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出力不讨好!

像他这样的聪明人,何必去做这样的事!

宁昭昭抱着他的腰身讨好地轻轻蹭,道:“我就是开个玩笑…阿沅,你别生气啊。”

颜清沅淡道:“你现在这般伏低做小,是怕我不治宋顾谨?”

宁昭昭很诚恳地道:“宋先生这个毛病,怕是不好治吧。你就算愿意治,也未必能治好啊。何况你忙成这样,必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现在韦玉不得空,我是想让你先给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让韦玉…”

越说颜清沅的脸就越黑!

棒槌讪讪的又闭了嘴。

最终她慢慢服侍他宽衣,脱了盔甲,又把低衬一件一件解下来。

春日里已经有些燥热,他跑来跑去的倒是出了些汗。

宁昭昭低声道:“我让人打水来先给你擦擦身子。”

颜清沅控制不住地多了一句嘴:“哦,不急着让我去看病了?”

宁昭昭没理。

颜清沅光着膀子坐在椅子里看她去忙,一边道:“也不知是哪个,从前说不舍得让我给人当大夫用,结果自己把我支使的团团转…”

宁昭昭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以前在东宫的时候,齐帝把他当大夫用,她挺身而出护着他的事儿。

没想到他现在倒用这个来激她了。

宁昭昭想了想,还是把气给忍了下来,讨好地给他擦身子。

颜清沅享受着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在身上游走,一边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样子,虽然眉梢眼角极尽暗示,若是宁昭昭现在过去亲他一下,他肯定又要说她是为了把他大夫用!

最终宁昭昭忍无可忍,朝着那壁垒分明的胸肌就咬了上去。

颜清沅立刻掐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按在椅子里,眸中沉沉。

棒槌嘟囔道:“老夫老妻的,能不那么赌气么?”

他低头在她娇艳的红唇上亲了一下,哑声道:“老夫老妻了,所以不新鲜了?”

宁昭昭恼道:“你就尽说些胡话!人家宋先生是失忆,所以有些出格了。今天在街上,在府里,看在旁人眼里,不知道要怎么想!你作为我的夫君,不帮着我倒罢了,竟也跟着胡闹!”

“我何时胡闹?我没帮你找人?”

“是帮我找人吗?他不是你的爱臣?”

“那也是因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若是不把他找回来,你要跟我哭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宁昭昭大恼,道:“你自己听听你这阴阳怪气的口气!你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传出去了,我丢人,你以为你有脸?”

宁昭昭气道:“都是做爹的人了,你就不能懂事一些?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了,跟随你至今,我做过半点出格的事情没有?你总是这样…”

颜清沅阴沉沉地道:“哪样?”

“就是捕风捉影,阴阳怪气的!”

“哦,那你是烦我了?”

“烦也没用,反正我不会改。”

“反正我这辈子就这样,见不得你跟人家好,男的女的都不行。你关心别人也不行,连孩子也不行。我知道这不可理喻,所以我也没管着你。可是你要我不生闷气,不可能!”

宁昭昭气得要挣起来打他,结果又被他按回了椅子里。

颜清沅看了她一会儿,又把她拎了起来直接按到了桌子上,光着膀子就压了上去。

宁昭昭大惊,挣扎着想推他,却被他按住双手。

她惊疑不定地道:“你别胡闹…”

“就胡闹了。宁昭昭,我可告诉你,跟我,硬碰硬可是没用的。你要是聪明呢,最好软乎些。”

“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不要。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他淡淡地答,慢条斯理地扯开了她的腰带。

钟品莲等着颜清沅来给宋顾谨切脉,等了半天没见人,心下发急,便催着侍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侍女却也一去不回。

又等了半天的功夫,才见一脸神清气爽的颜清沅和虽然经过妆点但还是可以看出眼圈发红的宁昭昭一起过来了。

钟品莲自不敢问出来,只是狐疑地又看了他们几眼。

“宋爱卿。”颜清沅淡道。

坐在宋顾谨怀里的小瑜突然哧溜一下从宋顾谨膝盖上溜了下去,小小的孩子站得直直的,耷拉着脑袋一本正经地道:“父亲。”

看着孩子判若两人的模样,宁昭昭缩了缩脖子。

颜清沅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等着瞧。”

要是两人相处,棒槌估计要闹了。

但在人前宁昭昭也只能低下了头,愤愤不吭声,心道你自己不做个好爹,现在怪谁?

宋顾谨看了眼前的男子半天。

从前阵子他伤愈了以后开始,看很多人的脸,都是一团模糊。只是印象中记得一个巍峨的城墙。

救他的渔农告诉他,那是京城。

然后他一路跋涉上了京,见到宁昭昭被围,身体比意识先动,就冲出去相救。

她是他见到的,第一个有清晰五官,在心底留下痕迹的人。

自称是他的好友的钟品莲,也有一点印象,但完全没有宁昭昭那么深刻。

然后第三个是小瑜。他只觉得他一眼看到这个孩童就心中欢喜,甚至心尖发软发疼。

现在,他看到了颜清沅,又是一个有深刻印象的人。

不过这次,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感觉却十分复杂。刚开始他以为自己非常排斥这人,仿佛非常不愿意看见他,但是紧接着,他面对此人的时候,却又一种无力和无奈之感。

对方像一只强大而有力的手,给他沉重的束缚感。

宋顾谨面对颜清沅的时候,一下子就有些紧绷了起来。

他道:“你是谁?”

颜清沅自坐了下来,看着他眸中的警惕,有些嘲讽地道:“你不是听见了?我是那孩子的父亲。”

“…”宁昭昭有些尴尬地别开了脸。

宋顾谨皱了皱眉,低头看到他衣服上的龙纹,大概猜到一些。

宁昭昭连忙道:“宋先生,您别紧张,太子是来给您看病的。有什么,等切过脉再说。”

她都这么说了,颜清沅便示意宋顾谨过来给他切脉。

然后仔细检查了他脑部外伤留下的痕迹,脸色有些凝重地问道:“说说你醒来是在哪儿?”

宋顾谨回忆了一下,道:“我是…被人从水里捞起来的。当时是在个渔村。”

宁昭昭看颜清沅脸色不对,问他:“怎么了?”

颜清沅示意她自己看。

从刚才,宋顾谨就一直戴着斗笠,进屋之后就正面对着人,谁也没有往他后面看过。

此时宁昭昭过去之后,就看见他的后脑勺有个形状诡异的已经愈合了创口。

像是个三角形…

宁昭昭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东西?”

“失忆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对方懂医,而且是个老手。”

颜清沅探究地看着宋顾谨,道:“为何用那么麻烦的法子…而不是直接灭了口?”

宋顾谨皱了皱眉,然后轻抚自己脑后的疤痕,不说话。

第492章 不爱东坡肉

颜清沅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发现了不对劲,就立刻派人顺着运河往下查。

现在问宋顾谨,跟他一起落水的方绯去了哪儿,最后见过谁,以及最后,方绯用来诱他出去的线索到底是什么,他也是统统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他要回京城。

到底为什么回京城,他也不知道。

宁昭昭把水心叫了过来,问他有没有印象。

宋顾谨看着含泪的水心半晌,还是摇摇头。在他心里,水心就属于一团模糊的那种。

最终颜清沅先给他开了一副安神药,竟然非常大方地让他在公主府住下,让水心贴身照顾他。

宁昭昭跟着颜清沅出了门,还十分焦虑,道:“安神药有用吗?”

“没用也没法子,我当时还不是一直吃安神药。”

宁昭昭想起颜清沅罹患头风症的那阵子,也是…一天到晚让他睡着的。

“那宋先生到底能不能治好?”

“这种病,三分靠药,三分靠他自己,剩下四分,靠天。脑袋里的东西坏了,我总不可能把他的脑袋切开补。”

宁昭昭听出了他的不耐烦,但还是问他,道:“宋先生脑袋后面那个疤…看起来十分诡异。那是什么?是有人特地做成那种形状的吗?”

颜清沅似笑非笑,道:“对,那是一个族徽的模型。”

颜清沅淡道:“虎头徽,最初的时候,是做成那个形状的。”

虎头徽?

那不是…昔日镇远侯府,宋氏的族徽?

宁昭昭吓了一跳,道:“宋氏…不是只剩下一个宋慧心了吗?”

宋慧心还在缸子里呆着呢!不可能跑到运河上去,给宋顾谨来那么狠的一下吧!

颜清沅道:“你别忘了,宋慧心当初投靠的是谁,而我们在城外,是和谁作战。”

“不是汝南兵吗?”

颜清沅愣了愣,然后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懊恼,掉头就走。

棒槌气道:“你给我站住!你说,你出城到底跟谁作战了!”

颜清沅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棒槌一头撞到了他宽阔的肩背上。

撞得晕乎乎的,却暴跳如雷:“你这个大骗子!”

颜清沅无奈地道:“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怕你担心”,颜清沅有些无奈,扶着她的肩膀,道,“汝南王府铤而走险和罗山勾结,这也是我这次挥兵汝南最好的借口。我在城外遇上的是他们二部的联军。还有…齐川。”

宁昭昭想了半天,才想起他的表弟齐川。

当初雅王鲁王二部造反被下了大狱,齐川差点被颜清沅给活剐了。

还是颜念平来求过宁昭昭,宁昭昭委婉地劝了劝颜清沅,才算是保住了齐川一条命。

可是后来,城乱的时候,齐川趁机逃走了。

没想到现在,他和罗山联手,又杀了回来。

他是铁了心造反,被颜清沅的部下斩杀于阵前,还是清点尸体的时候才发现有他在。

当然,他是一了百了死了痛快,却给了颜清沅彻底灭番的借口。

齐川是在京城里游走多年的人,尤其是,他多年来也没干别的,专门研究调查京城各种大小事务。可以说,他对京城了如指掌。

这次还好是颜清沅出城早,不然真由他带路攻入京城,恐怕京城又是一场大乱。

宁昭昭来不及埋怨大骗子,只是急道:“那宋先生头上的印记到底是怎么回事?像你说的,如果宋先生身上有什么秘密,他们完全是可以灭口的,为什么给他添那么恶心的一个疤?”

颜清沅没好气地道:“我要是知道,还派人去查?”

“…”说的也是。

宁昭昭耷拉着脑袋跟着生气的某大黑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嘟囔道:“真是奇怪啊…城外的余孽你清干净了吗?宋先生既然遭人烙下那样的印记,却一路平安回到了京城。哎,你说沈廷玉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我在等罗山的战报。”颜清沅冷冷道。

宁昭昭抬起头:“嗯?”

“只要攻破罗山,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还需要去问什么沈廷玉!”

也对,大战都开始了,也确实…没必要再多费事。

现在罗山都自顾不暇了,举族迁徙都是有可能的,哪里还有心思来京城作乱?

宁昭昭这才扬起笑脸,凑上去挽着颜清沅的胳膊,道:“你别生气了,大不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你骗我的事儿了。”

说到这个,颜清沅这小子竟又一肚子火气了!

他咄咄逼人地道:“我瞒着你就是不想你担心,结果看来还是我想太多了,你就算知道了也并不会多担心嘛!我话音都没落呢,你就开始宋先生长宋先生短了!”

宁昭昭嘟囔道:“你自己也说了,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

“…你无理取闹你自己不知道?”

顿时颜清沅暴跳如雷,被她气走了。

宁昭昭气得不行,连忙追上去,道:“你这人,最近怎么回事啊,脾气越来越大了!造反了?”

这普天之下谁敢说皇储造反?

一众侍女连忙都退下了,离他们远远的,让他们安安静静地吵架。

宁昭昭追着他道:“你给我等等,等等!”

颜清沅抖着那从来不存在的夫纲,都没有回头看一眼,非常硬气地道:“除非你知道你错了,不然休想我再理你。”

宁昭昭凑上去,嬉皮笑脸地道:“我错了。”

颜清沅愣了愣,然后反而更生气了,道:“你就知道哄我!”

宁昭昭也生气了,道:“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人是你一手栽培起来的,也是你让他住在这儿的,转个身对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算怎么回事?颜清沅你就是个傲娇鬼,装了大方回来给我脸色看!”

她陡然拔高的音量让颜清沅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幸而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非常严厉地道:“这是你对夫君说话的态度?”

哟,又开始抖上了?

宁昭昭冷冷道:“我软乎着说话你不是说我哄你?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干脆咱俩别说话得了!”

说完她一扬高傲的下颚,走了。

颜清沅气急败坏,到底没有追上去。

全全偷偷摸摸地靠近的时候就听见他在自言自语什么…

“小爷这次非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全全假装没听见,道:“主子,徐相来了。”

“哦,他来干什么?”

“好像是为了钦天监的事儿。”

颜清沅略一琢磨。

全全还以为他在琢磨国家大事呢。

谁知道他突然冒出一句,道:“平时,谁跟瑜儿最亲近?”

全全愣了愣,道:“自然是太子妃殿下。”

“除了太子妃呢?我说的是侍女。”

“那就是碧芹姐了。”

颜清沅点了点头,道:“你去吩咐碧芹,不管她怎么暗示明示,想法子,让瑜儿去找他娘,要妹妹。”

颜清沅竟然丝毫不以为耻,一瞪眼,道:“还不快去?”

全全心想,您这是又想给太子妃殿下点厉害瞧瞧?没的回头又讨一顿打。

虽心里这么想着,但到底不敢多话,转身走了。

颜清沅道貌岸然去见了徐砚。

期间宁昭昭带了小瑜去陪宋顾谨吃饭,一边默默地观察他。

失去了记忆的宋顾谨,生活习惯却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多细节上东西都没有改变。

但奇怪的是,从前他最爱吃的东坡肉,这次吃两块,就不再碰了。

还是小瑜道:“宋叔叔,您怎么不爱吃东坡肉了?”

宋顾谨道:“油腻。”

“但您从前最爱吃的,吃饭只要这一碗,就够了。”

宋顾谨显然莫名其妙,半晌,才道:“府上的厨子不错,做得很爽口。但确实…太过油腻了一些。偶尔尝尝还行,但若是真的一顿下来都这么吃,未免太过了些。”

他无论如何想不通,自己从前竟会嗜食东坡肉?

这实在是…和他的口味不相符啊。

宁昭昭叹气,道:“不爱吃就不吃了吧。”

她心想大约是失忆了之后,口味也有些改变。也是,他现在这种情况,口味清淡些也好。

小瑜天真地道:“我从前,觉得宋叔叔可厉害了呢,您是大理寺卿,经常瞧见尸体什么的,我还听说,宋叔叔会亲自验尸。可是每次还能吃东坡肉…我第一次瞧见死人,几天都没吃下肉呢。”

宋顾谨笑了笑,不说话。

宁昭昭倒是没多想,吃过饭,宋顾谨喝了药要休息,她就带着小瑜退了出去。

突然想了起来,就问了一句:“太子吃饭了没有?”

墨珠道:“和徐相还在议事。”

“吩咐厨房…准备一下,也留徐相吃顿便饭。”

书房里,徐砚眼睁睁地看着从刚才开始一直板着脸的颜清沅突然眉宇舒展,笑了起来。

原来是太子妃殿下让人来送饭了。

颜清沅心下得意,面上不显,只道:“徐相也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第493章 嘚瑟傻大黑

那天的徐砚简直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