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宋爱瑜不禁面带喜色。她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吗?

身边的男人转身而过,宋爱瑜盯着他消失的背影,问身边的秘书,“这个男人是谁?怎么会宋氏出入?”

“他就是Y集团的总裁。”秘书垂首回答。

“Y集团的总裁?郁坚?!”宋爱瑜虽没见过郁坚本人,但最近公司都在研究两家集团的合作,她可是很知道郁坚这个人的。

秘书点头。

宋爱瑜收起惊讶之色,心想早知道他就是郁坚,刚才应该多说些什么的。

推开办公室的门,宋清华看到坐在沙发里玩手机的林蔷,不禁蹙眉,“刚才开会你怎么不去?”

“你一个人挺好,我去也是多余。”林蔷正在玩游戏,一个分神就输掉这局。

拉开转椅坐下,宋清华摇了摇头,嘲弄道:“哼,还说我幼稚,你不是也喜欢这些东西。”

“偶尔玩玩。”林蔷反驳,随即将手机收起来。

“博物馆的工程怎么样?”宋清华打开电脑,开始查看这个季度的报表。

林蔷将手里的进度表放在她的桌上,道:“良良一直在跟进,不会耽误完工日期。”

握着鼠标的手指顿了顿,宋清华眼神并没离开电脑屏幕,林蔷盯着她的表情,颓然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宋清华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道:“有机会替我送给果果。”

林蔷转身回来,看了看盒子里的最新款玩具,不禁笑了笑,“你怎么不自己去送?”

“故意跟我吵架是吧?”宋清华沉下脸。

瞥见她蹙起的眉头,林蔷抿唇走到她的身边,“清华,你喜欢果果?”

“这孩子很聪明,又很可爱。”宋清华想起沐果果的时候,眼神出奇温柔。她眼神落在玩具盒上,语气里有一丝暗色,“如果有机会,你把他带来让我看看。”

自从上次跟沐果果见面之后,宋清华一直都惦记着那个小家伙。她还记得那天午后,她坐在钢琴前手把手教他弹琴,那幕画面久久印刻在她的心头。

“哎!”林蔷忍不住叹气,“何必呢?”

她掌心落在宋清华的肩头,语气沉下来,“清华,现在良良每天都在你身边,难道你就不想做点什么?”

“我能做什么?”宋清华红唇紧抿,她转头看向窗外,声音低下来。

缓缓放下手里的签字笔,宋清华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脸色黯然,道:“蔷,这么多年里,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我不是出生在宋家,如果我只是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里,那么今天的我,是不是可以过着我这个年龄的女人,应该过得生活?!”

她抿起唇,道:“哪怕是清苦也好,我也许能有块地,种些蔬菜水果,养几只鸡鸭,每天不用操心怎么给公司的员工提高福利,不用担心股价的波动,不用去想宋氏今年排名第几,明年的目标是什么?”

林蔷往前走到她的身侧,“我知道你很累。”

宋清华眼神动了动,“可是这些我都不能做,也不能拥有。因为我是宋家的女儿,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寄托,我不能辜负爸爸的心愿,我一定要把宋氏发展下去,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宿命!我从来都没有机会选择!”

“清华…”

林蔷眼眸动了动,心底的滋味复杂,“所以当年你让我把良良送走的时候,才对我有那两个要求。第一,不要给她找家庭太富足的环境。第二,一定要给她找个夫妻恩爱的家庭。”

眼角轻轻划过一片温热,宋清华目光沉静,道:“也许在外人看来,能够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是一种幸福。可是当这种所谓的幸福,禁锢住自由时,它就会变成一把枷锁,而且是终生都无法解开的枷锁。”

伸手环住宋清华的肩头,林蔷语气沉下来,“清华,其实你对良良,并不是那么冷酷的,为什么总在她面前强装成那副模样?!”

“我只能这样吧!”宋清华轻笑了声,她偏过头,回手握住林蔷的手,道:“蔷,我身边那些让我爱的,恨的,怨的人都已经离开我,只剩下你了!你答应我,要永远陪着我,不能不理我!”

“傻瓜——”

林蔷有些哭笑不得,但心底的滋味却如同她一样复杂。她伸手将宋清华拥入怀里,“你还有良良啊,她身上流着你的血,她才是你的亲人,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窗外的阳光刺眼,宋清华眯了眯眼,却觉得眼眶一阵酸涩。这几十年的分别,注定她跟沐良之间错过很多很多。

一辆银色奔驰停在画室的小楼外,项北打开车门,牵着里面的人走到门前。

“要我送你进去吗?”项北微微低着头,盯着面前的人问。

傅欢颜摇了摇头,“不用。”

项北薄唇轻抿,神色温柔,道,“那我中午来接你,我们去吃饭?”

傅欢颜低着头,许久才点了点,“好。”

看到她那副表情,项北好看的剑眉紧蹙。他抿起嘴角,忽然改变主意,“算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话落,他拽起傅欢颜的胳膊,却被她反手推开。

“不要。”

傅欢颜皱着眉,语气坚定:“我都好几天没有来画室了。”

“欢颜…”

傅欢颜打断他的话,“项北,难道你能关我一辈子?一辈子不让我见人吗?”

她抿起唇,开口的声音很平静,“而且做错事的人也不是我,为什么我要躲着?!”

好吧,项北承认说不过她。他伸手将傅欢颜搂进怀里,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亲,不忘叮嘱她,“有事给我电话,我中午来接你。”

“嗯。”傅欢颜应了声。

望着她走进画室,项北不放心的又在车里呆了会,直到确定她没事后,他才开车离开。

画室收拾的很整齐,傅欢颜知道项北已经安排人过来整理过。她掀开盖在画板上的白布,看着上次为完成的这幅画,暗暗出神。

她那天心血来潮,忽然想要画一幅妈妈的画像。可是这副画到一半的作品,此时却很难让她下笔。

妈妈?

傅欢颜凄然笑了笑,她是不是很幸运,竟然有两个妈妈?!自从出事后,项北一直不让她出来,她知道大家都想保护她,但她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一切。

上楼拿下来一个背包,傅欢颜打算回家整理东西。她背着包出来,将画室门锁上后,骑上脚踏车回去傅家大宅。

这个时间,家里通常都没有什么人。傅欢颜将车靠在墙边,背着包往里走。

“哟!”

姚琴正从庭院里进来,眼尖看到傅欢颜,立刻叫道:“这是谁回来了啊!”

往前的步子顿了下,傅欢颜不想搭理她,但姚琴先一步挡在她的身前,“欢颜,你总算回来了。你倒是会躲清闲,自从你的事情闹出来,咱们家可是倒了大霉了!前段时间,外面天天都堵着记者,吓得我们连门都不敢出。”

“说完了吗?”傅欢颜沉下脸,转身越过她的肩膀上楼。

姚琴脸色沉了沉,瞥见她还是那副无法无天的表情,冷冷笑道:“哼!得意什么,不过是个私生女,还真以为自己是傅家的三小姐吗?”

傅欢颜脚下的步子霎时僵硬。在这个家里,她谁也不怕,如果是以前的傅欢颜,这会儿早就冲过去,赏给姚琴两个耳光才算解气。可今天的傅欢颜,硬生生逼迫自己咽下这口气!

手脚冰冷的回到卧室,傅欢颜打开衣柜,动作麻利的收拾东西。她只拿走有关画画的东西,其他的一概不要。

管家看到她回来,立刻跑去通知尤储秀。自从傅欢颜的事情发生后,尤储秀身体就不算好,这几天更是头疼的厉害,她听说欢颜回家,高兴的连衣服都没换,穿着睡衣就跑出房间。

“欢颜!”

尤储秀推开卧室的门进去,傅欢颜已经收拾好一大包东西。

“你要去哪?”眼见女儿收拾东西,尤储秀立刻心慌起来。

傅欢颜将最后的画板也装进包里,并没有说话。她表情很冷,谁也不看,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收拾自己的东西。

“欢颜,你听妈妈说…”尤储秀一把按住她的手,却见傅欢颜反手躲开。

傅欢颜深吸一口气,双手提着背包,绕过尤储秀的身影,直接从楼下跑下来。

“欢颜!”

尤储秀神色大惊,顾不上其他,急忙抬脚追在她的身后,跟着她一路从二楼跑下来。

知道她跟在身后,傅欢颜脚下的步伐更快。她跑到院子里,抬脚跨上脚踏车,尤储秀心里着急,但又追不上她的步子。她本就穿着拖鞋,动作不稳的情况下,整个人霎时摔倒在地。

碰!

身后一声响动,傅欢颜离开的动作停住。她忍不住偏头看了眼,果然看到尤储秀整个人摔倒在地,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随手将脚踏车丢开,傅欢颜转身跑回去,弯腰伸手将她扶起来,“摔到哪里没有?”

“欢颜!”尤储秀来不及查看自己,她只是本能的,紧紧握住傅欢颜的手,眼泪汹涌滚落,“欢颜啊,你听妈妈跟你解释。”

“不用解释了。”傅欢颜检查一遍,确定尤储秀没有伤到才松了口气。她眼睛盯着地面,哽咽道:“你年纪大了,要按时吃饭,不要担心我,我能够照顾好自己!”

话落,傅欢颜甩开她的手,背着包跑到庭院里,扶起脚踏车飞奔一样的离开。

“欢颜——”

尤储秀崴到右脚,抬不起步子去追。她颓然的站在原地,眼见傅欢颜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骑车跑出大门,傅欢颜全身的力气瞬间卸空。她双脚支撑在地面上,脸颊布满泪痕。

缓缓转头盯着身后这个属于她的家,傅欢颜眼前一片模糊。从小到大,她在这里都是最幸福的人,可是曾经的幸福,如今却是狠狠刺伤她的利器。

临近中午,傅晋臣正在因为预算范畴,高森神色匆匆的推门进来,“四少。”

“说。”傅晋臣脸色不悦。

“太太来了。”高森犹豫了下,不得不开口。

傅晋臣深邃的黑眸动了动,这次没有拒绝。高森搀扶着尤储秀进来,她右脚的脚踝处已经肿起有馒头大小。

“你的脚怎么回事?”傅晋臣眼神沉下去。

尤储秀顾不上解释这些,她一把拉住傅晋臣,眼眶发酸,“欢颜回家把东西都带走了。”

听到她的话,傅晋臣似乎早有预料。他按住尤储秀的肩膀坐在椅子里,蹲下身卷起她的裤脚,不禁蹙眉道:“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晋臣!”

尤储秀拉住儿子的手,哽咽道:“你还在生妈妈的气?”

傅晋臣握着车钥匙,伸手扶住尤储秀的肩膀,薄唇轻抿。

望着儿子清冷的目光,尤储秀心尖一阵收紧,她咬着唇,滚出泪来,“欢颜不回家,你也不回家,你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了?”

暗暗叹了口气,傅晋臣沉声道:“不会,我们先去医院。”

尤储秀动了动嘴,心底酸涩难抑。傅晋臣搀扶着她走进电梯,直接开车赶去医院。

平静的海平面,映照着火红的晚霞,煞是动人。盛铭湛将车停在海边,入目的大片荼蘼色彩,晕染着半边天际。

手机嗡嗡振动起来,他不耐烦的接听,“喂!”

“盛先生,”对方开口的声音很客气,“酒吧的租期马上就要到了,我想问您还要续约吗?”

酒吧?盛铭湛内敛的眼神动了动,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

几个小时后,景城那家‘沐’酒吧门前,停靠着一辆黑色轿车。盛铭湛嘴角叼着一根烟,直到一大截的烟灰掉落在他的手背上,才让他回过神来。

将手里的烟蒂弹开,盛铭湛推开车门,犹豫了下,才走进酒吧里面。沐良离开景城的时候,将酒吧交给别人经营。那些店员们都是老员工,平时没有人监管,也都会对竟把尽职尽责。

“老板!”

有人眼尖看到盛铭湛出现,下意识往他身后看,“老板娘呢?”

盛铭湛转身坐在吧台前,点了杯酒。一杯特别的鸡尾酒,颜色呈现成澄澈的天蓝色,这是沐良在的时候,调制的一款鸡尾酒。她离开时,将所有她创造的鸡尾酒调制方法,详细的交给店员们,以便让‘沐’这里的鸡尾酒,永远都与众不同。

盛铭湛此时手里端着的这杯鸡尾酒,就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蓝色眼泪。这是当初沐良调制出这款酒时,为它取得名字。

抿唇轻啜了口杯中的酒,盛铭湛眯了眯眼睛,唇边蓦然勾起一丝浅笑。酒中淡淡的咸涩滋味,恰好符合这杯酒的名字。

蓝色眼泪。

酒吧里高雅的钢琴声优美,依旧承袭着沐良在时的要求。盛铭湛偏过头,静静凝视着坐在音池中弹奏的那个女子,深邃的眸光不禁轻眯。

明明是同一首曲子,为什么不是她演奏,就很差这么多?!

吧台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盛铭湛扫了眼号码,将电话接通,“铭湛,你送来的血亲检测,结果已经出来。”

须臾,盛铭湛挂断电话,拿起车钥匙迅速赶回名海市。

168 永远的遗憾

连夜开车赶回名海市,盛铭湛将车驶入一家私立医院。熄火后,他捏着车钥匙,快步往二楼走,脚下的步子带着几分急迫。

二楼左边的办公室里亮着灯,盛铭湛抿唇推门进去,Henry穿着白大褂坐在书桌后,正在翻看手里的鉴定报告。

“速度很快啊。”Henry抬起头,调侃了句。

盛铭湛径自倒了杯水喝掉,坐在他对面,“结果怎么样?”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Henry手里握着鉴定单子,故意逗他。

男人脸色沉了沉,直接伸手从Henry手中将鉴定书抢过去。他低头一行字一行字的查看,看了半天都是公式字母,完全没看出门道。

“结果到底是什么?”盛铭湛再次开口的声音,染着几分怒意。

Henry见他表情不对,随即收起玩笑。他掀开报告的最后一页,用手指点给他看,“鉴定结果显示,这两个人的DNA排列相似度99,,可以支持是姐弟关系。”

盛铭湛深邃的眼眸眯了眯,他虽然对上面的数据并不理解,但好友的话却一字不落的听进去。

“铭湛?”

Henry见他愣神,伸推了他肩膀一下,“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吗?”似乎察觉到盛铭湛的神情不太对,他试探的问。

“没有。”盛铭湛敛下眉,掩去俊脸的异色。他将鉴定书收起来,沉声道:“这次又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

拿起车钥匙,盛铭湛准备离开前,又再度转身回来,“Henry,这件事一定要给我保密。”

“这两个人,对你很重要?”Henry忍不住八卦了下。

盛铭湛抿唇,不做回答。

“好吧!”自讨没趣后,Henry失笑着摇摇头,“谁让你气场强大,我没话说!”

身上的白大褂纤尘不染,Henry起身走到盛铭湛的面前,“放心,我们的职业也有要求,我不会乱说。”

听到他的话,盛铭湛紧蹙的眉头松了松。他抬手轻拍Henry的肩膀,边往外走边沉声道:“有情后补。”

盛铭湛转瞬消失在门前,Henry侧身倚在桌前,单手抚着下颚,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的神色沉了沉。

也许是出于医生天生的敏感,他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午夜。盛铭湛将车熄火后,在车里稍微平静了下,然后才打开车门,轻手轻脚往里走。

他刚刚打开玄关的灯,客厅里久候的盛夫人便快步过来,“怎么才回来?”

盛铭湛将鞋换好,蹙眉道:“妈,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回来,妈睡不着。”盛夫人拉着儿子的手,“吃晚饭了吗?”

“还没。”

盛夫人立刻吩咐佣人热饭,摆在餐厅里。

名海市的冬天很冷,盛夫人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坐在空旷的客厅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拿件外套来。”盛铭湛吩咐佣人,并且亲手将披肩为母亲裹好。

盛夫人温柔的笑了笑,陪着盛铭湛坐在餐桌前,眼神落在儿子身上,心疼道:“铭湛,你最近瘦了。”

饭菜热气腾腾,盛铭湛薄唇轻勾,神色如常,“哪有?你儿子的体重,常年都保持一致。”

“呵呵…”盛夫人难得溢出一丝笑,却都是因为儿子的贴心。

“妈!”

盛铭湛放下手里的筷子,忽然开口,“我订了明天的机票,我们回去看爸爸。”

“明天?”盛夫人惊讶,“你有时间吗?”

“嗯,我能腾出两天来。”

“也好,”盛夫人点点头,“我之前找的那些偏方都没什么效果,回去我要把你爸之前的病例都带回来,再找个好的中医问问。”

盛铭湛双手环住母亲的肩膀,扶着她一起上楼,“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还要赶飞机。”

“你也早点睡。”盛夫人同样叮嘱儿子。

将母亲的房门关上,盛铭湛才回到自己的卧室。他随手打开灯,转身倒在床里。

屋顶的水晶灯层层叠叠,盛铭湛双手交叠垫在后脑,整个人仰躺着一动不动。他沉寂的眼眸盯着屋顶的某个点,俊脸的神情逐渐冷冽起来。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似乎太过突然。却又好像潜藏在他心里许久,只是等到这刻爆发出来而已。

心头盘旋着太多的疑问与猜忌,盛铭湛此刻还无法找到答案。他必须还要求证一次,如果答案相同,那他才能相信。

清早睁开眼睛,傅欢颜完全是被冻醒的。她裹着所有的被子,还是觉得很冷。随后实在呆不下去,她才从被子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