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厮杀还在继续,门外却是安静了。
随后傅萦和绿竹同时警觉的仰起头。因为他们感觉到房顶似乎有人。
吴嬷嬷与珍玉还没发觉,都惊恐的瞪着大门。
傅萦靠灵敏的六识清晰的听得到那人轻盈的脚步声。
一直躲在被子里的糖球“喵”了一声。
傅萦听了一愣,随即就听头顶忽然爆出轰然巨响。
浓烟滚滚的屋子里。一身着黑衣手持短刀的魁伟汉子从天而降。瓦片破碎落下。吓的死人连忙躲避,糖球又喵了一声。
那人手中明晃晃的短刀雪一般明亮晃眼,傅萦被烟尘呛的直咳嗽。勉强抬眸看想那人。
魁伟身材,黑色劲装,面上是熟悉又陌生的鬼面具。
眼前之事与两年前的记忆融合一处,傅萦倏然张大眼。“是你!”
“是我。”男子摘下鬼面具,露出俊朗的脸来:“七妹。跟我走!”
“你…”
傅萦一句话没等说完,顾韵已经箭步上前来:“你我是真心相爱,为何命运如此作弄,你跟我走。我带着你远走高飞,从今以后即便布衣荆钗粗茶淡饭,只要你能与我在一起…七妹。我会好好待你,跟我走!”顾韵向傅萦伸出手。
傅萦抓了蜜饯盒子狠狠丢过去:“你胡言乱语什么!”
吴嬷嬷惊愕的望着傅萦。又看看顾韵,暗想:不可能啊,这两年公主足不出户,怎会认识野汉子?可是这位望着公主的眼神不似做假的,那是真正的熟悉与喜爱。
傅萦根本顾不得旁人会怎么想,因为只要看到顾韵出现,就代表暗中一个她不知身份和底细的人,又将两年前一而再再而三刺杀陷害她的事翻了出来。
遗书之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屋内暗淡烟尘之中,只有门缝与窗棂透过火光,顾韵望着傅萦柔媚的脸,眼中似有两团火在烧,不等她再有动作,飞身便略了过来。
绿竹早有防备,抽出软剑便与顾韵战在一处。
短刀与软剑金属碰撞之时有火星飞溅。屋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浓烟呛的人不停咳嗽几乎无法呼吸。
绿竹与顾韵颤抖之中也都各自强迫自己忍耐着。
但顾韵功夫到底比绿竹要高了许多,且绿竹身为女流,力气不敌,又被烟熏了一段时间,一个不慎被顾韵一脚踢的飞了出去。
顾韵又向傅萦走来。
吴嬷嬷和珍玉要拦,傅萦却阻止了二人。
这会子他们就算反抗也抵不过顾韵的,只是白白的赔上性命罢了。
“我跟你走,你别伤害他们。”傅萦又咳嗽。
顾韵面上大喜,到了近前一把将人搂在怀中:“好,七妹,我带你走!”
话虽都是按着计策之中说的,可心内的砰然却是出自于他的心。
她娇躯柔软,体香幽幽,如此一搂一抱,就足以让男人心猿意马,顾韵搂过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收起短刀便带着她飞身跃上屋顶。
乍一出来,火光简直刺痛她的眼。
整个村落四处都有烧了起来,尖叫着灭火的,兵器相交喊打喊杀的,大雨倾盆而下,火势虽得控制,一时半刻却扑不灭,远处高地上早已经烧的一片惨烈…
傅萦被顾韵搂着站在屋顶,只觉一阵眩晕。
她要是被这位带去,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顾韵将软绵喷香的人抱在怀里,飞身就要跃下屋顶。
正当此时,傅萦却听见了一声高亢的马嘶。
倏然间,心内震动,回眸看去,却见一匹毛色如缎一般光亮的雪白战马,在橙红的火光之中冒雨前来。
是当年东盛皇帝送给萧错的汗血宝马,她差点就取名叫白萝卜、白米饭的御风!
马背上只余马鞍,没见主人。
傅萦有一瞬脑子是空白的。
萧错的马来了,他人呢?
正当此时,身子却被顾韵搂着大力旋转,她被拦腰悠荡了一圈,在破了洞的屋顶,脚下就是燃烧物,傅萦吓的紧闭双眼大声尖叫。
耳畔刀兵相交声急促刺耳。来不及细想时,就觉自己转了个弯,被一有力臂膀拥了过去,彻底离开了顾韵的牵制,而她正在此人的带引之下,在屋顶上腾跃。
傅萦吓的想哭…
这经历也太刺激了!
“笨蛋,抱紧我啊。”头顶传来的声音低沉磁性,略带沙哑,却透着一丝熟悉。
傅萦猛然抬头,正对上萧错棱角分明胡茬初生的俊脸。
第一百九十九章更衣
“你…”傅萦被转的恍惚,乍然相见,毫无准备,只知呆呆望着近在咫尺的人。
他变了。
疆场两年历练,风吹日晒,将萧错锻成刚毅的青年,退去少年时期雌雄莫辨的俊俏,如今依旧是那样英俊的面庞,却强硬的仿若临凡战神,从前总是充满戏谑笑容的唇畔如今依旧噙着熟悉的笑,脸颊上的酒窝依旧讨喜,眼中的光芒依旧温柔,可是他整个人就如同出鞘的利刃,让她觉得陌生。
可是他的怀抱又如此熟悉。
旋转中甩脱了她发间的玉簪,如瀑墨发在脑后飞扬起优美的弧度,被雨水湿润的几缕黏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苍白又柔弱。
人还是他家小笨蛋,可是却说不出哪里不同了。
从前的她可爱的让他总想摸摸头,就像是个毛茸茸的小奶猫。
如今的她,褪去稚气,同样精致的五官,不同的却是柔美的气质。
她出落的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撩人。
萧错带她站定,此处已是距离火光较远的屋顶。由阿彻带领的暗卫如离弦的箭,从他背后直射向追击而来的顾韵等人。
傅萦紧紧搂着他窄瘦结实的腰,将头枕在他肩头。
他长高了,也壮实了,变的都不像那个扮的了乞丐下的了厨房的人,可是他依旧是萧错。
“小笨蛋。”两年前清越的声音,因战场厮杀怒吼而变的略微沙哑,但磁性十足:“就这么想我啊。”
“不想。”
“不想还抱的这么紧?”
“…我畏高,不成啊。”
“成,当然成。”低沉的笑声自他喉间蔓延到胸腔。随即布满薄茧粗粝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他。
他在微笑,漂亮的眼中聚着一团火。
她有些惊慌的别开眼,却不知此时她眸光莹然长发披散的模样,可以让男人为之痴狂。
“我这两年可一直素着呢。”萧错含笑。
“你们火头军做什么吃的?怎么伙食那么差啊?怎么不自个儿去找点吃的?”
“笨!别的肉老子不稀罕,就馋猪头肉。”
话音方落,唇舌便被侵略。
傅萦双手抓着他结实手臂上的衣料子。被他铁臂圈在怀中。因身高的差距,只得仰着头向后,亏得他手臂横在她腰间。也亏得她学了两年的舞技弯腰不成问题,否则不是跌下屋顶,就是被这蠢货折断了腰!
原来他们刚才说的伙食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
还有这货居然学会说脏话了?!
脑子一片空白,不会思考了怎么破…
须臾唇分。萧错再度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以高达的身躯为她遮住邪风大雨。低声道:“我的人都到了,先带你离开,这里交给阿彻他们处理。”
“珍玉和绿竹还在屋里,还有吴嬷嬷。还有糖球!”
“阿彻会去救。再淋雨你会感冒。”萧错不容置疑的就要带着她离开。
傅萦还是担忧,频频回头。
萧错叹气:“你也太小瞧我了,我的亲兵都是南疆历练出的战士。对付个把小贼不成问题,倒是送你来的卫将军。没瞧出来竟然是个草包,晚膳被人下了药都不自知,五百送嫁的骑兵,竟然被对方三十人做掉了一百多。”
萧错两年沙场历练,见惯了生死,说起这些并不算什么。
傅萦却被可怕的数字惊出满身冷汗来。一百多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对她下毒手的那些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冷吗?”萧错发觉她在发抖。
傅萦摇头,只是被雨水淋湿的脸上煞白,头发和身上的衣裳已经淋透。
萧错不再耽搁,抱起她运足轻功,几个起落就寻到了御风,直带着她策马离开,一路往南方疾行,很快就来到方才来时看到的一座破庙。
破庙中有火光闪动。
萧错抱着她下马,笑道:“我在此处留了人,原本是接应用的。”
三两步窜上丹墀进了破旧的大殿,阿圆就迎了上来:“王爷,您…公主殿下!”
阿圆欢喜的行了大礼:“奴婢给公主殿下请安了!”
傅萦见了阿圆也格外信息,毕竟是故人就别重逢,刚要说话,萧错这厢已抱着傅萦雷厉风行的走向篝火,吩咐道:“去拿我衣裳来。”
“哎!”阿圆快步去寻衣裳,又很是相的将原本留在屋内的四名暗卫都安排到了殿外的廊下去。
傅萦坐在篝火旁,离开他的怀抱,这会儿才体会到浑身湿透有多冷,直冷的她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萧错随手接了阿圆抵赖的包裹交给傅萦:“你先换上,里头是我备用的衣裳,不要染了风寒才好,我先出去等你。”
不等傅萦抗议,萧错就拎着阿圆的领子出去了。
殿内空荡,火光摇曳,原本有些慎得慌。可是萧错背对着殿内站在门前,就想一尊门神,给了她安全感。
傅萦越发觉得萧错变的不同了。行军打仗对男儿来说是最好的历练。
抖着手换下湿透的衣物。留了主腰和亵裤,犹豫着还是没脱,展开包袱拿了他雪白的中衣穿上,袖子很大,衣摆遮住她膝盖,裤子更不必说,根本不能穿。只得展开深紫色蟠龙云纹的锦缎外袍来穿。
袖子更大,一摆拖在地上…
“阿错,你…阿嚏!”
刚开口就打了个喷嚏。
萧错转回身看来,就见她娇小的身子被他的衣裳裹着,就像孩子偷穿大人衣裳似的,禁不住笑了起来。
略一扫地上的湿衣,就毋庸置疑道:“**也脱了,湿衣裳穿了仔细病了。”
“我…”
“要不我帮你脱?”贼笑。
傅萦瞪他。
“瞪起人来都比以前好看了。”
这货还能更无耻吗?
傅萦抓起试衣服丢他。
萧错哈哈大笑的背过身去:“快点,我这儿还冷着呢。”
这一句比什么劝说都有用。
傅萦怕他穿着湿衣在庙门前吹冷风,手忙脚乱的在宽大的衣裳里将**除了,随即蹲坐在火堆旁。
“你还不进来,冻死你!”
“猪头肉都没吃够,我哪舍得死啊。”萧错大咧咧的回来,也不避讳,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留了条亵裤,套上方才那套衣裳之中的下装穿上,打着赤膊坐在火堆的另一侧。随手抓了件衣裳拧干了抹了把脸。
傅萦看着他火光下结实的肌肉,早已经红了脸低垂眸子,默念这不是香酥鸡这不是香酥鸡,这是臭豆腐这是臭豆腐…
第二百章装睡
两年没见,他家小笨蛋还学会害羞了。
萧错拿了酒囊仰头灌了一口。吞咽时依旧望着橙红火光下她垂下长睫白嫩的脸庞。
傅萦被盯的不舒服,抬眸瞪他:“看什么呢。”
“下酒菜。”唇角的酒水沿着脖颈滑落,俊脸含笑。
傅萦无语凝噎。
她怎么觉得今日重逢之后画风就有点儿不对呢。
不好再囧她,反正来日方长。萧错便唤阿圆进来帮忙,抬了供桌挪了木棍又配上宝剑搭了个架子,将衣裳一件件搭上烘干。衣裳形成了一道屏风,萧错与傅萦里头,阿圆则与四个暗卫又生了一堆火,却谁都不敢说话。
场面凝滞尴尬的很。
傅萦想总该找点话说吧,也不能一别两年再见就陌生了,好歹也要过一辈子呢,便提着宽大的衣摆站起身,没穿湿透的绣花鞋,赤足走向他。
萧错依旧坐着,能看到她白皙的天足,圆润可爱的脚趾和一截脚踝。
心跳加速。
打死也不能承认再见她后他好像越发着迷了。
傅萦已走到他身后,他肌理分明宽阔的背脊上有两道细长刀疤,指尖划过,已脑补出战场上的凶险:“阿错,什么时候伤的?怎么没见你信中提到?”
她的指头微凉,引起他一阵阵战粟,一把按住她作乱的手,索性将她抓来圈在怀中。他长高了,也强壮了,将柔软的人安置身前圈着丝毫不费力气。
“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你知道了又如何?”
傅萦靠着他的手臂,侧脸贴在他胸口。双腿架在他屈起的右腿上,眼前就是他左胸上一点茱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