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盈的声音轻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楚,她望着手中的垫子,思绪却是飘的极远,仿佛回到了儿时,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那一年,年幼的她随母亲进宫为皇后请安,半路下了雪,路很不好走,乳娘领着她去偏殿,却在半路上遇见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孤身一人,身边连个内侍也无,他独自一人跪在那儿,在寒风中,单薄的身影显得尤为凄凉孤独。

她看在眼里,抬腿便要上前,只被乳娘一把拉住,“小祖宗,那是皇长子,素来被郑贵妃厌恶,咱们千万别靠近他。”

年幼的她也不曾理会乳娘的话,她举着伞走到少年身边,将那把伞笼在他的头上。

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容,他的眼睛如墨,似乎要将她刻在眼里。

“小哥哥,你为什么要跪在这里?”她蹲下了小小的身子,举着伞的小手轻轻颤着,她不知道他跪了多久,只瞧见他的眉毛上,肩膀上都是落了一层积雪,让人看着只觉心生不忍之意。

“我娘病了,我想求皇后下旨,为我娘请一个大夫。”少年的声音是不符年纪的深沉,他的身子跪的笔直,仿若一尊雕塑。

那一年,太后离京前往五台山拜佛,并不在宫中。

“等我见到皇后,我会帮你求皇后娘娘的,你娘一定会好起来的。”沈昭盈声音清脆,她的话音刚落,就见那少年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似是不敢置信,竟会有人敢接近他,想帮助他。

沈昭盈睁着一双葡萄般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将自己手里的伞递到了他的手里,糯糯的问:“小哥哥,我叫沈昭盈,爹娘都喊我燕燕,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久久的看着眼前玉雪般的一个小人儿,告诉她:“我叫祈云义。”

梁王府。

如意刚进屋,便是有嬷嬷,侍女,小厮向着她跪了一地,如意心下惴惴,只赶忙让诸人起身,她知道,如今的祈云义万事缠身,就像这一日,皇上归还了他的府邸,他也只是命人将她送了回来,自己却还不曾回府。

如意晓得,这些事也好,这些人也罢,她都要自个慢慢学着去适应,她不能再像先前那样,事事依赖着丈夫,她虽不能替他分忧,但也不能给他添乱。

许是祈云义有过吩咐,那些下人都是毕恭毕敬的样子,有侍女上前服侍着如意洗了澡,而后又有人捧来了衣裳,几个侍女一道替她换上。

如意心跳得厉害,却不敢露出怯意,她怕自己说错话,是以只沉默着任由那些侍女摆弄,诸人见她小小年纪,却这般沉守,倒也不敢掉以轻心。

待一切都是收拾停当,如意看着镜子,自己便是怔住了。

镜子里的女子眉目如画,一袭粉色地双色梅花纹束腰宫装,衬着皮肤格外白皙,透出一身的水秀与娇柔。

如意小心翼翼的转了个身,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倒是自己都不敢认了。

072章 避子

祈云义回府时,已近深夜。

男人步伐沉稳而矫健,跨进后院后,就见两个守夜的侍女手持宫灯,在檐下侍立,看见他便是齐齐弯腰行礼。

“夫人睡了吗?”祈云义问了句。

“回王爷的话,夫人一直在等您。”侍女恭声回道。

祈云义闻言不再多说,上前推开房门,径自走了进去。

就着烛光,就见如意趴在桌子上,脸蛋枕着自己的胳膊,已是睡着了。

祈云义看在眼里,瞳仁中便是微微一柔,他放缓了脚步走到如意身边,刚伸出胳膊抱住妻子,就见如意在他的怀里轻轻动了动身子,继而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眼前的男子身着黑色锦袍,胸前绣着四爪金龙,乌黑的头发用银冠束在发顶,露出的五官犹如雕刻般有棱有角,他的剑眉入鬓,透着威严,而那一双眸子却是漾着温柔的笑意,将那抹威严生生压了下去。

“怎么,不认识夫君了?”见如意怔怔的看着自己,祈云义微微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夫君.....”如意有些失神的喊了他一句,她看着他的胸前的金龙,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却又有些胆怯。

祈云义握住了她的手,直接扣在了自己的胸口,温声与她解释:“这不是龙,而是蟒。”

“蟒?”如意念着这一个字,灵秀的眼睛水汪汪的。

“嗯,五爪为龙,四爪为蟒,五爪金龙只有皇上才可以用。”祈云义环着如意的腰,耐心的和媳妇解释着,说完,祈云义瞧着如意身上的宫装,眼睛便是一亮,只一举将如意抱在了自己腿上,吓得小人紧紧攥住了他的肩膀。

“今天穿的这么漂亮?”祈云义唇角含笑,望着如意白嫩的小脸,便是忍不住俯身在她的脸庞上亲了一口。

见丈夫夸赞自己,如意有些羞涩,心里却是喜滋滋的,她垂下眸子,看着那一身精致而秀丽的衣裳,自己也是十分喜欢的,她从丈夫怀里抽出了身子,在地上转了一圈,她的腰身灵软,转起来时裙摆便如同绽放的花,说不出的灵秀逼人。

“夫君,好看吗?”如意的脸颊渗出了一抹红晕,抿着笑和丈夫问道。

祈云义站起身,走到了如意面前,他看着妻子,伸出胳膊将她揽在怀里,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句:“好看极了。”

如意抬眸,就见丈夫的眼睛深深地看着自己,不同于方才的温柔,此时的祈云义眼底却是透出了几分灼热,如意瞧着,心跳的顿时快了。

“夫君.....”如意声音细细的,跟个小猫儿般,听在男人耳里,更是让他心头发痒。

“嗯。”祈云义含糊答应着,寻到了她的唇瓣,便是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察觉到他的情动,如意的眼睛渐渐迷离起来,她踮起脚尖迎合,只让祈云义的呼吸更为急促起来。

自如意受了箭伤之后,祈云义便一直不曾碰过她的身子,他忍耐了这样久,此事当真是无法再忍耐下去。

男人一个横抱,便将如意抱在了臂弯,向着床榻走去。

如意被他吻的云里雾里,直到后背触到一片柔软,才晓得自己已经被丈夫放在了床上,她的腰肢窈窕,任由丈夫将她裹于身下,由着他索取。

云雨之后,如意浑身发软,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上,直到祈云义伸出手为她抚在脑后,男人眉眼透着些许的慵懒,是满足后的放松,只微微一个用力,将如意抱在了怀中,轻轻的把玩着妻子的长发。

如意累的不想动,只柔顺的依偎在丈夫怀里。

两人许久都不曾说声,静静安享着这一份温馨与甜蜜。

如意靠着丈夫的肩头,眼下天气日益暖和,搭一条薄被也不觉冷,如意知道,眼下已是到了耕种的时节。

而耕种,也是农民一年中最为忙碌的时候。

如意想起了西河村,也想起了自己的亲人,她的哥哥,她的侄儿侄女,也想起了秦老太。

“夫君,咱们出来这样久了,不知道外婆,还有我哥哥.....他们如何了?”入狱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丈夫。

“想家了?”祈云义紧了紧她的肩,吐出了三个字。

如意点了点头,偌大的一个梁王府,她今天刚住进来,还并不清楚这座王府的样子,在她心里,她和祈云义的家还是在西河村,在那一座新修缮的农家小院里。

“我已命人去西河村,让他们给舅舅和你兄长送去银子,也让他们给外婆延医问药,你放心。”

听丈夫这样说,如意顿时松了口气,她环住丈夫的腰,轻声道:“他们一定都吓坏了。”

骤然得知自己的外甥,自己妹婿竟是当朝皇子,只怕秦大柱和宋称心都要不敢相信的。

“是,”祈云义也是微微笑了,“他们都吓坏了。”

“你还笑。”如意在丈夫的胸膛上蹭了蹭脑袋,想起嫂嫂宋崔氏晓得祈云义的身份后,说不准会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念及此,如意也是经不住扬起了唇角,将脸庞埋在祈云义的怀里。

祈云义轻拍着她的身子,温声道:“如意,明日父皇会在宫中设宴,为我接风,我会带你一道过去。”

听着丈夫的话,如意微微一惊,“夫君要带我去就见皇上?”

“嗯。”祈云义看着她的眸子,安抚道:“你不用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不怕皇上,也不怕进宫,”如意咬了咬唇,小声儿道:“我只怕自己不懂规矩,会给你丢脸。”

祈云义听着,心中便是一股温软,他笑着揉了揉如意的发顶,道:“别多想,你永远都不会给我丢脸。”

如意心中一动,迎上丈夫的眸子,待看见丈夫眼底的鼓励与温柔,如意心中不知从何涌来了一股勇气,仿佛是天大的事压在面前,她也不会怕。

皇宫,凤宁殿。

“怎样,如何了?”待看见秀娥走进,郑贵妃眉心一跳,与秀娥低声问道。

“娘娘,”秀娥面带踌躇之色,弯下身子,道:“梁王将那女子护的极为周到,如今在那女子身边服侍的都是梁王自己指定的人,咱们的人,实在近不了身。”

闻言,郑贵妃眉心紧蹙,她沉吟片刻,凤目中有一丝阴狠之色闪过,道:“既然府里没法下手,那就从外头想法子。”

秀娥一震,“娘娘的意思是.....”

“每日里往梁王府里送的蔬果鱼肉,你让人留心些,总能找到机会。”郑贵妃压低了声音,一一嘱咐。

秀娥领命,“娘娘放心,奴婢理会的。”

“嗯。”郑贵妃凤目微眯,玉手缓缓抚着椅子上的扶手,道:“本宫绝不能让皇长孙诞在梁王府,秀娥,此事你务必要为本宫办妥。”

“是。”秀娥深深俯首,沉默片刻,秀娥却是微微抬眸,说了句:“娘娘,恕奴婢多嘴,与其这般大费周章的给她下避子药,倒不妨直接......”

秀娥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言下之意郑贵妃却也明了。

“不,”郑贵妃缓缓摇头,“皇长子刚回京,本宫若这就取她性命,太过扎眼。但若给她下避子药,却是人不知鬼不觉的,区区一个民女,本宫也没必要取她的命,只要让她生不出儿子,对楚王府没有威胁就行。”

“娘娘其实也无须太过担心,毕竟只是个民女,纵使她生下长孙,也不过是个贱种.....”

不等她说完,郑贵妃便是睨了她一眼,道:“当年的秦氏亦是民女出身,可就因为她生下了长子,本宫的云祚生生被压制了二十多年,难道眼下,本宫还要眼睁睁的重蹈覆辙不成?”

“娘娘息怒,是奴婢失言。”秀娥心知皇长子的生母是郑贵妃心中的刺,此时听她提起,秀娥吓得脸色苍白,慌忙跪倒在地。

郑贵妃也不曾去瞧秀娥,她的目光越过地上的奴婢,向着窗外看去,想起儿子为了沈昭盈,迟迟不纳侧妃,心头顿觉一阵气闷,只深深锁起眉头。

“早知如今,当初就不该让云祚娶她,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娶来又有何用。”郑贵妃在心中缓缓道。

073章 梁王殿下,别来无恙

楚王府。

“小姐,等一会儿进了宫,想来.....定是会见到大皇子的。”秋月将一支八宝流苏簪插进了沈昭盈的云鬓,望着铜镜中的主子,眸心中透着担忧之色。

沈昭盈心知自己的婢女在担心什么,她抬起眸子,轻声道:“你放心,我会记着自己的身份,哪怕瞧见他,我也不会和他说话的。”

“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秋月有些惶恐,连忙后退两步,垂下了头。

沈昭盈转过身,她的脸上是十分柔静的神色,静静道:“秋月,我是楚王的王妃,而他是楚王的兄长,我会谨记彼此的身份,我不会.....去害他的。”

沈昭盈说到最后一句,心中便是一阵酸楚,她微微移开眸子,就见镜中的女子肌肤胜雪,好一副花容之貌。

“启禀王妃,进宫的时辰到了,还请王妃尽快动身。”有侍从自屋外走来,毕恭毕敬的与沈昭盈开口。

沈昭盈闻言,便站起了身子,一旁的秋月见状,顿时上前搀扶,其余的侍女也是一道跟上。

走到府门口,就见祈云祚已是在那里相侯,他穿着一袭银色锦袍,腰系宝玉,颀长的身影风度翩翩,立在那儿,俊朗而高贵。

听到身后的动静,祈云祚回过头,见到沈昭盈的刹那,男子深不见底的眼瞳中有亮光闪过,几乎只在瞬间,便恢复了惯常的沉峻。

他没有说话,只上前向着沈昭盈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欲接她下台阶。

“小姐.....”身后的秋月小心翼翼的开口,眼底隐有着急之色,她看了眼周遭的侍从和婢女,众目睽睽下,只盼着沈昭盈能快快将自己的手交给楚王。

沈昭盈却敛下眸心,并没有去看祈云祚,她拾起裙角,只自己一步步走了下来。

祈云祚的眼底顿时沉了下去。

秋月心中一个咯噔,她慌忙低下头跟在沈昭盈身后,几乎不敢抬头去看祈云祚的脸色。

祈云祚唇线紧抿,只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

秋月服侍着沈昭盈上了马车,而后走至祈云祚身边,垂首行礼道了句:“王爷。”

祈云祚看了她一眼,只低声嘱咐了一句:“照顾好王妃。”

“是,王爷。”秋月心中一惊,悄悄打量了祈云祚一眼,却是无论如何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行去。

“小姐,放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您又何必下王爷的面子.....”秋月坐在下首,望着软座上的沈昭盈,小声儿开口。

沈昭盈没有说话,仍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

秋月心知自家小姐虽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内里却十分固执,积攒的心结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打开,她心下一叹,只沉默着不敢再出声。

马车一路行到了皇宫。

此番宴会设在了清风楼。

太后年时已高,这一次的宴席并不曾前来,祈云祚夫妇赶到时,就见四皇子祈云飞,以及五皇子,六皇子都已是到了,看见三皇子夫妇,几个皇子纷纷起身行礼。

祈云祚面色沉郁,见几个弟弟或前来请安不过是微微颔首,倒是沈昭盈向着几位皇子福了福身子,而后与祈云祚一道在主位的右下方坐下。

她微微抬眸,向着对面空荡荡的位子看去,她知道,那是祈云义的。

至今,她还是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从北境冒死赶回京师,得来的,却是她与之退婚,转而要嫁给他三弟的消息。

她永远也忘不了祈云义的那一双眼睛,交织着震惊,痛楚,失望......的眼睛。

沈昭盈微微闭上了眸子,她攥紧了手中的丝帕,只盼着能将心底纷乱的思绪压下,蓦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祈云祚黑如曜石般的眸子,他深深地看着她,眼瞳里暗藏着不为人知的情愫。

便是这个人!

沈昭盈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如今的丈夫。

是他毁了她,毁了她的姻缘,毁了她的一切!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日,郑贵妃身边的嬷嬷请她进宫,说是贵妃邀她进宫品茗,她不敢抗拒,只随着嬷嬷出府,谁知那嬷嬷并未领着她进宫,而是将她送到了楚王的府上。

犹如送上祭品一般,送给他享用.....

沈昭盈不愿回想当日的事,那些不堪的过往却还是一股脑地往她心里钻,她看着祈云祚握住自己的那一双手,柔软的身子便是经不住的微微发颤,那一天,便是这样的一双手紧紧地箍住她,也是这一双手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她的衣裳.......

沈昭盈面色如雪,祈云祚留意到她的神色,见她如此,便是微微拧起俊眉,低声问了句:“身子不舒服?”

沈昭盈咬紧了双唇,她一语不发,只推开了祈云祚的手。

祈云祚眼瞳深邃,就那样不声不响地看了她一眼,他竭力忍耐着,面上有淡淡的苦涩划过,又一次收回了自己的手。

明知她会恨自己,他却还是以强硬的手段将她留在了自己身边,当年是,现在也是。

是他费尽心思,暗自收集掌握她的父兄贪污受贿的罪证,他用那些罪证告诉她,他可以一举颠覆他们沈家满门,他们沈家上上下下几百口的人命,都是攥在他的手里。

是他,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威胁她,她若胆敢自尽,他便让她的一家老小去为她陪葬,也是他,不顾父皇与母妃的反对,逼着她嫁给了他,哪怕背负着抢夺兄弟之妻的名声,他也在所不惜。

“梁王殿下到!”

内侍奸细的嗓音划破清风楼的上空,打断了祈云祚的思绪。

他明显地察觉到一旁的妻子在听到”梁王”二字后微微颤抖的身子,祈云祚什么也不曾说,只微微攥紧了拳头,乌黑的眼瞳中仿佛蕴着两团火。

如意紧随着丈夫,走在祈云义身后,她如今并没有得到朝廷的册封,因此不能穿的太过华贵,可因着要进宫,也不能穿太过失礼,因此梁王府的侍女只将她装扮的十分清丽素雅,如云的鬓发上亦是簪了宝钗与步摇,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如意一步步很用心地走着,因着祈云义要带她进宫的缘故,王府里的嬷嬷只将宫里的规矩十分简略的与她说了说,就连如何行礼,如何走路的事,也是让如意练了一整天,此时的如意十分疲倦,却还是打起精神,一想着一会儿要见皇上,便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祈云义察觉到妻子的紧张,走至清风楼门口时,他微微停下步子,与如意低语道:“别怕,我在这。”

“嗯,”如意微微吸了口气,对着丈夫莞尔一笑,“我不怕。”

祈云义看着她的这一抹笑,念起她小小年纪,就要随着自己一道面对这嗜人的深宫,她明明长于乡野,此时为了自己却不得不学习那些繁文缛礼,祈云义想到此处,心下却只觉一阵怜惜,轻轻握了握如意的手。

如意的心本来跳得十分块,可就是夫君的这样一握,她却瞬间安定了下来,一颗心也是回到了原先的位子上。

祈云义也没有松手,索性就这样牵着如意,走进了清风楼。

刚踏进大殿,如意的眼睛便被殿中的灯光刺的生疼,举目看去,就见大殿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些内侍和宫人垂首而立,正中则是坐了几位气度华贵的男子,见他们进来,齐齐将目光落在他们夫妻身上。

“大哥!”祈云飞最先站起了身子,一语言必,其他的几位皇子也是跟着站了起来,兄弟几人一道向着祈云义拱手行下礼去。

祈云义淡淡颔首,向着几个弟弟虚扶一把,沉声道:“不必多礼。”

“大哥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年多来,小弟一直惦记着大哥!”六皇子年纪最小,此时看到这位在儿时教过自己武艺的兄长,只激动的不知所措。

祈云义眸心微软,按了按六皇子的肩头,而后,男人的目光一转,终是落在了主位下方的祈云祚与沈昭盈身上。

祈云祚迎上祈云义的眼睛,兄弟两无声的对视片刻,祈云祚攥了攥拳头,终是起身,他的身姿笔挺,直直地看着祈云义的眼睛,却是道了句;“梁王殿下,别来无恙。”

074章 面见帝后

见祁云祚并未称呼兄长,而是以“梁王”呼之,几个皇子脸色均是一变,祁云飞皱了皱眉,喊了一声;“三哥。”

祁云祚并不曾理会,仍是向着祁云义看去,祁云义面色沉着,显是不曾计较,他微微向后侧身,与如意伸出自己的手,低着声音唤了句;“来。”

如意心口一震,却还是乖乖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丈夫的手心,由着丈夫将自己拉到了他身边。

“这些都是自家兄弟,你先来见过。”祁云义声音温和,与如意开口,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看着面前的祁云祚,与如意道;“这位是楚王,是我的三弟。”说完,祁云义声音微顿,视线则是落在了沈昭盈身上,只一瞬,他便是继续开了口:“他身边,是楚王妃。”

沈昭盈一直垂着目光,压根不曾向祁云义去看上一眼,她的心在抖着,指尖也在抖着,只紧紧咬着牙,才能撑住自己。

如意听着丈夫的话,便是忍不住向着沈昭盈看去,她是记得的,在西河村时,她看见的那个香囊,香囊上绣着的那一只活灵活现的燕子,祁云义曾说过,那本是他未婚妻亲手所绣之物,后来,她嫁给了他的三弟。

想来,他之前的未婚妻,便是眼前的女子了。

如意的心砰砰跳着,本是存着好奇,可待她看见沈昭盈的刹那,整个人却好似让人用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一颗心也是沉进了深渊,不知要落到哪里去了。

这世上,怎会有那样美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