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匣子阿音是认得的,里头的东西她可是肖想了很久,磨了母亲好几次母亲都没给她,说是等她大点了再说。谁知如今却能心愿得偿?

困倦瞬间远去,刚刚还有些睁不开的眼一下子就瞪圆了。阿音咕噜一下爬了起来,也不用丫鬟伺候,自己就趿着鞋子跑到了小桌旁,抬手挑开了小匣子上的搭扣。

那里头是一整套的金镶红珊瑚的头面,金是赤金,红珊瑚色艳而纯正,十分难得。

阿音瞧着这些漂亮的饰物,喜不自胜,起床穿衣用膳都比平时要快了许多。末了给她梳妆打扮的时候,她强烈要求把刚得的首饰戴上。

程氏正吩咐人将库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到博古架上,听了阿音这话后当即拒绝:“不成。进宫的时候再戴。”

女儿家都喜欢漂亮。阿音就磨母亲:“娘,我不戴一戴你这么知道好看不好看?我不戴一戴你这么知道合适不合适?倘若不合适的话,现在改还来得及。”

说实话,小姑娘长得肤白貌美,戴这样颜色纯正的首饰一定是极好看的,程氏这方面一点都不担心。不过说起来,大小不合适倒是真有可能。

在女儿百般的缠磨下,程氏想了想,终究是点了头。

阿音欢喜不已,转身正要回自己屋,跑了几步忽地想起一事,又折回来问程氏:“娘,爹爹他有什么事情么?打不打紧?”

俞正明性子温和,且他觉得孩子们大了慢慢总要和人交往,总不能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故而在江南的时候平日里也会和儿女谈一些人情世故的东西。

听阿音这么问,程氏倒是不太意外,随口说道:“快去看你的首饰罢。”

阿音知道那些事儿果然是她听不得的,就应了一声回屋去。谁知刚刚一套首饰戴好,却听婆子来禀,说是四姑娘来了。

对于这个四姐姐,阿音很有印象。因为家里那么多女孩儿,就属这位四姑娘最为泼辣。也是二夫人惯得平日里半点都不拘着,结果除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外,这俞千兰就没怕过别人。

不过,阿音也不怕俞千兰。听闻她来了,阿音就慢悠悠的朝外行去,边走边想着,不能光有好看的首饰,到时候还得让娘给她选一身好看的衣裳才成。

其实俞千兰这次是有备而来。之前三叔父说过,皇后娘娘要让她们进宫去。她气不过阿音得了个上好的赤金璎珞圈,就打算在这方面压一头去。

俞千兰估摸着那江南能有什么好东西?必然比不过京城的。她就缠着姐姐借给她那套赤金头面,到时候进宫时候好用上。

可是姐姐说那日里自己要用,不肯借。俞千兰锲而不舍缠歪了半天,言明那天不用,只今天暂借一会儿,到底是让俞千雪答应了。俞千兰就从头到手戴了一整套,特意到阿音这里溜达溜达,顺便让她瞧瞧,一个璎珞圈不算什么,一整套首饰才算真本事。

谁知两人一打照面,阿音看到她后没有什么表情,她看着阿音时反倒是目瞪口呆。

“五妹妹,你、你这是——”俞千兰磕磕巴巴说道。

阿音看着俞千兰手指着的方向,片刻后有些了然,“哦,这些啊,我娘刚刚给我拿出来的。”说罢,忍不住显摆了下,“怎么样?不错吧。我觉着很漂亮,四姐姐你看呢?”

这是舅父送给她的。前两年她还小,娘不准她用,现在方才第一次真正戴出来。

俞千兰望着那夺目的金镶红珊瑚,再看看自己这边金灿灿的一片,最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抹着眼泪朝外跑去。

第三章

旁人都不知晓俞千兰为什么会哭着跑出了玉竹苑。莫说旁人了,就是“把她弄哭”了的阿音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但俞千兰是在玉竹苑里哭了,这可是不争的事实。故而没多久俞二夫人就找上门来,说是要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孙氏气势汹汹而来,程氏没让阿音出去,她亲自去见了二夫人,将人请进了茶厅说话。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孙氏就告辞离去,程氏面色平静地回了屋。

阿音瞧得稀奇,忙问母亲怎么了。程氏也没想瞒着阿音,边给女儿整理着衣襟上微微的皱褶边道:“没什么。早晚都会来,瞧瞧咱们这里收拾的怎么样,看看咱们这里添置了哪些东西。如今不过是有个契机刚好让她碰到,借机过来一趟。”

原本都是三房人一起住着就也罢了,相安无事。自打三房走后,这里只两房人和老太爷老夫人住着,自然宽松也宽裕了许多。三房乍一回来,有人就会担忧东西被三房分了去,也会忧心地方不够大,还会顾忌二老有没有给三房添置东西。

程氏只不过是模糊地讲给阿音听两句,阿音却从中听出了门道来。她想了想,拉了程氏的手道:“还是大伯母好些。”

大夫人不像二夫人这么斤斤计较。

程氏没料到阿音听明白了,无奈的笑着说了声“你啊”,就没了话。

一转眼到了入宫那日。当天一大早程氏就把阿音叫了起来给她梳妆打扮。

阿音还有些瞌睡。不过她知晓进宫之事耽误不得,所以硬撑着坐在凳子上让周围的人“任意施为”,为她梳发,给她戴上首饰。

穿戴齐整后,看着镜子里愈发漂亮的自己,阿音就来了精神,无论洗漱还是吃早膳都动作轻快了起来。

方妈妈笑着和程氏道:“姑娘就是个爱漂亮的。只要打扮好看了姑娘就开心。”

“妈妈这话说得对。”阿音不避不退,直截了当地承认,末了还不忘和程氏说:“还望母亲怜惜怜惜女儿,平日里多给些好看的衣裳首饰。”

她一说到这些,眼睛就晶晶亮,透着灵动的神采。

程氏被女儿搞得哭笑不得,轻戳了下她的额头,“知道了,短不了你的。喜欢什么尽管问我要。”

她嫁妆里的田庄铺子都收益极好,夫君又是个上进能干的,每年的进项当真不少。家中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自然百般疼爱万般宠爱。

更何况阿音这样说话不过是逗趣罢了。平日里买东西的生活,阿音都极有分寸,从不主动开口要过于奢侈的东西。但她越是懂事,程氏和三老爷还有她的两个哥哥就越是疼她,想法子给她弄来更好的。

程氏这就拿出了为她特意买的衣裳给她换上。

小姑娘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锦缎裙衫,带着金镶红珊瑚整套头面。金色和红色这样夺目的色彩寻常人等闲压不住,但阿音这样穿戴着,它们非但没有抢去她半点的风头,反倒映衬的她肌肤更加如玉般莹润。整个儿瞧上去既可爱俏丽,又娇艳大方。

丫鬟和妈妈们都在旁啧啧赞叹。程氏也觉得好看。不管旁人怎么说,反正她觉得自家女儿是最漂亮最出众的那个。

待到时辰差不多了,程氏就将阿音送去了老夫人那边的苍柏苑。这回皇后娘娘只请了女孩儿们进宫去,所以夫人们和老夫人都不去,只送了孩子们上马车便作罢。

原本老夫人是打算让阿音跟四姑娘一辆车子,毕竟两人年岁差不多。老太爷亲自下令让大姑娘俞晗和阿音一车,俞千雪、俞璃还有俞千兰一车。老夫人无可无不可的应了。这事儿便这么定了下来。

上车后阿音不住暗暗称赞祖父英明神武。大姐姐温柔又和善,可是比俞千兰好相处多了。

大姑娘如今已经十三,比阿音大了差不多足足七岁。两个人都是和善的性子,虽年龄差得多了点,也有三年不见了,可一大一小的却是颇为投契。一路相伴,阿音和俞晗不住地说笑着,十分惬意和乐。

到了宫里后,女孩儿们就都下了车。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方才发现此次进宫后却是和以往有些不同。

以前进到宫里不能继续坐车后,会有轿子在那边等着,将她们接了进去。这回却什么都没有,一下车就得步行往里进。

这一段路有多长,俞家的女孩儿们可是全都知晓。

俞千兰不乐意,站在那里不动,“怎么没轿子?”

段嬷嬷笑着上前,“四姑娘息怒。”却不说为什么没有轿子。

她是俞皇后身边的老人了,最得俞皇后信任。面对着她,俞千兰不好在发脾气,随意地应了一声只能作罢,又喊了二姑娘一起往前走。

段嬷嬷一直在细心观察着她们。见俞千兰面露不悦,俞千雪淡淡地撇了下唇角,俞璃一直低着头,段嬷嬷就暗叹了口气。转眼又瞧见大姑娘俞晗神色淡然,未曾有不满也没有半点的局促,她这才轻点了下头。

不过,最让段嬷嬷留意的却并非是俞晗,而是刚刚回京的五姑娘俞雁音。

说起来这位五姑娘可是俞家的宝贝,素来乖巧懂事让人心疼。几年不见了,长得可是愈发出挑,年纪那么小却可以瞧出五官相当出众,往后长大了还指不定漂亮成什么样儿。

更何况,听闻要步行那么长的一段路,五姑娘却没有半点的不悦,反倒是神色轻松面带微笑,好似将要面对的不是长且无趣的甬道,而是可以踏青游玩的溪水边青草地。

这份气度,这份沉稳,可是十分难得。

段嬷嬷不由得多看了阿音几次。

其实段嬷嬷倒是“高估”了阿音。她这样轻松自在,和气度之类的并无关系,而是她很乐意走这么一长段路。

前世的时候她身体很差,没能熬到高考就已经故去。这一世她更为珍惜这难得的健康,再看这将要走的路,她没有觉得难过,只当作锻炼就好。

一路往里行着,还未到皇后的宫里,就有小宫女急匆匆前来相告:“段嬷嬷,刚刚贤妃娘娘她们来了,皇后娘娘让婢子和姑娘们说声,免得姑娘们没有心理准备。”

一听说贤妃娘娘在,俞千雪忍不住嘟囔了声,只不过毕竟是在宫里,她的声音很小旁人压根听不到。

二姑娘俞千雪问那小宫女:“其他几位娘娘,都是哪几位?”

小宫女想了下一一细数:“孟淑妃,顾嫔,还有刘贵人。”

这就是有儿女的几位都到了。

俞家女孩儿们面面相觑后,俱都沉默下来,静静地往前行着。就连一向多话的俞千兰都住了口,一个字儿都没再多说。

想起了郑贤妃也在,阿音的心就稍稍绷紧了些。

来之前母亲再三叮嘱过她,今日的时候务必小心着些。还和她细数了宫里几位最得宠的妃嫔。其中最需要注意的就是这一位郑贤妃了。

当年皇后连生两女,她却一举得男。贵为大皇子的生母,郑贤妃在宫中的地位非比寻常。这些年来郑贤妃和皇后娘娘的关系都算不得多好。

心思各异地往前走着,这路终究是到了尽头。

在皇后的宫殿外,小太监上前通禀。皇后娘娘发了话后,有宫女从屋中出来,请了姑娘们进到里头去。

她们刚刚迈步入屋,屋里的说话声就骤然停止。

有人笑着说道:“俞家的姑娘就是不一般,各个都那么漂亮。这在旁人家可是见不到的。”

“正是如此。”旁人就都附和着。

在这稍微的嘈杂声中,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好了,都不用夸了。自家孩子什么样儿本宫还是清楚的。哪就那么出众了。”

“娘娘,您这可是谦虚了。”有个相貌极其艳丽的女子笑道:“俞家姑娘的相貌是真的好。旁的不说,”她眼睛在女孩儿们身上溜了圈,最后定格在了最后头那个的身上,“…单说这姑娘,那可就是真漂亮。”

因为相貌的关系,阿音被夸的次数相当多。可这是头一回,明明是被夸着,心里头却涌起了不舒服的感觉。

她想要认一认这个女子是谁,却怎么也想不起。

一来她在京城的时候是三岁以前,那时候因为年龄和身体的限制,记忆力是真的差。二来她们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等闲不会让她们和这些宫妃们接触到,都会让双方刻意错开。

也不知怎的了,今儿竟然赶巧遇到了。

阿音认不出来对方是谁便不再多想。虽然这女子说话让她心里不太痛快,可她记得母亲的叮嘱,什么也没多说,只福了福身道一句“谢谢”。

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那女子挑不出她什么来,轻笑了一声不再多说。

俞皇后面露笑容,招呼着阿音去到她的跟前。又让其他姑娘们在旁落了座。

俞皇后并未让姑娘们给那些妃嫔请安,有的人脸色就不太好看。不过这是皇后娘娘的主意,旁人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憋着一口气。

俞皇后只作看不到,拉了阿音的手上下打量着,“不错。长大了,也长高了。这些年都读了什么书?”

她相貌柔美声音温和,让人见了听了后心里舒服得很。

阿音脆生生的一一答了。期间她悄悄在打量俞皇后,见对方虽然脸色苍白却瞧着好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暗松了口气。

“甚好。”待阿音说完后,俞皇后笑着说道:“阿音饿了吧?姑母屋子里有给你准备的好吃的。阿音去吃罢。”

阿音怔了下。

俞皇后微笑着朝她眨了眨眼。

阿音忽地明白过来,俞皇后这就是给了她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开溜。也是啊,她年龄还小,没必要在这种刀光剑影的地方待着。有她在,还碍事呢。

“多谢姑母!”阿音顺着俞皇后刚才用的称呼乐呵呵说道。

俞皇后笑着叫来了个小宫女,拍了拍阿音的手,“去吧。我吩咐过了,你只管在那边吃好玩好就是。”

阿音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悠悠然跟着宫女往外走。

经过俞千兰的时候,她听到俞千兰又在那边不知道轻声嘟囔什么,就索性转过脸去,给俞千兰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俞千兰的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看,见了阿音的笑容后,那脸色就又黑沉了几分。

走到门外后阿音终究是没有忍住,哈哈大笑了几声。

俞皇后的屋里放了个八宝盒,盒中八个格子各放一种糕点。阿音看了后很是欣喜,原本打算在这里避一避就好,没料到真有好吃的点心。

宫人早已得了俞皇后的吩咐,伺候着阿音净手,请了她入座,又给她将盒子呈了上来放到跟前的桌案上。

这些糕点做得精巧可爱,每个的个头都很小,大人一口吃下去没有问题,阿音虽然年纪不大,却两口也能吃完一个。

她刚吃了其中三种,正打算去拿第四个的时候,就听外头传来了小太监的问安声。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阿音的动作就停在了半空中。

…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那家伙不应该搬去东宫住了吗?没事儿往皇后娘娘这边跑什么?

阿音顾不上吃东西了。左右看看,见旁边有个挂了帘子的内室,就做了个“嘘”的手势给屋里的宫人们,然后她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快速去到了那间内室。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

此起彼伏的问安声在外间响起。

阿音心下放松,暗道幸亏自己反应快,不然的话怕是要和那家伙打个照面了。

她左等右等,好半晌外头都没有声音,就有些疑惑那家伙是不是走了。不过想想也不对,如果他走了的话,宫人们应该会说“恭送太子殿下”才对。

那外头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阿音正暗自奇怪着,突然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太静了。

外面真的是太静了。

她有心想要探头出去看看,就往帘子那边悄悄挨近了点。伸出手去正打算小心些撩起一点帘子,手指尖刚刚碰触到还没来得及用力,她的目光就定在了下面某一处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透过帘子下方,她看到了一双玄色锦靴。那样式,那大小,一看就不是宫人们的,而是…

阿音当机立断转身往里走。

这时候帘子的另一侧,少年的声音缓缓响起,清透而又温润。

“出来吧。”

第四章

阿音决定装作没听见。

那家伙狡猾得很,谁知道他是不是在使诈!

于是她继续放轻了脚步往里走。

“你若不出来的话,我就进去。”少年不慌不忙,又似喃喃自语般地道:“倘若这次再被我寻到,你输我些什么好呢。”

一提起这个来,阿音就满肚子火气。

说起来皇宫里也不缺东西,堂堂太子能短了吃的还是短了喝的?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见了面,他不讹诈她点东西好像就心里不舒坦似的。有时候是几个果子,有时候是一些漂亮的石子儿。明明是不值钱的小东西,他还非要跟她较真,非从她手里给“夺”了去。

说“夺”其实也不太恰当。其实他走的路子还是比较光明正大的。真论起来,不过一个字就能解释。

比。

比诗比词比画,但凡是能够搬到台面上用来较量的,他们两个都试过。

虽说他年长她四岁,可阿音本想着自己占了个两世的光,怎么着也能赢他一赢。偏他还聪慧得很,无论她们俩比试什么,他就没输过,顶多俩人打个平手不输不赢。

阿音原本想着这样也不错,最起码激发了她学习各项技艺的进取心。更何况他棋艺最好,不比棋算是比较良心了,所以就都一一答应下来。

结果倒好,她后来才知道,他那棋艺根本就是特意留到最后拿来压轴的。临去江南前最后一次进宫,在皇上的见证下,两人最后比了一次。

可想而知,阿音又输了。

她初时没有太在意,想着回去后一定好好学棋,说不定三年后再杀回来又是一条好汉。更何况他每次要的彩头都不过是些小玩意儿而已,她愿赌服输,没什么。

哪知道他这次太过分,硬是把她新做的荷包给抢走了。

真的是抢。

那是她第一次独自做成的绣品。当时她才三岁多,肉呼呼的手捏着绣花针,费了一个多月的功夫才做成了这么一个,十分珍惜。为了给皇后娘娘看一眼,所以进宫的时候她挂在了腰上戴着进了宫。

哪知道他赢了棋后点明了非要那荷包不可。

她不同意?

他就请了在场的唯一证人皇上做主,明目张胆地把东西给讹走了。

虽然皇上当时为了以示公正另赏了一对名贵的玉如意给阿音,可阿音每每想到那荷包还心疼得不行。

要知道人生的第一次还是很重要的,本想拿来做纪念,哪知道就被这家伙给糟蹋…

咦?

那个是什么?

磨磨蹭蹭走到门边掀起帘子后,阿音只看了一眼顾不上别的事儿了,愣愣盯着眼前那玉石腰带上挂着的掉了色歪歪扭扭不成形的荷包缓不过神来。

“这、这——”

“你说这个?”少年的声音从她上方缓缓传来,“我答应过你要一直好好收着,时常拿出来佩戴。我做到了。”

这倒是出乎阿音的意料之外。

说实话,三岁的时候她才第一次摸到绣花针这种东西,而且年纪小手指短握不牢,绣出来的荷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想留着纯粹是个情怀问题。可一想到堂堂太子时常挂着这么个东西来回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