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宁昭昭看了一眼旁边脸色青白的皇帝,觉得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感。

“这样啊,看来是要赶上国丧了呢。”颜清沅淡道。

秦皇后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

宁葳站在那还在瞪眼呢。

颜清沅笑道:“宁大人。”

“在。”

“您可以走了。”

颜清沅站了起来,道:“本来我是打算杀了你的,多给你主子送个人头让她数着玩儿…不过既然来的是你,不如就留你一条狗命好了。”

他不可置信地道:“我,我可是昭昭的父亲!”

颜清沅道:“所以,我让你,自己滚啊。或者你比较想我把你丢下山?”

宁葳的眼睛四处乱看,最终,忍气道:“臣告退!”

说完,气匆匆地就走了。

这时候,宁昭昭从屏风里走了出来,沉着脸道:“让人跟着他。我不相信他出城就是为了这个。”

颜清沅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

秦皇后道:“宫里,十分古怪…”

颜清沅低声道:“不古怪。我估摸着,西山大营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大齐宗室。他们想先安抚住咱们,然后安心解决城里的内乱。”

这时候,下人正撤开他和齐帝之间的屏风。

颜清沅淡淡道:“您没听他们说,皇上的情况十分不好…我猜想,最迟明天,宫里就会传来皇上暴毙的消息。到时候,庆王会名正言顺地从摄政王的位置上登基。”

那个位置一旦坐上去了,要拽下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宋氏也是要放手一搏了。

齐帝铁青着脸不说话。

宁昭昭有些担忧地道:“那咱们怎么办?侧妃呢?”

“就让他们…狗咬狗先咬着。宋氏现在专心对付大齐宗室呢。没听说吗,让咱们剿匪去啊。咱们都把战帖递到她眼前儿了,他们竟然叫咱们去剿匪。”颜清沅简直都要笑了。

齐帝一言不发,脸色却有些灰败。

难道,大齐百年基业,经营几代人的强大宗室力量,真的要毁于一旦吗?

他回头看看颜清沅,忍不住道:“你为何不直接攻入京城…朕刚才的提议,难道你真的不感兴趣?要知道,一旦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你再动手,是可以被冠上谋逆之罪的…”

他试图说服颜清沅。事到如今他也只想尽量减少大齐宗室的损失。

“你是想保住大齐宗室吧?我攻入城,宗室的损失可以减到最低。他们很快就会明白真相。可是,全城无辜的百姓怎么办?”颜清沅淡淡道。

齐帝一愣。

颜清沅拉起了宁昭昭的手,淡道:“我是不会主动开战的。战争对于我来说也没有意义。我就在这儿,好好地修我的运河,一步也不会多走。”

“你,你既不开战,又为何调令端王兵马上京!”

“这你就不用管了”,颜清沅笑道,“嗯,接下来你可以睁开眼,仔仔细细看清楚,你的慧心,究竟是什么样一个疯子。”

267.第267章 发动国丧

当天夜里颜清沅给宁昭昭连脚趾甲一块儿剪了,就贼兮兮地缠着宁昭昭要她给他剪。

宁昭昭本来想着,投桃报李,给他剪一个也没什么。

可是当她捧着他的大脚丫子认认真真地剪的时候,一边抬头问他:“你脚上茧这么厚,不难受吗?”

本来一脸享受的颜清沅竟然就发病了!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脚上有茧?”

颜清沅很不高兴地道:“你就一点也不关心我。”

宁昭昭恼道:“我没事去关心你的脚丫子干什么!你又没瘸!”

“那你也没瘸,我天天给你洗脚,还给你修脚茧子,你今天才发现我脚上有茧子吗?”

宁昭昭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颜清沅凑过去,非常认真地道:“你男人天天泥里来水里去的,脚上自然有茧子。你说说,你关心过我没有啊?你什么时候给我洗过脚,嗯?”

“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似的!”

颜清沅把脚丫子硬是伸了过去,道:“抱着!给我好好剪,待会儿给我洗脚,然后给我修脚!”

宁昭昭恨不得咬他一两口:“颜大黑,你几岁了!”

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洗澡要她伺候,出浴要她伺候,底衣也要她穿!哦对了,这小子第二次把自己的腰带打成死结,终于让她给逮着了!

他哼道:“反正我就赖着你了,你看着办吧。”

宁昭昭不想跟他吵,认命地让人打了水来,准备给他泡脚修茧子。

颜清沅得意。

等她给他洗脚的时候,他还要犯贱说一句:“棒槌你知道吗,就是一口饭,你端来也和别人端来的不一样。”

宁昭昭狠狠拧了他一下,低声道:“我都听说了,你从前就是个活神仙,三餐不用吃,觉也不用睡。你再这样,看我理不理你。”

颜清沅笑道:“所以我说,在你身边我才是个人样啊,你以为我说笑的?”

宁昭昭其实知道上次的事情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受了重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据说好几天以后才止住不咳血。那时候她挺着大肚子不见了,对他是多大的一个打击?

她也很意外…他竟然,这般割舍不下她。原以为对他这种男人来说,江山多娇,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吧。

认识他以后,他从温润如玉,变成步步为营,变成面目狰狞,然后变成现在这样的粘人鬼…

但她还真的从来没想过,他以前的生活状态竟然是这样的。

“这么折腾,就不怕你会英年早逝?自己都是个大夫吧,晚上不睡,白天不吃,多伤身,嗯?”她耐心地给他擦干净脚。

颜清沅闻言低笑,心里却想着:英年早逝?没那么夸张。就算我现在还和从前那样,活个四十多岁,还是可以的。他也曾经想过,到那个岁数,他就能把我要做的事情都做完。可遇到这棒槌之前,他可从来没觉得能活着,是这么有趣的一件事。有趣得他都有些惜命了。

见他不答,宁昭昭道:“说话啊,以后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

颜清沅凑过身子去把她隔着洗脚桶抱过来,笑道:“那你看着我啊,每天盯着我吃饭睡觉。你看有你在,我是不是听话很多?”

顿时宁昭昭掐死他的心都有了,捏着他的脸道:“身子是你自己的,还得我成天看着你啊!”

颜清沅笑着亲了上去。

最终她脸红道:“修脚呢。”

她很奇怪呢,刚刚看他还和萧佐商量了半天,应当是有大事要发生…怎么转个身就成这样了?

“不修了。”

他搂着她躺下了。宁昭昭耐心地等着,他却什么都没做…

她有些意外。

然后,卫三就来了!

“主子,宫里发了丧钟,说是皇上驾崩了!”

“!”宁昭昭连忙滚了起来。

颜清沅冷笑了一声,表情平静得简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边起身开始穿衣。

宁昭昭也爬了起来,利落地穿好衣服,随意梳了个头,和他一起出了门。

齐帝屋里,此时已经站了秦皇后和齐闵。

“朕还没死呢!他们竟然就发布了丧讯!她,她难道要把那个替身葬入皇陵!是朕瞎了眼!是朕瞎了眼啊!简直就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列祖列宗啊!”一国之君此时也是声泪俱下,拼命捶打着床板,痛哭失声。

扭头看到颜清沅和宁昭昭,他的情绪更激动了,挣扎着要爬起来:“你,你来得正好!你给朕,杀了宋慧心这个贱人!杀了庆王这个逆子!”

眼看他挣得目眦欲裂,脸色铁青,秦皇后也是吓着了,连忙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颜清沅的脸色很冷漠,看着皇帝,道:“别嚷了,你再一口气上不来死在这儿,你就真的只是一个臭虫,尸首只能丢进乱葬岗,连你的名字也不能写上了!”

替身已死,被葬入皇陵。若是这老东西再死了,到时候难道他们要抬着一具尸体去揭穿宋氏?

秦皇后目中含泪,道:“忠王,你就少气他两句…”

此时齐帝虽大喘着气,但已然冷静下来。

他道:“对,对!朕不能把自己气死,朕得睁眼看着,看着宋慧心这个贱人是怎么一个下场!”

真不容易啊,他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毫无保留的痛骂宋慧心呢。

秦皇后急道:“闵儿和忠王,还有小七小十二,阿彤湛儿,都是皇家子孙,本宫和昭昭是皇家妇,无论如何都要进宫去奔丧。可这个时候进宫,不是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把咱们一网打尽吗!”

齐帝立刻抓住了秦皇后的手,道:“不…你们谁都不许去!”

宁昭昭突然道:“来宣旨的太监呢?”

“什么?”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宁昭昭解释道:“就是那个,来宣布皇上驾崩的消息的,那个太监,以及他的随从。”

秦皇后道:“已经打发下山…皇上在这儿,总不能让他们看见。”

宁昭昭对颜清沅道:“你去…让人把他们处理一下。到时候就说他们在路上,遇到了贼人,所以没能把信送到。”

她想了想又道:“不是说西山大营是被‘歹匪’灭的吗?那宫里的侍卫没了也不稀奇。先拖住他们不让他们回去复命。咱们明天再进宫。”

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布局,总好过匆忙去送死。

而且今晚必定全城的贵族和诰命都起来进宫了,形势太复杂了。

颜清沅听了,立刻对身边的卫三说了几句话。卫三领命去了。

有了缓冲期,帝后也终于冷静了一些。

“接下来可怎么办?就算拖到明天早上…”秦皇后有些焦急。

这时候,还是皇帝冷静一些,道:“历代君王驾崩之前,都会召见自己的储君。罗衣,那时候,你也是知道的。”

那时候,秦皇后还是太子良娣。先皇病重的最后那半个月,基本上都是他在身边伺候着,寸步不离。驾崩的时候,也是皇储在身边,送了他最后一层。

这是齐宫约定俗成的规矩。皇上驾崩,皇后也是不送的。唯一能在身边的,就是皇储。

秦皇后自然知道那件事,但是…

“庆王一直陪在…那替身身边啊!”

就算按照这个规矩来,那不是间接承认了他就是皇储!

齐帝低声道:“不…当时在父皇身边的,除了我,还有京城暗卫头子。父皇在临终前交代了我是他的继承人,然后咽了气。全城三万暗卫,都在那一天易了主。”

秦皇后听得愣愣的。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个过程…

“宋慧心也不知道。这本就是历代君王和暗卫之间的,延续百年的约定。那个替身并不是暴毙,而是所谓的,久病。甚至,听说他还召见过大臣。今夜,宋慧心突然发了丧讯…全城暗卫必定起疑!”

齐帝抬头,看了颜清沅一眼,道:“你们明日再进宫,只你带着忠王妃进宫。那种场面,相信你们应付得来!”

秦皇后道:“可臣妾是皇后…”

颜清沅淡道:“放心,所谓的遗召很快就会宣布了。您大约会被褫夺后位,最多给您一个太妃的位置,让您在别院颐养天年,永世不得回宫。”

他没理齐帝,而是转身对宁昭昭道:“我明天进宫。你在这儿和他们一块儿呆着。山下兵马已经盘点好,山上很安全。”

齐帝斥道:“她是你的诰命,以后要做你的皇后,这种场面怎么能少得了她!”

秦皇后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齐帝。

他这是承认颜清沅了?

颜清沅皱眉道:“我说过,要做皇帝了?”

齐帝是真的到陌路了,此时就气得对着颜清沅大声咆哮:“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要朕求你吗?!”

颜清沅淡道:“嗯。”

秦皇后等众人:“?”

齐帝不可置信地瞪着眼。

颜清沅笑道:“你说的对,我等着你求我啊。”

事实上皇上不止一次表露出这个意思。他等到今天,还不就是等着老头子求他啊!

268.第268章 大黑的心声

颜清沅会这么说,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秦皇后虽然对皇上已经谈不上什么感情了,可是…这种事情是大逆不道啊。

齐闵急道:“二皇弟,你怎么能这么对父皇说话呢!”

颜清沅不答,只是看着榻上躺着的国君。

齐闵道:“弟妹,你劝劝二皇弟…”

他知道颜清沅最听宁昭昭的话了!

宁昭昭沉默不语。

时间仿佛沉默了一个世纪。只有空旷的房间里,烛火还在摇曳跳动。

终于,榻上的齐帝开了口。

“是朕…犯下的错。是朕,对不起先皇后,对不起罗衣…也对不起大齐。如今,算朕求你,你就,帮朕这一次!”他的声音嘶哑,每一声几乎都是从牙缝里逼出来,仿佛生生要带血!

一国之君,至高无上的尊荣,都只能放下了。

秦皇后忍不住别开了脸,眸中有些酸涩。

颜清沅垂眸冷冷看着他,不客气地道:“你也知道这是你造的孽,你该庆幸当初我娘生了我,给你赎罪!”

齐帝此时已经彻底了低了头,道:“是…”

也许对于一个国君来说,尊严彻底被粉碎,是一件比死还难受的事。

颜清沅冷笑了一声,拽着宁昭昭的手大步出了房间。

身后传来齐帝几乎是不可抑制地悲鸣,仿佛是一只受伤的牲畜!

齐闵跪倒在地上,不敢抬头。

秦皇后也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齐帝流泪道:“朕…留着这条性命,朕要留着这条性命,朕要看着江山重归安稳!朕,哪怕生不如死,也绝对不能死!”

从受伤,一步步被折磨到现在,他终于彻底崩溃了。

秦皇后轻轻地给他顺气,哽咽轻声道:“皇上,皇上是为了大齐江山,忍辱负重,皇上千万想开…”

齐帝哭道:“他恨朕,他那么恨…罗衣,你和闵儿,是不是一样恨朕!”

齐闵已经泪流满面,此时闻言连忙道:“父皇!您永远是儿臣的父皇,儿臣怎么会恨您?二皇弟,二皇弟只是一时没想通…”

可是秦皇后虽然温柔地给他顺着后背,却不吭声。

齐帝看看天真的长子,又看看沉默的秦皇后,此时心里只是又痛又悔。

“罗衣…朕知道错了。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朕吗?”他喃喃道。

秦皇后虽然前半生任性妄为,可也是个普通的,传统的女子。多年夫妻,焉能没有感情?

又这样朝夕相对…

她动了动唇,突然想到玉仪,顿时刚柔软下来的心肠就一阵钝痛!

“皇上…别多想。”最终,她轻声道。

齐帝看着她的眉眼,突然也想起了小女儿玉仪…

她生在一个雪化初晴的日子,那眉那眼,漂亮精致得不像话。

他至今记得他抱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对蜷在被窝里,一脸疲惫安详满足的秦皇后道:“御花园的桃花开了,朕的小女儿啊,就是踩着桃花来的。朕以后必定用千盛红妆给她做嫁。”

转眼,那么多年。

转眼,玉仪的尸骨已经下葬。

齐帝再也忍不住,扑到秦皇后怀里失声痛哭:“罗衣…是朕,是朕对不起你,对不起…玉仪!”

听到那个名字,秦皇后浑身一震,闭上了眼,泪水也汹涌而出。

剩下一个齐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也跟着嚎啕大哭!

宁昭昭被拉出了房,却并没有走远。

颜清沅还站在门口发愣。

突然听到里头的哭声,颜清沅皱了皱眉。

宁昭昭看着他在月色下清冽的侧脸:“阿沅…”

颜清沅低头看着她,突然道:“你是觉得他可怜了?还是说你觉得我就是个疯子,目无尊长?真可笑,生我的是我娘,养我的是端王府,他算什么东西!我对他已经够客气了,要不是有那点血亲,我早就杀了他!”

宁昭昭吓了一跳,然后皱眉道:“我以为你一点儿也不在乎…”

上一次,齐帝为了宋氏,隐瞒了玉仪被杀的案子。他的确流露出了失望的情绪。

但是没有这次,这么…吓人。

颜清沅有些烦躁地道:“我当然不在乎…不,我是在乎的。这天下谁都是爹生妈养的,谁愿意打小就寄人篱下啊?你知不知道那种滋味啊棒槌?逢年过节,我看着人家父子母子天伦,我是怎么过来的?你以为我为什么早早离开端王府?你以为我真的天性就野,就不怕死啊?那是因为端王府里人人排挤我知道吗?我他,娘就是侧妃带着的拖油瓶!”

侧妃刚进王府,虽然端王爱重,但那时候王府年纪大的姬妾还不少。膝下有儿子的就更嚣张。侧妃也是夹缝求生,总不能到端王面前去告状!

那时候他多小啊,有天蒙蒙撞撞,走到花园里看到侧妃在池边大哭!

旁人都说他是侧妃生的野种,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苟合生下来的孽种,竟然也敢带进端王府…

舒服的日子谁不会过?没有人天生就不怕死,非得去刀尖上滚着过日子的!

他是没办法!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在端王府只是个外人,只会拖累侧妃!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说他是疯子,说他城府深沉,说他顽劣不堪。可是他难道就天生是这样的吗?

“这一切都是谁害的!”颜清沅指着身后的门,道,“都是他,你知道吗?所以颜家死了多少人,所以颜家人在外漂泊了那么多年!我弄成今天像疯子一样,都是因为他,你知不知道!”

他抓着宁昭昭的肩膀几乎是有些声嘶力竭得咆哮。

那是宁昭昭第一次看到那样的他…

几乎没有什么情绪的颜清沅,突然就失控了!也许他活到这个岁数,就是为了让曾经对自己不屑一顾,狠狠打碎自己所有童真的那个男人屈服吧!

被掐得肩膀生疼,宁昭昭倒抽了一口冷气,道:“你别…这么尖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心疼你。”

颜清沅猛的回过神,然后一把用力把她拥进怀里。

他把头埋在她脖颈之间,声音嘶哑:“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恨他…你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最恨他。我恨他把我变成了一个疯子,我那时候每天都再想,如果不是这样,你一定不会离开我,你一定会喜欢我!”

宁昭昭几乎也要哭了:“阿沅,你别这样,我不会再走了。”

颜清沅的双手收紧,低声道:“昭昭,你不能离开我…我不想,不想再像从前一样…那样我简直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会,我不会。阿沅,我不会再离开…阿沅,你听话,别难过了。”

“我才不难过!我是生气!我是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