看来,过了一会,他温柔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姬姒回归不久,众郎君的意见便出来了。

他们决定,趁现在天还尚早,全力赶路,然后路过乌鸦嘴时,分两批次过狭谷。

三十里路程,不远不近,马车全力而行,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

半个时辰后,太阳刚开始西斜,望着前方在春风吹拂下绵绵葱郁的美丽狭谷,队伍停下来了。

车队一停,谢琅便派人来了。他让姬姒与他一道,做第一批过狭谷的人。

几乎是这个消息一传来,众小姑看向姬姒的眼中,便带上了几分怜悯,自知道前方有匪盗后,她们一个个脸色苍白,人人战战惶惶。不过。这种惧怕在发现姬姒更可怜后。众小姑的心情竟是好了不少。

第一批过乌鸦嘴的,有谢琅,姬姒。以及四个北地高门的郎君,他们每个人的身后,还跟着十个左右的部曲。也就是说,这一回。将由他们六七十人,去做一次最危险的试探。成了,所有人通行无碍,败了,那就是有去无回。

一时之间。姬姒都能感觉到,身后众人投来的怜悯不安的目光了。

来到谢琅身后时,谢琅微微侧头。他朝着留下来的谢二十九吩咐道:“那些小姑容易坏事,过关时不妨先绑了手足堵住嘴。”

众人都知道。他这是怕那些小姑在过关时,惊慌之下乱叫乱动坏了大局。

当下谢二十九响亮地应了一声是。

队伍启动。

六十七人的队伍,实在不起眼,而就在这支小小的队伍进入狭谷时,狭谷两侧的山林中,无声无息地钻出了几千个山匪。

这些人紧紧地盯着那陈郡谢氏和北魏使者的旗帜,一个个表情挣扎。

而就在他们犹豫来犹豫去时,他们发现,那走在最前面的几辆马车中,一辆马车掀开车帘,露出了坐在其中的一个白衣郎君。

再然后,后面三辆马车也掀开了车帘,众匪一凝目,便发现那些马车中,有面目俊美的玄衣郎君,也有脸圆却气质不俗的少年贵族。而不管这些人长相如何,他们身上的贵族气质都是非常扎眼。

望着这些人,一个尖脸猴腮的汉子转向身侧的壮汉问道:“大哥,干不干?”

另一个长方脸的青年汉子闻言冷声说道:“当然干了!管他什么陈郡谢氏北魏使者,我只知道这支车队中有美人有银钱,干了这一票,我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青年汉子这话一出,众匪心神大动,眼向车队时,一个个眼冒绿光。

……

谢琅等人的马车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走出了四五里远时,车队来到了一个道路狭窄,一侧是陡坡,一侧是山峰的蜿蜓山道。

就在这时,嗖嗖嗖,几百上千个山匪从树林中钻了出来,突然挡在了车队的前面和左右。

看着这些密密麻麻,一个个满身戾气的山匪,车队戛然而止。

谢琅率先抬起头来。

他澄澈悠远的眸子瞟了众匪一眼后,谢琅看向站在前面的几个匪首。

谢琅站了起来,朝着众匪叉了叉手,客气而又优雅矜持地说道:“原来是乌鸦嘴的诸位当家。陈郡谢氏和北魏众使借道过境,还望诸位当家让道一二。”

谢琅这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一种刻于骨子里的世家风华,此刻他这么一叉手一说话,顿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便迫人而来。

当下,山林中传来了十几个高高低低地笑声。那彪形大汉也在哈哈大笑,他一边笑一边摸着腰间的佩刀,咧着口黄牙,舔了舔唇,嘎声道:“陈郡谢氏,北魏使者?这位郎君好大的口气!可惜,我们久住山林,一点也没有听过这样的名号!”

这人说话看人时,当真是狠戾至极,那双微缩的泛黄的瞳孔,从骨子里便透着一种嗜杀!

一时之间,众北地高门的郎君脸色一沉,而那大汉身后,众匪的起哄笑,笑闹声则是更响了。

就在笑声此起彼伏地传来时,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的谢琅,则是哈哈一笑。

这个时候,他的这种笑,却是有点突兀。于是,众匪笑声一止,那彪形大汉脸色一寒,认真地朝他看去。

谢琅一阵大笑后,慢腾腾地坐回车中,他右手一拔,在令得膝上的琴发出一阵悠扬的轻吟后,谢琅说道:“看来诸位当家是要动手了。只是如此一来,你们父母族人所在的村寨,那什么流水村等五个寨子,就不怕被我陈郡谢氏剿了个一干二净?嗯?”

一时之间,众匪脸色大变。那彪形大汉等人一脸惊惧地瞪着谢琅,只差没有脱口问出“你怎么知道”的话。

任何一伙山匪,连自家安置妻小的老窝也被人调查得一清二楚时,那种仿佛一切秘密都被捅露在光天化日下的惊惶,是无法言表了!

他们又惊又惧又疑地瞪着谢琅,罕有的安静下来。因为异常的肃静,顿时吹过狭谷的山风。都显得清晰了几分。

过了一会。那彪形大汉退后几步,与几个心腹凑到一起,一边神色惊疑地看向谢琅等人。一边低声商议起来。

“现在怎么办?这儿崽子居然连咱们的老窝都知道,只怕事大了。”“还在这里唠什么唠,赶紧放人,咱们搬家去!”

那青年汉子却是说道:“不行!”在众人嗖嗖望来的目光中。那青年汉子咬牙说道:“这几个士族居然把咱们底细也摸清了,说不定他们的人正在围攻咱们的老窝。这个时候。我们必须把他们通通抓了,再回村寨去看情况。如果村寨无事,我们再搬家不迟,如果村寨有事。我们手中扣了这么多士族,到时要那些人把族人放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

商量出这种计划的谢琅和北地高门的郎君们。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些亡命徒会如此狠戾。事实上。一直到刚才为止,有些郎君还觉得,自家声势如此庞大,这些山匪难道真敢得罪朝庭和陈郡谢氏不成?

可他们却没有想到,一般的山匪,自然是不敢动出使的队伍和陈郡谢氏的人的,可这乌鸦嘴的匪徒,却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姬姒对乌鸦嘴这个地方的记忆,正是因为前世时,他们无法无天地杀了这批北魏使者,引得朝庭震怒,最后五万大军围山,把他们以及他们的村寨端了个底朝天!

这时刻,姬姒回忆起这些事,又一眼看到这些亡命之徒那眼中的血戾,以及他们转过头时,那毫不掩饰的杀气,当下,她轻笑一声,只见她伸出雪白的纤指,动作优美地掀开了车帘。

如姬姒这种肌肤雪白,容颜如画的士族美人,在村寨这种地方,是极其罕见的。

因此,几乎是姬姒一露面,便引得了众山匪齐刷刷看来。

而在这些山匪如狼似虎,频咽口水的动作中,姬姒浑然不惧的,如在家里一样。她露出雪白的糯米牙,朝着谢琅顾盼生辉地娇脆唤道:“阿郎,你这个曲谱上有几个错处呢,有一处把宫音写成了徵音。”

转眼,她又厌恶地看向众山匪,一脸娇纵地嚷道:“我说你们这些人够了吧?如不是要与北魏人谈判,朝中抽不出人手来,早就把你们这些被朝中记录在册的山匪通通剿了。怎么,你们好日子不想过了,非得把朝庭和士族们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家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