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萦摇摇头。其虽然很恨傅翎。可她宁可从此以后与傅翎不在接触,也不想让萧错去与她有什么交集。

萧错见傅萦沉默。且眸中似有忧色,心里便突的一跳。他都看的出傅翎动了不改动的心思,傅萦是女子,又心系于他。且十分敏感,她会不知道?

思及此,他立即觉得脸上发热。又是焦急又是难堪。想解释,那种话又说不出口。半晌方挤出一句:“你只要相信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便足够了。其余的你都不要想。”

瞧他紧张的那样子,傅萦噗嗤笑了:“我当然知道,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难道我会不了解你的人品?如今回想当初所有的一切,我只觉得无比庆幸能够遇见你。”

萧错见她并未动气,且说的话也是真心真意的,笑容便重回脸上,叹息着拉过她的手,仔细又虔诚的吻她的指尖。

“该是我庆幸才是,若不是当初有皇兄失踪的事,我是如何也不会想到要去东盛的,说起来还要感谢皇兄。”

傅萦禁不住又笑:“照你这么说,不只是要感谢皇兄失踪,还要感谢让皇兄失踪的那个人才是。否则就不会有后面的事,自然就没有你我相遇。”

“说的也是。”萧错竟然认真思考起来,仿佛是在想要如何谢谢这人。

二人有说有笑之时,外头阿圆便低声回道:“王爷,向大人求见。”

“哦?”萧错挑眉,想了片刻便道:“你去告诉向怀义,本王不喜欢与自作聪明的人打交道。若是她觉得自己够聪明,能够将本王也愚弄在内摆布的话,那就请他回去吧。本王这会子只等着缉凶的结果,也好尽快启程呢。”

阿圆闻言行礼应是,就往外院去了。

傅萦则拉着萧错问:“怎么不见向怀义?”

“他胆敢趁着我不在的时候送个女人来,险些就将你我好好的感情掺入隔膜,这样的人我懒得理会。”

“想不到你竟然会记仇这件事。”傅萦诧异的道:“我又没有误解,更没有为了谁而难过,你对我还是一样的好,咱们之间也如从前,他原也是一番讨好的意思,你也就别与他计较了。往后朝中用人的时候还多着,你如今又有了兵权在身,多个朋友多条路。”

萧错看她侃侃而谈开开合合的小嘴,听着娇软又耐心的声音慢条斯理娓娓道来,且每一句都是在为了他考虑,一时间就觉得心痒的很,拉过她来让她坐在腿上,就去堵了她的嘴。

傅萦起初羞恼,可到底力量上无法抗拒,心理上不愿抗拒,最后只能软绵绵的靠在他的怀中,仰着头任他索取。

到后来二人都是气喘吁吁,萧错搂着她腰身,双腿像是哄孩子一般的颠动着,道:“听媳妇的话吃饱饭,好吧,这一次我就不与向怀义计较。下次他若是在自作主张,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傅萦在他怀中点头,头顶碰触他的下巴,碎发引得他下巴上一阵痒痒,又嬉笑着往她腮边去蹭,傅萦怕痒,自然左右闪躲。

二人嬉闹之时,外院待客用的正堂内阿圆正亲手为向怀义斟茶,“…向大人也是王爷看重的人,最难得的是有才有德,有胆有识,有情有义,最要紧的还有胆识。王爷提起向大人所做所谓,还赞不绝口呢。”

向怀义本就是揣着忐忑的心来的,这会儿在听阿圆劈头盖脸的一通夸赞恭维,心里越发的没底了。尤其是他说起“所作所为”,他最近做的一件就是将月娥送了来,本以为会讨得萧错的喜欢,却想不到人竟然退给他了。

人退回去也罢了,这会子王爷竟不肯见他,只是让身边的内侍来招待,说什么看重,说什么赞赏,王爷不肯见他,就足以证明他这一次是将湘亲王给惹怒了。

向怀义面上的表情僵硬,笑容强挤出来:“圆公公过奖了,下官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做的也都是分内之事,至于说有胆识…下官愚昧,到底还是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圆公公多在王爷跟前替下官美言几句。”

“哪儿的话,奴婢还要请您在王爷跟前多提携呢。”阿圆笑着道:“王爷还问起追查凶犯一事,敢问向大人调查的如何了?”

向怀义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劳王爷垂询,下官一定加紧调查,很快就能调查出结果来了。”

“这么说还是没什么进展?”阿圆笑道:“昨儿个王爷还提起安排启程去封地的事呢,如今看来还是不能立即启程呢。”阿圆一副为难的模样:“回头奴婢还要去回话,王爷听了未必喜欢。”

因为他的办事不利,耽搁了王爷一家启程的行程,正经凶手没抓到,却有时间来给王爷送美人…

他也是猪油懵了心,才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劝解

“圆公公说的极是,也是下官料事不到,错将棒槌当做针,这才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来,还请圆公公务必代下官转达歉意,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向怀义连连抹汗,真恨自己想当然的愚蠢做法。

当日明明训斥了家妻不要开罪王妃,可也没料想到王妃的位置之重竟然超乎了他的预料。

阿圆满面堆笑,圆脸上两个小酒窝叫人瞧着便觉亲和讨喜,“咱们王爷若听了向大人这话必定也不懂何出此言的。”

不懂才怪呢!

向怀义陪笑道:“是,王爷宽宏大度,自不会与下官计较。既王爷今日不得闲,下官便告退了,也好加紧去调查刺客下落。”

“那奴婢送向大人。”阿圆抬手做请的手势。

“不敢劳动圆公公。”

“哪里的话。”

二人客气了一番,阿圆将向怀义送出门去,便折回内宅来回萧错。

萧错听了只觉得好笑的很,想不到向怀义竟能屈能伸到这程度。

阿圆见萧错展颜,心下也跟着高兴,笑道:“王爷,您只与向大人说要启程的事儿,咱们到是多早晚启程?”

萧错闻言面色一窒。

若是傅萦问起几时启程,他要如何回答?

因得了兵权,他现在反倒不能随意离开了,可是答应了傅萦要去湘州,给她平稳安定的日子,那承诺是他主动做出,并没人逼迫着他。

难道自己主动说出的话,如今要变成空话?

阿圆见萧错沉默,神色难辨喜怒的,一时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看了萧错两眼,便蹑足退下了。

到了廊下,望着又染了晚霞的天空,一时竟有些怅然若失之感。阿圆是为了萧错心疼。

他自小与萧错一同长大,见过王爷从前快活无忧的模样,哪里忍心见他这般忧虑?纵然是从前在苗疆战场之上两军阵前历险,呼吸间就有可能断送性命之时。萧错也已然能谈笑风生看淡生死。如今成了混,如愿抱得美人归,却反而增添了这么多的惆怅。

阿圆抿着唇。几乎略一想,就知道萧错在愁什么。

看了看房中拧眉呆坐的萧错,阿圆一咬牙心一横,就往花厅去。

傅萦这会子正抱着糖球懒卧在花厅临窗矮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糖球的肚皮,糖球毛茸茸的肉爪抱着她的手指。伸出湿湿软软的小舌头讨好的田她的指尖,逗的傅萦禁不住笑。

“这些日冷落了你,你好歹也高冷一下怪我一怪,怎么一点儿不记仇呢。根本没我当年的作风。”

回答傅萦的是糖球“喵呜”的一声。

傅萦听了直笑。

糖球是喜欢她,她素来是知道的。而且即便做动物的智商不高,好歹也是懂一些事。知道她身子不好心情也不好,从来都不会来烦她。只会小心翼翼的靠近,撒娇卖萌讨她的喜欢。

傅萦摸了摸糖球的头。

忽然糖球动作停顿住,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门口。

“有人来了?”傅萦便抱起它坐直了身子。才刚理了裙摆,就见阿圆到了门前,隔着一层湘妃竹帘行礼。

“王妃,是奴婢。”

傅萦笑道:“可是你家王爷有什么吩咐?进来说话吧。”

傅萦从前就对阿圆信任,听了傅翎说的之后,对阿圆的印象就更好了。且他是陪伴萧错长大的人,比她和萧错相识的还久,虽是个内侍,她却知道他在萧错心目中的地位等同于亲人。

傅萦不是个拿架子的人,当即放下糖球下地趿鞋。

糖球轻盈落地,伸了个懒腰,随后紧跟着傅萦身边往外头去。

阿圆进了门,也不敢往侧间来,就只在屏风后垂手而立。

傅萦转过红木雕刻喜鹊登枝的插屏,见阿圆如此拘谨,便笑着道:“是王爷有事?”

“回王妃,是奴婢私自有些话想与您说。”

傅萦便觉惊讶,随即郑重的道:“好,你随我出去走走吧。”

在房间里说话,四处都有遮蔽,难保哪一处就有萧错的人能听见。阿圆既然说是私自有话想与她说,那必定是不想让萧错知道的。傅萦给予他这个尊重和保护。

阿圆根本没想到傅萦会这样,先是怔愣,随后便是感激,“多谢王妃。”

“不必客气,珍玉,你抱着糖球跟着来。”

珍玉应是,有些防备的看了阿圆一眼。就算相熟,毕竟阿圆是王爷的人,难保不会有一些为了王爷好而私下里对王妃不好的事。若是他敢对王妃有什么冲撞,她可是要去告诉王爷的!

阿圆自小出入宫中,什么人没见过,珍玉这样的眼神他不必想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被防备就被防备,就算被王妃身边的人厌烦了也不打紧。他只想让萧错好过一些。

傅萦递了一把纸伞给他:“劳你为我撑伞。”

“不敢,王妃太客气了,奴婢要多谢王妃才是。”阿圆接过油纸伞,感激的望着傅萦。

他哪里不知道傅萦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名正言顺跟随说话的理由?

难怪王爷这样喜欢王妃。她如此大度又如此善解人意,就是做下人的对她都很难不去敬重。

王府占地面积大,后花园若是游幸的话也要走上一阵子。傅萦只是为了找个能不被人听见的地儿说话,是乘轿到了后花园,便带着珍玉和阿圆两个,沿着石子路往空旷的地方走。

“现在说话应当方便了。阿圆,你有什么话要说尽管说便是。”傅萦笑望着一旁为她撑伞遮阳的阿圆。

阿圆道:“其实并没什么实质上的事儿,只是奴婢瞧见王爷郁郁寡欢的,心里着实又着急又心疼,而王爷的心结也只有王妃能解的开,所以奴婢冒着冒犯您,也想将话与您说说。”

“我知道你必定是为了阿错好的。而且你与他一同长大,朝夕相处的时间比我还要长,有什么话你只说便是。”

阿圆便道:“才刚奴婢来时,王爷正在犯愁。奴婢猜测,应当是为了去封地一事。”

傅萦闻言颔首,“我知道他的为难。必定是因为如今得了兵权,不好轻易离去吧。”

“王妃您知道?倒是奴婢多嘴了。”阿圆脸通红。

第二百七十五章归宿

傅萦莞尔摇头:“说的哪里话。你也是关心阿错,你对他的忠心我是知道的。其实今日你不提起,我也一直在想去封地的事。”

阿圆很想知道傅萦是如何向的,可他身份卑微,又如何能与王妃谈论这些?

可傅萦根本没想那么多,也丝毫没有瞧不起阿圆的意思,垂眸道:“原本离开是为了想过的更好。若是决意离开反而会让他过的更糟了。那还为什么要走?”

“王妃!”阿圆惊喜低呼,飞快的抬眸看了傅萦,随即身子躬的更低了:“是奴婢愚昧,自以为是,还以为自个儿这般便是对王爷的好,便私自来找王妃,您可千万不要误会,今日是奴婢私自来的,并非王爷吩咐的。”

傅萦先是惊讶,随即掩口笑了:“哪里会。我知道你一心为了王爷好。”

想不到王妃竟对自己这般信任,阿圆激动的面上泛红,语速也不自禁的加快了一些,“其实奴婢想说的就是这个,王爷怜惜王妃,不想让您不开心,但是得了兵权也的确不是说走就能走得开的,是以王爷正在为了这事儿为难。奴婢才刚冷眼瞧着王爷在那发呆,心里就像是被刀子扎了一样,想也没想的就来求见您了。”

傅萦蹙眉道:“他在哪里?”

“这会子应当是去了书房吧。”

傅萦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了。”

阿圆觉得傅萦会立即去找萧错。谁知她却道:“我也走的乏累了,你去王爷身边服侍吧,我这会儿要回去歇会儿。”

聪明如阿圆,一想便知傅萦是不想在萧错跟前拆穿他。若是他才从未王爷身边走开一会儿,还陪着傅萦逛了花园,她立即就找了去,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王爷他偷背着他说僭越了吗。

王妃如此看重自己,阿圆觉得除了忠诚之外便无以报答了。

“是,那奴婢告退了。”

“嗯。”

阿圆将纸伞交给了珍玉,便往外院去了。

傅萦则是望着远处反射阳光的粼粼湖面出神。

“王妃。您别听阿圆那小子浑说。王爷定然不会食言而肥的,”珍玉劝说道:“既然答应了您,王爷就一定会带您去封地远离这个是非圈子,您…”

“我想的并不是这个。”傅萦轻轻摆手打断珍玉的话:“我是觉得。王爷太为难了。”

傅萦幽幽叹息,转身顺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打发了抬轿子内侍,只抱着糖球和珍玉慢慢的散步回去。

珍玉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了。因为她也觉得萧错如今这个位置,表面看来的确光鲜,实际上却过的未必有寻常人那么简单快活。

傅萦与珍玉一路沉默的回了卧房。到晚膳时分萧错回来时,傅萦也没将心中所想的立即说了。

倒是萧错好奇的很:“怎么今日出去叫阿圆跟着呢?”

“没什么,遇上阿圆恰好在,就叫了他去了。”傅萦挑眉道:“怎么,阿圆跟着你伺候的久了,所以心疼他被我奴役?”

“哪里的话。”萧错掐了她脸蛋一把:“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来与为夫说说,我来想法子替你解决。”

“哪里能有什么事。”想不到萧错竟如此敏感。

其实她不问,不只是因为不想在萧错面前露出阿圆来,更要紧的是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或许最直白的办法,就是主动留下吧。

“阿错。”

“嗯?”萧错端凝神色。直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将她圈在怀中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不要藏在心里。说出来我去帮你办。”

这个人真的很疼她啊。傅萦打定了主意,便道:“品味居的菜色不错,我很喜欢。”

“啊?”萧错一时间无法理解对话怎么会进展到这里。

傅萦又道:“说起来,京都有很多好吃的小食,还有许多好玩的去处。明儿起你得了闲,咱们就四处逛逛吧。”

“你若喜欢,自然是使得的,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想吃什么。若遇到喜欢的厨子咱们就弄回府来。”

“那样反而没了意趣,就做寻常百姓那样不要行什么特权才好。”

萧错笑着点头,“原来是为了吃。我就说我家小笨蛋不可能学会悲春伤秋,好。明儿起我若有空闲了,就带你四处去逛逛,最要紧的是四处吃吃,若说京都城里哪里好玩,哪里有好吃好喝的我可而是门儿清的。”

傅萦笑着靠在他肩头,微笑着点头:“等我吃腻了玩够了咱们在走吧。”

萧错闻言一愣。耸然动容。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萦萦,你不必如此委屈,去湘州的事咱们正常预备,只等着向怀义将真凶抓了出来便是,你在京都不快乐,咱们就去封地,那样…”

“傻瓜。”傅萦抬起头望着萧错,“不论是湘州还是京都,对与我来说都是大周,都不是东盛的盛京。”

萧错一时无言以对。

“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并不会因为是京都还是湘州有什么区别。从前说去湘州,我也是希望你能够平安而已,如今既然已经解除了危险,确定皇兄不会伤害你,为何还要故意违逆皇上的意思离开京都?”

“萦萦…”

“所以我说你平日里总叫我小笨蛋,将你自己都叫的变笨了。阿错,你我夫妻一体,并不是要你一味的来迁就于我。我也想为你做一些什么。虽然我人单力微,可至少我可以陪伴你。说穿了其实是我们相互陪伴,是你给我一个归宿。”

萧错唇角翕动,心内一股子热流沿着血管流动,喉咙像是失去了发声的能力,只能渐渐收紧拥她的怀抱。

傅萦轻笑道:“别担心,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而且我再重申一次,我来到大周,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在哪里,哪里就是归宿,不论是封地还是京都,不论身边有谁,对于我来说都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所以是否去封地,于我来说当真都不重要,只要身边有你就足够了。明白吗?”

许久,萧错才轻笑出声,唇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小笨蛋,像是至今,这是你说的最直白的一次情话了,都不知道你竟是这么喜爱我。”

第二百七十六章~二百七十七章离开

傅萦靠在萧错肩头把玩他发梢,懒洋洋的应着:“是啊,是喜爱啊,否则大老远的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来看风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