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应该说,是让斯内普这一个星期以来举止反常的人。

这条巷子很短,而且是死胡同,在巷子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女,个子高挑,身段苗条,她的头发和眼睛是同样漂亮的深褐色,一头长长的秀发打成大大的波浪卷,显得又是清甜又是妩媚。

看到斯内普出现,那个女孩抿了抿嘴唇,神色有些严肃,但脸蛋上却浮起了一层美丽的嫣红。

斯内普大踏步走了过去,随手施了一个隔音咒,然后就开始跟那个女孩交谈起来。

而塞拉,并没有跟过去,她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斯内普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能看到那个女孩的神情:倔强、坚定,又带着一丝可爱的腼腆,简直就像——

她莫名地想起了当年辛苦倒追斯内普的她自己。

她一直不敢往那个可怕的方向去想,只是不断地安慰自己:这些年来,西弗对自己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她应该相信——他会一直爱她,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可是,严酷的事实就摆在了眼前。

——当然了,她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所以,事情还不能这么早就下定论。

她无力地勾起唇角,莫名其妙地露出一丝笑,心头的疼痛又泛起来了,这种感觉——她已经很多年不曾有过了。

看着他们两人在交谈,塞拉闭了闭眼睛,脸色冷了下来。

好吧,西弗,你应该知道,你的妻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心麻痹自己只求改变你的结局而不求你的爱情的那个小女孩了。

你的妻子,她始终相信,爱情是自私的、是排他的,如果——你在确定了自己爱的人是你的妻子,却又——却又和别的女人有什么牵扯,你的妻子——她万万不可能善罢甘休!

这样想着,塞拉大踏步走了过去,一挥魔杖就打破了那个隔音结界,面容冷酷地看着惊讶的两人。

“塞拉,你怎么来了?”斯内普皱了皱眉,问。

塞拉没有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那个女孩显得很吃惊,脸色更加红了,她垂下了眼睛,不敢看向塞拉。

“塞拉,你——”斯内普抿了抿唇,似乎有点察觉到目前情势的尴尬,上前几步,拉住塞拉的手,说:“我们先回去再说。”

“就在这里解释就好了,有什么问题吗?”塞拉勉强压制住内心隐隐作痛的感觉,用懒洋洋的语调说。

至少,应该听听他的解释,她心想,也许事情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呢?

斯内普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了,薄唇习惯性地紧抿成一条线。忽然,他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塞进了那个女孩的手里,而后大踏步朝塞拉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你!”眼看着斯内普递给那女孩不明物品,塞拉又惊又怒又痛,正想大力甩手挣脱,却不料他动作更快,拉着她砰的一声直接就幻影移形了。

回到蜘蛛尾巷的家,塞拉直接就摔了斯内普的手,一言不发地径直坐进了沙发里,面无表情地瞪着自家老公。

而斯内普的脸色又变得古怪了,青红黑白交替出现,煞是好看。

“非凡药剂师协会?嗯?”半晌,塞拉凉凉地吐出一句。

斯内普滞了一滞,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许久,才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对你撒谎了。”

塞拉的眉毛高高扬起,努力压制着心中的负面情绪,依旧不说话。

“那个女孩——她——”斯内普抿了抿嘴唇,斟酌着词句,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塞拉的脸色,“她——”

“她怎么了?”塞拉问。

斯内普又一次卡壳了,他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脸色却又有了变黑的趋势。

塞拉专注地看着斯内普,他的反应让她又是疑惑又是心凉。半晌,她垂下了眼帘,轻轻叹出一口气,说:“西弗,她——她很喜欢你么?”

斯内普猛地抬起头来瞪着塞拉,面容微微有些扭曲,神色比刚才还要古怪。

“……斯内普夫人,你以为除了你这个脑子被巨怪踩扁了的傻瓜会喜欢我,这世上还会有别的女人喜欢我吗?”半晌,斯内普眯起了眼睛,声音丝滑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塞拉皱眉瞪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孩,她——”斯内普脸色越来越黑,咬牙切齿地说,“她喜欢的是你!”

塞拉张大了嘴巴,石化了。

——那女孩——她她她她喜欢的人是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百合女?

短暂的石化解除,塞拉的心情瞬间雷阵雨转晴,看来,她的魅力真的已经达到了男女通杀的地步了啊……

“那个该死的白痴女生,一个星期以前就开始给我寄吼叫信,往我的房间窗户里面投掷大粪蛋……”斯内普脸色漆黑,提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的,“我不想惊动你,就每天早出晚归,趁你睡着的时候出门追查这个人是谁……结果,昨天晚上——我出门之后,居然看到那女的想要爬进你房间的窗户!我给她施了咒,让她在前面的小巷里等我,再后来——你就都知道了。”

说完,斯内普胸口微微起伏着,黑眼睛牢牢盯住塞拉。

塞拉感到一滴豆大的冷汗从脑后落了下来……真是……如此的乌龙……

“话说回来,”就在塞拉瀑布汗的时候,斯内普睨了她一眼,又凉凉地开口了,“斯内普夫人对她的丈夫就如此没有信心吗?”

“我——西弗,我不是——”塞拉张口想要解释,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看来,你是清闲得太久了……”斯内普的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忽然站起身,一把就把她横抱了起来。

“我想我必须采取一些惩罚措施了……来教教斯内普夫人如何更好地信任她的丈夫……”说着,斯内普抱着塞拉大踏步朝卧室走去。

塞拉脸蛋红通通的,深深埋在斯内普怀中,感到非常温暖和幸福。

——不过,好像刚刚还忘记问他什么事情了?

算了,不管了,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塞拉想着,微笑了出来。

热情过后,看着怀中真正熟睡过去的塞拉,斯内普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想不到自己最亲爱的老婆,居然连女人都能吸引……这可真是令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而且居然还想要塞拉的一缕头发——睹物思情?

哼,真是妄想!

斯内普看了看书柜顶上呼呼大睡的郝思嘉,嘴角略略勾了一勾。

他给那女孩的东西,是一缕黑发——当然了,是郝思嘉尾巴上的羽毛变成的。

第六十九章 复活

回到魔药办公室之后,塞拉给老克劳奇解除了混淆咒,不过他还是昏迷不醒。

“我们必须要保证老克劳奇的安全,”看着老克劳奇褴褛的长袍和憔悴的面容,塞拉眉头紧锁,“至少在黑魔王回来之前。”

斯内普点了点头,“他会是未来法庭上的重要证人。”说着,他走向魔药实验室,“我这就去熬一些恢复体力和神智的魔药,他会很快恢复的。”

魔药熬制好后,塞拉并没有一次性都喂老克劳奇喝下,只是给他喝了一点,帮助他恢复了一点体力,而后就干脆把他扔到有求必应室里去了,让多比每天偷偷去照顾他,送点儿饭什么的。毕竟,她和斯内普救了老克劳奇的事情还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不能让食死徒们知道。

完成这一切之后,塞拉觉得有点累了,她软软地靠在斯内普身上,很没形象地歪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

斯内普感到女孩温软的指尖抚在自己的手上,就好像抚在自己心上一样,有些酥有些痒,非常舒服。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好让塞拉倚靠得更舒适。

“西弗……你感觉到了吗?”塞拉抚摸着斯内普的手背,忍不住在上面轻吻了一下,慢慢地说着,“最近这几天,那个标记灼烧的感觉越发明显了呢……看来——”说到这里,她停住了,忧心忡忡地抬头看了斯内普一眼。

斯内普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左臂,面色也凝重起来,“黑魔王即将复活,”他皱着眉说,“也许就在这一两个月了……”

塞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专注地凝视着斯内普,心头莫名其妙地就有些发慌。想到即将到来的持续整整三年的战斗,想到他们危险的处境,甚至想到他最后的结局……她就会抑制不住地开始心慌。

这些年来,事情的每一步发展都充满了变数,虽然大致走向还是与她记忆中的没多大差别,但是……现在毕竟又多了一个完完全全处于计划之外的撒加,又有谁能逆料得到他会给伏地魔带来怎样的改变?

所以至今,她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改变斯内普的结局。

这样想着,她心头忽然就升起了强烈的恐惧感,于是她向上抬起身子,勾住了斯内普的脖子,吻上了他的薄唇。

她感到斯内普的身子僵了一僵,但并没有推开她。她一边细细舔舐着他的唇,一边喃喃地低声唤道:“西弗,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就这样一遍遍地吻着、说着,带着心中那种莫名的恐惧和忧伤,睫毛都渐渐湿润了。

斯内普看到她湿润的黑亮的长睫,心顿时软了,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只是紧了紧环着她的双臂,将她的身子更往怀中贴近了几分,菲薄的唇瓣辗转吮吸着她的唇,舌尖探入她的口中,触到她的舌,时而嬉戏时而压迫时而挑逗,她口中的甜蜜芬芳全都渡入了他的口中。

这女孩,又怎能知道,只要一碰到她甘美的唇瓣,他几乎所有的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会瞬间瓦解。

这个学年最后的将近一个月的时光,轻轻打了个旋儿就滑过去了。六月二十四号来临了,所有人都在翘首企盼着三强争霸赛的决赛——最后一个项目。

傍晚时分,勇士们都集中在了魁地奇球场——也就是迷宫的入口处,看台上座无虚席,其中最显眼的位置上坐着各位勇士的家人,包括韦斯莱一家还有西里斯·布莱克。

“塞拉,你——非去不可吗?”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斯内普紧皱着眉头看着塞拉,低声问,“你知道——像我们现在的这种身份——非常危险——就算不去,黑魔王应该也不会因此而责怪我们……”

“不,西弗,我必须得去。”塞拉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我要跟去,保证波特的安全,获取伏地魔复活的第一手资料,况且在这个时候赶过去,也更能赢得伏地魔的信任……”

……而且,她还要见撒加一面。

不出意外的话,伏地魔的复活仪式,撒加应该会在场才对。

而且——既然伏地魔和撒加已经结成了同盟,那么伏地魔必定已经答应了帮助撒加赢得自己的心的要求。所以,恐怕黑魔王也会想方设法地拆散她和西弗。

早一点跟复活后的伏地魔接上头,也能多一点时间和机会思考对策。

“只要我穿上这件斗篷,波特就认不出我来了。”她略带顽皮地冲斯内普一笑,把斗篷上宽大的帽子扣在了脑袋上。

“那——你一定要小心。”斯内普抿了抿唇,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吐出一句话。

而后,他顿了顿,伸手把塞拉的帽子摘下来,替她把弄乱的头发整理好,问:“那个双面镜带了吗?”

塞拉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有事——就用镜子第一时间联系我。”斯内普点了点头,放在她头顶的手滞了滞,终究还是垂了下来。

“放心吧,西弗。”塞拉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为了你,我会毫发无损地回来的。”

斯内普依旧面无表情,但乌黑的眸子里却流露出焦虑和关切,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

当比赛的哨音吹响之后,塞拉和斯内普就分开了,塞拉拿着魔杖在篱笆灌木墙外面走着,斯内普则走向相反的方向。他们的任务和大多数教师一样,都是准备应付突发情况的。

过了一会儿,塞拉听到了芙蓉的尖叫声,小克劳奇已经开始行动了,芙蓉应该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又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塞德里克的惨叫声,继而声音消失,一串红色火花出现在了迷宫上空。

看来,是克鲁姆被小克劳奇施了夺魂咒,从而用钻心咒去袭击塞德里克。然而哈利为他们解了围,看来,克鲁姆也已经出局了。

塞拉思考了一会儿,决定直接去迷宫终点等着他们。

到达了迷宫终点,金光闪闪的三强杯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人知道,这个奖杯已经被掉包成了一把门钥匙。

不久,哈利和塞德里克有说有笑地出现了,他们看了奖杯一眼,又低头商量一阵,就同时伸出手去,想要一起拿到那个奖杯。

塞拉摇了摇头,悄悄伸出魔杖指了指塞德里克的小腿,塞德里克一下子就摔倒了。

“嘿,哈利,看来老天也是想让你独自一个人获得奖杯啊。”塞德里克说着,冲哈利微笑。

哈利有点不自在,他伸手握住了奖杯的耳朵,下一秒,他就消失了。

塞德里克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塞拉没有耽误,她随手拽下一根树枝,魔杖点在上面,低声说:“门托斯。”

那根树枝泛起一阵美丽的蓝光,微微颤抖着,而后又恢复了原状。

塞拉点了点头,握住那根树枝,下一秒,也消失了。

当塞拉到达小汉格顿的教堂墓地的时候,许多戴着兜帽的食死徒已经聚集了,他们的中央,哈利被捆绑着倒在地上,一只巨大的的坩埚被架在地上,火焰在下面燃烧着,上面冒着袅袅白气,坩埚里的液体就好像钻石一般闪闪发亮。

一个人怀抱着一个婴儿状的东西走了过来。

竟然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她的脸上带着无比激动和虔诚的神情,轻轻把怀中的东西放到了坩埚里。

贝拉举起魔杖,闭上眼睛,对着夜空高声说道:“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近旁的一个坟墓裂开了,一小撮灰尘升了起来,轻轻落进坩埚里。钻石一般的液面破裂了,嘶嘶作响,火花四溅,而那些魔药则变成了鲜艳的蓝色。

贝拉的神情更加激动了,有一种病态的疯狂隐藏在里面。她取出一柄又长又薄、银光闪闪的匕首,声音比刚才还要尖厉亢奋:“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说着,她匕首一挥,她的左手立刻就掉了下来,飞进了坩埚里。

贝拉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她草草施咒为自己止血,继而拿着那柄匕首,走到哈利身前取了一点儿血液。

“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她几乎是尖叫着喊了出来。

钻石般的液面沸腾了,甚至都变成了纯黑色。

忽然,一股白色蒸汽从坩埚上方升了起来,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一个男人的身影缓缓从蒸汽中站了起来,贝拉连忙冲了上去,伺候着他穿衣服。

他穿上了一件黑色的长袍,跨出了坩埚。

比骷髅还要苍白,他的两只大眼睛红红的,鼻孔只是两条细缝——简直就像是蛇的面容。

“欢迎你们回来,我最忠诚的仆人们。”他抬起手,发出了嘶嘶的阴森声音。

伏地魔复活了。

第七十章 副作用

贝拉特里克斯带着近乎痴迷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伏地魔。她断掉的手腕还在不断地流淌着鲜血,在她脚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洼,然而她似乎半点也没有感到疼痛。

“贝拉,我最忠诚的仆人,伏地魔大人谢谢你,你应该得到奖赏。”伏地魔垂下眼看了看她,轻声说着。

“主人——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贝拉热烈地说着。

“是的,一直以来,你的表现都令我非常满意……”伏地魔点了点头,似乎是微笑了一下,然后举起魔杖,在空中挥舞,魔杖尖端划出一道像是熔化的白银般的光带,起先并没有形状,随后光带扭曲起来,变成了一只闪闪发光的人手,像月光一样明亮。它自己飞了下来,安在贝拉流血的手腕上。

“哦,天哪,主人——您真是太仁慈了——您是最好的——”贝拉颤抖着声音说道,仔细端详着那只银光闪闪的手,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看向伏地魔的眼神更加热烈了。

然而伏地魔却并没有再看向她,他走进了食死徒的人群中,开始用轻柔而森寒的语调一个接一个地与他们交谈。被点到名的食死徒无一不被吓得胆战心惊,有几个机灵点儿的还能说出一些表示忠诚以及为自己辩解的话,更多的人则是讷讷地,一个字也说不出。

塞拉一直把兜帽的帽檐拉得低低的,站在两个高大的食死徒身后。然而她的眼睛一直在食死徒群中逡巡着,很快,她注意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像她一样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带有兜帽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他身材很高,一直低着头,然而塞拉却看到了怵目惊心的东西——他的兜帽底下,露出了一丝闪亮的银发。

那是撒加。

塞拉的心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总归不如亲眼所见——那个无比美丽的人儿,那个总爱捋一捋自己漂亮的银色长发的妖艳媚娃,那个总是对自己温柔地笑的人——他的一切的美好,都被那袭象征着食死徒——或者说是黑魔王盟友——的乌黑斗篷遮盖住了。

伏地魔走到了塞拉身边,站定,微微低下头看着她。这次,塞拉看清楚了,黑魔王的嘴角微微弯着,确确实实是在微笑,当然这微笑的效果实在有点惊悚就是了。

“你能来,伏地魔大人非常高兴。”伏地魔轻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