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武功,身子又弱,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你只需躲在我身后,知道吗?”祈云义盯着她的眼睛,声音虽是温和,却也透着严厉。

“夫君,我不是有意的,”听着丈夫的斥责,如意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眼睫微微颤着,小声道:“看到你有危险,我什么也没来及想,就直接冲过去了,我下回......下回.....”

如意说不下去了,她自己晓得,若下次祈云义再遇上危险,她一定还是会自不量力的往上冲的,那时候她的眼里只有丈夫的安危,又哪儿还能想到自己?

祈云义心下轻叹,只温柔而怜惜的将如意抱在了怀里,面对她这一份赤诚之心,只让他心下既是感动,又觉温暖。

如意蜷在他的怀里,她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胸口,眼瞳里便是浮起一分黯然,她轻轻蹭了蹭祈云义的胸膛,小声道:“夫君,等伤好,皮肤上会留疤的,是不是?”

祈云义闻言,便是晓得了她的心思,他看着怀里的小媳妇,就见如意眼巴巴的看着他,问道:“留了疤,会很难看,你会不会.....嫌弃?”

“傻子,”祈云义的手指轻轻的抚上如意的面颊,沉声安抚道:“这是为我留的疤,我心疼都来不及,哪里会嫌弃?”

064章 她还好吗?

如意听着丈夫这么说,心里就是踏实了,她的唇角抿起了笑涡,只将脑袋埋在了祁云义的胸前。

祁云义轻拍着她的后背,念起回京后的诸事,一双眼眸却是渐渐沉了下去。

夜色已深,洪化帝却并未歇下。

高公公一直服侍左右,待皇上批完奏折,就见前方有一道丽影自殿外款款而来,待她走的近些,就见她仙容玉貌,气度高贵,正是郑贵妃。而每逢郑贵妃来此,向来无需通传。

高公公立时俯身行礼,郑贵妃唇角噙着微笑,只抬了抬手,示意其起身,自己则是向着洪化帝缓缓行去。

“这样晚了,你怎么来了?”洪化帝看见爱妃,眸色顿时温和了许多。

“听说皇上还在处理政务,臣妾不放心,特意给皇上炖了一碗雪梨银耳羹,好给皇上润润身子。”郑贵妃说着,一双纤纤素手将一只祥云小碗轻轻的放在了洪化帝的案桌上。

洪化帝微微颔首,握住了郑贵妃的柔荑,温声道;“这些日子因着北境的事,也不曾常去看你,可有怨朕?”

郑贵妃闻言,唇角的笑意便是越发柔润,“臣妾只恨自己不能为皇上分忧,又如何舍得怨皇上。”

洪化帝淡淡笑了,张开胳膊,让郑贵妃与自己一道坐下,坐在自己身边。

“云祚近日可好?前阵子见他进宫请安,倒像是消瘦了些。”洪化帝问起了与郑贵妃所生的爱子。

“云祚近日来瞧着皇上为北境的战事扰的吃不好,睡不香的,这孩子嘴巴上虽不说,可心里却一直担心着,自然是瘦了。”郑贵妃笑盈盈的,一双玉手已是自然而然的抚上了洪化帝的肩头,为他力度适中的舒展着筋骨。

洪化帝在爱妃的服侍下,舒服的叹了口气,只道;“云祚有这份心,自然是好,可他和昭盈成亲已有三年,膝下却一直无子,每逢想起来,也都是朕的一块心病。”

听着洪化帝的话,郑贵妃的手势有片刻的停顿,继而才慢慢恢复,她的眼瞳中有厉色闪过,嘴巴上却仍是温温柔柔,“云祚和昭盈都还年轻,孩子总归会有的。”

“你是云祚的母亲,改日给他挑几个侧妃,朕看昭盈那孩子,也不是好生养的样子。”洪化帝想起那病弱的儿媳妇,眉心也是微微拧起,想起当年的事,便是开口道;“云祚当年放着皇后的侄女不要,偏生要娶一个四品文官家的小姐为正妃,朕见他心意坚决,不惜将老大的婚事取消,把昭盈许给了他,可到眼下,他们也不曾生个一儿半女,你是云祚的母亲,改日为他挑几个侧妃,送到他府上。”

洪化帝看着郑贵妃的眼睛,嘱咐道。

郑贵妃心中一阵气闷,面上却是十分哀婉的神色,只与洪化帝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妾也曾为云祚选过花容月貌,出身高贵的侧妃,可云祚那孩子却是死心眼儿,偏生不要。”

洪化帝眉心深拧,他握住郑贵妃的手,低声与她道;“云祚不是长子,长孙便一定要诞在他的府里,日后.....”

洪化帝虽未说完,郑贵妃却是瞬间懂了,她的眼睛一亮,面上的笑容越发柔媚,只与洪化帝颤声道;“臣妾明白,臣妾替云祚.....谢过皇上。”

看着郑贵妃的如花娇颜,虽是不复当年的艳丽,洪化帝心中却仍是浮起一丝怜惜之意,他揽过郑贵妃的身子,温声道;“当年朕与你说过,朕这把龙椅,一定会交到云祚手里。”

郑贵妃想起当年的事,她刚诞下祁云祚之后,洪化帝便与她许诺过,今后定会让她的儿子继承皇位,那时候的她尚在月子里,只泣道儿子并非嫡子又非长子,日后定是无缘大宝,洪化帝为此特意写下了手谕,与她一起,将此份手谕放在了匾额之后。

而后的这些年,不论朝臣们如何上奏,以稳固国本,避免皇室纷争为由恳请洪化帝立长子为嗣,洪化帝也一直不曾为之所动,君臣僵持数十年,任由那些大臣如何誓死捍卫祖训,洪化帝兀自在坚持。

念及此,郑贵妃心中也是浮起了几分柔情,只倚在洪化帝的怀里,那一双凤眸,却仍是闪烁着精光。

如意的伤势已是渐渐好转,这几日已经能够下床。

祈云义看在眼里,但觉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慢慢放下,只等如意的身子再恢复一些,便启程回京。

“大哥。”

祈云义从屋子里出来,就见祈云飞已在屋外相侯,看见他时,便是出声唤道。

“四弟。”祈云义看见他,亦是点了点头。

“嫂子歇下了?”祈云飞向着屋子看了一眼,问。

“嗯。”祈云义与弟弟一道踱着步子,兄弟两一起向着院外走去。

“这些日子劳你在此久候,不妨你先行回京。”祈云义看着弟弟,说道。

祈云飞闻言便是摇了摇头,笑道:“我不过是个闲散亲王,在哪里也都是一样的。”

说完,祈云飞顿了顿,又道:“大哥,昨日里我已是传书给了我母妃,让她找机会告诉父皇,我已找到了大哥的下落,虽不能帮助大哥,但让父皇晓得,总归会让郑贵妃多多少少有些顾忌。”

祈云义的步子停了下来,他想起了洪化帝与郑氏,眸心是十分淡然而冷峻的神色,对于四弟的话也是未置可否,只说道:“迟早要回京,说了也无妨。”

“还有一事,小弟也一直不曾告诉大哥,这几日想了想,还是应该让大哥知道。”祈云飞咬了咬牙,开口道。

“是何事?”祈云义微微皱眉。

“这次小弟能及时得到消息,赶来襄助大哥,实在是多亏了一个人。”

“谁?”

“是三嫂。”祈云飞下定了决心,他看着长兄的眼睛,坦然开口。

祈云义面色微变,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问了句:“她还好吗?”

祈云飞摇了摇头,“三哥的脾气咱们都晓得,据说....他对三嫂很坏,三嫂的日子,很不好过。”

祈云义眼瞳有沉郁之色划过,他没有说话,只无声的转过了眼眸。

祈云飞看着兄长的侧影,想去郑贵妃母子这些年对祈云义的欺压,遂是压低了声音,“待他日大哥登临大宝,亦可将三嫂接回身边.....”

“不。”祈云义眸心一震,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我答应过如意,此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

祈云飞眸心微怔,只言了句:“小弟不明白。”

当年,祈云义和沈昭盈青梅竹马,实在是一对璧人。

“你也许会觉得,大哥如今的妻子不过是个民间女子,可她亦是我在落难时,贫贱时所娶的发妻,她曾与我一道受苦,这份情谊,没人能比的了,就连燕燕.....”祈云义说到这,声音便是低了下去,“也比不了。”

京城,楚王府。

“小姐,郑贵妃今日邀了三王爷进宫,听说,是要给王爷选侧妃了。”秋月撤走了桌上的碗筷,瞧着沈昭盈洁白无暇的面颊,小心翼翼的开口,待她说完,就见沈昭盈那宛如美玉雕成的五官上并没有什么动容之色,只轻声说了句:“王爷身份尊贵,多几个侧妃,也是寻常。”

“小姐,您就一点儿也不着急?”秋月心下长叹,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昭盈微微笑了,眼底静到了极点,一旁的秋月看不下去,只小声劝道:“小姐,我知道您还想着大皇子,可您也要为自己想一想,若是.....若是这皇位最终落在了三王爷手里,那您就是皇后,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啊。”

“荣华富贵?”沈昭盈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睛中透出苦涩:“我要荣华富贵做什么?”

“要不,您将那药停了,给王爷生个孩子吧.....”

沈昭盈身子一震,向着婢女看去。

“若您生了孩子,兴许王爷.....兴许王爷就不会再欺负您了,就连郑贵妃,也不会再难为您.....”秋月一心护住。

“秋月,”沈昭盈的眼神仍是平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她静静开口,缓缓的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都不会生孩子了。”

若不能给心爱的男人诞育子嗣,她,宁可不要孩子。

065章父 谋算

官道。

如意身上的伤已是近乎痊愈,她晓得因着自己养伤的缘故,已经耽搁了丈夫许多功夫,待得伤势好转,如意便是催促起来,祈云义见她虽是恢复了许多,心里却也还是放心不下,只让旬伯来诊脉,听旬伯说起如意的身子已是能够赶路后,一行人方才收拾行装,向着京师赶去。

一路上,如意都是呆在马车中,她的伤口刚愈合,祈云义顾忌着妻子身上的伤,虽然已经将脚程压了一半,可舟车劳顿仍是会牵扯伤口,即便疼的钻心,如意只是咬牙忍着,不愿让祈云义担心。

这一日,到了驿站。

驿站中的官员提前得知了讯息,早已是率着驿站里的人前来迎接,待看见祈云义一行人之后,皆是齐齐跪了下去。

“下官见过大皇子,四皇子,给两位殿下请安。”驿站的官员毕恭毕敬。

“起来吧,不必多礼。”祈云义抬了抬手,示意诸人起身,自己则是下了马,第一件事便是向着如意的马车行去。

打开车帘,就见如意小脸雪白的倚在那儿,额角已是沁出了一层细汗。

“如意?”看见她这样,祈云义的脸上顿时一变,只伸出胳膊,将如意从马车里抱了出来。

“夫君,你别担心,我一点也不疼。”如意嗓音有些嘶哑,说完,仍是勉力微微笑了笑。

祈云义眉心紧拧,只对着她道:“疼就说出来,不要逞强。”

说完,他看了眼如意憔悴的脸蛋,怜惜道:“这次咱们在驿站多歇息两日,等你完全恢复了,咱们再走。”

“可是.....”如意有些着急,生怕因着自己耽误了大伙儿,她转过眼睛,就见一众随行都是笔直地站在那儿,就连祈云飞也是站在那里,祈云义没有进去,他便一直在驿站门口相侯。

而驿站的那些官员则是一个个俯首帖耳地站在那里,每个人都是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听着祈云义这般与媳妇一问一答,也不曾有人敢大着胆子,抬头去看上一眼。

如意虽晓得自己丈夫的身份,可这般的阵仗也还是第一回瞧见,她看着那些毕恭毕敬的官员,心下不免有些慌张,只情不自禁的往秦云义的怀里缩了缩身子。

祈云义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男人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没事,这些人都信得过。”

如意轻轻“嗯”了一声,这才发觉自己还让祈云义抱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意顿觉赧然,只小声道:“夫君,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的。”说完,如意顿了顿,又是很小声的说了句:“我的伤在胸口,又不是在腿上。”

祈云义听着她的话,便是微微笑了,他没有放下如意,就这般稳稳当当的将媳妇横抱在怀里,走进了驿站。

祈云飞跟在他身后,直待兄弟二人与如意进去后,其他的官员与随行方才跟了进去。

祈云义一路将如意送到了房间,直到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便是腾出手来,直接解开了媳妇的衣裳。

“夫君?”如意吓了一跳,慌乱的扯过被子,将自己的身子掩上。

“别动。”祈云义扣住了她的小手,他微微蹙着眉,就见妻子胸前雪白的肌肤上印上了一道暗红色的伤疤,那道疤已是结痂,却还不曾脱落,在细嫩的皮肤上显得十分显目。

祈云义见伤口不曾崩裂,心下便是松了口气,他刚要为如意将衣裳系好,就见如意眼底漾着黯然,伸出手捂住了那一道疤,对着他说了句:“很难看,你不要看。”

祈云义看出了她的失落,他心下无奈,只将如意的手握在了手心,那一块疤又是映入了眼底。

祈云义凝视着那一块带着痂的暗红,只看的如意不知要如何是好,她的手让祈云义扣着,动弹不了,只得将眼睛转开,不去看他。

祈云义俯下身,在那道疤上落上了一个十分轻柔地吻。

如意身子一颤,不等她向后躲开,祈云义已是一手扣住了她的腰,让她的身子薇薇向着前倾着,而他自己则仍是细细的吻着。

“别.....我痒.....”愈合中的伤口本就发痒,哪里能经得住丈夫这般作弄,如意不由自主的挣扎起身子,秦云义听着她的求饶,眸子便是黑沉了下去,他直起身子,手指轻柔却坚定的扣住了如意的下颚,吻上了她的唇瓣。

京师,皇宫。

洪化帝并未让任何人通传,径自来到了凤宁殿。

不曾走到内殿,就听里面传来郑贵妃呵斥奴才的声音。

洪化帝微微皱眉,走了进去后,就见一个小宫女不知是做错了什么事,正一脸泪痕的跪在地上,而郑贵妃则是满面怒容,正在亲手掌掴着小宫女,看见皇上进来,郑贵妃面色先是一变,而后则是恢复了往常的温柔,与洪化帝笑盈盈地说道:“皇上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妾身正训着奴婢,这幅模样落在皇上眼里可不是失仪了?”

洪化帝看了那宫女一眼,见其一张脸已是又红又肿,他挥了挥手,示意那宫女和周遭的宫人退下,而后自己则是牵住了郑贵妃手,道:“教训个奴才,也值得自己亲自动手?”

郑贵妃嫣然道:“这倒是臣妾的不是了,见奴婢笨手笨脚的,臣妾心里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忍不住和一个宫女的动手,的确是失了身份。”

洪化帝看了她一眼,瞧着她唇角虽是含笑,可那股笑,却无论如何都融不到眼睛里。

“朕晓得你在担心什么。”洪化帝拍了拍郑贵妃因着掌掴宫女而变得通红的手,在软榻上坐下。

“皇上?”郑贵妃心底一惊。

“明日上朝,朕会昭告天下,为老大平反。”

洪化帝声音刚落,郑贵妃的脸色顿时大变,然而不等她出声,洪化帝一个手势便是止住了她余下的话。

“老大和老四已经快回到京师,朕不仅给老大平反,朕,还会下旨,将他迎回京师。”

“皇上这是何意?”郑贵妃觉得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来。”洪化帝见她面色苍白,心中只觉不忍,他伸出胳膊,向着郑贵妃招了招手。

郑贵妃稳住心神,坐在了洪化帝身边。

“这些年,你不论做什么,朕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朕只与你说一句,不可再打老大的主意。”最后一句,洪化帝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郑贵妃倾刻间变了脸色,她向着洪化帝看去,颤声道了句:“皇上.....”

“朕明白你的心思,”洪化帝叹了口气,念起长子,皇上沉默了片刻,才道:“北境眼下需要他,朕不许他有任何闪失,你懂么?”

闻言,郑贵妃心中一动,“皇上,北境有骠骑将军,镇北将军驻守着,朝中也有冯良才和李易发这样的老将.....”

不等郑贵妃说完,洪化帝便是不耐的摆了摆手,“说起驻守北境,没人能比的了老大,除了他,也没有谁能驯服了北境的那些将士,这一次,大祁少不了他。”

“皇上是要大皇子为大祁立下汗马功劳,而后.....好将他立为太子?”郑贵妃声音沙哑,望着洪化帝的眼睛里满是幽怨。

洪化帝面色微变,他看着面前的女子,摇了摇头。

“北境如今凶多吉少,将北境交给他,便是要他去和胡人厮杀,只有这样,云祚才能有机会,你懂吗?”

“可万一,他打退了胡人.....”郑贵妃的脸色仍是十分难看。

“这一仗,若胜,他麾下的亲兵也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若败.....”说到此,洪化帝的眼瞳中有暗光闪过。

“若败,北境从他的手里失守,他便彻底失去了继位的资格。”

郑贵妃听到了这里,眼睛瞬间迸发出一光亮,她看着面前的洪化帝,唇角的笑靥宛如鲜花般娇美,她向着洪化帝偎了偎,柔声道:“皇上和臣妾这样说,臣妾就放心了。方才,臣妾还担心,皇上是不管臣妾和云祚了。”

洪化帝拍了拍她的肩,低声叹道:“你要明白,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母子。”

066章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驿站,夜色渐黑。

如意坐在床沿上,看着丈夫高大的身影坐在自己面前,他的手中拿着一块汗巾子,先是为她擦了脸,而后则是十分细心的为她擦试着双手。

如意看着丈夫的侧颜,烛光下,祈云义的五官显得十分深邃,透着凌厉果决之色,可他的目光却又是那样的温和而专注,将那一抹骨子中的凌厉与果决生生压下去不少。

“夫君?”如意轻声喊他。

“嗯?”祈云义抬起眸子,向着她看去。

“还记得刚嫁给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为我擦脸擦手的。”如意想起与丈夫的新婚之夜,就因着祈云义让她吃了顿热饭,她便哭的跟一个小花猫似的,此事想来,心里便既是好笑,又觉的温软。

祈云义想起与如意刚成亲的日子,唇角也是不经意的上扬,他看着眼前的媳妇,念起她事事为着自己,有好吃的宁肯自己不吃也要省给他,任劳任怨地照顾他的外婆,为老人家洗衣擦身,端屎端尿,做那些连儿子和儿媳都不曾做到的事,她却一直甘之如饴,从不曾听她诉苦,更不曾见她嫌脏,喊累。

想起这些,祈云义心下一软,瞧着如意纤纤瘦瘦的坐在那里,因着重伤刚愈合,如意的脸色仍是苍白的没有血色,就连唇瓣也是透着淡淡的粉白,祈云义看在眼里,心中便是一阵惭愧与怜惜,想着自从她嫁给自己之后,便未曾过过好日子,在西河村时她为他操持家务,照顾外婆,离开村子后便是跟着他四处躲避着追杀,为了他挡的那一箭,甚至将自己的小命都给搭了进去。

祈云义想到此处,乌黑的眼睛深敛似海,他低下握住了妻子的手,低沉着声音道了句:“如意,我欠你太多。”

如意一怔,不解的看着丈夫,祈云义在她这般澄澈的目光下,更是觉得歉疚,他伸出胳膊,小心而轻柔地将妻子的身子抱在了自己腿上,而后长臂一揽,将她牢牢的护在怀里。

“夫君,我虽没读过什么书,可我也知道,夫妻就是要一起吃苦,一起享福的,是不是?”

“是,”祈云义微微笑了,刮了刮如意的小鼻子,“这叫同甘共苦。”

“居然是这样,夫君以后就不要和我说什么欠不欠的话了,我从没觉得夫君亏欠过我,我只怕自己做的不好,等你回了京师.....你......就会把我忘了.....”

如意说到最后,眼圈蓦然红了起来,她咬着嘴唇,只将眼底的泪意竭力忍了回去。

“傻子,”祈云义心下有些无奈,更多的却还是不忍,他明白如意虽从来不说什么,可她心里却什么都明白,身份的差距一直藏在她心里。

“即使我忘记了自己,也不会忘记西河村的宋如意。”祈云义粗砺的手掌抚上了如意细嫩的面容,他的声音浑厚而深沉,如意听在耳里,鼻尖瞬间就是酸了。

“夫君和我拉个钩。”如意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她的声音清甜,满是女儿家的娇憨。

见她这般小孩子心性,祈云义心里只觉好笑,却也还是依着媳妇的心思,也是伸出了自己的小指,与如意交缠到一块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如意一脸的认真之色。

祈云义忍俊不禁,“你啊,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娃娃。”

如意听丈夫这样说来,也是觉得赧然,可拉过了钩,如意心里却的确是踏实了许多,她嫣然一笑,只埋首在丈夫怀里。

祈云义揽着她的身子,看着墙壁上映着两人紧紧依偎的身影,纵使前路坷坎,这一刻,祈云义的心里却是一片的温馨与宁静,他揽紧了如意的身子,只愿这一刻能长长久久,一生一世。

京师,皇宫,寿康宫。

“太后,该用药了。”闻妃一身月色锻暗八仙纹宫装,如云的发髻上只插了一支金玉流苏簪,她的面色恭敬,自己先是端起药碗尝了一口,而后方才将药碗双手递到了太后面前。

见她亲自为自己试药,太后缓缓点了点头,只淡淡说了句:“有心了。”

“这是臣妾本分。”闻妃顿时俯身,一举一动犹为端庄。

“云飞那边,可有消息?”太后服过药,顿时有宫女上前将药碗收走,而后闻妃则是亲自接过茶碗,服侍着太后漱口,做好这些,太后方才靠在锦缎堆成的软榻上,与闻妃开口问道。

“回太后的话,云飞前几日传书回来,只道皇长子殿下一行如今已是到了澳洲,怕是再过几日,就能回到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