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看着她,终究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心疼我哥哥罢了,他长这么大好不容易有你这么一个对他掏心掏肺的奴才,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伤心的只怕又是他了,如今新嫂嫂正要进门,这个时候,我更不能让哥哥伤心了。”

陆妈妈闻言,只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狠狠道:“我那老头子,便是在京城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第94章

阿秀看过陆妈妈之后,便回了王府,又嘱咐小厮去清单上的各处店里头通知,请掌柜的带上近十年来的总账,明儿一早来王府议事处候着。

王府议事处已经有十几年都没有正式启用了,虽然那一排屋子隔三差五也有下人们清扫,但王府里头是没有人会征用那个地方的。明姨娘谨守着一个做姨娘的本分,护着周显成长,不让他经历太多庶务的烦扰,小心谨慎的处理这王府的一应杂事。而这些,将会在郡王妃嫁入王府之后都有所改变,阿秀如今要做的,就是如何名正言顺的,把一个恒王府中馈顺利的交给赵暖玉。

用过晚膳之后,明姨娘留了周显下来。阿秀回来的时候就和明姨娘商量了一下下面的事情,这会儿正想听一听周显的意思。

“依我看,还是派人出去找一找的好,银子追不回来没关系,可万一这些奴才仗着恒王府的名头在外面作威作福的,弄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只怕反倒就惹了大麻烦了。”明姨娘看着周显,慢悠悠的开口,口气虽然还是温婉儒雅的,但到底透着一股坚定。

周显脸上神色也带着几分凝重,端着茶盏沉思了片刻,只开口道:“姨娘想的很对,这事情还当真不能这么算了,若是不严惩了,保不定以后还有别的奴才有这样的心思,虽说他们的卖身契还在府上,可他有银子,去哪儿都可以过的逍遥自在,若真是换了一个地方招摇撞骗,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阿秀一直垂眸听着两人的对话,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逃走一个下人还是如此严重的一件事情。不过,对于阿秀而言,她当下人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逃走这样的事情,对于她们这样的小丫鬟,只怕才逃出去,就又被人伢子给拐走了。

“既然这事情这么严重,那明儿我就请了小厮,让陆妈妈带着到处找一找,京城总共也就这么大的地方,陆妈妈的儿子和媳妇都在庄子上,会不会她家老头子去庄子上去了?或者他也没想着跑,就是一时间钱凑不出来,所以暂时躲一阵子?”

明姨娘只摇头道:“阿秀,你把人想的太善良了,他若是这样的人,就不会贪主人家的财物,他既是贪了,哪里还有再交出来这样的好事,这样吧,明儿开始,先让陆妈妈带着找一找,若是找不到,还是请顺天府尹的人帮着一起找,如今王府的奴才也少,又要忙着你哥哥娶亲的事情,也抽不开人手。”

周显听明姨娘提起了顺天府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姨娘,既是家事,还是不麻烦官府的人了。”

明姨娘见周显这么说,便也点头应了,又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只是这人还是要找出来的好,这样的人即便在外头,也是个祸害。”

事情定下来之后,周显就先回自己的清风院去了,明姨娘把阿秀留了下来,问她:“阿秀,你觉得陆妈妈的男人要不要抓回来?”

阿秀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主见,但见明姨娘和周显都是这样的态度,自然也知道他们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没等阿秀开口,明姨娘便接着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肯定觉得既然这银子既然追不回来了,何必花大力气去把人找出来,是吗?”

明姨娘看着阿秀,等待她的回答,阿秀被明姨娘看出了心思,只羞愧的点了点头。

明姨娘只略略叹了一口气,将阿秀拉倒自己的跟前,伸手抚摸着她娇嫩的脸颊,柔声道:“你就是心底太善良了,总是为别人考虑,我如今让你管家,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的事情并非都和你想的一样的。”

阿秀略略一怔,忽然想起自己前世的惨死,那看似对自己情同姐妹的郡主,最后害死了自己。阿秀的脸颊僵硬了起来,也许是这几年她过的太过舒坦了,那些残酷的事情也都渐渐忘记了。

“姨娘,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这样了,我是王府的郡主,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要以王府为考虑。奴才做了错事,那么是罚是打,那都是他咎由自取。”

明姨娘看着阿秀带着坚定的眼神,终究是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心里头也有些奇怪,阿秀只不过在国公府当了半年的奴才而已,可骨子里的那种奴性却像是根生蒂固了一样。

明姨娘以前对阿秀不上心,如今上了心,才知道要让阿秀理直气壮的处理家务,就必须让她对自己有新的认识,摒弃她原来的奴性思想。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之后,小丫鬟便来回话说,那几家店的掌柜的都已经在议事厅候着了。阿秀往明姨娘那边看了一眼,见她也正低着头喝茶,只想了想便开口道:“姨娘,那我过去了,要是有什么事情不懂的,一会儿再来请教姨娘。”

明姨娘便抬起头,点了点道:“去吧,那些人虽然年纪比你大,但他们都是王府的奴才,有的虽然没有卖身,但也是几十年的老帮佣了,你在他们眼里,是正儿八经的主子。”

阿秀有明姨娘这番提点,也稍稍镇定了一点,带着丫鬟就过去了。

陆妈妈正在议事厅外的小院门口等着阿秀,见阿秀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卑微的神色,她的脖子里面有一道隐约可见的红印子,阿秀见了也忍不住替她难过。

“四家点的掌柜的都来了,只有西山的田庄,东郊的果园里头的人还没来,我今儿一早也派了人去通报,路不远,大概落日之前也是能到的。”

阿秀听陆妈妈絮絮叨叨的说着,只点了点头道:“陆妈妈你去一旁歇着吧。”

陆妈妈却不肯走,只开口道:“郡主就让奴才一起进去吧,我也好知道我家杀千刀的这些年到底贪了多少银子。”

阿秀心里倒是再想,这陆妈妈的男人再傻,贪了银子,总也会预料到王府查账的时候,不可能真当王府的主子是傻子,难道一辈子不查账?

不过想起前几年,周显赌气出家,明姨娘不问世事,只怕这些奴才还真有这样的想法也未可知了。

阿秀提着绣袍进门,里头坐着的四个掌柜的顿时就全站了起来,瞧见陆妈妈跟在阿秀的身后,几个人就跟商量妥当的一样,颤颤巍巍的跪下来道:“郡主恕罪啊,不知道这陆管家竟然是这样的人,我们原想着,陆管家是以前王府娘家跟过来的人,自然是处处都会为王妃和小王爷考虑的。”

阿秀见大家这样的阵势,明摆着是要撇清的感觉,一时间也觉得有些墙倒众人推的感觉。

阿秀在主位落座,请了各位掌柜起身,只开口道:“我今儿请大家来,不是来论罪的,只是查一查近十年的账务,若是带上了账本的,把账本放下,就可以走了。”

阿秀自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所以她也索性不问了,等看完了账本,再一个个细细盘问就好了。

几个掌柜的闻言,只喊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厮,将账本都一一呈了上去。阿秀随意的翻了翻,也没发表意见,见账本收齐了,连茶叶没喝一口,只让小丫鬟抱着一摞的账本走了。

陆妈妈也不知所以,只跟着阿秀一起出门,走了好几步才开口问道:“郡主喊了他们过来,又不问话,老奴倒是奇怪的很了。”

阿秀只笑了笑道:“陆妈妈没看见吗,他们几个人连下跪都一起,就说明他们私下里只怕早就对过口风了,这会儿我就算问什么,只怕他们也不会说真话了。”

陆妈妈有些惭愧的低头,阿秀只回身看了一下丫鬟手中那一叠高高的账本,叹息道:“到底要先问哪一个,只怕还是要从这账本里头来找了,对了陆妈妈,陆管家平常每年记的账本,你家里还有吗?”

陆妈妈只点头道:“还在呢,我今儿也一并带了进来,给郡主过目。”

几人一行回了凝香院,陆妈妈便将账本交给了阿秀,阿秀命丫鬟按照年份将账册分类放好,只抽出了去年四家店的账务,开始和陆妈妈的账本比对了起来。

而议事厅里头,那些刚刚诚惶诚恐的掌柜们,早已经摸不着头脑了。只见年纪较大的朱雀大街绸缎庄的林掌柜开口道:“都散了吧。”

其他人没有他年长,都以他马首是瞻,听他这么说,顿时就纷纷开口道:“林掌柜,这就散了?你说郡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陆管家那事儿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着不了了之?只怕过不了几天,就有得受了。”林掌柜只叹了一口气道:“你们都交的是哪一份账册上去?是陆管家让你们造假的?还是店里的真账本?”

“这这…陆管家既然已经东窗事发,自然是要交真账本了?林掌柜你?”

林掌柜只摇了摇头,叹道:“既然你们都交了真的,那只怕我们都逃不掉了,这小郡主看来还挺有心眼的!”

第95章

原来那些掌柜的以为陆管家管家跑了,多半是东窗事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自己给供出来,所以为了争取坦白从宽,便带了真的账本来以示投诚。

阿秀一开始觉得陆管家逃跑,不过就是他自己欺上瞒下的行为,但是瞧了方才几位掌柜的表现,又觉得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故而才临时决定先看账本,再从账册中找出蛛丝马迹,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账本上记得都是大流水,每个月的进项和开销都写的明白,阿秀没花多少功夫,就看了三家店的账本,果然和陆妈妈呈上来的账册不一样。单单鸿运路的南北货铺子,一年的利润在陆妈妈的账本上,整整少了两百两。阿秀又继续查了后面两家店,分别都有缺少,一年下来只少了五百两银子。

直到看到朱雀大街绸缎庄的时候,那账本却是和陆管家上面登记的是一样的。堂堂一家开在朱雀大街绸缎庄,一年下来,居然只有一百两的利润,说出来,只怕也没有人相信了。

阿秀看到这里,嘴角笑了起来,终于也弄明白这账本的真假了,只笑着道:“派小厮去把朱雀大街的林掌柜请回来吧。”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林掌柜就到了,手中只碰着另外两份账本,见了阿秀只跪下道:“奴才给郡主请安。”

阿秀瞧他虽然长的圆滑精明,但却很是面善,许是自己也曾姓过林,对他倒还有几分好感,只请了他起来,问道:“林掌柜,为什么别人给我的账册和你给我的账册却不一样呢?”

林掌柜看着阿秀,稍稍弓起身子,回道:“回郡主,郡主看了奴才手中的账册,自会明白。”

阿秀命丫鬟把林掌柜方才进门时候交上来的账册拿到自己的面前,才翻了两页,却见里面夹着几十张百两银子的银票,翻了翻年份,却是年年都有。不等阿秀发问,那林掌柜的就开口道:“陆管家开始吞银子,那是在王爷也去世之后,王爷在世的时候,虽然嫌少管理庶务,但是每年都会到各家店里头查账,这些账务他自心中有数。但是王爷去世之后,陆管家却让我们做两份账册,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要在里头牟利呢!头一年我准备不及,只能由着他,毕竟这绸缎铺是当年王妃亲自交给我的,我也不想让他找个由头把我给打发了。所以从第二年开始,我便索性做起了假账,将每年的利润减半报给他,因此绸缎庄就有了三本账册,而这里头夹着的银票,都是绸缎庄每年一半的利润。”

林掌柜说着,只叹息道:“陆管家很是精明,他常派人偷偷的查绸缎庄的账务,其实对我这做法,只怕他也有所洞察了,但是因为账册在我的手里,他也不敢奈我何,只当多余的银子,都被我贪墨了。”

阿秀听完这一袭话,顿时就明白了,她略略翻了翻那些银票,足足有二十五六张,对于普通的人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了,这银子存了十多年没动过一下,可见林掌柜说的也是真话。

“林掌柜,你既知道陆管家贪墨银子,怎么不早早告知呢?须知这事情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

林掌柜只叹息道:“哎,我年纪也大了,原本就打算歇下来不干了,所以打算等小王妃进了门,把这些银子交出去之后,就安心回家养老去的,谁知道郡主这个时候倒是查了起来,就一并说了。”

阿秀看着林掌柜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样子,也确实多有体恤他,又问:“你们家是王妃的陪房吗?跟过来几个人?”

林掌柜便道:“我家老婆子早已经过世了,儿子现在就在绸缎铺柜台上打杂,是王妃的陪房,只是没在跟前服侍过罢了。”

阿秀只蹙眉想了想,只开口道:“这样吧,我这边也没有合用的账房,原先王府的账房也走了,如今小王妃要进门,家里的规制都要重新建起来,你先过来领了账房这个职位,我把其他几家的账务也给你,你帮我统共算一算,这么多年陆管家能贪多少银子?”

阿秀虽然知道银子找不回来,但总也要对往来的清楚,便把这事情给安排了下去。

谁知话才说完,呐林掌柜的只开口道:“我虽没看账册,但是想一想也不会少,那三家店面虽然没有我的绸缎庄赚钱,但是一年两三百两的盈余总是有的,这样十年一累计,只怕少不得得有上万两的银子。”

一旁的陆妈妈听了,只觉得后背一冷,整个人便歪歪的倒了下去,幸好红玉眼明手快,一把将陆妈妈给扶了起来。

陆妈妈只跪在阿秀的跟前,痛哭流涕道:“郡主,这就是再给王府做十辈子的奴才,也还不了这么多的银子啊。”

阿秀听了这个数量,也不由心中一冷,越发能体味明姨娘说的那些话,有些坑主子的奴才,只怕从来没有把主子的死活放在心上。若不是王府还有基业,明姨娘也有几分嫁妆,只怕周显便要被这些刁奴给欺负死了。

阿秀咬了咬唇瓣,站起来吩咐下去:“红玉,传我的话,喊上五六个小厮,这几日京城各处的客栈、酒馆、赌坊、还有长乐巷里头那些地方,都打听打听,这么多的银子想要挥霍干净,少不得得去这些不干不净的地方,没准那些人能知道陆管家去了哪儿。”

阿秀吩咐完了事情,送走林掌柜之后,红玉只忙不迭上来道:“郡主可快一些,外头车已经备好了,再不走可就赶不及了。”

原来今日还是萧瑾璃十八岁的生辰,前一次阿秀去国公府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帖子,萧瑾璃虽然散了帖子,嘴里却嘟囔道:“早知道还不如不请的,我掐指算了一下,除去你我二人和赵家表姐,其他的姐妹竟都已经出阁了,可不只是剩下我们这几个老姑娘了。”

阿秀只被她抖得笑个不停,但回来之后事情太忙,一下子竟差点儿忘了,幸好礼物是原本就准备好的,且这次鞑靼使臣进京,送了不好贡品过来,皇上对各家都有赏赐,阿秀得了一对红玛瑙耳坠和一根红玛瑙链子,和萧瑾璃很是相配,所以便拿出来当作人情。

这几天萧谨言的任务依旧是陪同鞑靼使臣到处游玩,倒是把京城以及附近的名胜给玩遍了。

阿秀因为家中琐事繁忙,所以一路上皆眉宇紧锁,只等到了国公府,才发现赵暖玉已经到了,只独独等她一个。

萧瑾璃亲自到垂花门口迎了阿秀进去,只笑着道:“我们还在说呢,怎么今儿你反倒成了最后一个来的,谁不知道你素来清闲,难不成是因为绣嫁妆绣的连时辰都忘了?”

阿秀闻言,只红了一半脸,见萧谨言并没有在席上,也只玩笑道:“快别说我了,还不都是为了未来的嫂子忙,深怕她过门的时候,家里没安排齐全,让嫂子受累了。”阿秀一边说,只一边走到了赵暖玉的跟前,向她福了福身子。

那边萧瑾璃便又笑了起来道:“还没过门呢,你就喊起她嫂子来了,那我岂不是也要喊你一声嫂子。嫂子请受我一礼。”萧谨言也跟着朝阿秀福了福身子。

赵暖玉此时早已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得了不得了,如此一算瑾璃又是我的嫂子,我也该行礼。”于是又站起来,要给萧瑾璃行礼。

萧瑾璃这下也是笑得不行了,扶着腰道:“哎哟可不是,这下倒是乱套了。”

厅里的小声还没断,只听外头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什么事情让你们如此高兴,也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呀?”

众人闻言,只忙就安静了下来,萧瑾璃更是衣服循规蹈矩的模样,款款坐在一旁的靠背椅上,只开口道:“墨玉,小将军和世子爷过来,怎么也不先进来通报一声呢?”

跟在萧谨言和赵暖阳身后进来的墨玉只红了脸颊,正欲辩解,那边赵暖玉只笑道:“她马上和你一起,嫁到我们家去了,哪里还会拦着未来的姑爷呢?”

此言一出,墨玉的脸就更红了,萧瑾璃只翘唇略略哼了一声,吩咐道:“还不快去备茶,吩咐下去,今儿午膳就摆在玲珑院里头,且不接待外客。”

丫鬟只奉命去了,不多时,便有小丫鬟进来回话说:“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过来给姑娘庆生来了。”

萧瑾璃一听,眉梢一挑,只冷言道:“我不是说了不接待外客了吗?你出去帮我回了她们吧。”

丫鬟毕竟年纪小,见萧瑾璃这么说,多少还有些迟疑,赵暖玉见了,只劝慰道:“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们既然来给你庆生,你好歹让人进来。”

萧瑾璃却不停劝告,只继续吩咐道:“让你把他们回了,你还愣着干嘛?”又对赵暖玉道:“你不知道她们的讨厌之处,何必为了她们,扰得我们自己玩不尽兴呢!”

第96章

阿秀是知道上次的事情的,如今虽然已过去了大半个月,但一想起二太太的心思,也觉得太过歹毒了几分。

那边赵暖玉还有几分不明所以,萧瑾璃只笑着道:“你不知道我们家这个二太太,自回来之后就不安生,前一阵子居然怀疑起阿秀的身份,偷了阿秀留给我哥哥的斗篷,去给明侧妃认亲,这事情闹的皇后娘娘都知道了,连太子妃脸上都不光彩,大着肚子还要回来发落这事情。”

萧瑾璃一边说只一边又冷笑道:“这事情若是闹出去了,毕竟也是我们萧家不好看,所以就遣人送了二太太去家庙,那一对双胞胎倒好,三天两头去老太太那边哭,又撺掇着二叔一起去求老太太,我瞧着竟是要被她们给得逞了。”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情?”萧谨言最近陪同鞑靼使团分外繁忙,也没空顾及家中的事情,如今听萧瑾璃说起,这才开口问道:“原本这件事情就非同小可,若是这样轻易饶过了,只怕那些人越发就得寸进尺了,阿秀还没进门之前,她休想回来。”

阿秀正纠结于王府的事情,闻言也是眉宇紧锁。萧谨言便以为她担忧此时,又开口劝道:“阿秀,你不用担心,到时候等你进门了,倘若她们肯拉下脸来求你,你再以长嫂的身份,放二太太回来,好让她们记得你的情分。”

阿秀见萧谨言处处为自己考虑,更是感动非常,只蹙眉道:“我心烦却不是为了此事,而是因为王府的事情。”

阿秀遂将王府的事情都讲给众人听,萧瑾璃听了,只惊叹道:“居然会有这样的奴才,也是闻所未闻了,如今你们是打算怎么处置?”

“哥哥说家丑不可外扬,先让把人找回来,省得在外头招摇撞骗,到时候还毁了王府的名声。”阿秀抬起头看了一眼赵暖玉,有些歉意道:“原本是想在嫂子进门前把这些事情给弄清楚的,如今倒是一时间也理不清楚了,好在聘礼已经全准备好了,等过几日就可以送过去了。”

赵暖阳向来心疼妹子,又听阿秀说王府的奴才这般不靠谱,只开口道:“凭他有三头六臂,只要他还在京城这个地界上,我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萧谨言见阿秀脸上颇有憔悴之色,也跟着道:“你们王府能有几个小厮,都是后来小王爷回府后临时买的,这几个人找人,只怕也是大海捞针,等我和小将军召集了国公府的侍卫,帮你一处处的搜寻,保证两天之内就把人给找出来。”

萧瑾璃只拍手叫好道:“这样的老刁奴,活该就是如此,等抓到了,把他的手剁下来,看他还敢不敢偷拿主子的银子。”

阿秀只一脸敬畏的看着萧瑾璃,果然觉得和萧瑾璃相比,自己没有半点豪气。

因为都是一群熟人,所以相互并没有避嫌,到午时的时候,周显也从衙门特意赶来给萧瑾璃庆生。

萧谨言见了周显,便偷偷玩笑道:“我让你认了阿秀当妹子,那是想你好好照顾她,让她享享清福养养身的,怎么你还让他操持起了家务来,你瞧瞧她,才几日不见,脸都瘦了一圈了。”

周显只叹息道:“你若能让她享一辈子清福,那这些料理家事的事情,她确实一样也不用学,她将来可是要当这国公府女主人的,你不能只让她向个侍妾一样,只知道服侍你一人。”

萧谨言不过玩笑而已,被周显这样一说道,反而也没话说了。不过如今他再看阿秀,也觉得她言谈气质中,已经少了一些与生俱来的奴性,这是好事。

萧谨言只拍了拍周显的肩膀,坦诚道:“还是你这个当哥哥的想的更长远些。”

用过了午膳,众人拜见过孔氏和赵老太太之后,便各自回家了。周显下午并没有去衙门,只跟着阿秀一起回了王府。几个一早上派出去的小厮都已经回来了,个个跑的脑袋上一层汗,也没找到个人影。

其中有一个小厮还差点儿被人给打了,幸好跑的快,只扭伤了脚脖子。周显闻讯,也觉得此事不能这样纵容去下,便喊了那小厮来问话。

“只不过就是进去找人而已,怎么就会打起来了呢?”

“小王爷有所不知,我们是跑错了场子了。”一旁扶着那小厮的人开口道。

“什么叫跑错了场子?难道还有对的场子吗?”周显平日虽然深居简出,但对京城的事情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如今听小厮这么说,也觉得有些奇怪。

“那家赌场是安国公徐家开的,京城的人都知道,要进安国公家的赌场赌钱,进门得先押上银子的,我们几个小厮凭空进去,当然会被念出来,那些保镖又听说我们是恒王府的,也不知怎么,就打得更凶了。”

周显这会儿才算明白了过来,太后娘娘虽然已经去世,但是安国公还是朝中肱骨,皇帝碍于太后的情面,对他们的管制也算宽松,只要不干涉朝政,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京城的官员讲究井水不犯河水,安国公虽然欺压百姓,但真正肯为百姓说话的人却也没有几个,所以安国公家在京城就越发的张牙舞爪起来,这次追打恒王府的小厮,也是料定了恒王府好欺负罢了。

不过周显想了想,还是听出话中的一些端倪,只继续道:“什么叫听说了你们是恒王府的人,就打得更凶了?”

那小厮只低着头道:“奴才虽然没听全,但确实听见他们这么喊了几句:恒王府的小厮,快打快打!”

周显这几日奉命筹备欣悦郡主的婚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按照鞑靼的日程来看,大约半个月后,鞑靼使臣就要回国,届时欣悦郡主就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往鞑靼了。

这件事情是皇帝金口玉言颁布的旨意,如今木已成舟,只怕也没有什么回环的余地了。但是按照明慧长公主的性格,只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算了,安国公徐家又是明慧长公主的舅家,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瓜葛呢?

而于此同时,广安侯府在京郊的别院中,也确实进行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欣悦郡主端然坐在厅中的靠背椅上,看着门外一个和自己有八九分相似的女子,低眉顺目的门外走进来。那姑娘见了欣悦郡主,只咬唇跪了下来,谦逊的向她行礼。

坐在一旁的明慧长公主这才开口道:“也算你有造化,原本是想把你随便配了人家的,如今倒是让你逮到机会了,等那鞑靼太子当了皇帝,你就是鞑靼的皇后了。你母亲不一直想让你认祖归宗吗?这一次,你可以当广安侯府的嫡女了。”

欣悦郡主听闻此言,只略略偏过头,鄙夷的看了那人一眼,嘴角带着几怒意。

明慧长公主见状,只劝慰道:“欣悦,这是万全之策了,你不想去和亲,就必须要有一个人去,而她的身份必须要是广安侯府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