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时谦看着她的表情,携着淡然笑意的嗓音从从容容的道,“我想调戏她的话,刚才就这么做了,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本来她的脸就发烫,结果她的手一触上去,男人好似受了刺激,直接起了反应…

尤其她是坐在椅子里,男人是站着的,她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点点的立起…池欢一张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

她正想要男人把她的手放开,门没有预兆的被推开了,同时响起的还有刚离去的经理的声音,“我要了个功率最大的吹风过…”

突然开始的一句话,也非常突然的顿住了。

经理刚好看到这一幕,呆呆傻傻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吹风。

空气是诡异的安静。

池欢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爆炸了。

过了将近十秒,经理的脸色僵硬到扭曲,硬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对不起,这个吹风有问题…我…我再去换一个…”

话还没说完就想走。

“不用了,”墨时谦已经相当从容的松了手,像个没事人一样半转过身,淡淡的道,“拿过来吧。”

经理看他一脸平静又莫测的表情,摸不准到底有没有惹恼他,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冷汗,但还是赶忙拿着吹风进去了,双手递给他,“您还需要什么吗?”

男人淡淡的道,“弄干裤子需要点时间,你让厨房看着时间上菜。”

“行了,你去忙吧。”

经理这才松了口气般,忙不迭送的出门了。

墨时谦将吹风顺手搁在一旁,然后低头去解皮带。

她猛地又转了过去,趴在椅背上没吭声,埋首在自己的臂弯里,想起刚才被那经理看到的那幕,连饭都不想留在这里继续吃了…

这男人果然就是毫无羞耻心,从来没有变过。

脸上的滚烫还没消,感觉都能冒出热气。

池欢还没从刚才的窘迫里出来,一条裤子就飞过来盖住了她的脑袋,还散着若有若无的的酒香。

她一把扯了下来,转头恼怒的看着不远处的男人,“你干…”

乍就看到男人衬衫下光着的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她睁眼也不是,闭上眼睛也不是。

其实也没什么,他穿了内裤不说,衬衫的衣摆遮住了那一块…

这么一想,她也就释然了。

何况他们什么没做过…他哪里没被她看过。

墨时谦看着她红的像只苹果一般的脸蛋,气定神闲的道,“去洗一洗,然后吹干。”

男人走过去,低头摸着她的脑袋,像是哄小朋友般的道,“乖,弄好了才能吃饭,你不是饿了吗?”

他又淡淡的道,“我们很久不出去,人家不知道怎么想…我倒是无所谓,没几个人认识我,不过只要看到你脸的人,就都知道你是谁…”

池欢看着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下巴微微扬起,斜睨着他道,“我花钱让你陪我,是为了给你洗裤子的?”

“你想要好处?”

“有好处的话可以稍微考虑一下。”

墨时谦看着她带着点小傲娇的脸,唇上噙着的笑意更深了,俯身下去,修长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嗓音黯哑得模糊,又性感得拨动心弦,逐字敲打着她的耳膜,“你想要什么好处?”

她脑袋闪躲着就想离开他呼吸的范围,但下巴又被他扣着,闪躲不开。

她只觉得喉咙很干,想舔舔自己的唇,却又徒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原本就近得随时要吻上,这个动作的暗示意味未免太重。

“嗯…你待会儿给我剥螃蟹吧…还有其他所有需要去壳的。”

男人清冽的气息在几秒后离开了她的鼻息。

“去洗。”

池欢还是拎起他的裤子去了洗手间。

本来就是黑色的西裤,她觉得就算不管待会儿吃完饭也差不多被海风风干了,但墨总自然是不能容忍穿着湿漉漉的裤子吃饭,也不能容忍裤子上带着酒味。

“别弄褶了。”

“…“

弄了半个多小时,小心的在水里意思意思的过了一下,然后又小心的吹到手指感觉不到湿意。

把裤子递回给男人时,池欢揉着有些酸的手腕抱怨道,“你不如回酒店换一条,麻烦死了。”

墨时谦拧着眉头颇为挑剔的检查了一番后,才勉为其难的舒展了表情,“那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回来。”

“快穿上,我好饿。”

等男人穿戴整齐,男人才重新回到餐位上。

好在坐下不到五分钟,他们之前点的菜就开始上了。

池欢注意到,刚才那个叫李千蕊的女服务生,没有再出现过了。

因为整个午饭时间有男人的“服务”,加上环境很不错,味道也还不错,所以整餐饭池欢算是吃的满意的。

走出餐厅的时候,她忍不住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又懒洋洋的问道,“你下午有安排吗?要不要去视察啊,或者跟客户见面什么的?”

墨时谦低头看她一眼,女人大概是因为的确饿了再加上心情不错,吃的不少,此时就像个慵懒而餍足的小猫,半眯着眼睛,少许的发丝被海风吹到了脸蛋上,平添了几缕凌乱的美。

他淡淡的道,“今天没有安排,晚上休息好,明天上午有公事。”

“哦…我吃撑了,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秋天的温度不高,虽然有淡淡的太阳,但海风大而凉爽,即便是午后也有不少人。

海滩上是细细的软沙,池欢没走几步就把高跟鞋脱了下来,拎在手里,赤脚踩着沙滩上,落下一个个脚印,然后被潮涨时冲上来的海浪的抹去。

冰冰凉凉的海水浅浅漫过她的脚面,她踩在上面玩的不亦乐乎。

正文 第486章 她是不是知道,他根本就拒绝不了来自她的诱惑?

墨时谦一语不发,单手插在裤兜,深沉的黑眸看着她像个小女孩般兀自开心的模样,始终隔着半米的距离跟在她的身旁。

他懒懒的眯起眼睛,“这地方有这么让你喜欢?”

她什么地方没去过,至于跟个第一次来海边的小女孩一样么。

池欢侧着脸冲他笑,眼睛都弯了起来,“喜欢呀。”

她也不是特别喜欢这地方,江城她来过,海滩她也去过很多个,但没有哪一次有现在这样的心情。

觉得风很舒服,一切都很舒服。

墨时谦看着她,久久没有出声。

为什么喜欢这个女人呢,在巴黎的那五年,一千多将近两千个****夜夜,极少的偶然才有的闲暇时,他都会思考这个问题。

这是个无聊的问题,而且没有答案。

很久之后他得出这个结论,然后便不再去想。

她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墨时谦。”

池欢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小岛,“那个岛是景点吗?”

“不是吗…看上去挺漂亮的。”

墨时谦淡淡的道,“就是个渔村。”

“啊…现在还有捕鱼的吗?”

他笑,“当然。”

“我还没去岛上玩过呢。”

男人睨着她,“普吉岛,巴厘岛,马代,这些不是岛?”

“反正你下午也没事,你去弄辆游艇过来,我们上去看看吧,我还没见过现代的渔村呢。”

他轻描淡写的拒绝了她,“不去。”

“我不喜欢穷地方。”

她微微撅了撅唇,“你这个人好没意思啊。”

他轻嗤,“要对你百依百顺才有意思?”

“你哪有对我百依百顺?”

“你不喜欢跟一桌人一起吃午宴,你想吹海风,你想吃海鲜,你想在沙发散步…”

就这…也叫百依百顺?

不是他说不用搭理那些人,不是他问她喜欢吃什么的么?

她撇着嘴,继续在沙滩上踩着浪水玩,也没多在意。

也不是多值得开心的事情,但就是很久没有这么快活过了。

“又怎么?”

她拎着自己的高跟鞋,走在他右手边的方位,倒退着往后走,“你在巴黎过的好吗?”

过的好吗?

墨时谦原本温淡闲散的一张脸,一点点的冷漠了下去,连深沉的眸内,都聚集了一股森然之气,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变化。

但他的气场已经微妙的不同了。

男人菲薄的唇噙着冷然又似笑非笑的弧度,盯着她,“你觉得我应该是过得好——还是不好?”

池欢看着他英俊的脸,轻轻的道,“我不知道。”

墨时谦的皮鞋踩入柔软的沙滩中,没有再落下再一个脚印。

走在前面倒退的女人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缕缕的碎发飘在海风里。

他的眼眸如同湛了墨一般的浓黑不见底,嗓音逼仄绵长,净是幽冷的嘲意,“你站在我的面前问这句话,是觉得我这些年对你念念不忘,所以应该过得不好,还是认为这些年我过得好…所以当初的事情,应该一笔勾销,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池欢怔然的看着他。

一下连她自己都想不起来问这句话时在想什么了。

墨时谦看着她被海风反衬得静止了般的脸,心头涌出一股很久没有过的情绪。

他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了的。

当初的事情,她毫无表达,更别提半个字的解释,最初是他逼她缠着她,她除了逃避就是逃无可逃的妥协,最后以自残自杀表达她的决心。

好,他成全她的决心。

后来她手伤未愈,他也一直拖着没有离开兰城。

这个女人没有他,大概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离开后,她养了一段时间的伤,继续工作,继续生活,过的快活的很,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准确来说,他终于消失在她的生活里,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被那深夜决然割下去半点没犹豫的那一刀缠了将近一个礼拜的噩梦,梦里都是她的血和冷艳厌恶的笑。

以至于再不敢近她的身。

就这样吧,他跟自己说。

他回来究竟是想干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也许是想看看这个女人过的怎么样,也许像他自己说的,看不惯她过的风光无二。

也许…藏了些不见天日连他自己都不愿去察觉的心思。

可他又觉得自己从来看不透她。

他强一暴她,她恶心到要自残,却又还是给他买衣服,给他买药抹药,甚至给他做饭。

他想着算了吧,五年前输了一次,五年后再输一次,也不过是重蹈覆辙…一个靳司寒却让她主动找上了门。

一而再,再而三,这女人是不是知道,他根本就拒绝不了来自她的诱惑——

所以才总是有意无意的勾着他??他说来江城,她就乖乖的跟着来了…

孤男寡女的出门旅游会发生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么,还是说为了那些已经不存在了的照片,她真的再愿意爬上他的床?

五年前又何必死活要分手。

之前又为什么要对自己下刀子?

他几次动了心思彻查她这几年历史,尤其是她说她曾经被封杀过的不好的时候,她说那姓尹的不是她男朋友的时候…

电话都差点拨了出去了。

可这薄薄的温情就如同镜花水月,一旦现实的重量压下来,就会马上支离破碎。

他们两次彻底的翻脸,一次死了个未出世的孩子,一次是她半条命。

不是鲜血就是惨烈。

伤的是她,怕的是他。

就当是做一场梦,就当是圆一场梦。

池欢看着他冷然讥诮的脸,张口想说话,他已经转过了身。

男人冷冽寒漠的声音把温凉的海风都带的萧瑟了几分,“这个海滩很长,够你走一个下午了,你慢慢逛吧。”

说罢,挺拔笔直的身形毫不犹豫的离开。

她看着他的背影,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双脚几度想追上去,也往前走了好几次,顿住,然后又顿住,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正文 第487章 你不想跟他吵架,难道想跟他过一辈子吗?

她赤一裸着双脚踩在地上,轻薄的西裤和飘逸的雪纺都被海风吹得飘飘扬扬的,尤其是她身形纤细,站在那里,单薄的像是随时都要被吹走。

人来人往,她不知道站了多久。

实在双腿酸累了,她才走到一旁,找了处干的空地,就这么随意的坐了起来,将鞋子跟包搁在一旁,曲起一条腿,下巴枕在膝盖上,看着海面出神。

她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通讯录往下拉,一会儿后手指顿在了风行两个字上。

犹豫的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屏幕自动的暗了下去。

手指动了动,她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

大概过了二十秒,耳边响起风行懒懒散散的嗓音,“找我有事?”

池欢两条腿都曲起了,没拿手机的手臂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歪着脑袋靠在上面,“嗯…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你知道…我跟墨时谦现在在江城吗?”

“知道。”

她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发,又舔着唇,“我刚才跟他吵架了。”

风行在那头轻轻的笑了下,并没有说什么,只盯着她继续。

池欢轻轻的叹息淹没在海风里,“我问他…这些年在巴黎过的怎么样,然后他就发脾气了,你们这几年…过的不好吗?”

“谈不上。”

本以为风行会犹豫一会儿再回答她,但他几乎是听完她的话就淡声开腔了,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没什么很特别的情绪,只是寻常的聊着,“与其说过的不好,不如说…只是很忙,他最忙的时候曾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不回家也是经常的事情,头两年的日子的确是不怎么容易…看你怎么定义过的好和不好了。”

池欢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询问道,“就是这么样么,那他为什么生气?”

那似乎…也并不能说过的不好,因为这样的日子,她也有过,如今回想起来,也只是过去的人生里,算的上艰辛的一段而已。

风行笑了,漫不经心的道,“他生气就生气,你管他做什么。”

她闷闷的道,“我不想跟他吵架。”

“你不想跟他吵架,难道想跟他过一辈子吗?”

池欢整个人都怔在那里,握着手机的手指也慢慢的收紧了,全身都是说不出的僵硬。

她很久没有说话。

风行低低懒懒的嗓音继续着,“我知道你喜欢他,时谦他也未必毫无察觉,但你们之间光只有喜欢,那是远远不够的…他就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你上次闹出割脉的事情之后,如果你不去找他,他是决计不会再回头找你了。”

池欢咬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

半响,她才闭上眼睛,扯了扯唇吐出两个字,“是吗。”

“是,你有多爱他呢,哪怕过去不影响现在,可你又怎么会为了跟他在一起而放弃现在基本大部分,甚至所有的生活——”

风行淡淡的笑着,有条不紊,又带着因为过于冷静而溢出来的凉薄之色,“他就这么想的,不需要你多爱他,可你的这点喜欢,远无力维持你们被现实拉开的距离,你再割个脉,以死相逼…除了算了,他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手机随手仍在一旁,池欢躺在柔软的细沙上,望着如同被清洗过一般的湛蓝色天空。

她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挂断电话前风行说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你不能割舍兰城的一切,还是趁早抽身,不要再招惹他,也不要耽误你自己。】

割舍兰城的一切…

这个问题,她的确是没有考虑过。

风行说的对,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现实极了的问题,可是她连墨时谦是怎么想的都摸不清楚,怎么会去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呢。

哪怕风行没有说,她也隐约的知道,就算她肯放下兰城的一切跟他去巴黎…他要娶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何况…他想娶她吗?

池欢在沙滩上就这么躺到了傍晚。

络绎不绝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但始终没减少。

夕阳沉在海平线上时,池欢还是爬了起来,细细拍去一身的细沙,一手拎着高跟鞋,另一只手抱着包包,开始沿着开始的方向慢慢的往回走。

要踏上阶梯上时,池欢从包里拿出纸巾拍去脚上的沙子,然后再弯腰把鞋子穿上,脚落在最下面一级阶梯上,抬脚就要往上,一抬头,前方的视线就被男人高大的身形遮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