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

赔我

车停在别墅下面,顾兮擦干眼泪对程梓乾歉疚地笑了一下,“你等我十分钟,我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转身走进大厅,熟悉的布景现在竟然都成了讽刺,可是即使你去了一个没有我的旅行,我依然不愿别人走进我们的领地。

坐在书桌旁边想了好久才拿出一张姜眠练字用的宣纸,用毛笔起草了一份史上最巨大的离婚协议书铺在桌子上,确定足够显眼了才从书桌里拿出一个小本本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下楼,其实连顾兮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在这么悲伤的时刻她还有这种心情,那么工工整整地写离婚协议书。

一周的时间其实过得很快,顾兮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正好碰到江暖气急败坏地踩着小高跟走得飞快,顾鑫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调戏着,不禁感慨了一下风水轮流转,曾几何时顾鑫是那个被缠得想绑根布条去住院来逃避纠缠的可怜孩子啊。

那天,程梓乾没有说重新开始,她也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只是在顾鑫的陪伴下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无论有多悲伤生活总是不会给你喘息的时间,顾兮骄傲地向顾鑫展示自己强大的愈合能力的时候,他只是似笑非笑地说有多疼只有你自己知道。

是啊,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哭天喊地?寻死觅活?那都不是顾兮的风格,坐在沙发上看《Pretty Little Liars》,阿瑞亚对她的英语老师说,我只是想要一个拥抱,就现在。

她也想要一个拥抱,就现在。

姜眠可以抱着她说,不就是小兔崽子嘛,生不了咱就不要了,如果那样她绝对自己把那张巨大的离婚协议书撕了跟他滚床单,顾兮从来没有什么“我已经这样了,我不能拖累你”的高尚觉悟,人生苦短,何必对不起自己。

说得好听是固执,说的不好听是狗改不了吃屎,总不能没了孩子还要丢了爱情,那她真的是太悲哀了,她已经尝过无私的苦果,反正不管自己是自私还是无私,该来的都会来。

把胖乎乎的马克杯拿到嘴边,卡布奇诺的香醇席卷了舌尖,手机铃声疯狂地响起来,顾兮赤着脚走到门口把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她换了手机号知道的人并不多,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未知号码,顾兮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才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里?”透过听筒,顾兮都感受到了姜眠隐忍的怒气,可以想象他回到别墅看到那封她手写的离婚协议书会有多么恼羞成怒,不禁有些洋洋得意,其实做个坏女人真的比做个无私的道德领袖幸福得多,无论他和杨程一起去米兰是公事还是误会还是背叛,顾兮的一贯风格是你给我多痛我还你多痛,而且,这种礼尚往来,只多不少。

“你现在回来,还是我把整个A市翻遍把你带回来,顾兮,我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玩一场注定是你赢的游戏。”姜眠很少用认真的语气和她说话,而这次却把所有的严肃认真都用上了,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就不玩了,一拍两散。”顾兮站在落地窗前拉开米黄色的窗帘语气随意而自然,“我不是给你留了离婚协议书了嘛,离婚请签字啊。”等到目光落在楼下的那辆世爵上的时候,顾兮随意的声音才戛然而止,想收拾东西跑路的时候门铃声已经骄傲地响起来了。

靠在门上顾兮在做最后的挣扎,“你这是私闯民宅,我不会给你开门的。”

“没关系,我带了开锁的师傅,师傅,麻烦开一下门,我老婆在跟我闹别扭。”姜眠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怒气,依旧是慵懒地调调,却听得顾兮一惊,她现在只穿了一件吊带和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短裤,“你别,我给你开门。”

迅速地打开门,却看到姜眠倚在门上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而门外根本没有所谓的开锁师傅,尼玛她又被这妖孽耍了,顾兮正要关门却被姜眠一把拽过来“啪”地一声拍在她屁股上,“长本事了是吧,还学会离家出走了。”

“混蛋,你这是家庭暴力,我要,离婚!”顾兮试图躲却被他按在身上禁锢得紧紧的,姜眠优哉游哉地走到沙发前坐下一把把顾兮扯到自己腿上,“我揍你一顿消消气,还是我们在每个房间用不同姿势来一次?”

顾兮倒吸一口凉气,迅速地回忆一下,四室两厅一厨一卫,尼玛这是要了自己的老命啊,回头可怜兮兮地看了姜眠一眼,“你都和杨程跑去度蜜月了,我为什么不能离家出走?”

“我和江离一起去的。”姜眠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伸手拿过茶几上的马克杯,胖乎乎的杯子上还有一张他们的合照,“哟,老婆你还是闷骚型的啊!”仰脖喝完那杯卡布奇诺,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他担心她担心得要死,结果人家跑来过单身贵族的装逼生活,越想越来气。

一把扒了顾兮的小短裤有些凉的大手按在她的翘臀上,语气带着些许的玩味,“为师有必要教育你一下,在我负责赚钱养家的时候,你要负责持家生娃,怎么可以自己跑了?”

顾兮抓过姜眠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只是皱着眉一点都没放松对她的钳制,一把把顾兮扛起来走到主卧一脚踹开了门,把顾兮扔到床上,食指和中指插^-^进领结,轻松地一拽就把领带扯了下来,把领带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手心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兮,“你还欠我一个孩子,赔给我之前,不准跑。”

“姜眠,我告诉你一个悲痛的消息,医生说我再也不能怀孕了。”顾兮看着姜眠一步一步逼近,亮出自己的最后一个…赌注,“所以,我永远都不能赔给你一个孩子。”明明是已经决定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悲伤,顾兮别过脸狠狠地抹一把眼泪,却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当初她很得意地说,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持家生娃,现在呢,告诉他我没有这个功能了,要不先生您退货吧?

顾鑫说,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就像不会下蛋的母鸡,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三生有幸了上辈子也作孽,会认识这样一个在自己伤口上拼命撒盐的死党。可是,她一直在接受,在接受命运给的每一次打击并试图微笑着面对,手指收紧握着身下的床单,如果他说没关系她就跟他滚床单,如果他嫌弃她,她就把这个床单裹在他头上暴揍一顿。

手被人拽住,轻轻一拉她就被禁锢在他的怀抱,姜眠的手在她的腰间收紧,淡淡的嗓音像是有一种魔力让顾兮有些晃神,“这样也好,赔不了就一直呆在我身边吧,你总不能让我赔了孩子又折夫人吧。”

“等等”顾兮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姜眠一把推倒在床上,某妖孽抽出自己的皮带欺身而上,“顾兮,我没有那么多耐心,我想你的身体会比你的嘴诚实很多。”

顾兮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其实他还是以为她在说谎所以才不在乎,如果知道她生不了孩子还是会抽身离开,这是不是说明放羊的孩子说一次谎别人就不相信她了,小吊带被姜眠轻松地扯掉,果然男人就是有撕女人衣服的癖好,顾兮伸手搂过姜眠的脖子凑过去给他一个缠绵至极的吻。

身体被姜眠翻了过去,他从背后压在她身上压得顾兮有些喘不过气来,手被他扯到背后钳制着,顾兮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姜眠,我错了,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真的。”

“你承认错误一向很快,”姜眠冷着声音不依不饶,她在他身下不老实的挣扎惹得姜眠一阵烦躁,算起来他们好久没有做,手指试探着伸向她最私密的地方,还没伸进去多少身下的顾兮身体就颤抖了一下,“唔,姜眠,疼。”

有些不忍地抽出手指,但也总不能现在出去买润滑剂吧,目光扫过整个房间落在梳妆台上的一管浅绿色上,伸长手臂拿过来果然看到芦荟胶三个字,看到说明书后面的几行小字姜眠勾起嘴角邪恶地笑了一声,拧开盖子,在食指上挤了一些透明的膏体,旋转着伸进顾兮的甬道。

顾兮只觉得一阵清凉挣扎着转身想看姜眠这妖孽在干什么,却看到自己昨天刚买的芦荟胶被他握在掌心,姜眠感觉到她的目光甚至还抬手扬了扬给她看背后的说明书,“老婆,你连这个都给我准备好了,哥哥好好疼你,嗯?”虽然已经结婚了,可是顾兮一直都是羞涩的。

他的食指在自己体内旋转着,一些冰凉的膏体被涂在内壁上化成凉凉的液体向自己体内深处流过去,顾兮趴在床上想把自己埋进去,姜眠这个混蛋,禽兽!

坦诚

他的食指在自己体内旋转着,一些冰凉的膏体被涂在内壁上化成凉凉的液体向自己体内深处流过去,顾兮趴在床上想把自己埋进去,姜眠这个混蛋,禽兽!

感觉到她体内的湿意,姜眠试着抽出自己的手指,放开对她双手的钳制,顾兮一下子就把手交叠垫在脸下不肯回头,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一轻,自己最私密的地方就被一个巨大填满。

顾兮手指抓紧床单感受着他的炙热在自己的体内冲撞,她被他压在身下牢牢圈住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却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像这样可以确定不会被放弃一样。

一直以来,他们从来没有如此疯狂过,一次一次在床上,墙上,沙发上,甚至是镜子上,他抬起她的一条腿搭在自己肩上,一个完美的伦巴姿势,顾兮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被他摆出各种令人脸红的姿势。

极致的快乐和痛苦都是拜他所赐,不仅仅是身体上还有心,顾兮张大眼睛却看到眼前一个模糊的影子从自己的脑海里抽离又回来,一次一次,那个男孩连一枚青涩的吻都会脸红,第一次牵手他紧张得整个手心都是汗,第一次接吻他整个人都微微发抖,最后还是顾兮一把扯下他的身子踮着脚尖强吻上去。

而姜眠,让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自私矫情的少女变成现在的女人,骄傲的固执的,他教会了她如何去爱,不仅仅是一味的索取也是回应是付出,如果程梓乾的爱是信仰,姜眠的爱就是救赎,他的爱让她一步一步从自己的深渊里走出来迎接美好的阳光。

“你哭了。”姜眠伸手把顾兮捞到自己腰上,她的眼睛雾蒙蒙的,似乎从那个孩子失去之后她就是这样,伪装着毫不在乎却总在不经意间红了眼眶死撑着做出一副坚强的样子,手指划过她的眼角抹去那滴眼泪,“似乎,从你嫁给我以来,就没再那么笑过。”

“我疼”顾兮抓紧姜眠的肩膀,“我真的不能生孩子了,姜眠。”

姜眠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拧亮台灯,顾兮这才发现天已经不知不觉地黑了,他的吻细密地落在她的耳后,一路滑向她的脖颈,“那就不要了,传宗接代这种任务就交给江为止好了。”

顾兮楞了几秒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眸色浓重如墨染,长睫微眨,伸手搭上姜眠的额头摸了几下又凑过去用自己的额头碰了一下,“你不是在开玩笑?不会下蛋的母鸡,你也要?”

“有肉吃就可以了。”姜眠一语双关,伸手抚摸她软软的卷发,“你这周没去上课?”

顾兮郁闷地点点头,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谁还有心情上课,她没去找根绳子上吊都是内心强大了,趴在姜眠胸口狠狠地咬了一口,“我看杨程很不顺眼,看你也不顺眼,所以心情不好要在家扎小人没有时间去上课。”

低头轻啄一口她嫣红的唇,“我看你是没挂够,不想要毕业证了吧?”顾兮一向不喜欢上课,不是迟到就是翘课,自己在的时候还好一些,出差了一周她翘了整整一周的课,“要不要我给你划重点?”

顾兮猛地抬头,“其实,你也有个双胞胎弟弟,对吧?”姜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好吧,她承认他已经为她徇私好几次了,大二时的国际商法和伦敦政经的交换项目。

“难道我会说是怕你考得太差丢我的脸吗?”姜眠一把横抱起顾兮往浴室里走,“小混蛋,你把我们的结婚证和户口本都藏起来了,还虚伪地留一张离婚协议干什么,嗯?”

把脸埋进他的怀里,顾兮晃荡着两条修长的细腿,那是,没有退路的冒险才不是她的风格,谁让她现在喜欢他呢,不会生孩子俩个人都不要呗,她自私她快乐。

“混蛋,你还来,我的澡白洗了!”顾兮同学再一次验证了禁欲的男人发疯的时候有多可怕,“那在水里做,嗯?”姜混蛋毫不在意地固执地履行自己的诺言,“四室两厅一厨一卫?还差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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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兮,你死哪去了?”一大早刚到教室齐渺就过来敲她的桌子,“快考试了,笔记拿去吧,话说你还真是霉神附身啊,在你不在的在这一周里我们所有的老师都点名了,哦,除了姜导。”

顾兮翻了一遍工工整整可以用来砸死人的笔记望天无泪,重点她要重点啊,她本科时就挂过两科,读研再继续挂?

“鉴于这学期大家的课比较多,国际风投这次就不考试了,交一篇5000字的论文,自主选题,谢绝抄袭,就这样。”姜眠站在讲台上话音一落台下就是一阵狂呼,顾兮自从读研之后已经有好久没体会过5000字的论文了,还是自主选题,她已经写万字以上论文写得不知千字的滋味了。

目光和姜眠撞上,他正手插在口袋里靠在讲桌上给几位女生讲题朝着顾兮勾唇一笑,顾兮第一次觉得自家老公帅呆了。

“姜老师,您这是有喜事了吗?”下面一群学生起哄,“老大您怎么突然开恩了?”

姜眠一向上课的时候脾气很好加上天生贫嘴,年龄差又不大,所以一群学生往往没大没小地开玩笑。

“顾兮,起立。”姜眠嘴角噙着笑朝顾兮勾勾手指,这个场景如此熟悉只是心境不同,那时候她觉得他们的关系于她是一场灾难,而如今却觉得挺好,拐来一个帅哥也是一件荣幸的事情,“为师恋爱了心情很好,不过我估计很多男生心情要不好了,没办法,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是你们的师母。”

“嗷,老大,你太不够意思了吧。”

“老大,听说江暖,咳咳,求手机号。”

“校花啊,校花。”

顾兮看着一群学生祝福的祝福,抱怨的抱怨,还有起哄要江暖手机号的,而姜眠无比大方地把两个手机号大大地写在黑板上,还故作神秘地笑了一下,“肥水不流外人田,保密啊。”

坐在姜眠车里,顾兮不禁轻笑出声,“喂,你真记仇啊,顾鑫又没有很过分,对了,另一个手机号是谁的?”

某妖孽无比灿烂地笑了一下,揽住自家老婆的腰,“杨程的,我们班男生那可是见着个长得漂亮的女的就扑上去,这样她就没时间打扰我们了。”

“姜眠,你觉得杨程好看?”

姜眠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停顿一下,“你吃起醋来格外好看。”

“那是,”顾兮同学很是骄傲地扬起小脑袋,“你要知道你是结婚了的人了,看到好吃的要想着这个我们家顾兮喜欢要给她买,看到漂亮衣服要想这件衣服我们家顾兮穿最好看,看到长得漂亮的女人要想她长得一点都没有我们家顾兮漂亮,总之,你老婆是最好的。”

“孩子,自恋是一种病,得治。”姜眠打开车门搂着她的腰下车,“走吧,我爸妈想正式地见你一下,然后,补偿给你一个婚礼。”

顾兮走到酒店门口却有些犹豫,“姜眠,我,他们知道孩子的事情吗?”

“不知道,没关系,如果你想说待会儿我告诉他们,如果不想就以后再说,嗯?”姜眠伸手拨开她遮住眼睛的刘海,顾兮长睫微垂,眉心皱成一个漂亮的弧度,“他们肯定不会喜欢我,你妈不是说喜欢我是因为我可以让你家基因更好吗,我连孩子都…”

话音未落,姜眠已经吻上了她的唇,“不就是个小兔崽子吗,有就养着没有就不要,偷偷告诉你我很怕小的东西,比如说小猫小狗小孩。”

微风里,顾兮嘴角抽搐了一下,孩子什么时候和小猫小狗并列了,“姜眠,好冷。”

“让你不穿外套。”

顾兮打了个寒战,只觉得更冷了,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货有讲冷笑话的潜质。

走进一个19楼的一个包间,顾兮才知道他说的家人是有多少,而且不乏熟悉的脸孔,“你家这是,我突然觉得我高攀了。”坐在座位上顾兮偷偷跟姜眠咬耳朵。

“没关系,我们接下来就是搞定你娘亲,然后婚礼蜜月两手抓。”姜眠体贴地帮顾兮拿了一杯双皮奶。

“我们阿眠选的女朋友就是漂亮啊,这小子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哭着不跟长的丑的小姑娘坐同桌。”江洋毫不介意地开着自己儿子的玩笑,三个孩子里,姜眠是最不让自己操心的一个,一贯的优秀一贯的固执,所以他说顾兮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的时候,他直接放弃了反对的权利。

“那是,我哥一向喜欢美女,所以我最期待我哥和嫂子的孩子了。”江为止同学一句话一出口,顾兮手里拿的酒杯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孩子,孩子就像一个魔咒,而江为止明显是故意的,“反正我不喜欢女人,所以我们江家的传宗接代大业就要靠嫂子了,嫂子多吃点啊。”

顾兮冷冷地扫了江为止一眼,只能说他们是真的气场不和,“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

走到洗手间,顾兮打开刚才的未接电话,看到何水澹澹的名字有些头疼,她是真的怕了,是真的不想也不敢插手了,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就又震动起来,顾兮无奈地拿起按下接听键,那边却突然传来何水澹澹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顾兮,橙子他,求你,回到他身边吧,我再也不和你争什么了。”

此刻的顾兮最想对着何水澹澹说的话,只能用唱的唱出来——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当她是什么,要甜蜜的时候以死相逼要她离开,要分手了哭着求她回来照顾她的男人。

“顾兮,他的眼睛快失明了。”

情到浓处

“顾兮,他的眼睛快失明了。”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何水澹澹才把这句话说出口,靠在医院外绿色的墙壁上等了好久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才发现她早已挂断了手机,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想退出这场她从未插足进去的爱情,而听筒的那边,那个人已经走了。

一抬头就看到程梓乾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修长的身影被夕阳拉成一个模糊的影子,“我,我只是,想让她陪着你。”何水澹澹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两只脚交错着在地上画着圈,她只是想让她在完全失明之前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看着他喜欢的女孩子,“橙子,她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救我的,她那么爱你一定会回到你身边…”话到最后,何水澹澹已经分不清她是在安慰程梓乾还是解释给自己听。

她有多爱他,就有多不愿放手。

世界上最无力的事情就是事已至此,她低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程梓乾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那个女孩子,她用尽全力成了他们之间的阻碍却发现自己后悔了,肩膀被一双手紧紧握住,程梓乾站在她身后把她搂进怀里,“何水,别去打扰她。”

他说,别去打扰她,原来爱情的天平从来不是公平的,永远倾斜向被爱的那一方,而她无论有多努力也只是她眼里模糊的一个影子,他似乎从来没有看清过自己的脸吧,他们遇见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而那个女孩子早已铭刻在他的掌心。

裹着她的外套有着熟悉的气息和味道却从来不属于自己,何水澹澹在他怀里转了一个身伸手搂住程梓乾的肩膀,程梓乾的怀抱有着淡淡的薄荷烟草香,他一直喜欢抽的烟都是520,“程梓乾,你为什么一直喜欢抽女烟?”

程梓乾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正常,女烟?和顾兮在一起的第一百天,那时候还正是韩流小说疯狂来袭的时候,她非要和那些小说里写得那样过他们恋爱一百天纪念日,那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梦画在一张图纸上,一对很简单的戒指,独特之处在于两枚戒指中的女戒是可以完美地嵌在男戒里的,嵌进去的时候就像是永不分离。

那时,顾兮一直神神秘秘的,而且有时候和她牵着手去提拉米苏店总可以闻到她身上浅浅的薄荷香,又不是香水的味道,每次他问起的时候顾兮都很神秘地摇摇头一副你来求我呀求我呀,求我我也不告诉你的样子。

那时候,她还因为跳楼事件和人肉搜索被全校孤立着,他骑着单车带她穿过校园的时候是有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的,她的身边只有他,很无良的说,那时的程梓乾很享受这种感觉,甚至没有节操地感激那场于她而言是最大灾难的人肉搜索。她的双手紧紧搂在他的腰间,头靠在他的背上轻轻哼着《单车恋人》,那是他第一次学着去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姑娘负责,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被这样强烈的需要着的。

爱情其实没那么重要,但是是爱情让他被需要了,被一个毫无血缘的人需要着,拥抱着。

一百天,当她拿着一个心型的相框扑过来的时候,他才看到了玻璃框里那用好多个520烟屁股组合在一起组成的巨大红心,每一个烟头上都有一颗心,很多年后,她再也不抽520,而他只抽520的时候,顾兮还会不会回忆起那个女孩子用一个月的时间抽了一百支520只为了一个新意的礼物。

很多年后,当她的眼睛里已经走进了另一个男人,还会不会记得自己当初的疯狂,记得她承诺的只给他的婚礼,记得她说的一起去挪威看午夜阳光,记得她在KTV里嚎过的那首《爱还在》。

他已经开始叫她顾兮而不是筱眯眯。

筱眯眯只属于程梓乾,而顾兮却是姜眠的。

她说,你若不离,我定不弃;她说,你娶我吧让我的名字前可以冠上你的姓,她说,橙子我要给你生很多很多宝宝,我们一起带着他们骑自行车去旅行。

无论如何,其实顾兮说的对,是他先放手的无论是以什么理由,是他自以为伟大的离开,留她一个人在自责和愧疚里沉沦。

良久的沉默之后,何水澹澹搂紧了程梓乾的肩膀,其实这就是他们的关系,互相取暖,互相依靠,却不是爱情,“橙子,你答应过,要陪我到最后一秒的,既然你不要顾兮,那是不是说你的承诺依然算数的?”

他许下过很多承诺,最该履行的那个却没有履行,也不再有那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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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兮挂了电话,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拍水,她第一次在别人还在说话的时候就挂人电话,可是她真的不想在有任何事情动摇她的决定,爱得有多彻底放弃就有多彻底,她真的不想像以前那样拼了命地去怀念,疯了一样的沉沦。

仓促地拿出纸巾狠狠地擦脸上纵横交错毫无章法的眼泪,他救过她一次,她也救了他的女朋友一次,她可不可以认为他们之间已经扯平了?

顾兮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专情了,爱或者不爱都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三个人的爱情太过拥挤也太过沉重是她承受不起的负担,而无论程梓乾以后和何水澹澹怎么样都与她无关了,她必须学着去放手无论怎样爱过,无论那些记忆怎样地不离不弃。

收拾完毕给自己补了一个美美的精致妆容,毕竟让大家久等不好,顾兮把化妆品收回包里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气色才踩着高跟鞋走出洗手间,其实所谓的什么红润脸色的爽肤水本身根本的就没什么用,任谁用巴掌拍十多下自己的脸会比这更红润。

还没走到包厢门口,手机铃声就再次响起来,顾兮无奈地拿出手机正要挂断却看到闪烁的“江暖”两个字,“兮,扣扣丢了。”江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大口大口地喘息,“我带着他来商场,可是现在…”

“你别着急,我和你哥马上过去。”顾兮问了地址就急急地去找姜眠,心里乱成一团,扣扣才两岁多一点,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姜眠果断地找了个理由带她出去,顾兮有些惊讶他依然帮江暖保守秘密,她还没说江暖不想让大家知道孩子丢了的事情他已经找好了借口。

从某种程度上,姜眠是个很独特的人,他尊重每个人说过的话,就算有时候这种尊重违背理性但他依然是信守承诺的,也许这就是江暖毫无保留地相信她这个哥哥的原因,“你哭了?”姜眠一边踩着油门一边用淡然的声音问了顾兮一句。

“扣扣很可爱,我很喜欢他。”顾兮有些慌乱地对着姜眠乱扯,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踩油门就闯了红灯一路狂飙,“姜,姜眠,你可不可以…”顾兮有些难受,但还是没有说出口这样的时刻不是她矫情的时候,低着头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裙角顾兮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

她一向是害怕飙车的,甚至每次看到超速狂奔的车就会回想起四年前的车祸。

姜眠无声地放缓了车速,伸手揽住顾兮瑟瑟发抖的肩膀,他似乎已经忘了是谁造成了现在的她,看到车会害怕,看到车灯会发抖,无论如何都不上高速公路。

他的手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只是轻轻的安抚却像是有魔力一样让她渐渐地安心了,顾兮慢慢地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有些歉疚得对着姜眠笑笑,“你开快点吧,我很担心扣扣。”

到中央商场的时候,顾兮远远地就看到坐在喷泉旁边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臂弯里的江暖,她从未见江暖这样哭过,独自一人怀孕远走的时候,生下扣扣却得知顾鑫和晏晏在一起的时候,她太坚强太精明有时候顾兮甚至忘了江暖也仅仅是一个需要肩膀的女孩子,一个没有包容自己的家庭的女孩子。

在姜眠的人翻遍整个商场都没有找到扣扣的时候,大家几乎已经绝望了。

却听到大厅里响起了一个广播,“暖暖宝贝,你的扣扣宝贝在三楼失物招领处等你。”

顾兮和江暖对视一眼从喷泉边一跃而起冲向电梯,刚到三楼失物招领处就看到顾扣扣小朋友抱着一个巨大的棉花糖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两条小短腿够不着地板还悬空着晃荡着,奶声奶气地开口,“暖暖宝贝,兮兮宝贝,扣扣想你们。”

看着江暖失而复得地抱着扣扣泪奔,顾兮果断地选择不做电灯泡向一旁的姜眠打了一个手势就悄然退场,却在看到姜眠看扣扣的眼神时愣了一下,其实他也喜欢孩子的,心里像是被闷闷地打了一拳,没有声音却很疼,是啊,谁会不喜欢孩子呢。

顾兮自己都是极其喜欢孩子的,却剥夺了姜眠做爸爸的权利。

“走吧,看小兔崽子多烦人。”姜眠感觉到顾兮的目光走过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这孩子这一阵经常精神恍惚怅然若失,“兮兮,跟我过来,我刚好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惊喜?顾兮回过神,生生压下了摸摸他头的想法,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为什么现在姜眠明明对她很好,可是她却开始有些不安呢,而一切不安在看到那个婚纱时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那是一件以黄色为主色调的渐变色的婚纱,从裹胸开始一点一点渲染上明亮的色彩,远处看是层层叠叠地交错渐变,流畅的线条和完美的颜色搭配让整件婚纱在所有的婚纱里鹤立鸡群。

顾兮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件婚纱,那薄如蝉翼的美好就像触手可及的幸福,姜眠的手臂从背后伸过来搂过她的腰,弓着身子有些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喜欢吗,这件婚纱的名字叫‘情到浓处’,顾兮,我想给你一个美好的婚礼。”

调戏

情到浓处,多么美好的名字。

顾兮心里一阵暖意,她一直最爱的颜色就是暖黄色,那种暖暖的黄色就像是午后缓缓流淌的阳光,而情到浓处这个名字是她十六岁还梦想着做一个芭蕾舞者时给自己设计的舞裙名字,那天下午轮到她做值日,一个人闲着无聊而那天程梓乾又刚好去参加市篮球赛,她就顺手在黑板上画了一幅设计图,设计图画得很粗糙但是她却很满意地在黑板上提了自己龙飞凤舞的大字——情到浓处。

现在去回忆细节,才想到当时她画完的时候有闪光灯亮了一下,她还回头找了却只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我是指,这个裙子和我以前设计的很像。”顾兮在姜眠怀里抬起头,精致妆容下的眸子清澈得像一汪清泉,嘴角却带着一丝戏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别告诉我我们已经心有灵犀到设计出一模一样婚纱的地步。”

姜眠噙着一抹风轻云淡地微笑,伸手整理顾兮因为慌张而弄乱的盘发,她一直很喜欢韩式的盘发,无聊的时候就盘腿缩在沙发上一研究就是一整天,手托着腮摆弄着自己的长发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不可否认最初的最初吸引他目光的是她极其出色的外表,姜眠从小就是一个很追求完美的人,所以在查到那个弹钢琴的小女孩是她时他没有再做任何确认。

低头凑在她耳边浅浅呼吸,“把衣服换好给我看就告诉你。”

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顾兮一手挽着长发在姜眠面前踮起脚尖旋转了一圈做了一个标准的芭蕾舞动作毫不意外地看到周围惊艳的眼神,小时候每次去学芭蕾她都是不甘愿的嘟着嘴,后来才感激筱染,她说一个女人可以不漂亮但是必须有属于自己的气质,我并不希望你以芭蕾为生,我只是希望你做一个精致优雅的女人,这样无论将来你爱上一个怎样优秀的男人,芭蕾给你的骄傲都不会让你有任何一丝自卑,所以她从那个永远低着头的小女孩蜕变成了一个微微扬着下巴的少女。

“怎么样,和你家杨程比?”顾兮踮起脚尖一只胳膊搭上姜眠的肩朝姜眠眨眨眼睛,她本来因为要见家长就化了淡妆,这样一个媚眼抛过去让姜眠想把她办了。。

“小姐,您真漂亮,将来您和姜总的孩子得多漂亮啊!”旁边一个圆脸的导购笑眯眯地夸奖,这一对真是漂亮啊,而且这么幸福,姜总居然亲自画的设计图送过来定制,可怜的娃还不知道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顾兮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很快就被某人当众偷亲了一口,“直接穿着回去,还是包起来?”姜眠声音淡淡的,其实即使有些害怕孩子,但是如果可以,他也想看看自己和顾兮的孩子是不是他想象的样子,甚至早早就想好了名字,顾兮住院的那几天,他慌张地回家把那个给未来宝宝布置的婴儿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本来想给她的惊喜最后却成了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