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是那个清荷般的人物,连丫鬟也是不俗。想着,便抬手用手中扇子挑起她的下巴:“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身子微颤了颤,小扇子似的睫毛闪了几闪,耳廓瞬时红了起来,如玉般的脸儿却依旧板着,冰凉凉的声音同水滴一般:“奴婢鸾蕊,见过殿下。”

微微颔首:“倒有你家小姐几分气度,去吧。”

那丫鬟起身,待三皇子离开,才定定乱跳的心,推门进了许清荷的屋子。

那个仙女般的人物不能轻薄了,她身边的丫鬟如今也不好动…心中那团火,让刚刚那个和许清荷十分相似的人儿一挑拨,烧得更旺了起来。

回到房中,只觉口渴,便开口唤人。

一个丫鬟,穿着素白的裙衫闪了进来:“殿下可有吩咐?”

“水。”说罢,一挑眉,见那女子一身白衣,才赫然想起,自己离京前,母亲曾言道,这回特特选了几个穿白衣最耐看的丫鬟给自己,不由失笑起来。

待那丫鬟端水上前,才细细打量。袅娜的身子,纤腰不过盈盈一握,白净的脸庞,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似会说话儿。虽不似许清荷那般神仙似的人物,可却别有一番风味,与府中那几个妾室皆是不同的。

“叫什么?”

听三皇子的声音略带沙哑,那丫鬟脸上不由飘起一朵红云:“奴婢素秀…”话音未落,就被三皇子拉倒怀中。

“名字倒是清雅。”

心中又惊又喜,假意推拒着:“殿下,如今还是…白日呢…”话音未落,便被按到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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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的一声,挥开纸扇,在胸口轻摇,好一个偏偏少年郎,端得好风姿。

十一立在她身旁,眼睛一顺不顺的只盯着她。被盯的那个却浑然不觉,摇晃着扇子:“船家,我们初来此处,不知哪条花船的名头最响?又不知哪位姑娘的名声最佳?还要劳烦指点一二。”

那船家知道,这两位不定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公子,来此游玩,笑道:“小的说话,两位爷可莫气。若说哪位姑娘名声最远,当属春宵阁的青云仙子吕云儿,可若想见她一面,只怕就算真真一掷千金,也不得一面。倒是这些清雅的小船,上面虽不比春宵阁那般繁华锦绣,去也另有一番韵味,反而清新雅致得很呢。”

“哦?”许骄阳刚想再问,忽听不远处一条船上,传出呜呜咽咽的萧声,时悲时喜,时高时低,果然另有一番风味。

那船家见许清荷向那边看去,忙笑道:“两位少爷,可要过去瞧瞧?”

知这船家定和那船上的人时常往来,自己几人去了,他是有好处可拿得。许骄阳倒也不去拆穿,扇子一合:“这箫声,倒正和这水声,去瞧瞧。”

“好嘞——!”

第33章 两世古方

刘栓忍笑瞧着自家的爷绷着一张小脸儿,不动声色地向许骄阳那边靠,躲着他身旁想要捧酒喂他的妓女。

许骄阳也瞧见了,忍着笑,大大方方地吃干自己身边靠着自己那个女子送上的酒,点着不远处举萧抱琴的两个女子:“来一曲清雅的听听。”

那二人含笑应声,不一会儿,飘飘荡荡的曲子便悠悠扬扬的从这船上飘出。

命两个陪坐的女子不必伺候,两人只是听曲吃酒,十一的脸上才略略好转一些。他也常听人提起这秦淮河上的风光,却不知真真身处此地时,竟如此难熬,尤其是心理的那个佳人在侧,他有如何能消受得起这些?

“明日再呆一日,咱们后日启程可好?”

耳听许骄阳问话,十一点点头,略尝了一口这船上的小菜,手艺暂且不提,倒是鲜得紧。“她明日能找来?”

知十一皇子问的是三丫儿,许骄阳点点头:“她性子最急,脚程也最是利落,只怕这会儿已差不多了。知道咱们在哪儿,怕很快就能找来。咱们明日在这街市上小转一日,后日一早就启程,到也算领略一番这江南的景色。”

十一不再多言,随着许骄阳一并听那两个女子的琴箫和鸣。

不多时,这条小船已行至河中段,不远处一条大船,从船头到船尾,灯火通明,映得河面都熠熠生辉。

“好大的船。”

一个从旁伺候倒酒的女子笑道:“那船便是春宵阁的花船呢,春宵阁的青云仙子,只怕这会儿就在上头呢。”

“哦?倒不知可有这等福气,能得见一眼?”许骄阳心下好奇,起身走到窗边。

另一个笑道:“如我们这些天天晚上在河上飘着的也不曾见过她几面——平素她都不大出来,被我们这儿有名的江南第一商贾人家,贺家包下了。只听说过两日,有从京中来此的贵人到,只怕于此有些干系,她才会上这花船中来呢。”

“哦?贵人?”许骄阳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扫了十一皇子一眼,“可惜,若我们也识得什么有大造化的贵人,许倒能得一见。”

两船交错而过,那船上的丝竹声渐渐远去,再听不到,隐隐的,似从岸边传来一阵古筝声,许骄阳又是一挑眉头,向那漆黑一片的岸边看去:“船上有人奏琴倒是常见,怎么岸边也有人?”再听,那岸上奏得竟是一曲十面埋伏?这曲子用古筝弹出,倒也别有一番风韵。

刚刚奏停的两位妓女听了听,笑道:“这人天天在岸边奏琴古筝,姐妹们都说,这定是不知哪个的相好,上不得船,只能奏琴以托相思之苦呢!”

“哦?还有这等事?只不知是哪位姑娘的友人?若能就此双宿双飞,到也是一段佳话。”

众女子都笑着摇头:“不知道呢,也有人心生好奇,寻曲而去,却说是个像鬼似的人——大黑间的,远远看去能吓哭小儿的模样呢!”

许骄阳抚额摇头:“如此曲风,定是个大丈夫,你们一个个莫非只喜欢白面书生?”

几个女子笑做一团:“公子这般的,我们自然心生爱慕!”

十一坐在一旁,只看着窗外静静流水,并不理会她们说些什么。自出了京,许骄阳心情大好,说笑也比之前多了许多。如今她喜欢什么、想去何处,自己定然都要陪着,即便这些地方自己并不喜欢,却也无妨。

二人不过赏景、游玩、小酌、听曲,待停船靠岸后,方施施然上岸而去,侍卫陈齐已然等在岸边,见三人下来,忙迎上去:“十一爷、徐爷,住的地方已安排妥当了,就在岸边不远处。”

一行人停到此处码头时,天色已晚,侍卫们又要先去提前定下的住处略微收拾检验,因此许骄阳和十一皇子便干脆带着刘栓一同来这秦淮河小游。

各自上了马,随着前面带路的侍卫向住处走去。到达之后,夜色正深,众人各自歇息不提,只许骄阳睡到半夜隐约觉着有人坐在身旁,猛睁开眼睛,正跟坐在身旁的人大眼瞪小眼。

“…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先去睡觉?”无奈揉揉额角,她睡得正好,却被她一下子就吓得走了困。

“我都转过了,暗室有,金银也有一些,我都带来了。”说着,稀里哗啦地到出一大堆,都洒在许骄阳肚子上。

…若不是知道这丫头脑子缺根弦,自己非当她要谋害自己不成!

“这些都是哪里来的?哪个宅子?”天色太暗,她哪里看得到这些东西?只觉得沉甸甸的,撒了自己一身。但若真是前朝秘宝,这些东西定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儿。想必是不知那家平素收藏起来的首饰,都被这丫头给顺出来了。

“是卢家院子,那院子现在有人,我只在假山下面找着一个暗室,别的屋子里虽然有暗格,可里面都没东西。”三丫儿一面说着,一面歪歪头,“另一家好穷,什么都没有。”说着,又把个什么东西塞到许骄阳怀里,“这个,也是在假山下面找着的。”

许骄阳只觉得自己手里被塞进一个油布包,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反正这会儿已经被她扰了困,不如干脆起来。

“点灯。”

大大小小的红宝蓝宝,厚实的金镯子、金簪子,还有实心的金元宝,想来是那家人为了避祸,特特弄出的实诚金货。点点头:“倒也值些银钱,明日换成银票,拿这两定打成金箔夹在书本行李中带着,预备路上要用。这些红蓝宝石…暂时先留着吧,又不打首饰。”

那些宝石的成色也极好,大小如鸽卵,到是好东西,只这东西要卖,也一时卖不出好价钱,最好慢慢留着,待价而沽。

钱财虽不少,可到底于十一的大业所助并没多大的用处。

“实在不成…只能换成当地的货,一路上顺带做些买卖吧。”这些钱财若换成货物,到可小赚一笔,然也只是一笔,除非能找着人做南北货的买卖,倒可当做是一笔本钱。

三丫儿歪着头,不解她话中的意思,把玩着一颗红宝石,这行子模样倒好看。

再取过那个油布包,打开一看,人便微微愣住,许久,方抬头问道:“这也是在卢家园子里找着的?!”

三丫儿点点头:“这上头写得是什么?字我能认出来,可连不到一处。”

许骄阳低头细细翻看,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看罢,神色中带着一丝复杂之意,轻叹:“这可是好东西啊…”

这油布包中,一共十二张,共计十二章方子,都是失传已久的古方。许骄阳之所以识得,乃是她见过其中的一张。

自己前世久久无孕,四处求医问药也不能行,后只好求到当时的京中名医“医仙”许清荷处,方得了这个方子。

十二章方子中,前十张都是治病救人的药方,唯有后两张,乃是无形无色置人于死地的毒方…看上面的药理明述,自己前世只怕就是死在这最后一张方子之上…

神色间夹带了一丝阴霾,许久,许骄阳起身道:“铺纸,研墨。”

自己即便能大致看得懂这方子,却因不通药理,因此并不能乱用。前世许清荷固然是靠着十二章方子成名,然其本身却是学过药理药经,又会望闻问切,方能以此成名。

这方子…虽自己用不得,却不妨碍找能用得到的人来用,太医院有那许多太医,十一日后有了官职实差,也总能找到乐于效忠他的,这方子于那些常年研习医理的人来说,就是无价之宝。

十一皇子起来后,来到许骄阳的房门口,正欲敲门,就见三丫儿从里面开门——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十一过来,许骄阳将卷抄好的两份药方交给十一:“这是三丫儿从卢家后花园暗室中找来的。我虽不太通药理,却觉着这方子不俗,卷抄了两分,等将来找个通药理的人来看看。”

十一点头,收好其中一份:“那原版的和这份你收着吧。”

将药方收到油布包中收好,许骄阳起身走到床边,指着那散落了一床铺的金银珠宝:“这也是从那后花园中找到的,我看过了,都没印记,一会儿让三丫儿跟着咱们上街,刘栓找地方将这些金银换做银票,这两锭金子打做金箔,路上带着。”

说罢,又叹道:“可惜太少了些,只能想法子做些小本生意生些钱财…”

十一看了看她,道:“等到鹄城后,再找稳妥的人来办这些事。”

许骄阳点头道:“府邸、门客,这都是要花钱的地方,咱们只能慢慢积攒。”十一无外援,不似其他皇子还有母子可以依靠,只能徐徐图之。

十一皇子被她那个“咱们”二字说得,只觉心里暖烘烘的:“既然急不得,那便慢慢来。”他的岁数还小,还能等,急得是上头几个兄长,他们年岁渐大,心也愈发不安分。当初的太子,就是因此,才被人拿住错处,捅到父皇面前。

打着哈欠的刘栓一面揉眼睛,一面出门而去。这一睁眼就有事情堆在面前等着他去办的滋味,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得消的。

十一同许骄阳,一并带着三丫儿出门,准备往城里逛上一逛,再顺道看看风景,走走逛逛,再买些什么。

几人出了门,朝不远处的街市走去,忽听不远处一家酒肆传出吵闹声,几个小厮抬着一人出来,丢在街上,啐骂道:“每日一喝喝一日,活该哪日醉死了事!”

骂完转身回去不提,周边的买卖人家见怪不怪冷笑道:“又被丢出来了?”

“听说这回又无钱买酒,昨日新来的小厮不识得他,被他混进去喝了两坛子呢!”

“他不好几日未曾来了?如今怎么又来了?”

“谁知道?许是觉着过了几日,别人就不记得他个白吃食的酒鬼了吧!”

第34章 拙丫巧手

三人从旁经过,许骄阳心中好奇,歪头看了那个被丢出来的人一眼,这人眼小嘴大、脸上凹凸不平、大鼻子通红、一脸邋遢胡子,再加上那一脸的酒红色,怎么看怎么丑。

冒着浑身的酒气,那酒鬼躺在地上,嘴巴里还嘟嘟囔囔地嘀咕些什么。

无奈摇头,也怪道这人被酒家丢出来,一吃一夜的酒,分文不给不说,还生得这般模样…啧啧。只这人丑得…怎有些眼熟?

“走吧。”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人,许骄阳一挥扇子,朝早先打听好的热闹街市走去,逛街去也。

三人走走停停,看看沿途的风光,买些当地的东西,租了辆车,跟在三人后头,便买边逛。一直逛到晌午,叫赶来的侍卫护车上船,随意找了个酒楼,又用了些当地的有名的吃食,才施施然,沿着水畔向回走去。

夜里那美轮美奂的花船,此时都熄着灯,静静停在岸边,宛若熟睡一般。再不见头天夜里那繁华景致。

几人顺着河岸走着,指着头天夜里没看清的花船品评,走走停停,眼见天色将暗才快走回小住之处。

忽听,不远处一片灌木后传来隐隐筝声,弹得正是昨夜听过的十面埋伏?

诧异挑眉,莫非遇上昨夜弹琴的人了?

转头看看十一皇子,冲灌木那里指指,十一一路上事事顺着她,此时怎会不依?点点头,跟在她身旁,一同向河边走去。

三丫儿自然跟在身旁,也不过问,反正许骄阳让她做甚就做甚。

树木之后,坐着一人,一把古筝放在一块大石之上,三人还没过去,就闻到一股酒气,不由心中讶异。

那人断断续续弹上几段,长叹一声,摇摇头,双眼盯着前方不远的水面,两眼满是惆怅,又叹一声,再弹几段。

从侧面看到那人,许骄阳和十一皇子都是一阵意外——此人不就是早上那个被从酒馆中丢出来的酒鬼么?

许骄阳心中更是奇怪,如今从侧面看见他,怎么觉得反而更眼熟了呢?…等等!

双眼一亮,许骄阳悄悄让三丫儿附耳过来,低声吩咐:“就近找家酒楼,买两坛好酒过来。”

三丫儿只点点头,转身就走。

许骄阳依旧站在一旁,看着坐在岸边弹琴的酒鬼。

十一心中不解,却也不问,只站在一旁,与她一同等三丫儿回来。

三丫儿的脚程果然快得非常,不多时,便买了一摊子酒回到两人身旁。许骄阳转身,打开酒塞,酒香顺着风,向河面上飘去。果然,那个边弹边弹的人抽抽鼻子:“怎么仿佛闻了到杏花楼的杏花酿?”

许骄阳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声来,那人闻声转头,见三个人竟站在身后不远处,那小厮手中还抱着一摊子酒,不由挑挑眉头,冷笑道:“哼,又是闲来无事的小少爷,出来拿可怜人找乐子!”

许骄阳一挑眉头,这人时常在岸边弹琴,恐怕有些心生好奇的公子哥儿,确是会闻声而来。只是本为着寻访奇人而来,却不想见到此君模样,大为失望之下,怕也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来吧?

含笑摇摇头:“不过是开了坛子酒,如何就是拿人找乐子?”

那人再冷笑一声,又扫了许骄阳几人一眼:“原来不是哪家的少爷,而是哪位小姐在家中呆得憋闷了。”

这一回,三人倒是真真惊诧起来,三丫儿偷来的这两张人皮面具,贴上脸后再做装扮,可让人丝毫看不出破绽,他前后不过两眼,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等几人不过江边一走,见先生叹气连连,方买了酒来,不想先生竟是有慧眼的。这酒,是敬先生的。”

许这话的语气确是正中,也许这酒的香气确实诱人,那人这回倒没推辞,结果酒坛便饮了一口。饮罢,又盯着水面叹了一声。

许骄阳心下好奇,不由问道:“不知先生可有何心事?或是有何所求?”

那人摆摆手:“便是有心事,也不是你们这些大家小姐能办得了的。”

身旁十一,见许骄阳同那人好好问话,那人却如此不屑,心中微生薄怒:“不说出来,你怎知办不了?”他虽知许骄阳定是将这人当成什么奇人来待,可他到底天子之子,心中的傲气如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心上人被旁人如此不屑一顾?!

那人听出十一语中的气势,也猜着这两个孩子只怕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子弟,不欲生事,只冷笑一声:“我想见春宵阁的青云仙子,你们可能办得了此事?”

许骄阳一愣,随时摇头苦笑:“这事确是难矣。”若让十一亮出皇子身份,几人确实能见到那位江南名妓,可两人不欲沿途生事,且十一此回出京,身负皇命,身边跟着的侍卫又都是皇上亲派的。似如今沿途经过江南,歇息个一半日,外出走走倒也罢了,若为见个名妓而大张旗鼓的行事,于十一日后可说是大为不利。

“那不就罢了?两位请回吧。”那男子说罢,又饮了一口酒,双手拨弄琴弦,曲不成调,如癫如狂。

摇摇头,果然还是无缘呐…

许骄阳转身向外走去,面上不由微微苦笑。

她见过这人,就在前世三皇子府上。当时自己正去三皇子书房,路上见着几个门客,只因这人生得极丑,才留有一些印象。可又因前世只见过那么一回,随即便抛掷脑后,因此这世见了,才一时没想起来。

心中正暗自琢磨着,忽听三丫儿疑问道:“春宵阁、青云仙子是个什么东西?”

许骄阳失笑摇头:“春宵阁是个青楼,青云仙子就是他们楼里的头牌姑娘——听说如今正被贺家人包着呢…我哪里有那等福气见上一面?”莫说如今自己已经死了,就算还活着、堂堂正正地下江南、回外祖家,贺家也断没有让自家的姑娘见妓女的道理!贺氏知道了,还不得同娘家翻脸?

见许骄阳提及贺家后,脸上带着隐隐的讥讽,语气有着淡淡的哀叹,十一道:“咱们明日一早走?”

知他刻意引开话题,许骄阳便也不提,点点头:“明日一早就走,东西大多都在船上,咱们顺流南下,不出几日就能换车上岸,再走上两天就能到鹄城了。”

三丫儿在一旁歪歪头,小姐似乎十分想见那个什么仙子?见那人真要那么大的福气吗?

入夜时分,窗外虫鸣阵阵,许骄阳正自好梦,睡到半中间,忽被一个重物砸醒…

“你在做什…”话音未落,只觉得丢在自己身上的那个重物正在争扎,还有口鼻被堵的“呜呜”声…

“三丫儿!”许骄阳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她弄了个什么丢在自己身上?!

屋里灯“忽”的一下子亮了,许骄阳眯了眯眼睛,才看清丢在自己床上的那个“东西”。

“你…弄了个什么人来?”那人口上被堵着布,胳膊腿上绑着绳子,正泪眼汪汪地看向自己。那双眼睛眼带桃花、身上香气阵阵、压在自己腿上的身子娇软无骨、真正是个绝品佳人。

“不是小姐你说,要好大福气才能见着的仙子吗?”三丫儿歪歪头,拉过脚蹬坐到床边。

“青云仙子?!”许骄阳失声叫出。

“当当”闻声而来的十一皇子在外敲门:“骄阳,出了何事?”

“无…你进来吧。”反正自己也被这傻丫头给一下子砸醒了,她偷了这么个大活人出来,这可…这可让自己如何处置?!

江南名妓、江南首富包下的妓女,这、这这…

十一皇子进来,见床上除了许骄阳外,还丢着一个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幸好,见那人是个女子,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至于那人是美是丑,浑然不在意。

头疼地揉揉额角:“若是金银珠宝,你顺手拿了也就拿了,你偷个大活人出来…你家主子是能自己留着用?还是能送人?”

三丫歪歪头:“你不想要见她?那要不我杀了她。”

床上被堵着嘴巴的仙子:“呜、呜呜…”

摆摆手:“不用、不用。”虽说心累些,可许骄阳知道,自己要是不说清楚,万一这个丫头脑子一抽,指不定就真把这位名妓给杀了…

十一皇子看向许骄阳:“不如干脆留作丫头?”三丫儿连寻常的端茶倒水都不会,这个女子虽说是青楼出身,但这些规矩都是学过的,让她们伺候个小姐,比伺候那些达官贵人可省事多了。

再叹一口气,自己身边收个名妓做丫鬟?这、这、这叫人怎么说?!

“我若是个男人,收她当丫鬟也算是段风流佳话,可…”再叹一口气,揉揉抽痛的额角,许骄阳抬手将吕云儿口中的帕子取出。

“女侠饶命啊…”娇媚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连许骄阳的骨头都酥了一半。

“她就是太吵了,我才把她嘴巴堵上。”三丫儿皱皱眉,这女人被自己扛着在房子上跑时就吓得直吵吵,自己嫌她吵得慌,才堵了她的嘴。

听这声音正是抓自己那人的声音,“仙子”浑身一抖,不敢再说话,眼泪扑簌扑簌的直往下掉。

她这是招惹了谁?好容易混出了头,被贺家包了,虽要伺候的那位脾气不甚好,可到底也算勉强有了个落脚之地,总比日日在那肮脏地方卖笑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