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他回来之前,她已经弄丢了自己的爱情,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这就是她所有的不安,无论如何,是她先背叛了这段感情。

“顾兮,我也很爱他可是,我输得一败涂地,以前我看那个争夺儿子的故事时还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最爱的那个人先说放手,我求过你放手现在又在你最幸福的时候求你回到他身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顾兮,从一开始程梓乾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你,而我只是一个自以为进了这场棋局的局外人。”

“就算是我求你,陪他看你们约定的午夜阳光。”何水澹澹握紧了手里的话筒,它却依然猛地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地响声。

我是多么希望,那个陪你去看午夜阳光的人,是我。

何水澹澹微微地笑,伸手抚平了自己病号装袖子上的褶皱,扭过脸对那个病床边的西装革履微微皱着眉的中年男人淡淡地开口 ,“我答应手术,但是如果失败…”

“没有如果,澹澹,爸爸不会让你出任何意外。”何是打断她的话,他不敢去想任何意外,病床上的何水澹澹脆弱得像窗外正打着转的黄叶,美丽却经不起任何狂风,握在掌心的手腕上有着明显的脉络,何水一直是这样固执的,就像几年前她突然闹着要出院,无论他们如何反对都坚持着要跟程梓乾走。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觉得从小在医院里怯弱的女儿原来,早已经长大了。

“爸,如果手术成功我跟你回英国,如果失败,记得你答应我的,我还想看这个世界。”何水澹澹看着窗外一片明媚的阳光,现在顾兮会不会在他身边,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过她一定会去的。

而现在程梓乾一定很快乐,是他教会她爱,所以现在自己把爱给他。

终于有一天,她可以说,程梓乾,是你教会了我重要的一切,却是在彻底放手的时候,却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拥有过,所以失去也不是那么难过,何水澹澹安慰着自己伸手把桌子上他们的合照反扣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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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出租车,顾兮脱下手里的高跟鞋一手提着鞋一手撩着黄色的婚纱在正午的大街上一路狂奔,正午的阳光正是最强烈的时刻,即使是深秋也依然晒得地面微微发烫,顾兮穿过拥挤的车流向着马路对面的机场狂奔,而手里的手机依然执着地响着,“其实你,是个心狠又手辣 的小偷 ,我的心 ,我的呼吸和名字 ,都偷走 ,这星球天天有五十亿人在错过 ,多幸运有你一起看星星在争宠。”

姜眠看着手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手机,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骨节微微发白,她还是跟他玩了这一出,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永远是这样,棋逢对手并不是永远都欢快愉悦。

“我就说,其实她不爱你,只要知道程梓乾有事,她绝对会离开,姜眠你看,其实你套不住她。”杨程晃晃手里的高脚杯站在姜眠身后,红色的液体晶莹剔透在透明的水晶杯里轻轻荡漾,这种时刻她开心好像是天经地义的吧,微微勾起红唇把手里的红酒送入口中,杨程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揶揄,沐浴在日光里姜眠的身影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美好得就像她十六岁时的梦境里那个少年,在暮光里抬起脚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只是现实里他始终是走向她的反方向。

如果在他有些心动又有些犹疑的时候,她勇敢一些,会不会还是现在的结局,杨程低头苦笑了一下,没有如果,从来没有如果。

“好戏刚刚开始,还是不要断言的好。”姜眠靠在教堂的巨大琉璃窗上,淡淡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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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程梓乾拖着行李站在嘈杂的机场大厅里时,才意识到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不是六年前离开是为了更好地站在她身边,不是任何一次说再见然后感觉着她在他背后目光的追逐,这次是他一个人的离开而且没有后续。

他们的十六岁,他们永远回不去的过往,就像他们在山顶放的那场烟火一样,没有什么永不坠落。

攥紧手心里的两张飞往美国巴罗的票,程梓乾习惯性地向门口看了一眼自嘲地笑笑,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她在他盛大的婚礼上而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谁都有责任有绝不可能挽回。

顿了顿步子,程梓乾抽出拉杆向安检口大步走过去,却在人群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橙子”他愣了一下,手指在金属拉杆上收紧却没有回头,刚到英国的时候每次听到有人说“橙子”他都会满怀希望地回头看一眼,以为那会是他的笑眯眯,却每次都是失望地看到一个女孩无辜地拿着手里橘红色的大橙子惊讶地眨着眼睛看他眼眶微红的样子抱歉地笑,久而久之在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再回头,这样他还可以欺骗自己说,眯眯也在找我。

程梓乾握紧了拉杆继续向前走,“橙子,程梓乾,你个混蛋!”喊声带着微微地哭腔和浓重的鼻音,程梓乾告诉自己不要回头,这是你希望她有的幸福不应该再由你打破。

“程梓乾!”人群里,她穿着那一袭渐变的黄色婚纱,一手提着两只高跟鞋,长卷发微微地凌乱有些狼狈地蹲在地上微微仰着头,哭花了脸上本应精致漂亮的新娘妆。

那个女孩子拎着婚纱的裙摆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整个机场的所有喧嚣和热闹全部都沦为静止的布景,离他越来越远,程梓乾停下了脚步看着她扑进自己的怀里双肩微微耸动,“说好的午夜阳光必须是我陪你去看。”

顾兮抬起头,踮起脚尖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程梓乾笔挺的鼻梁,右嘴角的酒窝明亮晃眼却带着眼角的泪痕。

坐在飞机上顾兮有些局促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却不知道和程梓乾说些什么,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已经陌生至此了,“我们先到洛杉矶然后转机去巴罗吗?”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程梓乾靠在座位上微微颔首,“巴罗很偏僻,你和我一起去告诉姜眠了吗?”

“没有”顾兮摘下眼罩鼻尖贴着窗户看风景,姜眠会怎样,恼羞成怒?这不太符合那个妖孽的风格,嗯,怒极反笑,她给他留了一个怎样的烂摊子,江氏太子爷的脸全被自己丢尽了,这次他会罚她抄多少遍结婚证书还是直接不要她了?

顾兮想到这里心里闷闷地难受,伸手轻抚胸口胃里却突然有些不适。

巴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与其说是巴罗港倒不如说是巴罗镇,小镇很偏僻机场是这个小镇与外界唯一的联系,顾兮有些庆幸在洛杉矶买的羽绒服终于派上了用场,旅馆很小老板却很热情地送来了一只火鸡。

顾兮坐在壁炉前抱着手里的那杯奶茶取暖,冻得她直跳脚,程梓乾递过来一个暖宝宝,顾兮伸手接过却不自觉地说了一声“谢谢”,两个字出口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橙子,真的会有午夜阳光吗?”

“不知道,要不要喝些御寒?”程梓乾晃晃手里的伏特加,“到了晚上六点我们就出发,会很冷。”

顾兮伸手接过伏特加到了一些在自己的奶茶里搅拌之后喝了一大口,味道怪异得她五官都皱成了一团,一路上闷骚的程梓乾也忍不住笑出声,“你以前就喜欢把可乐和雪碧兑在一起。”

“是啊,我骗你说那是新型饮料你不是还信了嘛。”顾兮夺过程梓乾手里的酒杯把自己的奶茶倒了一半进去晃了晃递过去,“喝光出发。”

程梓乾走在顾兮身后看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有些笨拙地走在雪地里,留下一长串歪歪扭扭的脚印,高三的时候她每逢下雪就要摔一跤还委屈地说剖腹产的孩子都平衡能力差,程梓乾捏捏手里的毛线帽走过去牵起了顾兮的手,把帽子套在她头上,顾兮的手指微微蜷缩着被他的手包紧,手指依然是微凉。

天色早已暗了下去,程梓乾拉着顾兮的手朝小山上走。

其实顾兮,我们都知道。

午夜没有阳光。

北极的午夜阳光,只有夏天才会有。

我们看过很多风景,走过很多地方,但是总有一段风景,你只想和一个人一起看。

只是到达的时候,才发现物是人非和事已至此。

腹黑的境界

顾兮侧过脸看程梓乾的侧脸,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手心微微地汗湿,“天黑得好快,还好我有所准备。”从包里掏出一个手电筒照着脚下的路,顾兮从程梓乾手中抽出来自己的手反手握住他的手,程梓乾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紧紧地握了一下顾兮莫明的有些心酸。

这双手曾经握着她的手教她画复杂的双曲线,曾握着自行车把手带她穿过整个校园,曾在一起看鬼片的时候捂上她的眼睛,在没有路灯的小巷里拉着她的手,可是如今他们的角色就这样对换了,顾兮只是紧紧拉着程梓乾的手小心翼翼地放慢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踩出一长串脚印,“这次换我帮你指路。”

“好,”程梓乾微微一笑,声音还是一贯的清雅,“顾兮,姜眠比我帅。”

“嗯,何水澹澹比我温柔。”顾兮强忍着眼泪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大声接话,“没我任性,没我烦人,没我自私。”

可是,我还是爱你,程梓乾话到嘴边还是只剩下沉默,你的幸福来之不易我怎么会容忍自己是那个破坏的人,姜眠始终没有失去你是因为他始终没有放手,他比我成熟,也给了你选择的权利,而我用类似圣母的可笑的伟大把你从我的生命里剔除,而且直到现在依然不后悔,何水说这只是每个人爱的方式。

当爱已成为往事。

顾兮拉着程梓乾的手按着他的肩膀坐在山顶的小亭子里,轻轻把自己的头靠在他胸口,“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程梓乾淡淡地应了一声好,等什么,我来这里也只是想告诉自己午夜没有阳光而已,顾兮,你终究成了我等不到的风景就像是等不到的午夜阳光,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羽绒服里裹了裹,下巴摩挲着她帽子上软软的毛线球。

一直等到昏昏欲睡,天空依然浓如墨染,程梓乾脱下外套搭在顾兮身上在她额头落下一枚浅浅的吻,她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程梓乾抽出自己的手却被顾兮一把握紧扯了过去,“还没有到午夜。”

到没到又有什么区别,程梓乾自嘲了一下,天亮了你依然会离开,而午夜阳光也不过是个借口,是我想在失明之前看到你的借口,“走吧…”

“砰”程梓乾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爆炸声里,听到声音程梓乾一惊过去搂顾兮却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漫天烟火点亮了半边天空。

顺着顾兮的目光看过去,山谷上空升腾起漫天的烟火,齐齐在夜幕上绽放,一朵一朵带着尖利的爆炸声呼啸而起在夜空里划下最璀璨的一瞬间,绚烂过后是一片白雾,白雾之后又是另一片的绽放,五颜六色流光溢彩染亮了巴罗漆黑的夜,教堂里午夜的钟声整整敲了十二下,而天空里却是最美的魔法。

午夜最美的阳光。

程梓乾曾看过很多盛大的烟火,而这一场也许会永远停留在他的记忆里成为永开不败的花朵,他们的十六岁,他们的爱情,他们的约定,他们的风景随着这一场盛大的烟火在夜空里尽情绽放,只留下一片白色烟雾,当白色烟雾也散去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落幕,只剩下回忆在记忆里隽永。

夜色里,她踮起的脚尖,眼睛里的色彩,轻轻落在他唇上凉凉的吻,顾兮,这就是我们的终点,有着最华丽的悲伤。

还有那句被烟火声淹没的我终于再次说出口的“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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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顾兮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眼角的目光一下子就暼到了窗台上的明信片。

站在窗前,顾兮拿起明信片,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笑脸,而正面是自己十六岁穿着蛋黄色裙子仰着脸的照片,下面一行小字------笑眯眯,飞不过沧海,就相忘于江湖。落款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橙子。

我终究是个自私的人,听着你离开的声音却只能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的地板上,顾兮把明信片放到自己包里的夹层里,却摸到两张机票。

一张是巴罗——洛杉矶,另一张是洛杉矶——A市,日期正是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

顾兮手忙脚乱地继续从包里往外掏,把整个包都倒在床上也没再看到什么,顾兮揉揉自己的卷发,程梓乾连机票都给她买好了,橙子。

在我最美的时光里爱上你,却终究离开,我只是个自私的人,我无法靠愧疚来执子之手,这算是一个完美的句点吗,我不知道可是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

拿好机票,顾兮把东西收拾进小行李箱,拖着走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热情的老板,再三感谢了可爱的老板昨晚牺牲睡眠时间帮自己放烟火,顾兮走进巴罗小小的机场时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坐在飞机上顾兮有些忐忑的握着已经关机的手机,怎么面对姜眠这货是她的当务之急,要怎么说,老实交代还是善意的谎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总不能因为自己在婚礼上落跑了就不要她了吧,不过这个错误是挺严重的,说不定那妖孽真的不要她了,顾兮烦躁地想用头去撞桌子。

这一次,她到达机场的时候,他还会接她吗,顾兮摇摇头,接毛啊,她又没告诉他时间就这样不辞而别了,换做是自己,姜眠在自己的婚礼上和杨程一起跑了她估计阉了他的心都有了,还接他?

乱想了一气顾兮倒是没有像以往那样没有胃口,反而把不怎么好吃的飞机餐破天荒地吃了精光,顾兮叼着勺子轻轻揉自己吃得突出来的圆滚滚的小肚子,某神经大条的娃终于想到今天应该是自己大姨妈来串门的日子,还好出门必备了,顾兮钻进厕所才后知后觉自己大姨妈已经两个月没光临了。

洛杉矶的一家医院走廊上,顾同学握着手里的化验单手指微微发抖迅速把手里薄薄的一片纸收进包包里,顾同学瞬间充满了面对姜大妖孽的勇气和力量,无比欢乐地按掉了姜眠打过来的电话,顾兮拖着行李箱踩着高跟鞋去商场买了新衣服才打车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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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机场大厅,一个高挑的女孩子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长款毛衣外套和深蓝色窄脚牛仔裤拖着行李箱从出口走出来,漂亮的金咖啡色长卷发随着女孩子的步子在肩头跳跃着,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那个期待的人影,顾兮悠悠地叹了口气从包里翻出一袋话梅扔进口中嚼了几下。

“漂亮的小姐,我有这个荣幸帮你提行李吗?”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走过来对着顾兮一个标准的绅士礼,顾兮迟疑了一下正要开口肩膀就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攥住,身边一个低沉的嗓音淡淡地响起来,“很抱歉,你没有。”

国际友人摊摊手去寻找下一个目标,顾兮皱着眉回头看正把玩着自己头发的姜大妖孽,姜眠扬起嘴角凑近顾兮的耳边,“宝贝,你成功把你老公也变成了个笑话,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呢?”

“随便,我饿了,先吃饭。”顾兮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这么说就是他还要她呗,拽着姜眠的手往门口一路冲去。

姜眠看着对面不停往寿司上洒醋的顾兮同学挑挑眉,正想开往玩笑想到她不能再怀孕了立刻住口,拿起桌子上的纸巾伸手抬起顾兮的下巴细细地擦她嘴角的芥末酱,含义不明地开口,“你吃饱了,就该我了。”

“咳咳,姜老师,恐怕您不能如愿了。”顾兮嚣张地咬一口姜眠的手指,叼着吸管笑眯眯地看着姜眠。

“没良心的小混蛋,”姜眠捏捏顾兮微微有些圆了的脸蛋,这孩子跟着前男友出去逛一圈都能吃得白白胖胖的,姜大导师不由得鄙视顾兮的没心没肺并怀疑自己照顾老婆的能力,俯身凑过去按着顾兮的后脑勺舌尖伸进她口中卷走那一小块菠萝,“想我没?”

“想了”顾兮老老实实地点头,靠在姜眠肩膀上伸手画着他下巴的弧线手指一路向上划过他漂亮的的唇凑过去亲了一口,“怕你说不要我就没敢接电话,话说,你不生气?”

姜眠揽着顾兮的肩膀声音却有淡淡的无奈,“我在赌你会不会回来,小混蛋,准备跑路之前连钱包都不带,真是有够笨的。”伸手捏捏她的脸,手感不错,“你都准备跟人跑路了,我还得给你准备机票和钱,你说,怎么报答我?”

顾兮食指微微颤抖着指着姜眠,“你,你混蛋,你这个腹黑背黑那里都黑的混蛋,你一开始就知道。”亏她愧疚了这么久,帮她跑路的居然是自家老公,怪不得他根本没去追她,怪不得她跑得无比顺利,难怪她明明记得自己的钱包没装在袋子里冲进出租车时却突现了一个钱包,难怪自己包里会有两张返程机票,难怪他可以第一时间来机场接她。

“是吗,我觉得我还挺白的。”姜眠抓住顾兮的手指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对啊,一开始就知道,如果你愿意和他一起走,那我给你自由。”姜眠深黑色的瞳孔像是能把顾兮吸进去,“我只是想不让你和他彻底画一个句点你不会安心。”

“姜眠…”顾兮的声音有些哽咽。

“只要你爱我,其余的事情我都会解决。”姜大妖孽揽着顾小混蛋的肩膀深情告白,声音却微微有些颤抖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忍笑忍得,小混蛋,跟爷斗,你还是嫩了不止一点点,他从来不是什么可以把自己的老婆拱手相让的人,他也不是年少轻狂的少年不允许自己的爱情里出现任何状况,确定彼此相爱其余的事情就没那么重要了。

他比她多吃了七年的饭,总得让着小孩,不是吗?

玩风投的人怎么可能在投了所有资本之后空手而归,如果不是确定你爱我,我怎么会放心让你跟他走?

如果不说再见,他永远是你心里的一道疤。

晴天

晴天

我一直都相信,属于我的无论我怎样失手终将拥有。

——顾兮

吃饱喝足的顾兮同学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靠在沙发上,细长的手指握着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橘子汁,对面的姜眠一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随意地转着手里纯白色的杯子,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眼睑下打上薄薄的阴影,姜眠的手指骨节分明,在桌子上有规律的轻轻敲着。

恍惚之间顾兮觉得就像回到了四年前,她也这样坐在咖啡厅里看着对面那个漂亮到惊艳的男人,那时他也是这样随意地转着手里的杯子,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莫名的有些危险的感觉。

女人的第六感果然是一种比狗的鼻子更灵敏的东西。

从一开始,他们就在互相算计,他把她拽进陷阱,她顺手推舟看自己导演的好戏,如果说一定要结算一下的话,她真的从始至终都是赢家因为在这场爱情里,姜眠付出的比她多,他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和不可一世在她踌躇的时候坚定地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伸出双手,她要做的只是握住到手的幸福。

他不幼稚,她也不矫情,他不计较值得不值得,她也不说原谅不原谅,所以他们能走到这一步而不是抱着“人生若只如初见”遗憾一生,她自私所以在知道爱的时候就放下了恨,她还年轻所以不懂什么是成全,她只是在沼泽里拼命挣扎的时候看到了头顶的一双手,就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了他。

十六岁的筱眯眯说,我一直相信,只要爱,什么阻碍都不是阻碍。

所以在她得知自己一生都不会有孩子的时候也绝不伟大地成全,顾兮的爱情本来就是激烈的,如果你好,我陪你,如果你不好,我也陪你,同样的,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也需要你陪着,一直到老。

很多人说,人生若只如初见,而走到这一步的她一点都不想如初见,因为结局太美好所以害怕重来一遍会错过,顾兮别过脸吸吸鼻子,其实她真的很幸运,一路上她失去过很多,也弄丢过很多,只是一路走着慢慢发现那些失去的都终回到了自己的掌心,亲情,友情,爱情。

甚至,孩子。

“对了,姜眠,”顾兮手掌托着下巴对着姜眠勾勾食指,“我有一个惊喜送给你。”

姜眠挑挑眉伸手揽过顾兮的腰走出咖啡厅,低头在她耳边半威胁半调戏,“你还是想想今晚要抄多少遍,换算成多少次比较好。”

“姜眠,我爱你。”顾兮从来都是嘴比手软的孩子,踮起脚尖手隔着黑色立领风衣圈住姜眠的脖子,浓密的长睫毛下黑色瞳仁闪过一丝精光,“我那么爱你,你就不要计较这些小事情了,我们度蜜月去吧,嗯?”

姜眠低着头一手抬起顾兮的小下巴,唇角扬起一个美好的弧度,凑到顾兮耳边浅浅呼气语气无比温柔,“宝贝,我始终认为,爱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妖孽本性,顾兮趴到姜眠背后两手圈住他脖子吊在姜眠身上不撒手,指挥着姜眠背好自己,“你抱紧我别撒手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顾兮歪着头长卷发散落在姜眠脸侧微微地痒,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欢乐,

“我们之间有小三了。”

姜眠手一抖差点没把顾兮扔出去,却感觉到她在自己耳边印下浅浅的一枚吻,“我有了你的孩子。”

姜眠惊了一下终于彻底松手,还好顾兮同学有先见之明抱紧了他的脖子,看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是真的,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顾兮拉着姜眠的右手倒退着在路边走,“是真的,你什么心情?”

“你的表达能力很惊悚,”姜眠一个用力就把顾兮扯进了自己怀里向停车场走过去,“不过,我可以考虑惩罚减半。”某妖孽明明已经高兴得连抓着顾兮手指的手都微微颤抖还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摸下巴。

顾兮阴险地笑,抓住姜眠的右手放在自己还平坦的腹部,“那就不用了,因为这里有两个,买一送一还包邮。”

“要不要给个好评啊,亲?”姜眠打开世爵的车门,曾经他后悔过都是这辆拉风的车让他背负了那么久的罪孽,现在倒觉得是他们的幸运车了。

正午的阳光明亮耀眼,顾兮大开着车窗枕在姜眠腿上一手放在额头遮挡阳光,第一次发现冬日的阳光原来也是这么灿烂,看着路边飞速倒退的风景顾兮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拇指跳跃着打出三个小字——“我很好”,手指移到发送键上犹疑了好久才按了下去。

额头上挨了一个爆栗,顾兮一抬头就看到姜眠桃花眼里满是不悦,勾着细长的食指在自己脑门上又弹了一下淡淡地开口,“真当我是瞎子啊。”

顾兮笑眯眯地把手机举起来,翻到通讯录上在“是否删除此人名片?”下按了确定,晃晃手机如愿以偿地看到姜眠唇角微扬,他们的孩子,顾兮出神地看着自家老公的脸,嗯,自家儿子也会很好看的。

姜眠,橙子是我错过的风景,而你是我旅途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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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

阿尔卑斯山下的滑雪场上,顾兮紧紧揪着姜眠的滑雪服像一只考拉一样挂在姜眠身上,趴在他胸口手扒着姜眠的肩膀小声开口,“你说,我们把儿子们丢下自己来滑雪玩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他们才一个月啊。”

“那你把他们带来冻感冒了更不厚道。”姜眠绕到顾兮身后扶住她的腰,俯身把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握住顾兮拿着滑雪杆的手微微使力,“来,专心点,别想那些小兔崽子们了,谁让他们长得丑,眼不见为净。”

顾兮无语望苍天,这就是拥有一对外貌协会的无良父母的悲哀啊,看着滑雪场上几对情侣优美的身姿,顾兮摇摇脑袋不想了,那两个连名字还没取好的娃,你娘亲对不起你们。

回到酒店,顾兮正坐在大圆床上上网,一抬头就看到穿着浴袍靠在浴室门上的姜妖孽,一个箭步冲过去打开门笑嘻嘻地说,“呵呵,终于轮到我了。”

还没进去就被人拎着帽子扔到了大床上,姜眠压在顾兮身上,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丝落在顾兮脖子上又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进衣服里,冰凉的水珠和姜眠近在咫尺的妖孽脸让顾兮深深地打了一个寒战,伸手推推他的胸口,“你,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你啊,宝贝”,姜眠大手解开顾兮顾兮的衣扣,“早知道就不给你买这么难脱的衣服了。”女人的眼里,衣服只有好看和难看之分,而男人的眼里,衣服只有好脱和难脱的区别,姜眠费力剥光了顾兮一把横抱起来一把扔进放好水的大浴缸里。

“姜眠,我自己来,你出去。”顾兮百年难得一见地羞涩一次,伸手推举着花洒要给自己冲的姜大妖孽。

姜眠俯身意味不明地邪笑,“宝贝,我还没进来呢。”

一语双关之后顾兮的脸更红了,“那什么,私奔的罪不是被儿子们抵了嘛。”

“不然呢,你难道觉得我扔下刚出生的孩子陪你来瑞士只是为了滑雪?”姜眠的手指划过顾兮光滑白皙的背,沿着顾兮漂亮的背沟一路下滑,顾兮微微仰起脖子任由姜眠在自己脖颈上吮吸,姜眠大手绕了一圈回到顾兮胸前的柔软揉捏,顾兮有些压抑不住呻吟了几声弓起背姜眠却戛然而止,收回手在顾兮额上印了一枚吻淡淡地开口,“逗你的,今晚好好睡觉。”

留下顾兮一个人躺在巨大的浴缸里咬牙切齿,他绝对是在报复她在怀孕时总是不负责任地撩拨她,混蛋。

顾兮抬头看着沐浴在晨光里的纯白色教堂,白色的鸽子栖息在十字架上,神圣而美好,扭过脸看着旁边的姜眠,“你信天主教吗?”

姜眠抚额,直接拉着顾兮走进去,一个白头发的教父慈眉善目地站在教堂前方对着他们和善地笑,顾兮同学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干嘛,一把甩开姜眠的手就跑了出去,姜眠错愕地看着像一阵风一样刮出去的顾兮,不是吧,历史又要重演一遍?

不就是昨晚没有满足她,那还不是为了今天的婚礼吗?姜眠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火苗跳跃着。

几分钟以后,一阵黄色的风刮过来,顾兮同学气喘吁吁地提着自己的裙摆站在姜眠面前垂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气,黄色的情到浓处在她身上恰到好处,层层叠叠的渐变色越来越浓,顾兮金咖啡色的长卷发因为奔跑有些凌乱,抬起头看着对面一身白色西服的姜眠。

他带着一丝玩味的笑靠在座位上双腿交叠,双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颀长的身影美好的有些不真实,“姜眠,神父呢?”顾兮抓抓头发,她已经用了史上最快的穿衣速度了。

“只有我们两个。”姜眠眨眨桃花眼,揽过顾兮的腰,微微俯身拨过她凌乱的刘海额头抵着她的额,声音低沉而魅惑,“顾兮,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富贵、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