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亲眼见证您重新归来,是我的荣幸。”塞拉微微欠身,瞥眼看到哈利正戒备地望向这边,于是暗暗施咒,把自己的声音变得粗哑难听。

“你和你的亲爱的丈夫帮了我很大的忙,”伏地魔点了点头,“伏地魔会报答你们的。”

“尊敬的主人——那都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您再这样说,我们可就要羞愧而死了。”塞拉连忙说。

“伏地魔一向赏罚分明。”伏地魔又微笑了一下,走开了。

伏地魔并没有向食死徒介绍撒加。塞拉心想,这也许是出于撒加自己的意愿。

伏地魔转向了哈利。如塞拉记忆中一样的,他对哈利说了自己复活之前的所有事情,而后开始用钻心咒折磨他——

而塞拉只是沉默的站着,冷漠地看着哈利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嚎叫。

这个孩子,是斯内普最憎恨和最爱的人的后代,与她却毫无半点关系,更何况,如果现在出手帮他,只能让之前的一切辛苦布置付诸东流,所以,只要这男孩没被折磨死——她是绝绝对对不会说一个字的。

而后,伏地魔强迫哈利与他决斗。

于是,塞拉亲眼见到了莉莉的样子。

也许灰色的幽灵状躯体并不能把这个女子的美丽完全展现出来,但塞拉却觉得,这个被教授用全部的生命挚爱了一辈子的女人,真的真的是很美。

她的秀发披散在肩膀上,微微有些卷曲,她的眼睫毛很长,眼睛很大,嘴唇不大不小,嵌在那张脸蛋上却显得十分匀称而和谐。她用慈爱的眼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哈利,仿佛那就是她的一切。

灰色的幽灵们——包括小汉格顿的园丁老弗兰克、伯莎·乔金斯、波特夫妇,还有很多被伏地魔害死的人们——把伏地魔团团包围住了,伏地魔愤怒地尖叫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塞拉感到自己心底似乎突然出现了某种力量,这种力量十分强大并且——诡异莫名。几乎就在伏地魔发怒的瞬间,塞拉觉得自己也快要被那种如同燃烧的烈火一般的愤怒给烧坏了。

强烈的愤怒如同蓬勃的野草一般迅速在心底蔓延开来,塞拉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连哪怕一丁点儿理智的克制都没能来得及做出,就被这种极端的负面情绪全面侵袭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她的脑海中滑过了许多事。

——在西弗的枕头底下发现藏有莉莉照片的盒子,却被他狠狠地一把推到了床角上。

——对于他们之间那个最美好的共舞、初吻的回忆,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遗忘。

——N.E.W.Ts魔药学考试的时候,他怔怔地望着红发碧眼的唐克斯,即使唐克斯的相貌和莉莉一点都不像。

——只因为一块来路不明的加了迷情剂的巧克力,就轻易地选择了不相信她。

——与她欢好过后,几乎是立刻就跑去有求必应室缅怀逝去的莉莉。

——冷酷地让她去做西里斯·布莱克的舞伴。

……

她为他承受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除了满心满身累累的、永不可能愈合的伤痕,什么都没有得到。

甚至连他们的婚姻,都只是一个交易、一个幌子、一个——笑话。

从他们认识起,到现在为止,已经将近八年了。

可是,人这一辈子,还能有几个八年可以这样蹉跎?

这样想着,塞拉再也顾不得许多,带着满心的怒火,直接幻影移形了。

而在她的身后,那个银发的人,藏在兜帽之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七十一章 守护神

塞拉幻影移形回到霍格沃茨的时候,哈利还没有回来。但她根本就没心思考虑那么多了,手里紧攥着魔杖,杀气腾腾就往城堡里冲。

心底深处的火焰依旧在燃烧,右手紧攥着魔杖,柔嫩的掌心已经被指甲划破了,然而塞拉对这些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紧紧抿着嘴唇,蔚蓝的眼睛里竟然隐隐流露出一抹妖异的猩红色。

是的,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那个让她痛苦的人!

然而,似乎有很多人向她围了过来,杂沓的脚步声,纷乱的人语声,焦急的喊声,无数的人影,无数双手……

“是波特吗?他怎么样——让我来——”

“不是波特——阿拉斯托——你让开——”

“是塞拉!她看起来很不对劲——米勒娃,阿不思呢——”

许许多多的叫喊声几乎要把耳膜撑爆了,塞拉感觉脑袋越来越晕,似乎有一种强烈的念头从心底升起: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把他们统统杀光——

这种念头是那样的强烈,使得连夺魂咒都能够抵御的她,想也不想就屈服了。

她举起了魔杖——

“昏昏倒地!”

一道昏迷咒闪烁着红光击中了她。

心底里莫名地逸出一声叹息,仿佛有某个重担突然卸掉了一般,她感到身子陡然一轻,继而,是强烈的眩晕感涌了上来。

她的手松开了,魔杖掉了,而她,则重重地倒了下去,落在了一双强健的臂弯里。

——这是她昏迷之前最后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塞拉悠悠醒转了过来。

刚刚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双盈满了焦灼的布满血丝的黑眸。

斯内普看着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那双大海般蔚蓝的双眸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和灵动,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活过来了,重新从冰冷死寂之中恢复了跳动。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看到她,站在城堡前的草地上,紧紧攥着魔杖,乌黑的长发即使无风也在身后缓缓飘拂,整个人散发出某种冰冷肃杀的气势,即使是邓布利多,也被那时的她慑了一慑。

可是,她却并没有理会任何周围的人,她的蓝眼睛越过众人,直接望向了他。

然而,那双他无比熟悉的大海一般的美丽的眼睛里,拥有的不再是温柔而眷恋的目光,而是——比冰雪更加严酷百倍的森寒。

她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又像是充满了刻骨的疯狂的仇恨和愤怒,她的手臂向前平伸着,魔杖直指向他。

——塞拉,要杀他?

斯内普有点怔怔的,忽然猛地摇了摇头,感觉心底突然出现的这种念头真是太可笑了,简直就是——荒谬之极!

塞拉——她那么爱他,他几乎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她纯真炽烈的爱恋——那样爱他的她,那个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他一回头就一定能够看到的女孩——又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他?

——怎么可能?!

他迅速把那个念头压了下去,刻意忽略了那种仿佛永堕无间地狱的巨大的恐惧和痛苦。

然而,下一秒,他就见到邓布利多向塞拉发射出了昏迷咒。

他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西弗,我——”塞拉望向看着她怔怔出神的斯内普,回想起刚才那种熟悉到可怕的狂躁的情绪,不由一阵后怕,冷汗都出来了:她刚刚——竟然想要对西弗举起魔杖?

“醒了就好。”斯内普回过神来,低沉地开了口,打断了她的话。

塞拉抿了抿嘴唇,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塞拉,你现在感觉好点儿了吗?”邓布利多的声音从房间另一端传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他渐近的脚步声。

塞拉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床上,并没有呆在校医院里。

“还好。”她简短地答了一句,伸手握住斯内普的手,抬头望向校长,“邓布利多,我想你应该能对在我身上发生的这种现象作出某种解释。”

邓布利多挑了挑眉毛,拉过一张扶手椅坐了下来,瘦长的手指习惯性地交叉在一起。

“我想——也许——是的,我约莫有了一点头绪。”邓布利多斟酌着词句说。

斯内普的神色紧了紧,手掌一翻,反握住了塞拉的手。

“那么——塞拉,还记得你在三年前服下的那种烈性的毒药吗?”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你是说——血凝毒剂?”塞拉眯了眯眼睛,扭头和斯内普对视了一眼。

“邓布利多,你是说,塞拉突然出现的情绪狂化,是由于血凝毒剂的副作用?”斯内普的浓眉轻轻拧了起来,黑眼睛牢牢盯着白胡子老校长。

“是的,我是这样猜测的。”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推了推半月形的镜片,“很少有人成功配制出血凝毒剂,而且它的那种神秘的副作用也是因人而异的,所以——我们没有任何先辈的经验可以借鉴。”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只知道,这种副作用,通常也可以作为——服毒者和饮血者之间的某种联系——或者说,是纽带。”

“纽带?”塞拉低低重复了一遍,心头一凛,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个时候——确实——是伏地魔发怒之后,她的情绪也莫名奇妙地狂暴起来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塞拉?”斯内普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低声问了一句。

“我想——或许,是情绪?”塞拉沉吟着说出口,“那时,我的情绪是跟随伏地魔的情绪变化而变化的,他突然间暴怒,所以我也——”

“这个我就不好确定了,孩子,”邓布利多眼睛亮闪闪的,愉快地说,“有关魔药方面的知识,你们夫妻俩都比我要渊博许多。或许——情绪?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善加利用,你也许能够让伏地魔也发狂呢。”

塞拉心头一跳,让伏地魔发狂?也就是——反过来控制他的情绪?这真是异想天开——但又意外地吸引了她。

不过,说到伏地魔——

“邓布利多,小克劳奇呢?他现在安全吗?”她仰起脸,有点急切地问。

记得原著里面,福吉直接给了小克劳奇一个摄魂怪的吻,导致没有人为伏地魔的复活作证,才发生了后面许多令人不快的事情。

“我们的部长本来是想要给他一个吻的,”邓布利多笑了笑,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当然,不是福吉本人,而是摄魂怪——但是……”他扭头看了斯内普一眼。

斯内普脸色暗了暗,松开了塞拉的手,站起了身。

“幸好西弗勒斯及时放出了守护神,才保住了我们重要的证人。”邓布利多意味深长地冲斯内普笑了笑,而后向塞拉微微欠了欠身,“好了,我不再打搅女士休息了,塞拉,好好研究研究副作用的问题,那会对我们大有裨益。”

斯内普轻轻哼了一声,低声说:“我去配药。”而后大踏步走出了房门。

邓布利多冲塞拉眨了眨眼睛,也离开了。

塞拉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心中的疼痛,早就习惯性地重重压下去了。

西弗的——守护神。

她心头一阵揪痛,一向很有效的自我压制,这次似乎不怎么起作用了。

也许是因为刚刚情绪狂化过的缘故,她觉得心里又有一股酸涩涌了上来。她猛地坐起了身,拔出了魔杖。

她的守护神,是和他一模一样的牝鹿。

只要他还爱着莉莉,那么他们俩的守护神就都不会改变。

可是……这么久了,这么多年过去,她可以奢望——他的心意有一点点的改变吗?

好吧,不论如何,请让她——再看一眼吧——

“呼神护卫!”

第七十二章 暂别霍格沃茨

“塞拉,该吃药了。”一阵敲门声传来,斯内普闷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哦,好的,西弗,谢谢你,请进来吧。”塞拉连忙答了一句,低声说:“咒立停。”

魔杖尖端刚刚冒出的一缕银光立刻消失了。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有些乱,说不清是遗憾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斯内普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淡红色魔药,走到床前,递到塞拉面前,面无表情地说:“喝吧。”

塞拉点点头,接了过来,仰头喝了下去。一股暖流从舌底一直扩散至全身,魔药的效果向来是立竿见影的,她觉得似乎心里最后的一丝焦躁也消失了。

“谢谢你,西弗。”她冲他微笑了一下,把药瓶递给他。

斯内普接过瓶子,黑眼睛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看着他翻滚着黑袍离去的背影,塞拉心头升起熟悉的涩意。她重新拿起魔杖,盯着它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放下了。

守护神——她真的没有勇气再去看了。

正如塞拉意料之中的,三强争霸赛以哈利的胜利告终了。但是,即使霍格沃茨最终赢得了这项殊荣,学校里还是没有一个人能高兴得起来。哈利带来的关于伏地魔复活的消息,令整个巫师界都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不过,在塞拉看来,哈利之所以心情不好,应该还有另外一层缘故。

由于她的原因,塞德里克最终并没有死,所以,那个美丽的中国女孩秋·张就自然而然地和他谈恋爱了,对此——塞拉看得出来——哈利恨不得把三强杯和那一千加隆的奖金全部扔掉。

学期结束的第二天,小克劳奇就被安排接受审判了。塞拉和斯内普把老克劳奇也放了出来,并为他熬制清醒药剂,这样,就为小克劳奇定罪又增添了一个砝码。

当然,他们也稍稍修改了一下老克劳奇的记忆——如果让他在威森加摩的法庭上说出他们夫妇俩的事,可就大大不妙了。

服下吐真剂之后,小克劳奇对曾经发生的一切都供认不讳,康奈利·福吉的脸色难看之极,一直在擦汗。

于是,从审判结束的那一刻开始,伏地魔回来了——这个消息,就迅速传遍了整个巫师界。

巫师界陷入了恐慌之中,许多商铺直接关门大吉,人们纷纷外迁,对角巷一片冷冷清清——似乎本该在一年之后出现的萧条景象,提早出现了。

然而,当这个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某天晚上,塞拉和斯内普同时感到自己的左小臂开始灼烧着疼痛。

“他让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斯内普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了塞拉一眼。在通常情况下,伏地魔都是分别和他们两人见面的。

塞拉点了点头,眉心也浅浅地拢着,“他当然希望借此打压邓布利多和凤凰社的势力,因为人们都不愿意相信黑魔王回来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说着,抬起头看向斯内普。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邓布利多利用小克劳奇证明了伏地魔归来的事情——这一点铁证如山。”斯内普挑了挑眉毛。

“是的。所以——他也许会责备我们,为什么没有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或者是干脆杀掉小克劳奇。”塞拉沉吟着说。

“的确如此。”斯内普吸了口气,站起身,“好了,今晚你就别去了,我就说是因为邓布利多在和你谈话,你脱不开身。”

“我当然会和你一起去,西弗。”塞拉也站了起来,一边穿外套一边说,“即使你那样对伏地魔说了,我随后还是得过去见他——邓布利多总不可能跟我谈整整一个晚上的话吧。”

斯内普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乌黑的眼睛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向她伸出手来。

塞拉心里暖流涌过,甜甜一笑,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里,只觉得就算前面有一百个伏地魔冲她举起魔杖,也不足为惧了。

塞拉和斯内普幻影显形出现在一间宽大阴暗的房间里。尽管时值八月底,但壁炉里还是燃着熊熊的烈火,不过屋子里并没有闷热的感觉,只是一片湿冷。

伏地魔坐在宽大的扶手椅里,殷红的蛇目闪着光,大蛇纳吉尼绕着椅子腿缓缓游动,发出嘶嘶的声音。

然而,塞拉和斯内普的目光,都被那个抱着手臂倚在窗前的身影吸引过去了。

这一次,他没有穿带兜帽的斗篷,只穿了一件银灰色的长袍,在火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辉。一头银色的长发一如既往的亮丽,几缕刘海垂下来,在颊上投下几道阴影。丁香色的眸子带着浅浅的笑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塞拉。

塞拉的心不由自主地一沉,轻轻叹了一声:“撒加……”

斯内普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转,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轻轻哼了一声,脸色十分难看。

而伏地魔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三人,并没有对塞拉和斯内普两人没向他行礼的无礼举动有什么不满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