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间茶楼,我们边喝边谈。”

“好的。”

面容相似的两人走进茶楼,王端淳没去人多眼杂的会馆就是不想王端瀚不自在,同时也不愿妻子,妹妹听见风声,他晓得妻子和妹妹不愿意管王端瀚,他只能尽力私底下帮忙,在家人面前不敢露出一分来。

以侯府如今的地位,以王端淳如今的名声,王端瀚想毁了他太困难没。

王端瀚若说他坏话,京城的人也不会相信。

王端淳看了手上的宣纸,眉头紧皱,王端瀚自觉自己写得不错,大大咧咧的喝茶,心想震撼了吧,王端淳不过是运气好,仗着家世背景而已,论真才实学,他比不过自己。

“这是兄长所写?”

“还请世子指点。”

王端淳摇头道:“实言相告,想以这篇文章的水平过乡试,很难……兄长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破题也没新意,这样的文章,学院里许多人都写得出,在举业中最难通过的乡试,写出这等文章难以出头,泯然于大众。”

王端瀚脸一阵红,一阵白,不是另有打算,他早就拂袖而去了,“还请世子指教。”

他就不该来见王端淳,白白受尽折辱,什么乡试难过,泯然于大众?以前在他面前头都抬不起的蠢货,笨蛋,如今竟然拿大的说他不行?

简直……简直……王端瀚胸口沉闷,似憋了一肚子气,偏偏又不能发泄,挠了挠额头,他为何要做听顾三少的话做间谍?宁远侯也是坏人,偏让他接近王端淳。

“乡试要不求稳,要不求新。”王端淳虽是同情王端瀚,但在指点功课上,任何人来他都不留情的,总是实话实说,“你的文章不稳,华而不实,新意又不足,再苦读两年许是乡试还有希望。”

“这次我一点希望也没有?”

“没有。”

王端淳指着宣纸上的错误,“兄长连引用圣人的话都写错,这样的卷子一准落第。你太急了,不够沉稳,我记得兄长以前不是这般,怎么……怎么学问会退步这么多?不是看着字迹依稀像兄长所写,我万万不敢相信这篇文章是你做的,以文章的深度来说,比兄长连中小三元时所写还不如。”

中小三元已经过去五六年了,王端瀚不仅没见任何进步,退步倒是很大。

王端瀚一把抢过宣纸,俊脸狰狞,“够了,我今儿就不该来,你还想怎么辱我?”

“兄长,你误会我了,我真真是为你着想……”王端淳急着解释,“我不想看着兄长一辈子无法中举,几番落第容易丧失锐气,学识会变得更为平庸,我劝你一句,这次乡试还是算了罢,我可以写信给泰山书院的山长,兄长去泰山书院读书,一切费用,我会为你打理。”

“你连泰山书院的山长都认识?”

“我曾经给学院的学生讲过课,不是不忍辜负父亲和岳父的期望,我宁可在书院做个教席,山长也说将来把泰山书院交给我,可惜……可惜我终究走向仕途,辜负山长所愿。”

“好好好,我竟不知我的好弟弟,曾经的吊车尾,竟然做得了老师。”

王端瀚这口气已经不知怎么发泄了,指了指王端淳,道:“且看着我能不能过这次乡试,你别以为……以为我不如你,咱们走着瞧。”

“兄长。”

“哼。”

王端瀚拂袖而去,王端淳按着额头,“我说错了么?”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另外一间相邻的茶室中,顾天泽勾起嘴角,着实很有趣儿,本该被算计的人却气得王端瀚火冒三丈,他这个大舅子,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三少爷用不用给他透个消息?”

“不必。”

顾天泽眼角的余光瞄到被抓来的王端淳的随从,“以后有消息就速来告知。”

“是,侯爷。”

他虽然忠诚王端淳,可更害怕姑爷,见姑爷没吩咐了,他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最近几年顺风顺水,以前受得苦,他并不在意,也不明白,尹首辅和岳父总不能护着他一辈子,就算他将来不会涉入中枢太深,然身份摆在那里,他始终是尹家和王家最容易被人利用的一环。”

顾天泽叹息道:“小七承担下一切,好不容易同岳父解开心结,而王端淳……他什么都不明白,傻人有傻福,可我不能让他继续傻下去,万一他在我看不到的时候,被人利用伤倒小七怎么办?这次得给他个教训。”

“少爷英明。”

“其实我更希望我抓不到他把柄。”顾天泽起身道:“尹首辅最近被陛下折腾得够呛,哪有心思管他?岳父也在帮着陛下压制清流,他们都忽略了王端瀚。”

虽然顾天泽也忙着争权夺利,忙着收拢宁远侯的兵权,可经历过宫斗的他,比任何人都小心,“远远盯着他。”

“是,三少爷。”

阿四连连点头,不仅要盯着王端瀚,还得盯紧王端淳,毕竟夫人住在娘家,同王端淳见面的机会很多。

“少爷,如果淳世子最终无法通过您的考验……”

“我会让他去泰山书院教一辈子书。”

顾天泽可不在意尹首辅会不会对此不满意,“简单得过一辈子,对他来说未必不好。”

……

王端瀚自己闷在房中狠狠的发泄一通,砸了笔墨纸砚后,才觉得舒服一些,踩了踩撕碎的宣纸,“你竟敢说我一文不值?好,我一定过了乡试给你看。”

“王少爷,我们小姐有请。”

王端瀚总算等到了宁远侯的人,小姐?即将入宫为妃的刘明珠吗?

他在乾元帝养伤的寺庙,远远见过刘明珠,对美艳动人的刘明珠印象很深,这等绝色……也只有顾三少能配得上,他倒是希望刘明珠能成功迷住顾三少,起码能给王芷瑶增加点烦心事。

第三百七十三章 拼死

王端瀚对顾天泽惧怕入骨,可对王芷瑶却颇有报复的心思,见到美艳绝俗的刘明珠后,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晓得刘明珠是皇妃,同他是云泥之别,他不敢冒犯,但是心底却恨不得同刘明珠孟浪一番。

皇上的皇妃,天生就更吸引男人,勾起男人的无尽欲望。

顾天泽也是男人,妻子又有身孕,王端瀚可不信顾三少能抵挡住刘明珠的魅力,更不信顾天泽身边没人侍寝。

“刘小姐……”

“听下面的人说你事情办得不错。”

“不敢,不敢。”

王端瀚掩藏起好色,恭谨的说道:“没有小姐相助,我也无法接近王端淳。”

最近朝廷上为册太子的事情闹得乌烟瘴气,面对乾元帝的‘耍赖’朝臣们一时没有任何办法,就算乾元帝说你们可以另立新君,可问题是谁敢?

在皇子中势力最大的二皇子都老老实实的,更别说其他被乾元帝警告过的皇子了。

没等忠臣义士为阻止乾元帝册太子而头撞宫门,血染玉柱,乾元帝先紧闭宫门玩起了无赖,这让朝臣一时一筹莫展,想不到劝谏的办法。

谁都明白乾元帝在逼迫朝臣赞同册十皇子为太子。

此时也是尹首辅和王译信最忙碌的,他们两人做为乾元帝的心腹重臣,一边得弹压百官同乾元帝顶牛的情绪,一边也得把重要的政务送进深宫去,并尽量保持朝廷上稳定,百姓的安稳。

严防死守趁机兴风作乱的人。

他们自然而然忽略王端淳。

刘明珠咯咯笑道,“还是你有本事,我也让旁人试过,都无法接近王端淳,看似好欺骗的人,有时却很难接近。你们毕竟是兄弟,王公子给了我意外的惊喜。”

被美人夸赞,王端瀚整个人似能飞起来一样,满面红光,“为刘小姐办事也是小可的幸事。”

“我这人一向对自己大方,赏罚分明。”刘明珠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妩媚般瞥了王端瀚一眼,轻起朱唇,“不知王公子想要什么奖励?”

王端瀚身子酥麻了半边,灼灼的目光落在刘明珠露出的半截手臂上,白皙细腻,似抹了一层荧光,真真是想摸一把,咽了咽口水,勉强维持着一本正经的面容,“我……小可只求能通过乡试。”

虽然他对王端淳看不起自己很恼火,认为王端淳眼睛瞎了,故意打压自己的信心,但心底未尝不知以自己的实力过乡试只怕不易,秀才中举是最难的一关,只要成了举人,王端瀚就同现在大不一样了。

“王侯爷不肯帮你?这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嘛,还用得上求我?”

刘明珠摇着香扇,笑道:“还是你故意骗我?”

“小生不敢。”王端瀚苦涩忧郁的说道:“王四爷早就把拒之门外了,他如今只认王端淳兄妹。若不是得刘小姐恩惠,我……在京城都活不下去。”

“听说王译信极为疼爱儿女,没想到同样是儿女差距去如此之大。他可以为王芷瑶不顾性命,费劲心思,对她百般宠爱,对你却连点好处都舍不得。”

刘明珠带出几分淡淡的同情之色,“只怕他是受人蒙蔽了吧,外面人都说王芷瑶怎么怎么好,我看心肠最歹毒的就是她,恨不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围着她一人转,连自己的生父都不放过,荒唐透顶。”

“她一惯骄纵,眼里不容人,又善妒。”

王端瀚顺着刘明珠的话狠狠的踩王芷瑶,愤恨不平道:“若她哪日被老天收了去,世上少了个大祸害,我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我父亲也不至于再被她迷惑了。”

“老天?指望着老天爷太过消极。”刘明珠妙目一闪,“眼下就有个机会,当然我也不是要她性命,只不过……我始终怀疑她肚子里怀得是野种!”

“野种?!”

王端瀚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莫非她给顾三少带了绿帽子?”

“你也是经历过太后乱政的人,当初陛下在寺庙养病时,你可见了王芷瑶?厂卫办事不留破绽,可你我却知道当时寺庙里的状况,以及陛下病情的凶险。若不是在山上遇险,陛下会病得那么重?顾天泽……在危险关头怎么只会保陛下。没准王芷瑶就被他弃之不顾,后来陛下说她居首功,从来只好女色的长信侯当着百官追着俊美男子跑,其中必有缘故。”

刘明珠是个很聪明的人,仅仅凭着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就能把事情推断得八九不离十,“而后她就有孕了,就算顾天泽的,以顾天泽对舍弃她的愧疚之心,顾天泽也会当作是自己的种,顾家男人这方面耐性都特别好,以前定国公还不是被人议论?”

王端瀚喃喃的说道:“顾三少?不会吧。”

那般骄傲的人能忍得了帮养儿子?!

刘明珠道:“不管是不是,我都要把这事弄得举世皆知。”

王芷瑶凭什么幸福?她只能进宫去侍奉皇上?

刘明珠也想过入宫后争宠,让乾元帝只爱自己,可惜从宫里传来的消息,让她心灰意冷,以她的道行想同乾元帝玩宫心计,还嫩了点,后宫里的妃嫔也有不少比她心机深,可结果都被乾元帝玩弄于股掌中。

入宫赢得专宠,做太后主政天下的道路太过艰难,刘明珠看不到希望,还不如……还不如她拼死把仇人拉下马,她过得不好,王芷瑶和顾天泽也别想得好。

顾天泽对宁远侯步步紧逼,收揽宁远铁骑的事情让刘明珠更是豁出一切去报复顾天泽。

一旦顾天泽……身死或是失宠,刘家就有可能再次被乾元帝重视。

“这个很难做到,当初的事情都被抹平了。”王端瀚轻声说道:“厂卫不是好惹的,卢彦勋更是难缠,我妹妹只怕就是死在他的手上,皇上有不方便做得事都是他下得手。”

“我没指望能再找到证据,你现在说王译信等人的坏话,旁人只会认为你在嫉妒生事,没人会相信你,可王端淳就不一样,他在读书人中很是有贤名,一向刚正诚实,醇厚真诚,若是他能提两句关于王芷瑶落入敌酋的事儿,旁人不信也信了。”

“……”王端瀚皱紧眉头,“他有今日靠得就是王芷瑶。”

“正因为难,我才让你这个能摆布王端淳的能人去做。”刘明珠笑着保证,“我也不会让你白做功,只要你能做成此事,乡试的事情你就不必再担心。刘家虽是不如王译信,但送一个人过乡试还是能做到的。”

“我怕王四爷……王四爷发疯。”

“到时王译信会很忙,顾天泽不嫌弃王芷瑶就不错了,在这事上必是不肯帮忙的,何况泄露消息的人是王端淳,又不是你,就算王译信迁怒下来,不是还有我在吗?”

“……我尽力一试。”

王端瀚经不住诱惑,点头道:“许是能从他口中探听到什么。”

“最近你也着实辛苦。”刘明珠让丫鬟把准备好的衣物,玉佩,香囊等端上来,“这些你先穿着,你为我办事,总不能让你在王端淳面前抬不起头来。”

精致的衣物让清贫的王端瀚感慨连连,“多谢刘小姐。”

他去了厢房在丫鬟的侍奉下更换衣物,看到腰上的玉佩,突然想到这是王端淳寻了很久的宝物。

人靠衣衫,马靠鞍,王端瀚再出现在刘明珠面前时,多了几分贵公子的风采,他长得本就像王译信,此时更有几分谪仙的派头。

刘明珠道:“你也是合该天生富贵的人,我这有两盆兰花,最是醒脑不过,你不妨拿去,或是送人,或是自己用都是极好的。”

王端瀚拜谢刘明珠,捧着兰花出了门,这哪里是给他用的,不过是想借着他的手交给王端淳罢了。

他虽然不认识兰花的品种,但王芷璇也曾用过花草伤人,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什么事该同顾天泽讲,什么事该瞒着……王端瀚左思右想,决定把兰花的事向顾天泽禀告,至于坏王芷瑶名节的事……可以缓一缓,顾三少许是被王芷瑶欺骗了,他这也是帮顾三少认清王芷瑶。

……

“小姐,他能成事吗?”

刘明珠轻抚手中的波斯猫,勾起嘴角,“我又没指望着他?能成固然好,成不来也无妨。”

“侯爷不忍小姐出事。”

“刘家养了我这些年,锦衣玉食的,也该我回报刘家了。”

刘明珠捏住波斯猫的脖子,眼底闪过决绝之色,“便是我死,也要拖着他一起死。顾天泽……我恨过,喜欢过的人,我怎么眼看着他同王芷瑶做一生恩爱的夫妻?”

入宫不过是空耗青春,乾元帝不会召她侍寝,还不如同顾天泽同归于尽。

……

顾天泽接到王端瀚的消息,并没处理兰草,不过当他听说王端淳收下兰草后,立刻动身回到侯府,王芷瑶正同王端淳说话,旁边就摆着兰草。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

“我同他有话说。”

顾天泽对王端淳道:“到书房去,我有事请教你。”

“这两盆兰草……我不喜欢。”顾天泽摆手让阿四处理掉,“等贡品花束送到京城,我向皇上讨两盆送你。兰草太素淡,不配小七。”

王芷瑶本身也不怎么喜欢兰草,笑道:“不好看,我可不要。”

第三百七十四章 教训

顾天泽和王端淳走后,王芷瑶皱紧眉头,三少一向在她面前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生怕显得狼狈邋遢,影响三少的魅力。练兵再忙,他也会在回家之前,整理仪容。

此番三少却没做到,身上的盔甲沾着草芥灰尘,头盔上的簪缨略显凌乱,胸前一直垂着的流苏只剩下一个,另一个早就不知落到何处去了。

王端淳刚捧着花盆来,顾天泽立刻回到府里,这如何不让王芷瑶心存疑惑?

她本就是细心的人,也晓得自家哥哥的性情,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此时不仅三少慎重,她自己也很慎重。

“我要同三少过一辈子,更不想死。”

王芷瑶撑起身体,向书房走去,顾天泽不让她操心,可她不能什么也不做,起码得清楚她的哥哥到底又做了什么事儿。

从本心上说,王芷瑶没有办法再信任王端淳,不可否认兄长是好人,许是被保护得太好,他反倒不让人省心,不过反过来想,如果王端淳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此时可能更为他操心。

书房里,王端淳在妹夫面前一向没有大舅子的气势,哪怕如今他也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甚至得朝廷上大佬们的看重,他没有勇气同顾天泽站在一起。

顾三少给他的压迫感太强,留在他身体伸出的记忆太强势。

他始终无法忘记自己跟在顾天泽身后,看顾三少如何在京城横行无忌。

同时,他也隐隐明白,岳父最终肯答应把师妹嫁给自己,顾三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算妻子钟情于他,若尹薄意坚决反对,妻子也不可能不顾父命执意嫁给他。

他如今风光无限,可这些……并非都是他努力得到的,他又个好妹夫,这事所有人的共识,所以他也想更努力,更出色。

顾天泽掐掉花盆中开得正好的兰花,手指染上点点汁儿,“谁给你的?”

“我……”王端淳站在一旁,杀气外泄的顾天泽让人恐惧,他竟然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那个名字,“我看开得正好,就抱回来给妹妹赏玩。”

“谁给你的!”

顾天泽从椅子上起身,回身给了王端淳胸口一拳,就算他敛去内劲儿,这一拳也足够王端淳受的,倒推了好几步,王端淳捂着小腹蜷缩着身体,“顾三少。”

“你若一心读书,便是读傻了,我也能让你这辈子位居人上,过你想过的日子。”

顾天泽脸色铁青,眸子似要吃人一般,“你竟然把王端瀚送你的兰花捧到小七面前,你不知小七和他们兄妹是死敌吗?是我们没把一切详情告诉你,还是你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以前岳父是怎么对你的?把你放在泰山书院不管不问,他可曾对你上过心?明明你才是嫡子,却整日跟在庶出的兄长身后,眼看着岳父疼爱王端瀚兄妹……你读过圣贤书,晓得礼数,这一切正常吗?还是说,你直到现在还把王端瀚兄妹当作你的亲人?”

顾天泽拳头已经逼到王端淳面前了,拳头带起的劲风拂过王端淳的脸庞,虽然这一拳没有打到他,却比打到还疼,“我……我不是傻子。”

“可你做得事,比傻子还不如!”顾天泽把手背在身后,实在怕一时激动,把王端淳给打坏了,“我今日明白的告诉你,王芷璇毁在我手上,一直把她看作亲妹妹的你,是不是要寻我报仇?”

王端淳错愕又震惊,“她不是染病去了吗?”

在门口的王芷瑶同在屋子里的顾天泽几乎同时哼了一声,书房门缓缓的开了,顾天泽回头见到挺着肚子的小七,冰冷的俊颜扯出一丝不舍,褪去一身的怒气,上前扶着她,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事你不用管,交给我。”

“你是我哥哥吧。”

王芷瑶迈进书房,对脸庞涨得通红的王端淳道:“其实是我做错了,我该把一切告诉你的。也许以前尹伯父教过你,你是心里明白的,毕竟那时王端瀚和王芷璇是风光的,前程看好,你会对他们保持戒心,因为他们可以伤到你。但是眼下,一切不一样了,曾经你需要仰望的人卑微的跪在你面前,仿佛你一抬手就能捏碎他们,你可以主宰他们荣华富贵,以施恩者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不再是你的对手。”

“不是……小妹,我不是那样的人。”

王端淳辩驳道:“我从没想着羞辱王端瀚,我只是看他沦落到被人追打的地步,同情曾经才高八斗如今却落魄的他,我没想过帮他从新回到我们家里,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想帮他一把,他毕竟是你我的哥哥,有着相同的父亲。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他好,他自然懂得感恩。”

“你认为的感恩就是送了我两盆兰花?”

“花有问题?”

“花没问题,花盆里的土含又让人上瘾的东西。”顾天泽抓了一把泥土,“对有孕的妇人影响极大,弄不好会在生产时血崩,重则一尸两命。”

王端淳震惊的睁大眼睛,“不,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敢往家里放?”顾天泽此时撕了王端淳的心都是有的,“把你放在京城外,就是怕你以不知道回来害人。”

王芷瑶也没想到这一点,怔怔的看着花盆,这也太邪乎了吧。

“想让王端瀚感激你,很容易。”顾天泽把手中的泥土扔向王端淳,冷冽的说道:“把你如今拥有都给他,他占据你的地位,享受荣华富贵后,自然会感激你,你舍得么?你的妻子,你的儿子,你的志向都给他,你舍得么?”

王端淳素色的衣服黑了一片,向后倒退两步,“不。”

他再糊涂也不会把妻儿让给别人,紧紧握着拳头道:“师妹……睿哥儿,是我的,他们是我的。”

“你拿什么保护他们?”顾天泽满脸的嘲讽,“没过两日,别又抱回来王端瀚给你的珍品,我和小七可没空一直看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