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坐在书房,仔细翻看着早先收到的一些密信,思量再三,高声叫进自家长史吩咐道:“明日派人去祁将军府上,就送之前定好那张单子上的东西。”

长史忙应声,见再没别的吩咐,方转身褪下。

三皇子又翻看了几分早先的密信,当初打百川时,十一身边带得就是祁将军。后来十一北上,去了安洲,一开始祁将军留在百川,安顿好后,也急忙赶了过去,才有打下承春、平叛云渡城之举。

十一之所仗,无非一个皇子的身份,再加上不爱说笑,才能唬得了人。因此,这几场战功,只怕都是那位祁将军的手笔!

如此短的时间内,连定两处、还设计了洛王一系,真真好手笔!这样的人才,哪能不尽快拉拢?如今他们回京了,一时半会儿父皇不会命祁将军带兵出去,自己可要尽快拉拢才好!

如今自己身边,因有了贺家相帮,钱财倒是不少,拉拢了不少谋士过来。人脉上,又有姚家人相帮。朝中,可利用许家一系。唯独军中这一处,反而无人可用,只能慢慢拉拢。

可惜的是,当初自己未能得见此事,不然早早地在祁将军闲置之时就拉拢一二,何必现在费劲?反倒便宜了十一同他相交?

不过十一…

三皇子眯起眼睛,无论如何,十一如今的名声已经有了,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理应关照一二,若能拉拢过来,可是好大的助力!

“来人!”

又唤进下人道:“给十一的那份礼上,在多加三分…”幸好自己前几日进宫时同贵妃提过一句,相必人已经送过去了,倒不必现在才忙忙的送礼送人,显得自己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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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十一带着许骄阳上了车子,直奔早先的醒园。

这处院子,从最早的紫祥园,到后来的醒园,如今被皇上下令隔成几份,每一处都以所选的别院为名,再不复当初的盛名。

十一是头一个得着院子的,不过,在定下将幽水居给十一之后,皇上顺手分了一处小些的给赋闲在家的四皇子。四皇子自早先在河上受伤伤到腿之后,就再没怎么出过府。听说就算是在他家府里,也是成日发火闹脾气。

如今,他的腿虽然已经治好,却只能叫人抬着四处行动,他又不愿拄拐在地上行动,更是不愿意外出行走。

皇上对他是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把原本预备将院子分给几个有了功劳的儿子做别院的醒园,也干脆给了他一份。至于余下的,待西、北两处领兵打仗的几个儿子回京后,按功再分出去两三处,余下暂且留下日后处置也就是了。

毕竟醒园不必其他院子,不能真真说分就全都一气分出去,如老三那般不但无功,还惹得一身骚的这等不成器的儿子,哪有他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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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向着京城西北行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方到了早先的醒园之处。

原先的围墙、主宅虽在,却封住了大门。车子从侧面进了一条巷子,在路上行了一会儿,就是上坡的路。又走了一会儿的功夫,从一处新隔的小路拐上山腰,才到了新修好的一扇大门前。

几个洒扫的小太监见来的车子是十一王爷府上的,一个忙回去叫管事的太监,剩下的都毕恭毕敬地等在大门口。

得知十一皇子过来,主事的太监迎了出来,一路请下了车子的十一皇子一行人向里走去:“皇上命工匠将几处院子隔开了,里面的东西并没大动过。这一处的主宅在半山腰的枫树林中,就挨着湖水,湖中种着荷花莲花,这阵刚清过,待来年就能看见好荷花了。”

此时正值深秋,一行人进去,入目的满是红云一般的枫叶,红得好似着了火。

深吸一口气,没有浓艳的花香,唯有青草芳香,清爽宜人。

“倒是正合了季节。”许骄阳笑着负手与十一一同向里走去,“你这园子得的时候倒也巧了。”

十一眼中也颇为满意:“反正这两日也没什么事,不如就在园中小住两天?”

“还不知里头收拾得怎样,待瞧过再说吧。”

一旁的太监忙笑道:“收拾得都差不多了,只是细致之处还需打点一二,若爷有这番雅兴,不如差人回去,让他们东西过来——好在离着王府也不远,往来快的很呢。”

幽水居大门口飞骑来一匹马,那人下马后冲门口的小太监问道:“十一爷可进去了?”

两个太监连忙点头,就见那人一阵风似地跑了进去。

第69章 西北告急

二人还未曾走进去多少,刚隐隐看到林间一角屋檐,就听后面有人匆匆赶来。

十一同许骄阳停下脚步,见是留在府上的一个侍卫,那人匆匆跑来,跪到地上:“爷,宫中圣上急招,请您入宫。”

十一愣了下,抬头看向许骄阳。许骄阳笑起来:“正事要紧,这园子又跑不了,不如来日咱们再逛。”

心下虽遗憾今日未能与她尽兴,十一却也清楚轻重缓急,微微点头,转身朝外走去:“不如你今日先转转?”

“不必,一道回吧,许有什么事,我在府上也好安排一二。”许骄阳虽也有些扫兴,却依旧同他一并向外走去。

二人是乘车来的,倒也带着马呢——这处园子虽是从当初的醒园中隔出来的,可隔出来的地方也能跑得了马,何况外头向北离着城外的猎场甚近,许哪日兴致上来,就会纵马肆意一番。如今到,可不正好用上?

二人上马,带着几个随行侍卫一路向皇宫行去,至于两人之前坐着的车子,则直接回府报信。到了宫门口,十一自进宫复命,许骄阳坐到宫外一处茶馆,差人去打听消息。

不过多时,消息没打听出来,倒是宫里十一派人出来传话,让许骄阳不必在外头等着,回府歇息去,至于皇上的急招——那个传话的小太监低声道:“西北传来消息,二殿下贪功冒进,被阙云国设下的埋伏…生擒了。”

许骄阳倒抽一口凉气,忙稳住心神,递过去一张银票:“公公辛苦了。”

那个公公不动声色地收好,笑着再多了句嘴:“十一爷如今极得圣上器重呢。”说罢,方回宫。

二皇子被阙云国生擒了?这…这可真真是大事了。

知道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怕里面皇上生气、商讨如何救人之事还来不及呢,十一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留下两个在此听消息的,许骄阳方转身朝回走。

这可真是…

摇摇头,又是一件前世未曾出过的事,她隐约记得前世二皇子这一战虽未曾立下什么功劳,可也并未身处险地,更何况之后皇上又派他人过去,更是打了场胜仗,哪有落得被人俘获的结果啊?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再想想之前十一在百川之时,也曾被人伏击过,幸好被众人化解,反将那些乱军叛党一并拿下。莫非阙云国听说此事,也有样学样地给二皇子下了个套?

一时想不明白,只好先回去再说。

许骄阳没想透因由,十一在宫中也是纳闷,就连皇上生了一肚子气之余,也一时没弄清楚老二这犯得是什么混?

虽众人大多没闹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倒是身处殿中的三皇子立时想通了此间的关键——无非是二皇子驻守西北如此长的时间寸功未建,反倒身处西南的十一,运到好得让人气闷,打下百川不过半年功夫,就又将承春、安洲两处平定。他那个当哥哥的坐不住了,这才以身犯险,想要建功,却不想,正落入阙云国的套子,倒把自己栽进去了。

此事虽是二皇子太蠢,方会落入敌手,可若换做自己…

二皇子眼神微闪,便是他,只怕也会坐不住,可若无完全的把握,他又哪会如那蠢笨如牛的二哥一般轻易出关?

宫中宛若乌云灌顶,人人都大气不敢出,比起北面五皇子几人所辖之地同样也是寸功未建,如今二皇子这番作为,直把他自己原先在众人心中的那点份量皆抹了个干净。

可如今不是论罪与否的事——皇子被俘,这简直是奇耻大辱!阙云国如今气势十足,摆出一副请人来谈的架势,摆明要下大成国的脸,大成国上下如何能忍?

可二皇子却是如今皇子之中的长子,若论序排位,他正是未来太子的人选中极为有利的一个。且皇上也万不能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流落在外不闻不问,余下的众皇子,见如今二皇子犯此大错,日后万不可能再被皇上看中继位,反倒乐得他回到京,受众人鄙夷唾弃,也好一报此前二皇子给众人的气。

“说说,此事要如何处置?”

闻声,一群人都低着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嗯——”皇上抬起头来,气势十足地环视一圈,下头的群臣更是鹌鹑似地恨不能把头缩进胸口里面。

“二、二殿下不、不能有失。”

“正是,阙云国太过阴险狡诈!陷害我国皇子,其心可诛!”

“如今二殿下人在他国手上,咱们还需重长计议…”

皇上一拍桌子:“愚钝!冒进!他不听劝阻强行出关征讨,如今落入敌手,都是他咎由自取!”

这些话皇上骂得,底下臣子、当弟弟的可骂不得。虽众人心里也在埋怨——还没听说哪位皇子自以为能兵善战,就非要亲自率兵出击到前头去打仗的。除了二皇子外,哪个不都在后面帐中稳稳坐着,布置各方兵力同敌人角逐?

皇上派出去这许多儿子,怎么就偏他自以为战神下凡,非要带着十万大军深入敌营?

哦,倒是之前十一皇子遇了回险,可人家那可不是轻举妄动自己跑出去的,人家那是班师回朝的途中,被人打了个埋伏,还反而败中求胜的将对方拿下了…等等,莫非二皇子之所以亲自带兵出去,是因为…

有脑子转得快的,也想通了此中的关键。心中有谱——这是听说自家弟弟接连立功,当哥哥的再坐不住了。

可惜,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他带人出关,说白了还是咎由自取。

皇上直骂到累了,才神情颇有些疲惫地坐回椅中,揉揉额角。儿子,必还是要救回来的,只是如何救?等着阙云国的人来谈判?不,如今是自己儿子被俘,只能大成国派出使臣过去…真真是!为了他的莽夫之举,害得一国上下跟着丢脸!

“老二虽是咎由自取,只是,却也不能不救…”

闻言,众人连忙应和:“正是如此,多过一日,二殿下就要多受一天的委屈。”

“那委屈是他活该!”皇上又一拍桌子,众人连忙再低头,敛声。

“只是这救…”等着对方狮子大开口,那大成国哪里还有脸面自称上国?可若不救…然,若是要派兵过去,又如何定能一举救回人?此事,真真头疼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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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骄阳回到府中,吩咐下去,只说十一只怕要晚回来些,想了想,自己便先去库房清点不在京中时十一府上收到的各色东西。

罗长史跟着许骄阳一通转悠,两人足足忙到掌灯时,也还没点完。都到了这会儿,宫中那里还没有消息传出,只怕皇上直接留饭,今日出不出得来还是两说。

“先这么着吧,剩下的明天再点。”弄这些,倒觉着比骑上一天的马还累。让他们将点过的东西入库收好,剩下的锁上明日白天再说,许骄阳这才起身出门,朝自己院子走去。

没过一会儿,一个小厮过来,递上一封请柬。

“请我的?那个府的?”看了多半日的册子,这会儿天色暗了,许骄阳懒得再看便直接问道。

“是三皇子府上的曾长史,请您去庆宾楼吃酒。”

“哪日的?”

“后日晚上。”

许骄阳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位曾长史素来是替三皇子府上拉拢各处势力的,自己却也不好不去。

“行,放这儿吧,明日我再回。”这些应酬虽烦,却也不得不时常露个面,说是请自己,届时必然还有其他府上的人,不过交际一二罢了。

小厮放下帖子,退了出去,许骄阳正说要歇息,闻听十一已经回来了。

看看他脸色还好,知道也没什么大事,至于二皇子…抓都抓了,还能怎么着?不过是预备东西财物、临近的几省之地回头换人呗。

“二皇子真被抓着了?”

十一点点头,轻叹一声,坐到椅上,跟在皇上身边,哪有他坐的地方?直直行站了这许久,也就吃饭的功夫能歇息一二。

“怎么回事?”

“他贪功冒进,带了十万兵出关,结果半路同其队伍走失,被人活捉了。”十一淡淡道,随手拿起许骄阳刚刚倒好的茶水灌了下去。

“走失?”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般被捉住的情形还真是…难以言表。

“父皇气归气,人还是要救,只怕这回难保阙云国开口要地方。”拿住的是个皇子,还是如今年岁最大的长子。皇上就是再气他不争气,也万不能看他去死。若真把他给杀了、或是干脆留在阙云国受苦,丢得可都是大成国的脸。

“这是必然,一个皇子,能值多少钱呢?”许骄阳笑着摇头道,“换我,也拿他来换几块地、外加百十来年的孝敬。”

十一点点头:“父皇自然不愿意,可他虽想派人过去大打一场,如今却无良将。”说罢,冷笑一声,“见父皇有再战的意思,我那好三哥想父皇举荐我,说我在南方立下赫赫战功,不如就此北上,踏平阙云国、救回二哥。”

第70章 请命离京

许骄阳闻声后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他真这么说?!”

十一点点头:“就是吃饭的那会儿功夫,父皇去后头歇息,我去请他过来时,听见三哥同父皇如此提议。”

如此荒诞之语,也亏那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能说得出口去!可,三皇子哪里是会亲口说这些话的人?不应鼓捣别的臣子、兄弟如此说么?

想起如今京城就只他和十一两个能顶事的,此事又太过突然,撺掇臣子来说,怕来不及,年纪太小的皇子说出来的话皇上又不会看重,只怕因此,才会如此吧。

“皇上如何说?”

十一冷笑一声:“把他骂了一顿罢了,还能如何?”已经栽进去一个儿子,皇上这会儿哪能再派个皇子过去填坑?别说十一不是那等披甲就能在万军之中杀个七进七出的武神,就算是,这会儿生恐再出波折的皇上也万不敢派皇子过去,万一出个什么事…一个儿子不争气,出事也就算了,再搭上一个?这买卖何等吃亏!

更何况,当初跟在二皇子身边的,还有九、十两位皇子呢,他们可都比十一年长!他过去,谁听谁的?!

许骄阳微微垂目思索一会儿,想起之前收的请帖:“你三哥府上的长史请我三日后过去吃酒,到时再探探他们的意思。”

十一脸色微微沉,颇有些不乐意,然却也没出言阻止。以她如今的身份,难免有些应酬,偏自己还不能拦着…可若让她恢复女儿身,不说她自己不愿意,自己也不愿拘着她,让她不清不白地跟在自己身旁。

十一略过此事,忽然道:“今日我同父王进了宫中的密室。”

“密室?”许骄阳不解,看向他。

十一微微点头:“宫中密室,是从前朝之时就留下的。”说罢略微顿了下,看着许骄阳低声道,“当初打进京后,祖父便在宫中找见了此处地宫,里面藏有不少金银珠宝,且密室中高悬一个‘静’字。”

“你是说…”许骄阳不禁挑起眉来。

“只怕就是因为宫里有这处地宫,父皇当初听说什么前朝秘宝之语,方未以为意,并未派人下去查探,不然,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兄弟。”

原来如此,以前就觉着古怪,若真有那消息,为何只是这群皇子们乱哄哄地查找?皇上那里怎会没有半分动静?合着是皇上自认为前朝秘宝早就落入自己手中,并不以为意,方由着下面的众皇子们折腾。

“我今日去那里时,见父皇的玉玺也放在其中。”十一说着,又想起今日所见,抬手笔画,“那是一个汉白玉台子,上头放着玉玺,玉玺上盖着黄布。”说罢,皱眉看向许骄阳,“那石台是和地砖连在一起的,也是前朝就留下的东西。听父皇说,那放玉玺的石头上有个凹槽,正好能卡住玉玺。我在想…当初那三句话中的最后一句…”

许骄阳两眼也不由亮了起来:“传国玉玺,隐利刃之秘!”

镜中之景,藏一国之富。

景中之镜,匿倾国之辎。

传国玉玺,隐利刃之秘。

前头两条,二人都找到了地方,唯独这最后一句,总不能把那块玉玺给砸了吧?

那玉石是整块的,上头没有半丝裂缝,里面哪可能藏进东西去?

如今宫中竟然有专门放哪玉玺台子,且是从前朝时就有的东西、如今放在上头的玉玺是后来按照之前玉玺的规制做的…

“你是说…”

十一定定点头,看着许骄阳:“既然它在你我手上没什么用处…”

“好!”

除非十一明天就当上皇上,不然等堂而皇之的住进宫中、进出地宫,只怕还有日子等。既然如此,便不必死死藏着那东西。

二皇子被俘之事,次日才为外人所知。朝中上下如今正琢磨如何两全之计,上面皇上忽发旨意,让十一皇子带兵去京城南面某处山中清缴叛党余孽。

前朝余孽之中,吴太子被关进天牢后没几日就自尽了。审问过余下的那些党羽后,朝中得知,原来京西某处山中,竟然还暗藏着前朝余孽们专养死士的地方!

如今那伙死士,大多死在之前的两次同十一所帅军队对阵之时。更有不少,早就折在早先进京入太子府的那一回中了。

十一奉旨出京,清缴前朝余孽去了,就算有人想把心思动到他身上推他去西北,却也一时无法。如今又要惦记二皇子同阙云国的事,众人只得收拾那些小心思,乖乖地同皇上那里商讨。

十一出京后的次日晚上,许骄阳应约赴宴。这一回,她并没跟着十一再出去。一来,那里离着京城十分近,且山上如今也没有多少人,上下加在一起也够不上千数,十一足足带了五万人上山,这要是再败了,他干脆别回京城,当场自刎了事,省得丢脸。

二来,那山上的数百人,如今多是幼童妇孺,更加不足为惧。三一个,十一心疼许骄阳,不舍得她再出城颠簸。至于第四,自然是如今京城事多,许骄阳还需再多加打听。

刘栓就算再有办法,有些事情还不是一些侍卫、探子们就能打听得到的。还需自己四处交际,方能得着消息。这会儿十一不在京中,倒正好方便她行事。

她的身份,不过是十一皇子府上的门客,身上半品官职没有,却有得是人拉拢讨好,有些事情比王府上的长史行事起来还方便许多呢。

三皇子府上的曾长史,这日晚果然不仅请了许骄阳一个。入席之后,四下相见,除了自己是十一王府上的外,还有二皇子府上的、四皇子府上的,更有如今几个在外打仗将军府上的人。

众人相见,自然热闹非凡,推杯换盏后,便聊了起来。

如今十一风头正盛,朝许骄阳打听当初在南面战事的人自然不少。和他们胡聊海扯一番,果见那位曾长史热络非凡待自己极为亲切。

听四皇子府上的抱怨四皇子又在府上发脾气骂人,将身边一个美貌小丫鬟给打了一顿;闻二皇子府上那位说,府中人人吓得宛若秋风落叶般瑟瑟不知如何是好,整日家愁眉苦脸哭哭啼啼;再听几位跟二皇子一道去了西北、这次虽没出事、但生怕皇上怪罪下来的皇子府上的清客们担惊受怕…

说了一会儿后,曾长史出去方便,祁将军身边一位将士——南下时曾跟随军一同南下,和许骄阳自然也认识——这会儿凑了过来,低声道:“我家将军自回京之后,日日有人拜访,这两天吵得他头疼,本想装病休息几日的,结果又出了那档子事——不得不入宫去,清净也躲不成了。”

许骄阳笑笑,亦放低声音:“我家殿下也是一般,这不,这回这事,还是他自己请命出去的呢,说是嫌那些交际太烦。”

那人笑了起来:“十一殿下素来喜欢清净。”

他那分明是不善交际!这才顶着张黑脸让人不敢近身。幸好他身份在此,除了他的兄长、父皇,谁也不敢拿他怎样,这才躲过去这许多破烂事。

不一会儿,那位长史回来,众人再喝酒说笑。

等酒过席散,许骄阳欲起身离去之时,被曾长史请到侧间一处屋中。

“曾大人,这是…”许骄阳似笑非笑地指着房中两个俏丽丫鬟。

曾长史笑道:“不过是孝敬大人的玩意儿,她们姐妹虽相貌粗坯,倒知道些进退、极会伺候人——”

许骄阳笑着摇头:“这哪里能行?”

“有何不可?”曾长史以为她面薄,不好意思,“不过是两个丫鬟罢了,你我素来较好,送你两个服侍的人,就算十一殿下知道了,也决计不会说些什么。”

许骄阳摇头叹道,低声对他道:“曾大人有所不知,因我家殿下…年纪尚轻,又素来不喜欢这等事,就连他身边都不爱用丫鬟服侍。这连带着…满府上下,可都没人敢用丫鬟,府里处处事事都如同当初在军中一般的做派!”

曾长史愣了愣,就见许骄阳拍拍他的肩:“大人的美意在下心领,待哪日回请大人,今日就此别过。”

说罢,一溜烟儿的跑了。

丫鬟?自己哪敢要?要回去又怎么用?

别人送十一的丫鬟,他推脱不过,好歹还能往专门的院子里头一关,只当她们是奶奶,供奉起来也就是了。可自己呢?别人送自己的丫鬟莫非也要往那里头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