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贤妃低声笑道:“怎么不能?他不去碰那些人,不过是强忍着罢了。毕竟一旦有些事情败露后,皇上便会第一个发怒处置他。他再能忍,也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能忍得了几时?我想法子给他些药,他不就任你为所欲为了?”

郑惠冉此刻脑子已经混沌了,初时还未觉得这话有甚特别。转念一想方才惊觉。

惊愕地转过身来,郑惠冉顾不得疼痛,诧异问道:“董仙人他…年轻人?”

“是。”郑贤妃轻嗤一声,低声道:“就算是再好的药,又哪里能驻颜有术到这个地步。”

董仙人不过是个远离故土多年的无家可归之人罢了。

原本郑家看他愈发不肯受控,已经开始让人去寻他的家乡。又安排了人准备进宫来做宫女,继而两计兼施拿捏住他。

如今郑惠冉这事儿让郑贤妃改了主意。

不若就她罢!

郑惠冉年少貌美,年轻男人很容易喜欢上。

最重要的是,郑惠冉是她能拿捏得住的。免得后面再来个新的年轻貌美女子,不听她使唤。

“男人啊,一直忍着或许还能忍住,可是一旦开了荤,这事儿就会日日夜夜都想着。”

郑贤妃轻声说着,抬手轻柔地给郑惠冉捋着头发,“你想想,他要维持住他仙风道骨的形象,就不能让皇上知道他近女色。只要你给他足够的甜头,他也只能和你一起。到时候他不还反过来得求着你?”

“想不想让那俞雁音痛不欲生的样子?想不想让她跌落到尘埃里,比你现在的境况还不如?”郑贤妃又把被单给整了整,笑容愈发和善,“皇上已经求道着了魔,最是信任董仙人。到时候你让他迷恋上你,让他说你是九天玄女下凡也好,说你是仙童转世也成。只要让皇上认为你是真真正正需要留在身边不能随意丢弃的人,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郑惠冉已经被这连续的消息给震撼得说不出话了,没有表情地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我晚些再来看你。”

郑贤妃知道她需要些时间来消化这些内容,丢下这么一句后便悄然离去。

*

连日的葵水让阿音痛苦不堪。

这信期当真是不好过,腰酸背痛难受得紧。

好在再不适的日子也总有个尽头。

约莫过了六七天的光景,终是完全没了。

阿音轻舒了口气,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昭宁殿内,刚刚得了消息的冀行箴眉目不动,面上一片淡然。

“哦?消息确实么。”他捏着朱笔,指尖不动,语气平静。

段嬷嬷躬身立在旁边,恭敬地道:“这事儿是早晨的时候万嬷嬷与皇后娘娘说的。皇后娘娘想着太子妃怕是害羞不会与殿下说,又想着殿下还是知道一下为好,特意让婢子来与殿下说一声,万事也好有个准备。”

“嗯。”冀行箴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罢。”

开门声起。

关门声起。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冀行箴慢慢将朱笔搁到一旁。

朱笔提起落下。

其间它不住微颤的笔尖透露了他的心情,也表露了他强压下的心中泛起的巨大波澜。

眼看着还有大批奏折没有读完,冀行箴却也不得不阖上双眸,抬指轻捏了下眉心。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大家不要怀疑!!!本宫其实真的真的真的很冷静!!!!!!!︿( ̄︶ ̄)︿

第118章

其实自打昨天下午开始葵水便已经净了。只不过阿音不太很肯定还会不会有, 就未曾与冀行箴言明。待到早晨起来,发现依然洁净,她这才敢肯定这次的信期已经过去。

因着万嬷嬷每日里都要给她准备相应需用之物,故而会过问至少一次。今早万嬷嬷再次问起的时候,阿音轻松地与她说起葵水已净一事。

万嬷嬷记在心里, 想着俞皇后对此十分关切, 便把事情与俞皇后说了。

故而阿音去永安宫请安的时候,俞皇后当先就问起了这个事儿。

生怕阿音有所误解,俞皇后将自己问过万嬷嬷一事讲与她听, 又道:“你莫要多想。原是我自作主张要知道你的境况。如今既是大好了,我也终于可以放心下来。”

对于俞皇后的关心, 阿音倒是并不排斥。因着已经嫁人, 母亲无法日日相见,她身边唯一最亲近的女性长辈便是俞皇后。

初来葵水,她自己也紧张。这个年代女子来葵水还是有诸多不便的,俞皇后给了她不少指点和帮助。想来俞皇后时时关心她的境况便是因了这个。

阿音笑道;“有母后关心, 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多想?”

至于万嬷嬷,这些年来万嬷嬷已经和她主仆情深。有时候需要瞒着俞皇后的事情,万嬷嬷半点也未曾透露过。她倒是不会生出万嬷嬷还和俞皇后亲近、不忠于她的念头来。

俞皇后细看阿音,看她满含笑意半点介意都无, 亦是欣喜,拉了她的手道:“你也别怪我多事。你和行箴还未圆房,这事儿我始终记挂着。虽说我也有想要早抱孙子的心思, 但,我更想着你们两个能和和美美的。”

俞皇后抬手给阿音理了理稍微有些乱的衣襟,轻声道:“你们两个好了,旁人就半点空子都钻不得。阿音,听我一句。一定要和行箴好好的。”

阿音知道俞皇后和晟广帝之间关系不甚亲近也不甚融洽,所以才说了这番话与她听。是叮嘱,更多的其实是期盼。

“我和他一定会很好,母后放心。”阿音握了俞皇后的手,又再次保证道:“您无需担忧。”

俞皇后听闻后神色放松了稍许。

两人说了会儿话后,俞皇后想起一事,把房里伺候的人尽数遣了出去,又唤了阿音到里间屋。

阿音不明所以,跟了去到内室。却看俞皇后拿出了一件衣裳。那衣裳料子有些薄。不透,是上好的锦缎,水滑而又有光泽。

见到俞皇后笑着把东西往她跟前递,阿音有些了然又有些迷茫,“母后这是——”

“这是给你做的。”俞皇后把手中衣物塞到阿音手中,“这几日让人紧赶慢赶做出来,想着你好了的时候可以穿。可巧昨儿下午刚做好,今日就能用上。”

阿音有些疑惑,顺手把那衣裳给抖开。

大红的寝衣,做了掐腰样式。做工精细,边角处绣着暗纹并蒂莲,衣裳下摆绣着暗纹鸳鸯戏水。

阿音刚赞了声“好漂亮”,这就发现衣裳领口开得有些大。倘若穿在身上,胸前起伏之处势必会露出一点来。

她脸上有些发烫,拿着衣裳还过去也不是,拿着也不是,讷讷道:“好像、好像穿着不太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寝衣合该也应穿着舒服好看。我瞧着这个就不错。”

俞皇后说着,拿了寝衣在她身上比量一番,满意地连连颔首,“很好。你骨骼纤细,特意给你做的可身样子,刚好能让你的身材优势能够显露出来。”

她可是为此而费了心思的。

阿音身量较小,好在身材比例很不错,腰细腿长。因着年龄渐长,一些部位也发育得很好。只不过就是个头矮了些。所以乍一看上去身材优势显现不出来。

俞皇后就悄悄观察了下,想着给她做了这件特别可身的来穿。

其实,她还是从那件水红色纱衣里得了些“灵感”。

那纱衣薄透而又轻巧,一看便是为了引诱男子而做。寻常哪会穿到外头来?

原本俞皇后是很鄙夷这般做派的。可是一想到阿音和冀行箴,她的想法就又不同了。

这俩孩子从小就很好。如今又是夫妻,合该甜甜蜜蜜才是。偏阿音在这方面不太开窍,年纪又小。

自家儿媳妇不知道在这方面下苦功夫,身为婆婆,为了让儿媳和儿子更好一些,便主动寻了法子来相帮。

俞皇后早在和晟广帝大吵的那个晚上就吩咐了段嬷嬷着手处理此事。先是寻了针线局的巧手宫女四人过来,而后又亲自挑选了衣料、亲自设计了绣纹。

不仅如此,俞皇后还让万嬷嬷拿了阿音平日里惯常穿的几个衣裳来。量了尺寸,再比照着阿音穿这几件衣裳时候的大小来看,估摸着让人相应做了修改。

这才紧赶慢赶地在这天终于做成了。

阿音自然不晓得俞皇后究竟暗地里花费了多少工夫来做这事儿。但俞皇后的意图她多少了解一些。

她没料到俞皇后在这方面费了这样多的心思,一时间有些无措,喃喃道:“母后,这…我…如何使得…”

“有甚么使不得的。”俞皇后很满意自己的这件杰作,“行箴是个榆木脑袋的,一心只扑在政事上,平日里想必待你也不够亲近。既是如此,你就穿了这衣裳,我就不信他不动心思。”

这话说得阿音闹了个大脸红。

冀行箴榆木脑袋?

这可真是“冤枉”他了!

那家伙不知道有多无师自通呢!

只是这话阿音不好对着俞皇后讲。再说了,俞皇后也是好心来帮她。毕竟她葵水已净后,她和冀行箴之间不可避免地要面对某些问题…

想到那件事情,阿音不由得脸红得更狠了。

看着她脸颊红扑扑的样子,俞皇后哈哈大笑,拉了她的手轻声道:“你也不必紧张。身为夫妻,有些事情总该要完成的。你们两个到时候越是顺利,你受的苦头就越是能少一些。”

想到阿音嫁过来的时候年岁还小,俞皇后心里一阵喟叹,缓缓道:“当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硬是提早让你嫁了过来。有些事儿你母亲没法帮你教你,我身为姑母,也合该着为你多多着想才是。”

旁人家的女儿出嫁前,头一晚母亲都会亲自叮嘱教导新婚之夜的诸多事项。可她们阿音嫁过来的时候年岁太小,再怎么样有些话也是说不得。故而很多事情直到现在怕是还未知晓。

俞皇后不愿阿音在这方面受到难为,又怕儿子太莽撞伤了她,索性拉着阿音在屋里关上房门细细叮嘱了一番。

这事儿她做过两回了。

第一次是大公主冀若莲出嫁的时候,身为母亲教导女儿,经历了一次。第二回 是二女儿冀若芙出嫁前一晚的时候。

如今阿音眼看着和行箴也差不多该圆房了,俞皇后就把自己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给她细看。又与她说,怎样才能让自己的痛苦少一些。

“…他年轻气盛,肯定莽撞。虽然以前是个榆木疙瘩,可是开了窍后谁知道会不会乱来?你看着他点,别让他欺负狠了。若是他不懂得怜香惜玉,你与我说,我教训他!”

俞皇后挨个把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尽数告诉了阿音,听着半晌没回话,扭头一看,小丫头脸红得血色都要透出薄薄的皮肤来了。

俞皇后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小脸说道:“你看你,羞成这样。我教你莲姐姐和芙姐姐都没有教你的时候这么用心。你可给我争气点,别被那臭小子欺负太狠。”

想了想,俞皇后还是不太放心,自言自语道:“不成。我再和他说说去,好歹顾忌着你年岁不大悠着点。别到时候只顾着自己畅快了不晓得护着你。”

语毕她就站起身来,看着好像真要出门去。

阿音赶忙一把拉住她,声音低低地说道:“别。母后,您别、别和他说这些。我自己注意和他说就好了。”

俞皇后看着小儿媳那娇娇弱弱的样子,再想到高高大大的儿子,很有些担心,“你成吗?”

这个时候,就算是不成也得硬着头皮说成。

阿音一想到俞皇后会直率地和冀行箴说起这些,再让冀行箴“小心点”对她,就觉得真的是晚上反而会被他欺负死了。倒不如遮掩着点,不让他知道她已经通过俞皇后“懂得”了这么多的“道理”,或许他还会放她一马。

“能行。”阿音面不改色地扯谎,“他肯定会听我的。”

俞皇后觉得阿音没必要在这事儿上骗她,这便放心了些许。

在阿音将要告辞离去的时候,俞皇后还不忘叮嘱,一定要记得拿上那件寝衣,今儿晚上记得穿。

阿音忽然觉得,有时候自家婆婆太好了点,也是很有些压力的。

冀行箴中午的时候没有空闲,特意遣了人来与她说午膳不一起吃了。来人又说,太子殿下讲过,晚上会提早回来一会儿,晚膳可以摆早一些。

因了这个缘故,阿音午休过后就开始遣了人来准备晚膳,免得冀行箴不知道会提早多久回来,早得太多的话这便再准备就有些晚了。

听闻冀行箴将要早回,万嬷嬷是最高兴的一个。待到确定下来晚膳单子,她亲自一趟趟地往厨里跑,又让人多备了几道菜。

阿音正倚靠在窗前看书。瞧见万嬷嬷忙里忙外,她也由着对方忙活去。左右万嬷嬷给她准备的菜式定然是她喜欢又对身体好的,没什么不放心。

冀行箴果然说到做到。

最近政事太多,平日里时常天擦黑或者天黑透了方才能够归来,今儿在晚膳刚刚备好却已经进了景华宫的院子。

细细算着,这个时候也就她们当年去崇宁宫和崇明宫里学课下学的时辰。

“你今儿倒是回来得早。”阿音道:“怎么?今日的事情少一些么,可曾处理完了?”

“事情不少。不过,终归是能够挤出时间来的。”冀行箴道:“我中午的时候没有休息,吃完午膳就继续做事,加上下午也未曾歇息,这就腾出了时候。”

阿音没料到他的早归竟是这样忙碌的结果。顿时心疼了,怨道:“晚些回来又能怎么样?我还不是天天等着?若是把身体熬坏了,往后撑不住,看你怎么办!”

她说的自然是为了政事让身体熬得生了病。

可冀行箴却笑着抬指轻勾了她的下巴,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我自然不会熬坏了身体。”他不住吻着她的唇角,低喃道:“我肯定会好好练好身体,定然不负你的期望,必然让你满意。”

阿音初时觉得这话来得没头没尾的好奇怪。但看到他黝黯眼中深浓的欲.色后,她忽地明白过来什么,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

谁知道冀行箴正扣在她的腰后,她躲闪也躲闪不得。只能由着他加深了这个吻,将她的呼吸尽数夺去。

待到两人分开,阿音已经快要窒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伏在他的胸前不住喘.息。

“晚上再收拾你。”冀行箴低声道:“饿了么?先用膳罢。”

说罢,他在她的腰后轻捏了一把,这才搂着她慢慢行了出去,让人进屋摆膳。

平时的时候,两人时常在摆膳的时候在院子里闲逛,说说话,聊聊天。全当是散心了。

可是今日的这个散步却真有点不同。

冀行箴显然不如平时那般斯文。和她一走进那花丛树林里,或者是旁边的竹林中,就开始不老实了。大手不住的在她脊背和腰后流连,偶尔轻柔偶尔轻捏。虽然未曾有过什么太过出格的举动,可是这样的小动作却一点都不少。

阿音被他揉捏得身上有点发热,开始不住闪躲。

冀行箴却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大跨着步子朝屋里行去。

阿音惊叫,紧张地揽住了他的脖颈。

冀行箴看她神色中难掩担忧和惧怕,失笑道:“你放心。还没吃晚膳,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这句话非但没有让阿音放松下来,反倒是让她更加紧张了。

…吃饭前不会怎么样。

那吃饭后呢?

阿音不住地偷偷去瞥冀行箴,欲言又止。

冀行箴看着她纠结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脚步愈发快了几分。不多时就走到了门口。

这个时候膳食已经尽数摆好,公公们尽皆退了出去。屋里空无一人。

冀行箴拉着阿音给她洗了手,这边去到里面屋里洗漱。

出来的时候,冀行箴的神色微微有些变了。有些严肃,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阿音生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妥当?”

“也没有。”冀行箴这个时候的嗓音有点微微发哑,“我瞧着里面有一身寝衣。是你的罢。何时做的?我怎不知道。”

阿音一听就知道是哪一个了,忙道:“那是母后送我的。”

“母后送的?”

这个倒是出乎冀行箴的意料之外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倒是十分感激俞皇后的这一番插手。

想到刚才那一件衣裳,再想到自家女孩儿穿上这件衣裳的样子…

冀行箴几乎有些把控不住。闭了闭眼方才让自己冷静一些。

“用膳罢。”他拉了阿音在身旁坐好,“赶紧吃完,也好抽空沐浴一下。”

阿音好心地提醒他道:“刚才我已经沐浴过了。”

她出去一趟后觉得身体有些出汗,就在下午的时候沐浴过。换上干净清爽的衣裳来等他。

冀行箴听闻后,神色丝毫不变,一本正经地道:“等会儿再沐浴一次便是。”

他抬头看了看外头已经开始发红的夕阳,“今日天气也算有点热。再洗一次无妨。”

说起来倒也是。

多洗一次更干净点。

阿音没有多想,顺势应了下来。

只不过考虑到最近的天气,她忽地想起来一事,顺口道:“就是太冷了些。莫要着凉才好。”

这也是她为什么选择了在下午沐浴。

如今的晚上很有些凉,不若下午时候那么温暖。倘若在晚上沐浴的话,一个不小心吹了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不过是随口一句罢了。毕竟再冷的天,只要自己注意的话,也还是能够避免着凉吹风的。

谁知冀行箴好似把这话当了真。

他搁下手中的筷子,慢慢地抬眼看她,很认真地说道:“既然你怕着凉,那不如我们一起洗罢。”

阿音默默地拿起了自己的筷子,想想,又拿起了冀行箴的塞到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