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抽了张纸,漫不经心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世界还真是挺小的。”

“你什么意思?”

萧御没有要过多解释的意思,“想问我什么,说吧,我的时间都是钱。”

“你确定你都知道?”

男人抬眸瞥她一眼,不耐烦的道,“知道知道,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你男人随时都会找来,别耽误我赚钱。”

莫西故,“…”

“风行是不是杀了那个人贩子的头目。”

“他是毒枭的侄子?”

“没错,不过不是盖尔的侄子,是私生子,他也的确要来报仇,人已经到兰城了,昨天晚上才找过我,你男人今天上午也找过我,你今天下午来找我,你们动作都挺迅速的。”

擦完手指,他又继续漫不经心的涮着肥牛。

池欢的脸色苍白了下来。

是真的,都是真的。

莫西故在她身旁看着她,眉心拧了起来。

半响后。

池欢又抬头看着对面英俊的男人,即便吃着火锅,也丝毫不显得接地气,优雅又邪痞。

“盖尔找你?”

萧御嗤笑,“他要对付墨时谦,不找我,难道找风行?”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没有答应吧?”

“那…他会有危险吗?”

萧御唇畔的弧度勾起,似是听到了一句很好笑的话,“他们杀了人家的儿子,你说呢?”

池欢没有直接问出口。

莫西故替她问了出来,“你就直接说,盖尔能杀了墨时谦的几率有多大。”

“这个几率…你要怎么算,美国历届被刺杀的总统不少,没被刺杀成功的也不少,他们身边儿可不缺保镖护卫,你们认为这个几率有多大?”

池欢脸色愈发的苍白了,手指也蜷缩到了僵硬。

她低着头,声音却又冷静了下来。

“所以,要怎么样才能保证墨时谦百分之百的安全呢。”

萧御把锅里的肉捞了出来,很是细致的洒着调料,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聊天,“捉住盖尔,再灭了他的势力不就行了,像他那种重量的毒贩,只要落网了,基本出不来。”

池欢看着他带着浅疤的俊脸,“你为什么不跟他合作?”

他漫不经心的厉害,“这不是显而易见,因为墨时谦有个一般人都得罪不起的便宜爹。”

池欢包里的手机震动声就没有断过。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在持续不断的给她打电话。

震得萧御不耐烦了,“你能不能接个让他别烦了?”

池欢却起了身。

她拿着包淡淡的道,“你继续吃吧,我回去了。”

莫西故跟着她起身。

走到门口时,萧御手里的筷子夹着涮好的肉,啧了一声,“我说池欢,你不是看墨时谦快死了…这么快就找好了下家了吧?”

“墨时谦快死了”这句话直接刺激了她的神经。

池欢眼睛蓦然睁大,语气也冷了下来,“萧御,你乱说什么?”

萧御以为她反问的后半句,夹了一波蔬菜扔下去,“莫少为了帮你问这几句话,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你不要跟我说,你们失败的爱情转变成了崇高纯洁的友情。”

她猜到萧御肯问什么答什么,肯定是因为谈好了条件,但这个“不小的代价”…

莫西故单手插入裤袋,低头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萧御,你话这么多怎么不去当八卦记者?”

末了,他拉着池欢的手就开门往外走,“我们走。”

萧御看着他们的背影,哼笑一声。

继续慢斯条理的涮火锅。

他们前脚刚走出去,萧御手边的手机就震动了,他伸手戳了下接听,又按了免提,懒懒散散的道,“什么事。”

“御哥御哥,刚才保安发现有个女服务生被打晕了藏在杂物间,身上的衣服不见了…如果有女服务生靠近您您小心点…”

他淡淡的道,“行了知道了。”

这些年想暗杀他或者明杀他的,没有一挂也有一打。

来了也影响不了他孤独的涮火锅。

不过…

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飞快的掠过,他手指突然一僵,眼底迅速的闪过冷厉的狠色,下一秒他就起了身,直接往外走。

随手揪住一个服务生,冷声问道,“池欢跟莫西故往哪边走了?”

他平常一副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可笑容一撤就显得异常的可怖,服务生被他吓得抖索,“我…我不知道…”

还是另一边一个服务生刚才看着他们离开,立即道,“往左边的电梯去了,应该是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

等他的话说完,萧御人已经不见了。

莫西故替她拉开车门,池欢刚要上车,身后就响起一个柔美的女声,“池小姐,您的钱包落下了。”

钱包?

池欢一怔,那钱包的确跟她的长得一样,低头翻了翻自己手里的包,的确是不见了。

他们来这里饭都没吃,就莫西故走的时候说是他请萧御吃饭,所以埋了单,她根本没有拿钱包出来过,怎么会掉了。

想是这么想,但也可能是不小心吧。

她没多想,抬脚走过去,“哦,谢谢啊…”

莫西故看着她走过去,也没有多想,出去吃饭落个东西很平常。

后面隔着十几米的电梯门突然开了。

萧御阴沉冷厉的警告声跟着响起,“池欢,别靠近她。”

池欢离那个女服务生只有半米的距离,听到这个声音,她一愣,再抬头时眼前女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吓得她连忙往后退。

可来不及了。

银光一闪,刀锋没入血肉之躯。

温热的血迅速的打湿了她的手。

只是疼的不是她。

正文 第315章 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再也不想说话了?

“莫西故…”

莫西故低头看着她震惊而惊惶的双眸,因为疼痛而忍不住的闭了闭眼,轻轻抽气,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没事。”

他的手搂着她的腰,在那把刀刺在她身上的时候抱住了她将她护在了怀中。

刀插入了他的后腰。

疼痛和失血让人的力气迅速的流失。

他低头扶着她,又像是抱着她。

认识了很长时间,记忆里却从来没有过认认真真的拥抱。

“莫西故!”

第一声还只是喃喃,那么第二声就是尖叫了。

他还是缓缓闭上眼,体力不支的倒在她的身上。

医院,永远的惨白和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池欢坐在长椅上,低着头。

她身上沾了大片血迹的衣服更没有换。

手上的血,已经冷的凝固了,指尖战栗,止都止不住。

墨时谦比莫夫人到的还快。

他看到的就是呆坐在长椅上发呆的池欢,精心保养打理过的长发也是狼狈凌乱的,随着她弯腰的动作而垂下,几乎落在地板上。

瞳眸重重一缩,长腿想也不想迈了过去。

墨时谦在她身前停下,俯身刚想说话,她就已经先抬起了头。

她似是已经料到了是他,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的波澜变化,只又重复了一遍,“墨时谦,我没事。”

发生了什么事,他在来的路上自然已经弄清楚了。

男人还是弯下腰,一把将她单薄的身子拥入了怀里。

手臂越收越紧,紧到不能更紧。

饶是池欢觉得自己全身的神经都已经变得迟钝,也还是觉得骨头被他勒疼了。

她张了张口,想说话,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这样抱一会儿吧。

哪怕很疼。

也许,能拥抱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池欢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紧绷得快要断裂的神经,就这么软弱了下来,然后,眼泪从眼眶中汹涌而出。

虽然她几乎没出声,虽然这样的姿势让他们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但墨时谦还是知道,她在哭。

只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而哭。

为了…莫西故吗?

萧御已经告诉他,莫西故替她挡了一刀,伤的不轻。

他甚至无法在这种时候质问她,为什么会跟莫西故在一起。

墨时谦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睛里蓄着的全都是阴鸷的黑暗和狠厉,但声音却又是温和的,“我带你去换身衣服,待会儿再过来。”

她抬手,手掌抵在他的胸膛上,阻止了他抱她的动作,“我等他醒来。”

男人喉骨上下滚了滚,最后还是忍耐了下来,偏头朝不远处的安珂道,“去把她的衣服拿过来。”

“好,我马上去。”

安珂很快的转了身。

墨时谦在她的跟前蹲了下来,从她放在身侧的包里翻出了湿巾。

撕开,拿起她的手,一根根的擦拭着手指。

急救室的红灯还在亮着。

男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手指上,把她手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

池欢低头,看着他英俊而清隽的脸。

素来淡漠的眉眼遍布着如云翳般厚重的压抑。

下颌的线条紧绷,沉重而不悦的情绪表露无遗。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的交流,直到男人将一把湿巾都用完,把垃圾扔在座椅旁的一侧。

最后,他这才抬眸看着女人的脸。

“你告诉我,”他用几乎没有平仄的语调道,“你跟我说你要一个人去逛街,却不惜甩了安珂,偷偷的跟他见面,是为了什么,嗯?”

池欢没有说话,她就只是低头看着他。

这样无言,终于一点点的掀起了男人的怒火。

一直有人说,冷战不如热战。

不给回应的沉默比争吵更伤人。

墨时谦的嗓音变得逼仄,一字一句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池欢,你说话。”

她看着他眼角眉梢沾染上的浓烈情绪。

觉得思维和视线似乎冷静清晰,又似乎飘忽模糊。

池欢静静的道,“我现在不想说话,等莫西故醒来再说吧。”

她看到男人漆黑的瞳眸皲裂出细细密密的裂痕。

这大概是她闹分手说了自己都不知道多少难听的话以来,第一次觉得成功的伤害了他。

她怎么闹,他都当她无理取闹。

她说一万次分手,他还是斩钉截铁。

即便偶尔会挑出些怒火,但那比不上别的恋人吵一次平常的架。

他的心是铜墙铁壁,无法撼动,难以伤害,很难进去,更难出来。

伤害不到他,甩不掉他。

她常常觉得无奈苦闷,其实更多的有庆幸感。

这世上的女人说分手也许不全是为了被挽留,但十次里至少有九次,希望对方挽留。

如果他真的不挽留,她不知道会多伤心。

墨时谦看着她,薄唇的弧度变得森冷。

他眼睛一眯,吐出一句毫无温度的话,“那如果他死了呢?你是不是再也不想说话了?”

池欢的眼睛睁大了一点,“你说什么?”

男人的嗓音像是夹杂了碎冰,一字一顿很缓慢,“我说,如果他没救活,死了,你是不是准备以后刻骨铭心的记着他,再也不跟我说话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脸撇到了一边。

虽然她对莫西故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刻骨铭心,但她接受不了他会死这个可能…

都是因为她,如果他死了…

就是被她害死的。

下颚一痛,男人在她把脸撇到急救室方向的下一秒就掐着她的下颌重新扳了回来。

他的声音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阴沉,“池欢,别让我知道你真的背着我跟他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否则那一刀没把他捅死,我也不会放过他。”

她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

池欢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笑了出来,“他为了救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以为你如果对他做什么,我会原谅你吗?”

呵呵呵。

墨时谦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脑海中重复着她说的话。

【他为了救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

男人手指上的力越发的重了,她的名字从齿缝中溢出,“池欢。”

正文 第316章 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生平第一次,墨时谦觉得他克制不住身体里翻腾的怒火。

这也是池欢跟他闹分手以来,他第一次生出了真的慌乱的感觉。

他记得之前拉里夫人替她挡了一刀,虽然是刻意的拿捏好的算计,但即便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除了微末的震动和真实的感激,并没有多深刻的情绪。

可是莫西故…

他太清楚,女人对这样的戏码总是会不能免俗的感动。

而这也不是感动本身的错。

不过人之常情。

只是越是人之常情,才越无法阻挡。

安珂拿着装衣服的袋子回来了,“墨先生。”

墨时谦仍然低头看着坐在长椅上的女人,他伸出右手,接过安珂放在了他手上的纸袋。

下一秒,他就俯身弯腰,将坐着的女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池欢一怔,没料到他会突然抱她,“你干什么?”

男人没看她,抬眸朝安珂淡淡的吩咐,“去清空一间女洗手间。”

安珂低眉顺目,恭敬的道,“是。”

她走在前面,且走的很快。

墨时谦抱着怀里的女人,长腿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过医院的长廊,且不忘顺便回答了她的问题,“去换身衣服。”

“我说了我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