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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忘换了身衣裳,撑了一把伞就又匆匆出门。

自然是要去找宋连慕对峙的。让他乱说!

宋连慕的院落里连门都没有关,好像是晓得我要来一样。他的房门也未关,我才将将一进院子便能看见他在房间里打坐入定。

我一进他屋,他屋里点着驱雨季蚊虫的檀香,闻起来整个人都放松了。他一身白衣道袍,银带袭榻,打坐认真得很。

只要一静下心来,感受屋外雨潺潺、滋润万物的祥和感,自然是一种美好的享受。一到雨天,宋连慕就喜欢这样做。

只不过,今天我注定要来搅扰他的清净了。

我掸了掸道袍衣角上的水珠,兀自捡了张椅子坐下,道:“掌门师弟今日甚有兴致。”

宋连慕连眼睛都没睁一下,显然不把我这个师姐放在眼里,他道:“感觉颇好,师姐要来试一试么?唔还以为师姐的脚程慢,从月半崖回来的时候会淋雨。看来是我多虑了。师姐是特意来找我赏雨的吗?”

请问我可以赏你两个嘴巴子吗…

我本就是打算跟宋连慕开门见山地说话的,遂道:“今日我去看了孟桓卿才知道,原来掌门师弟对他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不该说的?”宋连慕眉梢十分好心情地抬起,依旧没睁眼,问,“哪一句?”

我好脾气笑道:“请问掌门师弟能睁开眼睛跟我说话么,这样闭着眼睛我总感觉师弟是做贼心虚呢。”

宋连慕闻言十分给我面子地睁开了双眼。双眼里浸着盈盈笑意,流光缱绻,勾人得很。

…我突然有种领悟,他还是闭上眼睛比较好。我咳了两声,道:“掌门师弟,且莫说我修仙一事向来由我自己做主旁人无法干涉,孟桓卿他帮不了丝毫忙,此事又与师弟没有关系,师弟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宋连慕笑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玉泱派中弟子不都是为修仙而来?孟桓卿能在师姐修仙上有所助力,那也是极好的一件事,怎么我就不能说呢?”

我道:“你就是不能说。”你说了,他一心想着帮我修仙了,还怎么和我情长情短?

宋连慕一挑眉,很是无辜:“可我已经说了。”

“罢了罢了”,我很大度地摆手,起身走到宋连慕面前,和他商榷道,“覆水难收这个道理做师姐的还是懂。以后掌门师弟你能不在孟桓卿面前说这些了吗?这次的就算了。”

宋连慕不置可否。

我又继续道:“其实对修仙,我没有特别大的兴趣。师弟你也勉强不来。”

宋连慕眼里的笑意冷了些,道:“师姐还是对孟桓卿兴趣大一点?连大好前程都不要了?”

我抠了抠面皮,在宋连慕身边坐下,叹道:“师弟这话委实有些严重了,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不是?师弟热衷于修行,但师姐我可能热衷于风花雪月的多一些。”说着我就突然凑了过去,与宋连慕鼻尖对鼻尖隔得相当近,“你搅了我的好事让我修仙,将心比心那我扰了你修行拖你入红尘,你又愿意么?”

第27章 你个杀千刀的!

宋连慕抿唇,半垂着眼帘看着我,认真道:“有本事你试试。”

我承认我没本事。

在宋连慕面前难得挺直腰杆一回,我总是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从根本上输了底气。还是宋连慕比我牛叉。

见我愣神,他突然再凑过来一些,险些唇就碰上我的了。这个师弟喜欢玩出其不意大胆尝试,幸好我缩得快及时躲开了去,不然肯定遭殃。我道:“师弟别闹,我今日是来与你好好说话的!”

宋连慕耸肩摊手,动作十分流畅而纨绔,道:“我又没做什么。”

我转身即走,道:“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往后还请掌门师弟莫要插手我与孟桓卿之间的事情。”

身后他的嗓音懒懒淡淡地传进我的耳朵里:“师父临走时叮嘱我照看好师姐,否则师姐劫难将至。话已至此,我算是仁至义尽,倘若师姐执意如此,我又能奈何。”

宋连慕所说的劫难,大抵就是指情劫罢。

但我对孟桓卿,不是闹着玩儿的,也不是图新鲜。我对他的感觉,能让我毫不犹豫地将师父和师弟的提醒当做耳边风。

这才是真爱啊。

至于在月半崖上对孟桓卿的告白,虽然含蓄了些不符合我的一贯作风,但好歹我也是告白了。我应该等孟桓卿想清楚了,然后给我一个明明白白的答复。

连续几天晚上,我都兴奋得失眠。照理来说,我是孟桓卿的师父,他应该不好拒绝我的。

这不好拒绝就好办了,刚开始勉勉强强答应我先跟我培养感情试试,然后我再一步一步虏获他的真心。

那件事后,我难以按捺,隔三差五就费半天功夫爬一次月半崖去探望孟桓卿,等待他的答案。

只是,孟桓卿一直没有回应。

我不禁想,是我说得不够清楚明白?

辗转了几天,我深刻地觉得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一定是我的告白太含蓄不算正式,让孟桓卿有了迟疑,我应该再给他告白一次。

这一捱就捱到了孟桓卿紧闭期满。

他出月半崖的那天,天气很好。于是我继续带了我最爱吃的梅子糕去接他并与他分享。

爬山就免了,反正孟桓卿迟早要从这崖顶下来,我便在崖脚等着。打算等他一下来我就跟他告白。

这是目前我觉得十分之紧迫的事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后来没多久,一袭青衣道袍就跃入了我的眼帘,从那石阶上不紧不慢地走下来,不是孟桓卿是哪个。

我捧紧了手里的梅子糕,很激动。

心想着,等一会儿孟桓卿下来以后,我是不是就应该第一时间冲上去给他送上人文关怀呢,然后再不耽搁地说我喜欢他,再很诚挚地邀请他和我在一起。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很自然的,尽管我在意的只有“在一起”三个字。

可是,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

孟桓卿还没来得及走到崖脚,我还没来得及上前去送上我的梅子糕,突然身边就凭空冒出个杀千刀的声音,懒洋洋道:“师姐好早。”

第28章 阴魂不散

我想,当时我的脸色一定不好看,直愣愣地扭头看去。

果然是宋连慕。突然觉得他很阴魂不散。

我开门见山地问:“你来干什么?”

宋连慕抬手指了指已经不远处的孟桓卿,道:“来看可爱的徒侄的禁闭成果。”

我问:“你明天再看不行吗?”

“明日事多,今天刚好有空。”

孟桓卿看见我和宋连慕,愣了愣然后快步迎了过来,作揖道:“见过师父,见过掌门师叔。”

宋连慕薄唇如勾,笑着说几句勉励性的话,问孟桓卿于禁闭期间有什么领悟。孟桓卿说了他有什么领悟,然后宋连慕就开始对孟桓卿的领悟表示欣慰了…整个过程,没有我一句插嘴的余地。

连我想把我的梅子糕递给孟桓卿尝尝都没有机会…

我不由对宋连慕恨得牙痒。

等到宋连慕和孟桓卿说了半天,才假意注意到我,再假意疑惑道:“师姐为何不说一句话,莫不是还在怪师弟罚了桓卿徒侄不成?当时的情况,我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瞧瞧他说的是人话吗…说得好像,我有多么多么的小气,而他又有多么多么的大度和无奈!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避免在孟桓卿面前露出我不美好的一面,笑着哆道:“掌门师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往后桓卿还要多靠掌门师弟教导才是。”

宋连慕挑眉,笑得明媚如春光道:“那方才我见师姐几番欲言又止…是有什么话想和徒侄说吗?是不是我在这里妨碍到师姐了?”说着就转身,“那我这就走。”

快走快走,太妨碍了,简直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下一刻,我又很狗腿地拉住了宋连慕,赔笑道:“瞧师弟说的,我能有什么话说,好似我有什么话是见不得人似的。”

后来,告白一直没有好时机。我也只象征性地和孟桓卿说了几句勉励性的话,然后把梅子糕全塞宋连慕嘴里了,才沮丧地离开。

事实证明,面对一件事,越是要去计较越是过不去。

就好比宋连慕,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他自己就觉得无趣了。比平时多出来晃了两圈多关怀了孟桓卿两天见我采取保守措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后,他就兴致欠欠了。

后面即便是我再在孟桓卿眼前晃,他也没有再多管什么。

一时间我为自己的策略感到窃喜不已。

然而再后来我才明白,宋连慕之所以不再插手我和孟桓卿的事,是因为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这天,我带了一袋瓜子一路边磕边走,迎面碰到从修行场回来的弟子们,皆对我颔首问礼,但都没有走很近,反而比平时更远。

我是知道的,我大玉泱的弟子们都很有素质很懂风度,他们刚刚修行完毕,想必是怕自己那一身汗味熏到了我。

但我却觉得朝气蓬勃。

试想一下,若要是换做我的孟桓卿,这样一身汗意地从修行场回来,道袍有些汗湿衬着他身材英俊挺拔,因修行太累而微微喘着气,面颊稍稍有些白里透红,然后到我面前性感地唤我一句“师父”…

第29章 你是今日才发现为师其实很美吗?

不好不好…在鼻子红热之前我赶紧仰头捏住。

一定是瓜子嗑多了上火。

我一路直奔修行场。孟桓卿果真没有令我失望,他是最勤奋的徒弟,起得比鸡早归得比鸭晚。

整个修行场人都走光了,就只有他一个还在坚持舞剑。

落日跌入山间,黄昏应了一个十分美好的景儿,让我觉得他舞剑的画面少有的美丽。

孟桓卿练的,恰好是前不久我才教给他的一套剑法。一时间我被他爽利的背影和动作给吸引住了,没有打扰他,而是捡了个石墩儿坐下细细观看。

这看着看着,我便觉得孟桓卿舞剑虽好看,但他的剑法显然没能领悟精髓,只是比划着动作,连动作还不完全标准。

许是有我这个女师父的原因,孟桓卿所学习的剑法套路,皆是偏柔的。

以柔化刚才是硬道理。显然让一个男人来学习阴柔的武术不是一件易事。但孟桓卿跟了我多年,底子不错,我惯有的阴柔手法到了他的手里虽是有些生硬,但勉强过得去。

趁此机会,应该好好指导指导这徒儿。

于是我看了一会儿之后,随手捻住一片绿叶,便朝孟桓卿扔了过去。绿叶以气为支撑,破空而去,丝毫没有半分它该迎风柔软的样子,而是跟一枚飞刀差不多,锐利坚硬,直逼孟桓卿的手肘。

莫要小看这叶子,大意的话它可是很伤人的。

在修行一事上,我甚少跟孟桓卿马虎,也甚少给他留情面。

连我自己都觉得怪得很,疼一个人应当是方方面面都要疼的。后来我左右想了想,才勉为其难地得出一个结论:约莫我是个爱情和事业都并重的女道人。像我这样理智知性的女道人实属难找。

还好孟桓卿够敏锐,没有令我失望,眼看着叶刀即将击上他的手肘,他突然身体一震,旋即手肘往上一抬便轻巧躲了过去。

孟桓卿惊诧地扭过头来,发现了我。我道:“看什么看,你是今日才发现为师其实很美吗,手肘端平目不斜视。”

随着第二枚叶子击向他的小腿,道:“腿绷那么紧干什么,这剑法以柔为主。”

他小腿柔软一曲,躲了过去。

第三枚叶子击向孟桓卿的肩,我道:“双肩展开。”

孟桓卿双肩舒展,头往后稍稍一仰,便也躲了过去。

一把叶子都丢完了,孟桓卿的动作被我纠正过来。他十分沉得住气,依照我所教训的一一改正。恍惚间,我痴迷地看着孟桓卿练剑的侧影时,似乎发现他的眼梢正往上挑。

真真是万种风情啊!

这个徒弟我太了解了,一旦他心情不错亦或是兴致浓厚时,就会不自觉有这样的小动作。

我突然觉得,眼下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告白更待何时啊!

孟桓卿练完了剑法,收了剑气走到我面前,孝顺道:“弟子多谢师父不吝指导。”

“为师碰巧路过,见桓卿还在练剑,便过来看了两眼。”我挪了挪屁股,石墩儿够大,示意孟桓卿坐过来。孟桓卿稍稍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听话地坐过来了。

第30章 为师有话说!

我眯着眼睛赏黄昏之景,感慨道:“桓卿啊,玉泱就你最勤奋了,果真没让为师失望。”

“是师父指导有方。”

道曰:良好的谈话是从相互夸奖开始的。

我看了看孟桓卿,果真和我来时想象的差不多,一身道袍带着汗湿,英挺的曲线尽显,身上还有一股他独有的味道…我赶紧捂鼻。

孟桓卿一定是误解我的意思了,见我这动作立刻就站起来,耳根子有些发红,羞愧道:“对不起师父,弟子…熏到师父了。”

我连忙摆手,道:“哪里!桓卿你怎么会这样想!为师只是鼻子有些不适!”

“不适?”孟桓卿疑惑。

我不得不颓然放开我的鼻子。温热的液体淌了出来…

一碰到孟桓卿鼻子就惯性上火,这是无法避免的。

怀中有孟桓卿的白帕子,但我舍不得用,我打算趁此机会再讹孟桓卿一条帕子。遂我吸了吸鼻子,道:“为师新近尤为上火,桓卿啊你有帕子么?”

“弟子今日没带帕子。”孟桓卿有些急,一双眼睛盯着我旁边的一袋没嗑完的瓜子,眯了眯道,“师父知道自己上火还吃这些干燥的东西?”

我觉得瓜子它…太冤枉了。明明是因为孟桓卿,孟桓卿偏偏诬陷无辜的瓜子。

但我来不及替瓜子伸冤,孟桓卿蹲在我身边,拿着他自己的袖袍就往我鼻子揩来。

我始料未及,愣在当场。

孟桓卿以为我嫌弃,便有些不自然道:“师父将就一下罢,要尽快止血才好。回头师父应该去掌门师叔那里看看,是不是真的身体有大碍?师父流鼻血,勤了些。”

当时我不晓得该说什么,心里激动啊哪里还能说出只言片语。后来见孟桓卿看我的眼神实在疑惑,我生怕他收回自己的袖袍,便一把抓住袖角自觉地揩鼻子,道:“桓卿体贴,为师好生感动。为师一点都不嫌弃桓卿的袖子,为师喜欢得很。”

今天真真是天助我也。

眼下鼻血流个不停,迫使孟桓卿不得不重新坐在我旁边,被我仰着头抓着袖子。我在想,比起回头找宋连慕看病,我弄脏了孟桓卿的道袍更应该让他脱下来我好拿回去给他洗干净…

于是我跟他说了他可以把道袍脱下来给我,我好拿回去洗干净。我说得比较含蓄,丝毫没有表现出我这个师父对徒儿有着不可告人的恋物癖。

但孟桓卿还是拒绝了。

后来鼻血止住了,我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孟桓卿的衣袖,再以商量的口吻问他:“桓卿啊,真的不用为师帮你洗么?其实为师乐意得很。”

孟桓卿道:“多谢师父,弟子可以自己清洗的。”

随后他起身,拂了拂袖摆与我告了辞,理直气壮地顺走了我的瓜子。他一定是很关心我的上火。

我看见余晖散去,他的袖袍盈风往后扬,上面沾了我的鼻血,倒像是一朵朵展开的红梅。我不禁有些佩服我自己,连流鼻血都这么有艺术气息。

只是就在孟桓卿要淡出我的视线范围了,我猛地惊醒过来,拍一把大腿,我居然把正事儿给忘了…

第31章 把我的告白当玩笑

我站起来就追上去,大吼:“桓卿等等为师!为师还有话要说!”

孟桓卿一定是没听清我的话,一下子就没影儿了,我追上去已是来不及。

第一次告白,不了了之。

不要紧,我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第二次我没有带最喜爱的梅子糕也没有带打发时间的瓜子,我觉得所有的一切身外之物都足以影响我对孟桓卿告白。

我就只带了我自己。

我一见孟桓卿就开门见山道:“桓卿啊,为师有些困于心中已久的话…想对你说。我们谈谈罢。”

当时是在一块芳草萋萋的空地上,孟桓卿道:“师父请讲,弟子聆听。”

我瞅了一眼时不时会路过的其他弟子,道:“桓卿随为师入桑葚林罢,碰巧为师觉得口渴,可以边解渴边与桓卿说。”

这光天化日隔壁有耳的情况下,我哪能不谨慎些。思来想去,桑葚林是最好的告白场所了。

片片绿叶,就只有我和孟桓卿两个。多惬意。

只是,孟桓卿似乎有些抗拒,迟疑了下,道:“师父有什么话请在这里说罢。”

我死活都劝不动这破徒弟跟我进桑葚林,莫非他有直觉此次随我进去等于羊入虎口?我表现得有那样让他害怕吗?

后我只得悻悻作罢,来回看了看无人路过,便隐晦地问他道:“桓卿,上次在月半崖里为师给你说过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孟桓卿身体顿了顿,反问我:“考虑什么?”

这装傻充愣的徒弟唷。

我凑过去了些,低低道:“那日为师不是与桓卿说了为师喜欢你嘛,怎么样,桓卿也一样喜欢为师吗?”

面子上我要尽量表现得脸不红心不跳,觉得我喜欢孟桓卿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孟桓卿也应该要同样理所当然地喜欢我。但实际上,我内心里,如波涛汹涌。万一他不呢?

孟桓卿绷着身体,思考了良久,就在我以为他要说出“喜欢”两个字时,却失望地听到一句:“弟子,以为师父是开玩笑的。”

我认真道:“这种玩笑岂是能开就开的?为师当然是真心的,一百个真心的!孟桓卿你喜欢为师吗?”

孟桓卿看了我一眼,抿起了唇。那一眼相当纠结,淡淡的,似又有些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