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昭淡道:“女不教,母之过。你生了个女儿不好好教,让她去削骨,正事不想专门惦记别人的相公。这都算了,还吃里扒外,做了奸细。我要是你,自己的女儿没教好带累她丢了性命,我自己都该跳河死了,哪里还有脸活着?”

正说着,那边泼墨斗文已经到了新的**,人声鼎沸,那几块白帛此时已经被游龙走凤那般添上了墨染。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在没有人关注这小亭子里的暗潮汹涌。

鲁氏哭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道:“他颜清沅执迷不悟,我们已经给过他一次又一次机会。我们倒是想瞧瞧他能硬挺到什么时候!”

姚芷荷颦起了细细的眉尖:“大胆!”

鲁氏突然开始笑,状如疯魔那般,道:“他已经抛弃了颜家人,颜家人的血他已经不在乎了!他背弃了他当初的誓言,如今还想坐着皇位,搂着娇妻,一辈子安安稳稳?做梦!颜家列祖列宗在上头看着!当初为他而死的那些颜家儿郎,其英魂也会跟着他一辈子让他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姚芷荷骂了她几句,但是她都跟没听见那般,依然疯子般大笑地盯着宁昭昭。

这时候,人声突然前所未有的鼎沸起来!

宁昭昭回过头,就看到了明黄色的仪仗队从她刚刚走过的那条小道上缓缓而来。

她有些诧异,抬眼望过去。

耳边突然传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颜家人死在他跟前儿,他也不在乎了。如果是他的妻子呢?”

宁昭昭猛地抬起头。

颜清沅一眼就看到了懒洋洋地倚在栏杆上的棒槌。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了一步。

然而就在那一眨眼的功夫,整个湖心亭在他面前坍塌!

尖叫声四起!

下一瞬,英明神武的摄政王在众人面前跃入了冰冷的水中!

“太子殿下!”

众人大急,尤其是颜清沅近身的几人,深知这位主子几乎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得闲还能做个木工煮个面,这世上似乎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可是偏偏他的水性却算不得好啊!

眨眼的功夫又有不少人跃入水中,一时之间这冰冷的湖中便如同下了饺子那般热闹起来!

颜清沅入水之后,冰冷的水波漫上,窒息一般的疼痛袭来,他心焦似焚,只能在水中尽量挪动四肢朝亭子的方向划去。

他水性不好,闭气的功夫却还行,只靠一口气吊着在水里扑腾。

可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凡人,在水里十分不适应,方向感和视线都不如岸上。刚下水就往前爆冲了半条湖,结果还扑错了方向游得歪歪斜斜往旁边去了…

以至于下水来搜他的人都往岸边朝湖心亭的位置去,找了半天不见他的踪影。

姚芷荷已经被墨珠从水里拉了起来,这位一直语气温柔言笑晏晏的公主此时也脸色铁青:“墨珠,你速调人,围住颜府!”

墨珠知道自家主子水性好,可是刚才在水下眼看着鲁氏生生拖着宁昭昭往下的情景还是胆战心惊!

虽应了姚芷荷,却还是忍不住往水里望!

突然有人惊呼道:“呀,怎么有血?!”

只见湖面上果然突然涌上来一片一片的鲜红色,眨眼的功夫便将湖面染红一大块,令人毛骨悚然!

墨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姚芷荷却冷静一些。

被墨珠拎上来的时候,她回了一下头,恰恰看见宁昭昭随手抓住了旁边的碎木就往鲁氏脖子里扎去…

那一下不致命也能要了鲁氏半条命了!

这时候,湖心中间,一个人矫健地冒出了头,长发已经散开,如海藻那般披散在身后,水珠淋淋下,每一寸肌肤都被水面映出莹莹的光彩。

墨珠大惊,她怎么窜到那儿去了?!

眨眼的功夫!

姚芷荷的唇边带着一丝笑意,道:“还不快去,莫误了你主子的事。”

墨珠有些激动,答应了一声才退了下去。

宁昭昭出水以后,四下张望了一眼,见人群慌慌,那个明黄色的身影也不见了,顿时皱眉。

下一瞬她便如同灵活的鱼儿那般钻入了水中。

众人找破天找不到的摄政王,却被她一下水就找到了。

这小子在泳池里游一游也喜欢游歪的…

宁昭昭远离了人群,在水里找到了还跟打仗一样在水里瞎扑腾的某人,正想一把揪住后领把他拉过来,身边突然窜出一条绯红色的影子,从背后围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那呆子,然后在宁昭昭面前就把嫣红的嘴唇贴了上去!

颜清沅其实并没有失去意识,在水里一眼瞥到棒槌正高兴,突然被人贴了上来,顿时头发丝都吓得竖了起来!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就开始奋力挣扎,扭打间不知道是用什么划伤了对方的脸,一串细细的血珠子冒了出来。对方到底是个姑娘家,被划了脸一时之间吓得花容失色,顾不得再去揪他,还被他一脚踹来过去。

宁昭昭在水底:“…”

眼看颜大黑像个受惊的孩子那般扑腾着,棒槌连忙扑过去一把抱住他。颜清沅八爪鱼似的抱住她,吓坏了似的缩进了她怀里。

棒槌抱着这呆子一鼓作气出了水,也顾不得去看刚才想要救英雄的美人去哪了。

“…松松手!”棒槌拼命扒着他的手。

颜清沅已经呛得不行了,娇弱无比地挂在她身上还圈着她的脖子,一副随时要昏过去的样子。

宁昭昭好气又好笑,就这点破水性还下水,不是添乱吗?

她只得让他挂在自己身上,用脚踩着水侧着身子往旁边的船岸游去。

那船岸上倒是还有几个不会水的公子在,连忙托着他们上了岸。

宁昭昭爬上了岸就连忙把颜清沅放下,垫高了后颈挤压他的腹部。

不一会儿颜大黑就吐出了水,睁开眼的时候正好棒槌捏住他的鼻子低下了头,柔软的嘴唇碰了碰。

他连忙把眼睛又闭上了!

但到底是松了口气,她好气又好笑地道:“快起来!”

颜清沅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有些难受地哼哼了一声,惨无人色地往她怀里钻。

围观众:“…”

宁昭昭轻轻拍着他的背,哄孩子似的道:“傻啊你…知道水性不好还下来。”

颜清沅脸色很不好看,喘了几声才道:“若你无事必能救我。若你有事,大不了陪了你去吧。再说,万一运气好救了你呢?”

这话听着让人心惊。

不是因为他说“陪你去吧”,而是他竟会说“万一运气好救了你呢?”

看他水性差成这样,委实是万中无一!

宁昭昭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柔声道:“傻阿沅。”

颜清沅在她面前是卖乖惯了的,可是旁边何尝见过他这样?

那个立于城墙前万夫莫及,那个在朝堂上一言九鼎,那个杀伐决断从不犹豫的人,此时孩子似的蜷在他夫人怀里。

深居简出的王妃从旁人手里接过大氅温柔地包住了他。

而此时宋顾谨也已然出了水,怀里还抱着个一身绯红色长裙的女孩。

宁昭昭道:“快把宋大人拉上来!吩咐下去都别往水里蹦了!”

宋顾谨和那已经气若游丝的女子被拉了上来,宁昭昭这才发现他左手袖子被整条扯了下来!宋顾谨脸色很不好看地把那女人丢在了地上,然后转身一下又跃入了水中!

“先生!”宁昭昭大惊。

宋顾谨是一路跟着宁昭昭到这儿的,眼见了那绯红色长裙的女子是何等做派,实在不行了才出手救人。不曾想被她一把撕下了袖子,连系在胳膊上的发带也被她扯了下来!最后宋顾谨一把打晕了她,才把她拖了上来。

可是宋顾谨此时入水,又哪里找得到那么一条发带?

他在水里转悠了大半天,也不见那发带的影子。偶尔上去换气,听见那棒槌在岸上急得喊:“先生你在找什么?!”

宋顾谨也不答,闷不吭声又潜入水中。

宁昭昭急忙得不行,想说让人帮他找,可是这到底是去找什么的?

这时候身边那个姑娘却是悠悠醒转。

她一把推开身边嘘寒问暖的人,有些焦急地举目四望!

待她的视线终于落在了不远处那人身上,却猛地发现对方正眼神冰冷地看过来!

第453章 芳菲似锦

宁昭昭一直注意着水面的动静,也没有注意到颜清沅的小动作。

此时宋一等人带着青云骑匆匆赶到。

刚刚还虚弱得不行似的颜大黑翻了个身矫健地站了起来,把宁昭昭反手搂进怀里用大氅包好。

“敬侯爵府已经封了府。尚仪公主在支持安置宾客和疏导人群。两位殿下请先去换身衣服。”宋一道。

宁昭昭放眼看着水面,低声道:“宋先生…”

“游到对岸去上了岸,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宋一道。

颜清沅轻哼了一声,道:“由他去吧。”

宁昭昭又问了几句,宋一都答了。

“陆续捞上来几具尸体,都是颜家人。鲁夫人…也在其中。”

宁昭昭突然想起刚才水下那个一身绯红的女子,扭头还想问,就被颜清沅一把抱了过去。

“先去把衣服换了。”

说着就把她一把抱了起来,公然穿过或惊慌或探究的众人,踏着雪迹去了暖阁。

入了室内,宁昭昭匆匆脱下衣服,擦干净水。屋子里的热气一蒸她反而一阵一阵地发抖。想转过身拿毯子先裹着,突然就被一个火热的胸膛抱了过去!

“阿沅!你干什么?!”

他眸中微黯,二话不说以吻封唇,几乎是有些生气地咬着她的唇。

正是换衣服的时候,两人都未着片褛,眨眼的功夫温度就急剧升高,棒槌被抱到桌子上,很快就兵临城下!

宁昭昭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被他托着腰,一手撑着他的胸口,有些畏惧哀求地看着他眸中的怒气:“别…”

“让你别来你非要来!还连累我被人占了便宜!现在高兴了?!”他怒气冲冲地道。

什么叫倒打一耙!

他低下头有些生气地咬着她的肩,是真咬!咬得她嗷嗷叫了好几声,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分开了双腿,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颜清沅如愿以偿入了禁,有些凶狠地撞了进去。

棒槌疼得脚趾头都蜷了起来,实在闹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

然而他落下来的吻又格外温柔,让她微微失神。

“阿沅…”她哀哀地叫,混着一身不知道是的头发上落下来的水还是汗。

好在他也没有折腾太久,事后却怒气未消,紧绷着脸把她抓过来给她擦头发。

宁昭昭乖乖地蜷着身子让他擦,一边抿着唇道:“你怎么会来?”

颜清沅手里的力道不减,一边有些疲惫似的道:“你都来了,我怎么可能不来?颜家人想给我一个教训。大约上次在府里自尽的那个女人让我不痛不痒,所以这次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

说到这个他又生气了,道:“还不是你眼睁睁往人家套里钻!?呷起醋来命都不要了?!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你就不能长点心?!”

棒槌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此时也是晕头转向,忍不猪道;“我自然要往里钻!不钻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啊!”

那绯衣女子明显是跟着宁昭昭来的,然后明目张胆地从她手里抢人!以口渡气的法子用得娴熟,而颜清沅直接粗暴的态度也值得推敲。

明显这两个人之前就是认识的!

宁昭昭这都窝了一肚子火,还被倒打一耙,按在桌子上收拾了,还要挨骂!

此时也是一肚子火气蹭蹭往上冒!

颜清沅沉默了一回,才道:“你知道我有一阵子不记得事。”

宁昭昭惊愕地抬起头。

颜清沅苦笑,道:“她叫方绯,原是高官之女,父母双亡投了黑市。后来出任务,被颜家颜阳致收为义女。是我们的内应。那时候还在黑市,她一曲胡旋舞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赏了她一身舞衣一对镯子。听她说了身世,答应她会为她平反其父的冤案。”

然后呢?

然后身负血案的孤女誓死效忠,年轻英俊的黑市之王欣赏她的能力和血性。一切心照不宣,后来颜清沅又迷上了孕妇,和方小姐这段暖昧无疾而终。

宁昭昭眯着眼睛看着他。

颜清元摸了摸鼻子,道:“人家要多想我也挡不住…”

宁昭昭冷笑道:“哦,难怪不让我出门,只不知道你在外头招了多少烂桃花。”

说完她推开他站了起来,把衣服披上了。

颜清沅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他刚刚斥过她多想就叫她知道了这样的事。

“昭昭,我真没动她…你别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裙摆。

宁昭昭低头看着他,叹了一声。

这事儿固然让她生气,可是她也知道怪不得颜清沅。别说他,就在她的位置上,也不知道多少小白脸像勾搭她。这个时代的贵族夫妇,感情一不好就容易双双出轨玩得热闹,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

只是想到他那段时间罹患头风症,不知道惹了多少腥上身,宁昭昭就觉得有些无力。难道他一旦忘了,就理所当然地左右逢源了?

不提还好,一提她就想起来他连孕妇都盯上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是线人,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探出什么了?”宁昭昭漫不经心地道。

“原是不打算让她多出头。毕竟老族长疑心十分重。但是她今天贸然下水救我,十分…古怪。”颜清沅看了一眼她的脸色,道。

宁昭昭心想颜家从未放弃往他们家的后院塞人,焉知方绯不是将计就计?

她不说话。

颜清沅心里有些没底,抱着她的腿道:“好昭昭,幸亏有你在身边,不然我非被那些心思多的女人生吞活剥了不可…难怪人家说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

宁昭昭似笑非笑地踢了他一脚:“刚才骂我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还不快起来把衣服给我穿上!”

颜清元只得站了起来把衣服递给她。

棒槌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给他穿上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涎着脸又低了头亲她。

闹了半天两人终于衣冠齐整地出了门。

整个颜府现在是如惊弓之鸟,人心惶惶。

尤其是主持宴会的鲁氏被捞上来以后,身上被用簪子刺了十来下,脖子上还插着一根碎木,脑袋都差点掉下来!

当时她一直在湖心亭给摄政王妃温酒,后来跟王妃一起落水,死状如此狰狞,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颜阳致痛失爱女又失去妻子,此时就脸色苍白地站在亡妻的尸体旁,双目血红。

宋顾谨刚换了衣服,正冷着脸给鲁氏检查尸身。水里现在也都是人,来来去去都穿着胥吏的服装,在水里打捞浮木,检查亭子坍塌的原因。

许是没料到颜清沅会把大理寺的人带来,这么快就控制了局面,颜家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宁昭昭跟在颜清沅身后出现的时候,颜阳致看着她眼睛明显红了红。

她就跟没看见似的,站在鲁氏的尸体边,低头看着。

“宋先生,如何?”

“指甲外翻,缝隙里还有没洗掉的蓝色绸丝。殿下曾经在水下和她扭打?”

他毫不客气的问话让所有人一愣。

虽然知道这人绝对是摄政王妃捅死的,但她毕竟位高权重又得宠,旁人都不敢多说什么。

此时宋顾谨的几句话,让众人心中都猫挠了那般。

有人想:宋顾谨不愧是当朝第一宠臣,竟连独宠的王妃也敢当面呛!

更多人想的是,这鲁氏的死状如此狰狞可怕,便是男子看了也要不寒而栗,常言道最毒妇人心,这位王妃能独宠至今,手段果然狠辣。

有人觉得摄政王的后院倒并非一直没有女人,保不齐那些女人都死在了王妃的毒手之下!

宁昭昭倒是很坦然,道:“是,在水下,她拖着我不让我上去,我连捅了她十几下都不致命,她也不松手,一心想和我同死。无奈之下我才抓了身边地断木,一下捅死了她,才逃出生天。”

颜阳致愤愤道:“王妃此话何解?贱内不会水性,所以落水之后强抱着王妃,只当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王妃既然能在水底救下摄政王,想来水性很好,顺手救一救贱内又有何难?为何非要,非要置她于死地!”

这话说得极为刁钻,在水底撕扯,到底是想求救还是想害人?如今鲁氏已死,宁昭昭似乎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而这个时候,已经换了衣服的方绯突然站了出来,轻声道:“义父,您伤心过度了,所以胡言乱语。王妃又岂是那见死不救之人?”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人人就都看到这如花似玉的姑娘脸上一道疤。

她刚才似乎也下了水…是去救摄政王的?

那不是和王妃狭路相逢吗?

而着水性极好的姑娘,没救到人,脸上突然还多了一道疤…

有人记得,最后她还是被下了水的宋顾谨给抱了上来的。若非如此,恐怕好好的姑娘也要溺死在水中了…

顿时所有人看着宁昭昭的眼神,不由得都意味莫名。

显然,是把方绯脸上的伤,也算到她头上了!

第454章 天下第一黑

众人的目光此时已经毫不隐讳,有些人眸中暗暗地有些兴奋和期待,似乎想看着这个盛宠一时的太子妃怎么被狠狠拽下来,彻底失宠!

毕竟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就算她娘家的势力再怎么强大,就算不能马上废了她,只要太子在这时候再使上一把力,让她的名声狠狠败一败!她在哪里都会抬不起头来,最多再嚣张个一年半载的,等太子登基,假以时日要废了她就名正言顺了。

感觉到那阵暗潮汹涌,宋顾谨皱了皱眉。

这时候,颜清沅站了出来,森寒的目光让所有人低下了头。

他握住了棒槌肉乎乎的小手,冷冷地看了方绯一眼,道:“这有你说话的地方?”

方绯僵住。

颜清沅又低头看着宋顾谨,道:“本王要你查的是本王的爱妃遇刺一事,而不是这妇人的死因。”

一句话,给这场看起来像意外的事故定了个“谋逆刺杀”的性质。

宋顾谨此时站了起来,朝颜清沅行了礼,才道:“太子妃是国之储妃,未来的皇后,行刺王妃便是谋逆之罪。这犯妇生前也是诰命,如今虽然身犯谋逆之罪,要带回大理寺剖尸…还需您的首肯,和刑部的程序。”

剖尸!

虽然宋顾谨手里剖尸无数,但在这个时代,剖尸仍然是最忌讳的一件事。便是平头百姓,只要还有亲人在,知道了要剖尸便也是抵死不让的。尤其是妇道人家,原就金贵一些,更何况正经的诰命。

颜清沅点了头,道:“不用报备刑部了,直接带回去吧。”

一时之间颜阳致肝胆俱裂,不可置信地道:“殿下!贱内是朝廷御封的诰命!您这样,让颜府上下如何做人!?”

颜清沅冷冷道:“最好剖清楚了,颜氏和谋逆无关。不然,还提什么做人?阖府上下,不如一同去陪她做鬼!”

颜阳致僵住。

眼看摄政王是半点情面不讲,誓要将这件事彻查到底,众人心中都隐隐有些畏惧。

连坐株连之法已经提上议案要废,但到底还是没有下圣旨说要废。

一时之间和颜家稍稍有点关系的人家都开始人心惶惶。就算不被连坐,将来受颜氏牵连再与圣眷无缘!

这时候,一个虽苍老却如洪钟般的声音响了起来:“要剖老夫的儿媳妇,不如先把颜氏阖府上下,都活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