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义迅速将那封信接过,打开后立马看了下去,待看完信中的内容后,祈云义眸底骤然变得暗沉。

“王爷,京师发生什么事了?”部下见祈云义脸色有异,忍不住问道。

祈云义将信一把攥在手里,他的神色坚毅,只道了一句:“我即刻回京一趟,这里就全交给你了。”

部下大惊,“王爷,咱们马上就要到前线了,京师到底出了什么事,您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去?”

祈云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吩咐道:“明日你带领大军奔赴前线支援吴将军,你代我转告他,就道我妻儿出了事,我必须立刻回京,请他不要见怪。”

133章 我放你走

“小姐,你当心。”秋月扶着沈昭盈下了马车,沈昭盈周身笼在一条昭君氅中,她的乌发如墨,容颜似雪,给人不剩娇怯之感。

祈云祚已是在府门口等侯,皇上仍旧不曾下旨解去他的禁足,沈昭盈今日回府,他也只是派了人前去宫中相迎,自己也只是在府门处相侯。

如今郑氏一门不复往昔,祈云祚知道,眼下正是需韬光养晦,不可放肆的时候。

见到沈昭盈,祈云祚面色一变,他刚欲迈开步子出府迎接,就听一旁的侍从道:“王爷,众目睽睽,你实在不宜离开王府一步。”

祈云祚看了他一眼,男人二话没说,径自走出了王府大门,沈昭盈步伐缓慢,身子只靠在秋月的身上,看见祈云祚,沈昭盈动了动唇,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祈云祚看着她形销骨立般的站在那儿,心下便是一阵绞痛,唯有面上却不曾表露出分毫,他的五官仍是冷硬而英俊的,只上前从秋月手中接过沈昭盈的胳膊,让她的身子倚在自己怀里,而后一个横抱,将她稳稳当当地抱了起来。

沈昭盈的身子在男人强劲有力的臂弯中轻的如同一片落叶,祈云祚微微蹙眉,只按耐着,将沈昭盈送回了屋子。

屋子里燃着银丝炭,四处温暖如春,床上的褥子也是早已换了崭新的,特意压了两床,绵软而厚实,窗户紧闭着,拉着厚厚的帘布,当真一点风也钻不进来。

这样的屋子,最适宜女子坐月子时居住。

祈云祚将沈昭盈送在了床上,为她将被子掖好,沈昭盈一直垂着目光,这个时候,她倒情愿祈云祚能像之前那样不阴不阳的对她,或者是冲着她发一顿火,甚至打她骂她都可以,唯独不要这样。

“什么都不要想,好好歇息。”祈云祚声音低沉,他看了一眼妻子露在衣袖外的小手,因着瘦的缘故,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的凸起,他看在眼里,便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将沈昭盈冰凉的小手握在了手心。

“等你养好身子,我会送你回沈家。”祈云祚开口,这句话落在沈昭盈的耳里,却是让她的心一震。

“你.....”沈昭盈只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可以送你回沈家吗?”祈云祚微微笑了,他的目光是罕见的温柔,看着沈昭盈时,眸心深处的深情几乎让沈昭盈不敢相信。

“你真的......愿意送我回沈家?”沈昭盈声音很轻,犹记得之前她曾哭着求过他,求他放过自己,他也只是恶狠狠的告诉她,让她死了这条心,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会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嗯。”祈云祚点了点头,他望着沈昭盈的脸庞,看着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一张脸,他的眼睛中有不为人知的痛楚划过,他没有告诉沈昭盈,他如今的处境已是凶险至极,他与郑家人一道做的那些事,但凡让人捅出来,都是要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的大罪。

而今,他已是要孤注一掷,前途未仆,他无法将沈昭盈牵扯进来。

“燕儿,”祈云祚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我放你走,好吗?”

134章 与她何干?

“放我走?”沈昭盈默念着这三个字,美丽的眼瞳中是浅浅的迷茫之色,似是不懂祁云祚话中的含义。

“我会写一封和离书给你。”祁云祚盯着她的眼睛,他松开了沈昭盈的手,缓缓握住了她的肩头,他的眸子黑亮,一字字道;“我毁了你的姻缘,你恨我,我不怪你。你不愿给我生孩子,我也不怪你。”

“祁云祚.....”沈昭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她心下满是惊愕,惊愕之余,又觉得莫名的凄凉,他曾用那样的手段将自己箍在身边,强娶她为妻,而今,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竟然会愿意放手?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会给我一封和离书?”沈昭盈看着他的面容,她的眼睛划过他英俊的剑眉,划过他俊美的鬓角,最后,落在他曜石般的黑眸上,她几乎从没这般认真的看过他,她的心里,眼里,一直都只有另一个男人,她心爱的男人。她竟一直到此时才发觉,面前的男人,脸庞的轮廓竟与她心底的那个男人有几分相似,只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兄弟.....

“是真的。”祁云义的面庞恢复了往日的冷漠,眼底的光也是与素日那般阴狠,温柔与怜惜在他的身上一闪而过,快的让沈昭盈只以为方才男人的柔情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我如今的情形你已明白,郑氏一门失势,我需要一个家族强大的女子来做我的王妃,助我一臂之力,”说到这,祁云祚抬起头,他的眼瞳深处仿似蕴着一团火,他盯着沈昭盈的脸庞,每一个字都是十分清晰,“你家世卑微,腹中的孩子也不曾生下,你于我.....已无丝毫用处。”

沈昭盈脸色一白,纤细的手指攥紧了被角。

祁云祚没有再去看她,他站起了身子,拂袖道;“你在此处将身子养好,过几日,我会命人将和离书送来,而后,便让人送你回沈家。”

说完,祁云祚没有丝毫的停留,大步离开了沈昭盈的屋子。

“祁云祚......"沈昭盈喊了一句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回头。

晚间。楚王府。

主位上的男子下笔犹如龙飞凤舞般,未过多久,一封和离书便是自他手中写成。

一旁的侍从看着,只叹道;“王爷对王妃一往情深,又何必如此?”

祁云祚盯着那一封和离书,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将手中的笔随手一扔,与侍从开口;“等她拿到这张纸,她就只是沈家的小姐,再不会是楚王的王妃,楚王被贬为庶民也好,被新帝赐死也罢,”说到这,祁云祚微微一顿,他抬起头向着那侍从看去,那侍从迎上他的目光,才发觉祁云祚眼底一片血红,他就那样看着侍从的眼睛,吐出了一句;“与她何干?”

侍从心下一震,一声;“王爷.....”脱口而出。

祁云祚一个手势,止住了他余下的话,男人拿起那一张纸,直接递了过去。

侍从双手将那一封和离书从祁云祚手中接过,祁云祚看也未曾再看那和离书一眼,他只吩咐了三个字;“拿给她。”

“是,属下遵命。”侍从低下头,将所有的话都压下,退了出去。

待侍从走后,祁云祚仍是坐在那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攥紧了案桌上的宣纸。

“王爷,郑大人求见。”有侍从的声音响起,令祈云祚自那一片痛不可抑中清醒了过来。

“让他进来。”祈云祚扔下宣纸,眸中的神色已是恢复素日的警醒。

“属下见过王爷。”郑大人进屋后,向着祈云祚行了一礼。

祈云祚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王爷,属下探得消息,梁王殿下,已经从西北返程。”

“你说祈云义从西北回来了?”祈云祚皱起眉头,对着郑大人问道。

“是啊王爷,祈云义的手下虽一路封锁着消息,可他的行踪终是隐瞒不住,眼下祈云义一行已是到了和梁山一带,怕是要不了几天,就能回到京师。”

“他这刚走不久,又为何要突然回来?”祈云祚说起来,只觉不可思议。

“王爷,此事,怕是与梁王那一位从民间讨的夫人有关。”

“与她有何干系?”祈云祚问。

“此女不知怎的,让漠格大将军呼延钊看上了,呼延钊开口以燕外六州为聘礼,向帝后讨要此女,皇上和皇后答应了此事,这一次梁王殿下远走西北,怕也是皇上故意为之,为了促成此事,才将殿下调离了京师。”

“燕外六州?”祈云祚道出了这几个字,他的眼睛暗沉,只冷笑道:“呼延钊好大的手笔。”

“可不是,用燕外六州去换一个有孕在身的民女,属下也觉得,那呼延钊八成是拎不清。”

“既然是父皇答应的此事,祈云义从西北回来,他就不怕父皇怪罪?”祈云祚一语言毕,当即就是想到,倘若此事换成了他,被送人的是沈昭盈,他又会如何选择?

祈云祚念及此,脸色顿时一变,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换做他,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知道,他肯定会发疯,至于父皇怪罪与否,压根不会在他的考虑之内。

“此事如今还不曾传到皇上耳里,属下刚得知消息,便是第一时间赶来告诉王爷,这一回,梁王殿下必定会惹怒皇上,即便他得了儿子,可太子之位,也决计落不到他头上。”

祈云祚没有说话,他捏了捏眉心,只从心底感到一股倦意。

“等老四娶了漠格公主,有了漠格支持,太子之位,八成是要落在他手里。”祈云祚淡淡开口,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

“王爷,关于忽兰公主的事,贵妃娘娘有一句话,命属下转告王爷。”郑大人压低了声音。

祈云祚看了他一眼,只道了一个字:“说。”

郑大人上前两步,附在祈云祚耳旁,低声道出了一段话来,祈云祚听完,黑亮的眸心顿时一震。

呼延钊进来时,就见两个侍女皆是恭恭敬敬地立在那儿,桌子上的食物仍是完好未动的摆在那儿,显是如意压根没吃。

看见他进来,侍女顿时俯身行礼,呼延钊一个手势,命两人退下,自己则是缓步向着如意走去。

“又不吃东西?”呼延钊微微蹙眉,目光落在如意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低声劝道:“就算你不吃,孩子也要吃。”

如意悄悄攥紧了衣角,她没有说话,余光看着那一桌丰盛的晚餐,暗地里咽了口口水。

她这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呼延钊的眼睛,男人见状,便是忍不住笑了,又怕如意见到要生气,遂是忍着笑,从桌上端了一碗牛乳,递到了如意面前,“喝吧,对你和孩子都好。”

如意转过了身子,只不理会。

呼延钊无奈,不得不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放了我,我要回去。”如意对着呼延钊开口。

“你回哪去?”呼延钊唇角的笑意隐去了,他皱着眉,对着如意问道。

“我回京城......”

“祈云义已经离开了京师,你还要回王府等他?”呼延钊打断了她的话,直接问道。

如意点了点头,“我答应过他,要在京师等他的。”

“蠢女人,”呼延钊站起了身子,与如意道;“他将你一个人扔在京师,你还要去等他?”

如意不服气,刚要开口,就见呼延钊一手指着她的肚子,与她道:“你可知京师有多少人想要取你们母子性命?”

如意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她看着呼延钊,回想着他这一句话,便是一阵心惊肉跳,只情不自禁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你所能依靠的唯有祈云义一人而已,他此番远走西北,我若不将你们母子带走,你能指着谁?”呼延钊眉心紧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个懵懵懂懂的小媳妇,只觉十分气闷。

“他离开前,已经将自己的心腹留下了.....”如意为丈夫争辩。

“心腹?”呼延钊一记冷笑,“我这次向皇上求要你,他的心腹在哪?怎不出来保护你?”

如意说不出话了。

“为了区区一个吴昌友,就将老婆孩子丢在龙潭虎穴,这种事,”说到这,呼延钊微微勾唇,眼角有淡淡的讥讽划过,“我呼延钊可干不出来。”

135章 皇上

“他没有想到,你会问皇上开口要我,他更没想到,他的父亲.....会把我送给你。”

如意说着,想起丈夫得知自己被呼延钊带走后,一定是焦灼不已的,如意每念及此,都觉得心里难过极了,她不知道祈云义此时在何处,可是她晓得,不论丈夫在哪,心里也都是牵挂着她和孩子,得知她和孩子涉险,他才是着急的那个人。

“他如果知道,他绝不会把我和孩子留在京城的,不论你说什么,我一点儿也不会怨他,我只会心疼他,要怨,我也只会怨你和皇上!”

“怨我和皇上?”呼延钊挑眉。

“对,”如意眼底含泪,只强忍着,对着他开口:“你明知我有丈夫,而且马上就要为他生下孩子,你却一次又一次和我说疯话,还要带我去漠格,你口口声声不会勉强我,可你一直都在强迫我。至于皇上,他就更可恨了,”如意大着胆子,也不理会什么敬不敬的,她攥紧了手指,一双眼睛清澈而明亮,就那样看着呼延钊,又是说道:“我夫君为大祁立下了汗马功劳,别的皇子在京城享福,只有他一直在边疆和你们胡人打仗,他为皇上守卫江山,可皇上却把他的妻儿送给了你,皇上不仅可恨,他还很蠢!”

呼延钊不曾想过如意会说出这番话来,他眼底微动,就那样看着如意,没有吭声。

“我夫君刚到西北,他若知道我被你带走了,他一定急死了,”如意说到这,眼泪就是忍不住了,只一个劲儿的在眼眶里打转,“他肯定会回来的,他会一路来回奔波,不仅要担心西北的战事,还要为我和孩子担心。”

说到这,如意抬眸,她的眸光雪亮,又是对着呼延钊道:“而这些,全是你造成的!呼延钊,我恨大祁的皇上,我也恨你!”

“你恨我?”呼延钊浓眉紧皱。

“你一次次把我带走,我为什么不能恨你?”如意的眼瞳清澈,经过这些日子,许是忧思过多的缘故,她的身子越发消瘦了,八个多月的孕肚也是愈发沉重,挂在那里,衬着她更是显得摇摇欲坠,要经不住那肚子似的。

呼延钊听着她的话,倒是有片刻的沉默,他顿了顿,才低声道:“我一直想带你去漠格,因为,我一直都觉得只要你跟我去了漠格,你就会忘记他。”

说完,呼延钊自嘲一笑,他摇了摇头,又是说了句,“在我们那里,女人,谁抢到就是谁的,被抢走的女人也从不会哭哭啼啼,可我忘了,这里不是漠格,你也不是漠格的女子。”

呼延钊说完,便是转过了身,离开前他停下步子,微微侧身留下了一句:“该吃吃,该喝喝,我还是那句话,祈云义若当真敢来,我自会成全你们夫妻团聚。他若不来,你就随我去漠格,你腹中的孩子,我会视如己出。”

官道。

一行人身着劲装,骏马扬起尘土,飞奔而去。

“王爷,咱们已经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弟兄们实在撑不住了,前方有个驿站,咱们去歇息一下,换了马再走吧。”

侍从赶至祈云义身后,焦声劝道。

因着赶路的缘故,所有人都是口干舌燥,风尘仆仆。

祈云义也不例外,因着心下焦躁,男人的唇角起了燎泡,他驱赶着胯下的骏马,一直是不知疲倦地赶路,直到听得侍从的话,才终是勒住了骏马。

祈云义回过头,就见如刚才的侍从所说,身后的众人皆是疲累到极点,祈云义看在眼里,又见自己胯下的骏马已是口吐白沫,男人终是点了点头,沉声道:“你带着两个人先行到驿站,让他们提前将马备好。”

“是,王爷。”侍从得令,顿时带了两个人向着前方奔去。

祈云义坐在马背,后背仍是笔直,如此披星戴月地赶路,也仍是不曾磨灭他身上磊落的英气。

“王爷,咱们此冒然离开西北,若皇上知晓,只怕.....”有心腹策马驰到祈云义身后趁着男人此时停下,才有机会上前说上几句话。

“不管他知道与否,我早已管不了这些。”祈云义撂下了这句话,便是重新策起了骏马,只不过这一回他并未策马狂奔,而是让那马儿信马由缰的向前走去,给马儿喘息的机会。

“王爷,此事后不可大意。”心腹仍是劝道,虽此时已是快到京师,可此人却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希望祈云义能回心转意。

“属下心知王爷看重宋夫人,可恕属下逾矩,宋夫人毕竟出身民间,她在大业上不能给王爷丝毫的襄助......”

“她在我身边,于我而言,就已是最大的襄助。”祈云义看了那心腹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至于说出身民间,”祈云义说到这,有片刻的停顿,他的眼瞳深黑,淡淡道:“我母亲也是出身民间,我自己就是民女所生,又如何会看不起民间的女子?”

“王爷.....”心腹一怔,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就见祈云义已是扬起马鞭,驱使着胯下的骏马又一次向着前方赶去。

被皇上知道也好,被惩治也罢,祈云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只要如意!

京师,皇宫,

“你说什么?梁王从西北回来了?”洪化帝听到内侍的话,顿时一震,从榻上坐直了身子。

“千真万确啊皇上,报信的人说,梁王殿下的大军已到西北,马上就能与吴昌友将军汇合,共同抵抗敌军,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梁王殿下突然回京了!”

“这个孽子!”洪化帝急怒攻心,当即就是咳嗽了起来,一旁的闻妃见状,顿时上前为皇上轻轻拍顺着后背。

对于儿子为何回来,洪化帝心中自然清楚。

“就为了一个民女,他将西北战事抛下,竟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洪化帝越发气氛,脸庞亦是涨的通红。

“皇上,当心龙体。”闻妃一脸担忧之色,温声劝着。

洪化帝不曾理会她,他一把挥开了闻妃的手,与内侍道:“传朕的旨意,就说此次与呼延钊联姻事关国本,让他切记不可毁了此事,命人前去阻拦他,就说是朕的命令,他若敢不从,就是抗旨!”

内侍闻言,顿时忙不迭迟的答应着,从朝阳殿匆匆退了出去。

洪化帝气喘吁吁,只倚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一旁的闻妃,眼底却是不经意的露出一丝笑意。

大雨倾盆。

驿站。

祈云义望着眼前这一场大雨,剑眉拧成了一个“川”字,见他如此,一旁的心腹自是懂得他的心思,只劝道;“王爷,如今大雨,咱们不好赶路,可想那呼延钊亦是不好赶路,王爷不必焦急,等雨势稍缓,咱们一鼓作气,追上那呼延钊!”

“我等不了。”祈云义摇了摇头,吐出了这四个字。

说完,男人冷眸似星,只道:“吩咐下去,即刻启程。”

不等心腹称是,就听一阵马蹄声向着驿站行来,听得这声音,祈云义面色一变,对着那心腹压低了声音:“有人来了。”

心腹一怔,他的功力远不如祈云义深厚,直到那支人马靠近了些,方才察觉到声音。

“这样大的雨,倒不知是谁?”心腹心中亦是不解,但看着祈云义沉静的面庞,便如同吃了定心丸般,亦是沉着而冷静的跟在祈云义身后。

“怕是来者不善。”祈云义声音极低,只一字字道:“让大家小心。”

“是。”心腹顿时领命,祈云义仍是立在那儿,直到马蹄声近,果不其然,就见一支御林军向着自己行来。

“梁王殿下,小人在这给殿下行礼了。”统领下了马,与祈云义行了一礼。

祈云义不曾说话,只看着那统领。

“小人奉皇上的命令,特来告诉殿下,还请殿下即可返回西北,不宜再往京师上前一步。”

“若我不回西北,便是抗旨?”

男人的声音异常冷静,那统领闻言,只道:“殿下是聪明人,自然懂得皇上得意思。”

“实话不瞒大人,本王即刻就要回京。”祈云义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丝毫风雨,他的眼睛是沉静的,就那样看着那统领。

那统领微微一怔,继而道:“还请王爷莫要为难属下。”

“为难?”祈云义淡淡笑了,他的眸底苍凉,只道:“究竟是谁在为难谁?皇上的意思,莫非是要本王眼睁睁的看着妻儿被旁人带走?”

这一次,他没有再唤父皇,而是一句“皇上”。

136章 我只会对他更好

“殿下!”统领皱起眉头,“还请殿下三思!此事皇上也知道是委屈了殿下,可事关国本,与边境太平,皇上也不得不为之。皇上还说,若殿下能促成此事,今后的东宫之位,也是非殿下莫属。”

将话说到如此份上,那统领只以为祈云义定是已经做出了抉择,甚至在他心中,一直觉得祈云义从西北回来不过为了此事而胁迫皇上,逼皇上以太子之位赐给他作为补偿,若然,为了一个小小的民女,又如何惊的动威震天下的皇长子?

祈云义面无表情,脸上仍是冷峻而淡然的神色,他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沉声道:“若本王执意进京,大人又要如何?”

统领一怔,静默了半晌才道:“若殿下执意进京,下官也无话可说,只能按圣意行事了。”说完,那统领又是加了一句,“但下官还是想再劝一劝殿下,抗旨,可是大罪,即便殿下将宋夫人抢了回来,犯下这大罪,倒不知殿下可曾想过?”

“不劳大人费心,祈云义,心意已决。”男人说完,单手握住剑柄,见状,身后的侍从亦是抽出了腰刀,围在祈云义身后,一道向着御林军看去。

祈云义眸光沉稳,只对着那统领吐出了两个字:“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