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章 祁云飞

“大哥,是我。”那男子压低了声音,声线却仍是清朗。

两人联手抗敌,未几,那一支轻骑也是赶到,瞬间冲进了战团,得人相助,祁云义得以抽身向着如意看去,就见如意立在屋檐下,许是受了惊吓,她的容颜如雪,眼瞳中满是担忧之色,看着丈夫回头,如意心中一紧,只喊了一声;“夫君....”

祁云义向着她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没事,而后则是挥剑又是与黑衣人缠斗在一处,有了轻骑与兄弟相助,祁云义如虎添翼,手下的长剑剑花闪烁,诸人合力,只将余下的黑衣人一一杀了个干净。

当最后的一个黑衣人倒下,天色已是大亮,破庙前躺了一地的尸首,空气中满是血腥之气,脚下更是血流成河。

祁云义浑身上下亦是布满了鲜血,整个人仿似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有些血迹是他自己伤口上的,更多的则是在厮杀中染上的。

如意眼睁睁的看着浴血归来的丈夫向着自己走来,她瞧着丈夫肩头上的伤口还在汩汩的往外流着鲜血,她看在眼里,只觉心都揪在了一处,眼泪顿时忍不住了,她没有等祁云义走近,自己便是奔向了丈夫,扑在了祁云义怀里。

祁云义扔下了手中的长剑,伸出双手,劫后余生般,牢牢的抱住了妻子的身子。

他的黑眸雪亮,因着失血的原因,他的嘴唇也是苍白的,他并没有去看地上的尸首一眼,他晓得,这一次,仅仅是一个开头,将来不知还会有多少厮杀在前头等着他,这些黑衣人手中的刀剑是有形的,而等回了京,朝堂上,深宫中,那些厮杀却是无形的。

先前,他一个人倒是无妨,可如今,他看了眼怀中的如意,他有了她,便是有了牵挂,也是有了软肋。就如同方才与黑衣人厮杀,在生死攸关的关口,他却是一次次的向着妻子看去,头一回晓得分心的滋味。

“夫君,你受伤了。”如意从丈夫的怀里抽出身子,看着祁云义肩头的伤口,便是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的眼光下移,便是惊见丈夫的腹部也是让人砍伤,鲜血已是渗透了衣裳,不住地往外渗了出来。

如意的心慌了,她颤抖的伸出一双小手捂住了丈夫的伤口,只急的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祁云义见她着急成这样,心里自是不忍,刚要劝慰两句,却见如意的眼瞳倏然一震,她的目光越过丈夫的肩头,向着祁云义身后看去。

不等祁云义与旁人回过神来,就见如意喊了一声“夫君小心”,而她自己则是推开祁云义的胳膊,挡在了丈夫身前,一支冷箭已是带着风声,插进了如意的胸口。

倒地的黑衣人中竟是有人诈死,向着祁云义发了一支暗箭,那暗箭不偏不倚射进了如意的身子,巨大的冲击力下,如意只觉眼前一黑,身子宛如纸鸢般向后仰去。

祁云义眼瞳欲裂,抱住了她的身子,而一旁的四皇子则是向着那发出暗箭的黑衣男子掷出了自己手中的宝剑,那黑衣人让宝剑穿胸而过,倒地气绝身亡。

“如意?如意?”祁云义眼底的光是抖的,只紧紧的抱着如意,如意的唇角噙着血丝,艰难的看了丈夫一眼,见他没有被伤着,顿时觉得放下了心,她微微笑了起来,有心想和丈夫说几句话,无奈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意识渐渐散去,终是在祁云义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如意?”祁云义的脸色铁青,他看着那一支暗箭,他晓得,这箭上涂了剧毒。

他的眼瞳阴暗的怕人,伸手便要拔出那一支箭,却被一旁的四皇子一把握住了手腕,“大哥,不可。”

祁云义抬眸向着他看去,四皇子看着祁云义如今的样子,心惊之余,仍是说道;“拔了,立刻就死。”

祁云义看着如意渐渐惨白的面容,整个人都仿佛煎熬的失去了理智,四皇子见他关心则乱,则是在他身边蹲下,道;“随行中有大夫,小弟这便请他过来为嫂子诊治。”

他已听得如意唤祁云义为夫君,便是以嫂子唤之。

“速速让他过来。”祁云义眼底血红,每一个字都是艰涩而沙哑。

庙中燃着灯。

如意眼儿紧闭的躺在那里,乌黑的睫毛根根分明,烛光下,一张脸更是显得没了血色,那一支箭插得极深,随行的大夫刚看了一眼,便是皱起了眉头,只用剪刀将如意的衣襟剪开了一块,露出了一片雪白莹润的肌肤,四皇子守在一旁,见状便是收回了目光,侧过身去,他忆起如意那张秀脸,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竟有那般勇气,想来心中也觉震动。

祁云义压根没有留意旁人,所有的心神全在如意身上,他看着那大夫先是在如意的伤口处喷了一壶酒,而后则是取出了一枚小刀,对着他说了句;“殿下,小的这便要给夫人疗伤了。”

祁云义握住了如意的肩头,他的眼瞳深黑,只对着那大夫道;“你听着,你若能救回她,回京后我自有重谢,若不能,你今日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闻言,那大夫脸色一变,额角也是沁出了冷汗,他晓得祁云义为人虽是高义,在北境素有威名,可他带兵多年,却也是心狠手辣的主,比起大祁其他诸位皇子的清贵儒雅,他的手段....反而更为凌厉。

念及此,那大夫心头惴惴,看着如意虽是一身的荆钗布裙,显是乡野女子的样子,可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屏住呼吸,将手中的银刀划上了如意的伤口。

看着那银刀划向如意的肌肤,祁云义眼底有痛色划过,他不忍再看,只看向妻子昏睡着的面容,眼见着如意人事不知的睡在哪里,顿觉心如针扎。

如意醒来时,就见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被褥干净而厚实,她吃力的抬起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屋顶的青瓦,倒像是一座农舍。

她刚动了动身子,便是牵扯到了胸口的伤,只疼的她小脸惨白,忍不住轻吟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有人从屋外走了进来,如意循声看去,就见来人身姿修长而清俊,他的腰间悬着一块美玉,一袭青衫,看起来十分尊贵。

如意的眼睛落在他的面容上,就见他戴着面具,让人不知他长得是何模样。

“你醒了?”他的声音清越悦耳,见如意醒来,于是开口。

“你....你是谁?”如意怔怔的看着他面上的银质面具,心里只觉怕的慌。

那男子闻言,先是顿了顿,而后抬手,将自己的面具取下。

瞬时,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映在了如意眼底。

眼前的男子乌发如墨,眉如刀裁,目似明星,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竟是个十分英俊贵气的年轻人。

“我姓祁,名云飞,是大祁的四皇子。”那男子自报家门,一字字爽朗出声。

如意从不曾见过这般俊美的男子,刚看见祁云飞的相貌后,便是有一瞬的恍惚,她听得此人是四皇子,便是小声问了句;“你....是我夫君的弟弟?”

“是。”祁云飞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如意脆弱苍白的面容,念起那日在破庙前,她这么个娇娇小小的女子,竟会有那般勇气,去替自己的兄长挡了一箭,每逢想来,祁云飞心中都有一股莫名的震动。

“我夫君呢?”如意的眼瞳四下里看了看,却不曾见到祁云义的身影。

“大哥原先一直守着你,你一直昏睡不醒,大哥一早便与大夫一道出去为你寻药,想来一会便会回来。”祁云飞温声解释道,看着如意这般年幼,倒是不懂,祁云义缘何会与她结为夫妻?

“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如意重伤之下,一张脸压根没有血色,因着失血过多,她的嘴唇也是干裂的,可即便如此,她的眼睛里仍是担心之色,心里惦记的,一心牵挂的还是丈夫身上的伤势。

说完,如意垂下眸子,又是自言自语般的念叨了句;“他自己身上还有伤,哪能给我寻药呢......”

祁云飞闻言,心中便是一震,他静静的看了如意一会儿,扪心自问,对丈夫如此忠贞的女子,他的确是从未见过。

062章 差点要了我的命

“大哥身上的伤都只是皮肉伤,旬伯已经给他上了药,你不必担心,倒是你自己......”祁云飞说到此处,便是停了下来,他想起如意身上的那支箭,那般触目惊心,若那支箭簇稍微再往里深个一点点,她这条小命,哪里还能保住。

“一定要好好养着,不然以后,很容易落下病根。”祁云飞声音温煦,听在人耳里如沐春风,而他的那一双凤眸更是灿若星辰,如意看着,只觉他的这一双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

如意轻轻点头,伤口处仍是不时传来阵阵剧痛,便是这股子剧痛,倒是让她越发思念起丈夫,希望祁云义能陪在自己身边。

倦意袭来,如意只觉眼皮越发沉重,就连祁云飞的身影也是渐渐变得模糊,她闭上眼睛,又是沉沉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睡到了深夜。

如意醒来时,就见屋外一片漆黑,屋子里燃着灯,四下里都是安静极了,床前却是坐着一个男子,察觉到她醒来,那男子顿时倾下身子,坚毅的眼底是惊喜之色。

“如意。”祁云义轻声喊着妻子的名字,刚看见他,如意的鼻子就是酸了,她躺在那儿眼泪丝丝的看着丈夫,过了一小会儿,如意才动了动唇瓣,很小声的说了一句;“夫君,我疼。”

祁云义听了这话,心头顿时一紧,他先前戍守边疆时,也曾受过箭伤,待箭簇取出之后,无人会比他更清楚伤口处的剧痛,此时听着小媳妇呼痛,只让祁云义疼惜不已,他小心翼翼的将如意的身子轻轻地抱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肩上,他握住如意的手,看着妻子毫无血色的小脸,却是忍不住斥道;“我还没有问你,自己既没有武功,身子又不好,何苦要替我挡那一箭?”

如意因着疼痛,整个人都是没有丝毫力气,又听得丈夫这般训斥自己,虽然晓得他是因为心疼,可还是觉得委屈,忍不住就要掉眼泪。

见她哭了,祁云义顿觉自己的语气太过凌厉,不免十分懊悔,他为她拭去了那些泪珠,只叹道;“这一箭虽是中在你身上,却差点要了我的命。”

他这一句声音极低,却透着无尽的怜惜与深情,如意听在耳里,却是连眼泪都忘记掉了,她看着丈夫,就见祁云义面色苍白,显是一连几日都不曾好好歇息的缘故,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下颚的胡茬也是冒了出来,如意瞧着,原先的委屈烟消云散,对他的心疼取而代之。

“你的伤.....”如意虽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却还是记得丈夫肩头和腹部的伤口,祁云义听她说起,便是攥紧了她的手,与她道;“已经好了。”

如意只是不信,有心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可重伤下,她却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秦云义看出了她的心思,便是握住她的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的肩,而后又是落在了自己的腹上。

如意察觉到他的伤口已是包扎好,也不曾往外渗血,如意看在眼里,才觉得微微舒了口气。

祁云义见她到了此刻,还是惦记着自己的伤,心头只说不出是何滋味,他轻手轻脚的将如意放回床上,自己则是在一旁守着,与她低声道;“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

如意看着丈夫眼睛里的血丝,只是不舍,她张了张嘴,软声道;“那你在我旁边睡,你陪着我,我才能睡着。”

祁云义听在耳里,心便是软了,他担心会碰到如意的伤口,躺下时分外小心,他伸出胳膊揽住如意的身子,低声哄道;“睡吧,我陪着你。”

如意胸口处的伤仍是疼的厉害,撕心裂肺似的,她忍着泪睡在那儿,不愿让丈夫担心,只温温软软的说了句;“我会快快好起来的。”

祁云义心下一叹,他俯下身轻轻的抵上了如意的额头,温声道;“疼就喊出来,没人会笑话。”

如意吸了吸鼻子,却什么也没喊,她看着丈夫,却是说了句;“夫君,你给我唱支歌吧。”

祁云义听得小娘子的这个要求,便是有些哭笑不得,只无奈道;“我哪里会唱歌。”

“小时候,娘亲还没去世,她哄我睡觉时,都会给我唱歌的。”许是在剧痛的折磨下,如意显得越发孱弱,想起了母亲,一双眼睛更是水汪汪的,看着祁云义时,只让他的心瞬间疼了。

“好,我给你唱。”祁云义怜她幼年丧母,如今为着自己又伤重在身,心中怜惜还来不及,又哪里还舍得拒绝,他为如意掖了掖被角,自己则是侧躺着在妻子身边,见如意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祁云义清了清嗓子,唱了一支戍边时曾听过的小调。

那是一支戍边的士卒们怀乡时所唱的歌,曲调低沉哀怨,满是思乡的哀愁,那样深,又那样远。

如意静静地听着,她从未去过边疆,可听着丈夫的歌声,她却仿佛看见了那些在凄清的月色下,吟唱着乡愁的士卒,他们一个个望着家乡的方向,身影孤独而凄凉。

屋外。

“卑职倒从未想过,大皇子居然会唱歌。”守夜的侍从听见里屋中隐约传出的声音,脸庞上便有惊诧之色闪过,他望着屋子里的灯光,与祁云飞低声言道。

祁云飞闻言,亦是向着里屋看了一眼,念起这几日祁云义一直是衣不解带的守着那个民间的小媳妇,男子英俊的脸庞上亦是浮起几分不解,只点了点头;“大哥看起来,很在乎这位从民间娶来的嫂嫂。”

“可是殿下,大皇子的身份在这摆着,等回京后,太后与皇上,又怎能许他娶一个民间的女子为妻?”那侍从开口。

祁云飞闻言并未出声,他看了眼天上的明月,却是话锋一转,说道:“郑贵妃想来已经得到了消息,她这次没有得手,一定还会想方设法的阻止大哥回京。”

那侍从沉吟片刻,道;“倒是多亏了三王妃,若不是王妃命人来传信,咱们此番也无法及时赶来相助。”

“嗯,”想起沈昭盈,祁云飞微微一叹;“三嫂这次,倒也当真难得。”

侍从听了这话,自是明白祁云飞话中的含义,沈昭盈如今已经嫁给了三皇子,乃是郑贵妃嫡亲的儿媳妇,婆婆与丈夫均视祁云义为死敌,她却不顾自己的处境,暗中命人来通风报信,此事若让祁云祚和郑贵妃知晓,亦不知他们母子会如何对待她。

“殿下这次,不知可否将三王妃的事告诉大皇子?”那侍从又道。

祁云飞摇了摇头,“秋月来报信时曾说,三嫂千叮万嘱,不可将此事告诉大哥。”

那侍从闻言,便是叹了句;“三王妃,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祁云飞没有再说话,他回眸看了一眼,就见屋子里的灯光昏暗,四下里也都是他带来的随行,即便如此,他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只对着手下吩咐道;“记着,要轮番在这里守护,务必要保护好大哥。”

“殿下放心。”侍从恭声领命。

京师,皇宫。

郑贵妃脸色铁青,她坐在软塌上,秀娥立在她身后,却是一声也不敢吭。

直到一个宫女匆匆进了内殿,向着郑贵妃福了福身子,恭声道;“启禀娘娘,三殿下来了。”

“让他进来。”郑贵妃的凤眸中有精光闪过。

宫女退了下去,未几,就见一个青年男子从殿外走了进来。

就见这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生的剑眉英目,比起祁云义的刚武,他的五官则是更多了一份清逸,比起祁云飞的俊秀,他的身上则是又多了两分坚毅。

“儿子给母妃请安。”祁云祚向着郑贵妃躬身行礼。

“起来。”郑贵妃看着面前的儿子,想起方才得来的消息,只觉得头痛欲裂,开口便道;“母妃这次让你过来,为了何事,你自己心里应当有数。”

祁云祚站直了身子,却并没有说话。

“这次咱们得了消息,立时便派出了人马,可咱们派去的人却是全军覆没,那祁云义孤身一人,他又如何会有这般本事?”郑贵妃声音阴沉。

“母妃的意思,是有人相助?”祁云祚抬起眸子,露出一双黑如曜石般的深眸。

“老四前些日子突然离开了京师,你觉得他会去哪?”郑贵妃握紧了一旁的扶手,厉声道;“他又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祁云祚神色微变,却是唇线微抿,没有出声。

“你自己的枕边人,莫非还不清楚.......”

“母妃!”祁云祚打断了郑贵妃的话,他的眼瞳乌黑,只斩钉截铁的说了句;“此事和燕儿无关。”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郑贵妃怒极,玉手拍在了扶手上,发出十分清脆的一声响。

063章 你只能是我的!

祈云祚仍是没有出声。

“你不要忘了,她是你的妻子!”郑贵妃凤眸中蕴着怒火,接着说道:“如今北境战事越发危急,刘将军,司徒将军节节败退,朝堂上每日都有大臣上奏,恳请圣上为皇长子平反,彻查其下落,好将他迎回京师,他本就是长子,倘若这次再让他立下功劳,就连你父皇也再没理由不将他立为太子!”

说到这,郑贵妃平息着自己的怒火,她闭了闭眼睛,又是说道:“咱们母子眼下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若等皇长子回京,别说郑氏一族危矣,就连咱们母子,也皆没有好下场,可你的王妃却还要去通风报信,一心向着别人,这就是你一心要讨的好媳妇!”

“母妃!”祈云祚微微皱起了眉头,“此事干系重大,不要将燕儿牵扯进来。”

听儿子这般说起,郑贵妃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是重新燃了起来,她霍然从软塌上站起身子,走到儿子面前,扬起手,便在祈云祚的面颊上打了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分外响亮,祈云祚动也未动的受了这一击,一旁的秀娥则是吓了一跳,慌忙将眸子垂下,不敢去看着一对母子。

“当年沈昭盈分明许给了皇长子,是你来求母妃,让母妃助你将她抢了过来,云祚,母妃既然能帮你得到她,便也能为了你毁了她。”郑贵妃看着儿子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

祈云祚微微一震,这才变了眼色,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母亲,他的声音低沉,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不论母妃要谁的命,儿子都不会迕逆母妃,但唯有燕儿,母妃休想动她一根头发。”

“大胆!”郑贵妃怒极,冲着儿子喝道:“母妃这些年来绞尽脑汁,费尽了心思,为的不过是你!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这样和母妃说话吗?”

祈云祚没抿紧了唇线,没有说话。

“你不要怪母妃心狠,你更不要忘了,祈云义的母亲是如何死的。他的母亲死于母妃之手,而你,又夺了他的未婚妻,若有朝一日,他得了那把龙椅,你觉得,他会如何对待咱们母子?”

祈云祚眸心幽暗,无声的攥住了拳头。

“看好你的王妃,这种事,母妃不要再看见第二次!”

郑贵妃的声音,凌厉中透着威势。

晚间,楚王府。

晚餐已是备好,每一样都是十分精致的摆在桌子上。

沈昭盈一袭素色曳地长裙,腰间束着丝带,衬着腰身越发窈窕。

听到男子的脚步声,沈昭盈心中一紧,她咬了咬唇,待看见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后,沈昭盈垂下眸子,向着祈云祚拜了下去。

然而不等她俯下身,祈云祚已是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沈昭盈心中一怔,抬头,便是祈云祚曜石般的黑眸。

“王爷....”沈昭盈声音很轻,祈云祚就那样看着她,他拉起了她的身子,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与你说过无数次,不必像我行礼。”

沈昭盈低下头,只轻声说了句:“妾身不敢坏了规矩。”

祈云祚没有再出声,他握着沈昭盈的手,带着她走向了餐桌。

祁云祚在主位上坐下,沈昭盈则是伸出一双素手,先是为他斟了一杯酒,而后则是为其布菜。

祈云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并没有去看身边的王妃,而是沉声道出了一句:“你还在想他。”

沈昭盈手指一颤,酒壶中的酒水便是洒出了些许。

祈云祚没有理会,他摩挲着手中的酒杯,低沉着嗓音道:“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自作主张。”

沈昭盈脸色苍白,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却仍是强撑着,说了句:“妾身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她这一句话音刚落,祈云祚的眼底便有暗光闪过,他一手扣住了沈昭盈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他的眼瞳那样黑,笔直地看着沈昭盈的眼睛。

“你让秋月去通风报信,让老四带着人去救他,你真当我不晓得?”祈云祚声音嘶哑,他望着沈昭盈那一张绝美的小脸,心中又怒又痛。

沈昭盈脸色如雪,她转过头,不去看祈云祚的眼睛。

祈云祚却是扣住了她的下颚,将她的脸蛋复又转向了自己。

“你不要忘了,你已嫁给了我!”祈云祚几乎是咬牙切齿,从胸腔中迸出来一句话。

“嫁给了你?”沈昭盈微微笑了,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眼里却满是苦涩,“我为什么会嫁给你,你自己心里明白!我本该是他的妻子,是你!是你和你的母妃!是你们......”

“是又如何?”祈云祚眼底仿佛蕴着一簇火,他揽紧了沈昭盈的身子,厉声道:“我早与你说过,就算是抢,我也会把你抢过来,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说完,祈云祚俯下身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的唇瓣,他的吻一如既往的霸道而强烈,沈昭盈肢体纤细柔弱,哪里能挡住他的凶猛,秋月守在屋外,就听屋子里噼里啪啦,显是碗盘落了一地,然后,便是沈昭盈细弱的哭声,与男子的喘息声交织,秋月听在耳里,纵使焦急,却也不敢进去。

“若是大皇子能回来,那该多好.....”秋月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自己就是吓了一跳,她知道她的小姐已经当上了三王妃,与大皇子之间再无可能,可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便再也消退不了,她听着沈昭盈断断续续的轻泣,这个念头便是越发强烈。

夜幕降临,万籁无声。

如意躺在床上,一旁的大夫揭开她的衣衫,看了一眼她的伤口,对一旁的祈云义道:“殿下还请宽心,夫人的伤口已在慢慢愈合。”

祈云义闻言,紧绷的神色顿时松懈了下来,他微微点头,与那大夫道了句:“有劳旬伯费心。”

“殿下这话可折煞小的了。”那旬伯毕恭毕敬地与祈云义拱了拱手,而后则是背起了药箱,向着二人行礼后退了出去。

待旬伯走后,祈云义唇角含笑,向着如意看去,就见经过这几日的调养,如意的脸颊上已是恢复了些血色,祈云义看下眼里,便是喜在心上,只温声问了句:“饿不饿?”

如意摇了摇头,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安的问着丈夫:“夫君,我有没有耽搁你们赶路?”

她养伤的这些日子,不仅累的祈云义日日夜夜的守着她,就连那些随从也是一个个跟钉子似的在外面守着,如意每次想来,都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没有,”祈云义握住了如意的手,轻声道:“你什么也不要想,只需安心给我安心养伤,知道吗?”

“那.....”如意顿了顿,才道:“还会不会有人,再来追咱们?”

想去那些黑衣人,如意仍是心有余悸。

祈云义俯下身,在她唇瓣上轻轻一吻,“别怕,不论谁来,夫君都会保护你。”

说完,祈云义停顿片刻,又是说道:“你只需在我身后,切记不可再冲到我面前,记住了吗?”

祈云义简直不敢想象,那一箭但凡再深一丁点,此时的如意又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