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眼神颇为奇怪,似是赞叹,似是不敢置信,似是惊艳,也似是感慨。可不管哪一种,陈四郎的态度都是充满仰慕的。

在姬姒的唇瓣微颤中,陈四郎徐徐又道:“而且,陛下已经被她说服了!”

这话一出,终于,姬姒脸白如雪!

陈四郎却是突然沉默了。

见他只是盯着自己却不说话,姬姒好一会才抬头看他,低声问道:“还有吗?”

陈四郎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难忍好奇地说道:“看夫人的脸色,那流言说的却是事实了?”虽是询问,语气中却全是肯定。只是这事对陈四郎来说实在太匪夷所思,所以他还是询问了一句。

姬姒回头看了谢广等人一眼,见到谢广微微颌首,姬姒看向陈四郎轻声回道:“是事实。”

几乎是姬姒这三个字一出,陈四郎的双眼一亮,甚至,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明亮的笑容。

再次站起,陈四郎又朝着姬姒深深一礼。

这一次,他长揖不起。

直过了一会,陈四郎才直起身来,对上后面谢广等人不善的眼神,陈四郎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角。当他转向姬姒时,那笑容立刻变得诚挚而灿烂了。

陈四郎对着不解的姬姒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后,晒道:“夫人休怪。实在是在下这一生,从来不知女子也能如此惊才绝艳,一时心中震惊而失了分寸。”转眼他又嘀咕起来,“怪不得谢十八那厮谁也不要偏偏相中了夫人,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夫人的真面目!”

见他还要向姬姒献殷勤,后面,谢广清咳了几声。

终于,陈四郎从兴奋中回过神来,他重新坐好后,对着姬姒说道:“夫人现在身处困境,以在下之见,目前最好的应对方式便是两个字:隐藏!”

说到这里,陈四郎严肃起来,“那袁氏本是顶尖士族之女,她先是能从临江王那个狼窝中成功脱身,还能攀上刘义康那条毒蛇,后又可以把刘义康弄死成功进入今上的后宫。这女人的本事是非常大的,现在她一心想要对付夫人,那就不得不让人警惕!”

听到这里,姬姒猛点头。

见她赞同,陈四郎那深邃的眼中光芒更亮了,转眼他又严肃着继续说道:“如这种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女人,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那必是雷霆一击。所以现在夫人万万不能与她正面对决,只要找不到夫人,那袁氏便是有千般本事也只能徒呼奈何。”

姬姒咬了咬唇,轻声问道:“不知外面盯梢的人中,可有袁氏的人在?”

“有!”陈四郎断然回道。

听了陈四郎这话,姬姒僵住了。

陈四郎看着明显变得紧张的姬姒,声音不知不觉中变得温柔起来,他轻声说道:“不过夫人不用担心。那些人虽是袁氏派来的,可袁氏才来建康几日?那些人可不是她的心腹!”

没有想到事情还能峰回路转,姬姒双眼一亮。

这时,陈四郎说道:“不过时间也不多了,夫人得速速离开此处才是。”

因谢广等人都太过显目,这一次姬姒离开时,听从了陈四郎的建议,除了十几个平素不怎么被建康人所知的谢氏部曲跟她离去外,还另外带了二十个陈四郎的人。

姬姒一离开那宅院,才从众人口中得知。外面的人早就料到了她会想要离开建康,所以此时此刻,凡是码头和城门处,都有各路盯梢的人在。没有听错,是各路盯梢的人!毕竟姬越一介准国师居然是女子身的事太过奇异,这时的建康城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见她一面。所以来往于各大城门和码头处的,除了袁娴和皇帝派去的人外,还有一些三教九流和各大世家的人。

姬姒发现自己无法离开建康后,便按照陈四郎所交待的那样,以她那精湛的易容化妆之术,变成陈四郎家的一个远房表妹。再然后,她带着谢氏的十几个部曲和陈四郎给她的十几个部曲,住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宅院。接下来,她为了不让人起疑,不但要彻彻底底从语言到行动都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而且,每逢听到“姬氏”有什么新消息时,她还得和别的小姑一样,欢欣鼓舞地跑到街道上与众人一道倾听,围观,坐等“姬氏”出现。

可饶是这样,姬姒也是紧张的,因为姬越的事牵动太大,现在的建康城里,几乎到处都是道门高手,随便一个角落,都有可能站着一个相骨高人或出现一个易容方面的宗师。再加上陈四郎虽然护着她,可想要找出她的士族却更多。再加上连她身后的那些部曲,都有可能是破绽之一,所以现在的姬姒一点也不敢放松。

第一百九十九章 姬姒怀孕

转眼,姬姒已经在陈四郎的院子里呆了四天了。

仅仅只是四天时间,建康城里那些寻找姬氏的人,已经到了一个高峰,现在姬姒不管走到哪里,几乎是无人不在谈论姬氏,便是一个童子一个婢女,也是双眼放光地等着姬氏现身。

同时,从部曲们探来的消息得知,现在连陈郡谢氏外面,也有人日夜不停地盯梢,至于她姬姒的几处府第,那更是窥探的人成堆。

这四天里,袁娴每天放一个流言出来,那些流言简直把姬姒说得无所不能,仿佛比那北朝的国师还要神通广大。

第五天,更有一则消息传来,说是北魏皇帝送来了国书,说是姬氏乃是他的族姐,他愿以长公主之位迎接姬氏回北魏。而随着这消息传出宫中,建康城里的人更是沸腾起来。

到了现在,几乎是半个建康的人都在帮忙寻找姬氏,所以姬姒便是易了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也是战战兢兢,唯恐露出一点破绽让人盯上。要知道就这么几天,便有不下于一百个年轻小姑或年轻郎君被人盯上,给拿到宫中查明真身,便是那些身份是世族小姑的也没有放过。

这一天,姬姒坐在了一处楼阁上,她的身后,站着几个陈四郎派来的部曲,而不远处,则另有五六个与颍川陈氏交好的世族小姑。

回头朝着姬氏望了一眼,陈四郎的堂妹,那个已经嫁为人妇的,曾经被姬姒教训过的陈十三姑陈芝露出了一抹不屑的表情。

不过转眼,陈芝娉娉婷婷过来了,她一来到姬姒身边。便温声唤道:“范妹妹。”

姬姒回头,她连忙朝着陈芝行了一礼,胆怯地低下头去。

对上她这副畏缩的样子,陈芝更是不屑了。她走上两步,掀开帘子朝着下面的街道望了一眼后,突然轻笑道:“范妹妹,你在南阳时见过这种热闹吗?”

姬姒摇头。小声说道:“没。”

陈芝哧的一笑。转眼她细声细气地说道:“真说起来,我也很讨厌姬氏呢。”回头见到姬姒果然在好奇地倾听着,陈芝慢慢又道:“不过那都是旧事了。现在我却是羡慕她了。”

姬姒听到这里,不由奇道:“十三表姐羡慕姬氏?”

陈芝给了她一个白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懂是不是?”她朝着街道上的行人一指,骄慢地说道:“看看那些人。还有那些人。这些啊,可都是咱建康城里的风流郎君。想这些郎君这么多年里,什么样的美色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女子不是随手就能撷取了?也就只有那姬氏,以一介女流之身,竟然与众男子一般混到了朝庭里。不但成了朝庭里有名有姓的高官,还名震江南江北,引得无数隐士高人折腰。再加上那姬氏自身又是个绝色。你说这样的美人出现了,那些郎君怎么不心动?怎么不想见一见?”

转眼陈芝又道:“当然。这自然不是我羡慕她的理由。我之所以羡慕姬氏,却是因为她这么来了一下,想来天下间再也无人说她配不上谢十八郎了。”转眼,陈芝似有点怅然地说道:“只怕萧衍郎君也越发忘不了她了……”听到陈芝这句话,姬姒马上想道,当年她与陈芝结怨,还是因为萧衍而起,现在看来,萧衍却曾经是陈芝的心上人了?

这一边,陈芝说到姬姒时是无比羡慕,便是不远处的几个小姑,谈到姬姒的事时也是一样的口吻。在这个贵族把该玩的游戏都玩尽了花样的时代,姬姒这种人的横空出世,确实是能引起那些贵族新的狩猎兴趣。可是,姬姒却不认为这是值得羡慕的事。

陈芝又说了几句,转头看到姬姒低着头一副老实胆怯的模样,不由有点扫兴。陈芝刚刚转身离去,一个部曲来到了姬姒身后,他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夫人,有一件事得让你知道。”

姬姒听到他语气严肃,不由一凛,连忙小声说道:“什么事?”

那部曲低声说道:“十八郎的船只,出事了!”

几乎是那部曲的声音一落,姬姒便猛然一晃,而她的异常表现,嗖嗖嗖的,引来了好几双目光。

姬姒连忙稳住心神,她垂下眸,轻轻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出的事?”

那部曲小声说道:“具体的事情我等也不知。夫人是知道的,谢十八郎在离开建康前,给撤去了陈郡谢氏的继承人之位。这位置一下,放在十八郎身边的暗卫便少了五分之四,而且他经行的地方,再也不会有明哨暗哨清路开道。所以我们只知道,十八郎离开两天后,便有人在江上发现了他的坐船,那船,已经翻了,旁边还有好些浮尸。”

一句话说得姬姒脸白得不成样后,那部曲又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道:“本来这事早就传到建康了,可我家郎君觉得,事情没有定论,还是不要让夫人担忧的好。可此刻外面都在谈论此事,有一些小姑更是哭得厉害,郎君担心夫人到时当众失态,便让在下把此事告之夫人,好让夫人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这样的事,姬姒永远也无法有心理准备!几乎是这人的话一落,她的眼前便是一阵发黑,于天崩地裂的慌乱中,姬姒只有一个想法:她要见谢广,或者见随便哪一个谢氏部曲!她不相信这事是真的,她要听他们怎么说来!

在一阵阵摇晃中,姬姒的眼前昏花得厉害,心口也绞闷得厉害。在勉强走出一步后,姬姒再也忍不住,手一松弯起腰“哇哇”的空呕起来。

姬姒这么一失态,顿时楼阁上众人都转头向她看来。突然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朝着姬姒一指,脆脆地叫道:“这位范姐姐莫不是怀孕了吧?”

怀孕?

怀孕!

几乎是那小姑的声音一落,四下沸腾起来。

于此起彼伏的喧嚣声中。一阵脚步声传来,随着那脚步声一出现,陈芝尖利的声音传了来,“四兄,范家表妹吐得厉害呢,莫不是怀孕了吧?”转眼,又有一个声音叫道:“快让开快让开。我把大夫请来了!”

就在陈四郎走到姬姒身边。轻轻扶住站立不稳的她时,一侧,有人持起她的手腕在诊脉。再然后,姬姒听到那大夫说道:“恭喜郎君,这位夫人有喜了!”

“有喜”两字一出,又是一阵喧嚣尖叫。于嘈杂中,有人在尖叫。“她还没有嫁人呢。”“居然没有嫁人就怀了孩子!”“这事太失体统,不行,得马上联系南阳范氏!”“大家万不可把此事泄露出去,不然的话。连带我们颍川陈氏也会没脸!”

吵闹声中,姬姒听到陈芝在那里叫道:“要是南阳范氏知道了,那可会不得了的。天下人谁不知道南阳范氏古板重名教啊?他们的小姑中出了一个未婚先孕的。那家族是绝对不会忍的,他们一定会处死范家表妹的!”

这时。又有人叫道:“范家妹妹,你那男人是谁?快点把他说出来,要是他愿意娶你你就还有一条活路!”

这些声音太多太杂,又太吵闹,实在让姬姒头痛得厉害。她慢慢抬起头,对上一众或讽刺或同情的目光,姬姒哑声说道:“我……”

姬姒刚说了一个字,突然的,陈四郎那低沉有力的声音在一侧响起,“表妹怀的是我的孩儿!”

陈四郎的威望极高,此刻,随着他的话一出,四周的嘈杂像是被被住了一下,突然止了声!

于一阵诡异的安静中,陈四郎有点复杂也有点低哑的声音传来,“今日之事,还请诸位妹妹不要外泄。”

得了他这话,四下络络续续传来众女的声音,“是。”“四兄放心。”“定当保密此事。”

陈四郎既然说了这样的话,他对上姬姒时,便不能像刚才那样保持距离了。于是,他回过头来看了姬姒一眼,竟是伸手一抱便把她横抱而起,再然后,陈四郎拿过披风遮住姬姒的脸,大步出了阁楼。

一直到陈四郎走得远了,众小姑才嗖嗖地看向了陈芝。

陈芝也在目瞪口呆,好一会她才向众人喃喃说道:“我,我也不知的。”转眼陈芝呆呆又道:“四兄从懂事起便不喜女色,我还以为他喜欢的是男子呢。”

众女压低声音议论了一会,一个小姑说道:“她好歹也是南阳范氏的女儿,虽说配你四兄还差了点,又未婚先有孕名声不好听,可做个妾室还是可以的,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一顶小轿抬入你四兄的府第。”

哪知,那小姑说完后,另一个小姑却摇起了头,那小姑温婉地说道:“如果只是纳妾,陈家四兄不会要求我们保守秘密。依我看啊,陈家四兄只怕是想娶她为妻了。”说到这里,那小姑转向陈芝,说道:“阿芝,我看你这两天也别回娘家,免得你家人追问此事,要知道你如果逼不过说了实话,说不定就会得罪你四兄。”

陈芝本是个没有主见的,闻言连忙点头,应道:“我不回去,我这阵子都不回去!”

……

姬姒哪里知道,陈四郎轻描淡写一句话,却又添了这么些波澜?她几乎是陈四郎抱起的同时便晕厥了过去。

当姬姒再次醒来时,她已身处在那个住了几天的小宅子里。姬姒刚刚挣扎着坐起,陈四郎已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姬姒一看到他,便连忙揪起他的衣袖,干哑地说道:“我要见谢氏部曲!”

陈四郎转过身,把参汤放在一侧几上后,他轻声说道:“谢广他们都去追查此事了,而除了他们之外的部曲,则不会知道真正的情况!”

听到这话,姬姒的脸一白。她闭上双眼,哑声说道:“那谢二十九郎呢?”

“谢二十九郎于半年前去了武昌,还没有回来。”

姬姒哽咽道:“那谢三郎呢?我要见谢三郎。”

陈四郎依然摇头,他温柔地说道:“他们那一房出了这么大的事,谢三郎是唯一的主事人。我昨天询问时,听说谢三郎已经带着部曲沿着长江亲自搜寻去了。”

见到姬姒伏在榻上,大口大口的干呕,那时不时的哽咽声绝望得让人心惊,陈四郎不由抚上她的背,他低声说道:“姬氏,你别忘了,你还怀了你和谢十八的孩子!你现在这样,就不怕谢十八回来后,怪你坏了他的子嗣么?”

一句话说得姬姒伏在榻上一动不动后,陈四郎把参汤递到她手中,他温声又道:“喝了它。”

片刻后,姬姒冰凉的手从陈四郎手中接过参汤,大口大口地吞下。

直到一碗参汤入肚,姬姒才低低地说道:“我想去寻他……”姬姒紧紧揪着陈四郎的衣袖,哽咽道:“求你,帮我想个办法,我要去寻他。”

陈四郎盯了她一会,他温柔地低语道:“好!”

这几日姬姒在外面游荡,自是知道此时的建康码头盯得多么严实,因此她万万没有想到陈四郎居然会同意!一时之间,无以言喻的感动涌出她的心头。

就在这时,陈四郎低声又道:“只是,你身怀有孕的事已经被我的家人发现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应付他们。然后才能谈及其它。”

姬姒垂眸,半晌后,她哑声说道:“你有什么看法?”

陈四郎直是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道:“我会对我的家人说,你我早就两情相悦,让他们允许你我定下婚约。再然后,我会说带你到外地生孩儿,等孩子生下后,我们再正式结为夫妇……”

说到这里,陈四郎解释道:“其实这些都是幌子,等你寻到了十八兄,你我定下婚约一事随便解释几句也就行了,毕竟,与我定有婚约的是范家表妹不是?”

姬姒听到这里,随口问道:“你安排给我的这个身份,是真有其人吗?”

陈四郎在心里想道:我姓范的表妹多的是,不过你所扮的这个表妹,却是我编造出来的。

在编造这个人时,陈四郎便与南阳范氏某一房通过消息,已随时随地可以把她变成真正南阳范氏的女儿。

第二百章 应对

姬姒整个人晕晕沉沉,也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有在意陈四郎说了什么话。

过了一会,她低声说道:“我想见谢琅的母亲一面,可以吗?”

陈四郎温柔地看着她,轻声回道:“我马上让人去问一问。”说到这里,他又安抚了姬姒几句,便慢步关上房门踱了出来。

看到他出现,散在院落里的几个部曲走了过来,一部曲低声说道:“四郎,家族派人来了,他们要你带着范家小姑去一趟。”

陈四郎却是负着手,他恩了一声后,微笑地望着远方寻思起来。

过了一会,陈四郎说道:“这里有一些事要你们去做。”等到几个部曲散去后,一个管事来到陈四郎身后,他朝陈四郎看了一眼,低头说道:“郎君这是真心想娶姬氏了?”转眼那管事又道:“便是姬氏有了谢琅的孩子郎君也……”

不等他说完,负着手的陈四郎悠悠然地说道:“老五,你知道么?那一年姬越刚显示神通不久,我曾经与他遇上过。”

他望着远方,以一种感慨的口气轻声说道:“那时的姬姒,冷漠而倨傲,偏那眼神像钩子一样,让人见了总有一种风流的感觉。当时我就想啊,这是一个可以与我们比肩的强大美貌郎君。”说到这里,陈四郎低低笑了起来,他温柔又道:“可是你瞧,那么一个强大倨傲又神秘的男人,居然有了致命的弱点:他成了女人了。你想想,这一生要是能把姬越那么强大的人压在身下,让她为你生儿育女,那种滋味岂不难言难画?你去看外面那些四处堵人的郎君。他们啊,个个都是与我一样的想法。”

转眼他又说道:“我这一生遇到这么一个人,又有机会据为己有,要是随便撒了手,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当天下午,姬姒便听到陈四郎回报,说是谢琅的母亲不愿意见她!

无可奈何之下。姬姒又想见到谢王氏。可得到的消息依然是拒绝。

见不到谢氏的人,姬姒便想见孙浮等人,可陈四郎带她在外面转了一圈。还没有靠近那些宅子,她便瞅到了外面那些人山人海的盯梢者。她远远看到秦小木,还没有开口叫唤,便又看到了跟在秦小木后面的那一大串跟梢者。这一下。姬姒彻底打消主意了。

折腾了一天,回到宅院时。姬姒先是吐了个天翻地覆,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她浑浑沉沉的大脑,已根本想不出法子来了。

幸好。也不知陈四郎用了什么法子,竟是缓了她这个“范家表妹”回颍川陈氏审问一事,说是过个三天再去。当然。这事对于姬姒来说,根本就没有必要在意。

转眼。第二天到了。

陈四郎很早就过来了,一踏入院落,他便温声问道:“范妹妹可有醒来?”

一婢女马上回道:“表小姑早就醒来了。她正在书房里看书呢。”

姬氏在书房里看书?陈四郎有点不敢相信她居然有这个心情,脚步一提便朝书房走去。

他刚推开书房的门,便看到胡装俊美的姬越,正苍白着一张脸,身子挺得笔直的像株白杨树一样,握着一卷书简在翻看。

这是陈四郎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姬姒变成了姬越!

他先是一怔,转眼双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再然后,他瞬也不瞬地打量着前面长身玉立的美貌郎君,心下真是好生满意。

就在这时,姬姒也看到陈四郎了,她慢慢放下书卷,说道:“四郎来了?怎么不进来?”

陈四郎清醒过来,他唇角挂起一抹温和的笑,大步走了进去。

来到姬姒身侧,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她的脸色,陈四郎说道:“身子可大好了?”

姬姒摇头,她低声说道:“一时还倒不了。”说到这里,她慢慢坐回榻上,以一种端正的,雍容的姿势坐好后,姬姒对着对面傻站的陈四郎说道:“四郎请坐。”

等陈四郎坐下后,她提起一侧的茶壶,给自己和他都倒了一盅茶。姬姒拿出手帕捂了捂嘴,垂眸说道:“我想了一晚,有一些主张想与四郎商量一下。”

陈四郎真感觉到自己见到了姬越,他掩去唇角的笑容,轻声说道:“请说。”

姬姒说道:“第一件,我想知道十八郎沉船之事,最有可能与何人相关?”刚说到这里,她便对上陈四郎望来的眼神,当下,她哑声说道:“与皇帝和袁娴有关?”

“是。”陈四郎轻声说道:“和对付你一样,都是袁氏想的计策,皇帝在后面撑腰。”

姬姒问道:“她是同时对付我与十八郎的?”

陈四郎回道:“从目前调查到的,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