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半垂着眼皮和众人交际。直到用过了宴席、行罢了礼,这才两腿打飘地出了宫门口,爬上车子。

像,真像!

可说像却又不尽然。

骄阳年幼时长得就像自己,可这个女子虽像,到底和自己年轻时有些差别…不,就算是亲生母女,也决计不会长成一个模样!

莫非…不,不可能是骄阳!若真是自己的骄阳,就算前两年落入歹人手中,如今回京,也决计不会不理自己半分。

今日上前回皇后话时,自己和那个女子对视了两次,她只是含笑瞧着自己,就同之前含笑应带其他人一模一样。若真是自己的女儿,何苦如此?

第76章 醒酒汤药

莫非…是那个人?!

贺氏想起那夜突然不见了的人,心中寒意更甚。那人当初和骄阳生得一模一样,连声音语态都相差无几。可若真是她…她如今又在打什么盘算?还是说她背后的人欲图谋些什么?

等等!当初那人来到自家府上,是为了嫁给三皇子。当初三皇子势头正盛,正是大位人选之一!

如今,莫非他们把主意又打到十一皇子身上了?!

不对,当初那人分明说得是不想嫁给三皇子…

贺氏头晕脑胀地回了家,只说酒吃得急了,头晕,便早早歇息了。许汉闻听,也不甚在意,不过是皇后娘娘的生日,想必也没什么要紧事,明日再说也是一样,便转身去了后院。

贺氏叫来王妈妈,命丫鬟们看好门,才低声提起此事:“…那个女子生得同骄阳极为相像,偏也爱骑马…”

王妈妈傻眼似地愣了半天,一个生得相似也就罢了,如今又出来一个…偏还是皇后家的亲戚…等等:“夫人,会不会真只是相似?”

贺氏忙拉住王妈妈问道:“为何?”

王妈妈安慰道:“您想啊,若她真是那个人、若她身后真有人安排,为何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假的、就是假的,如何能当得了真?当初不过是咱们府里的女儿,他们还要费尽周折地让那人学做派、学行事,还被夫人慧眼识出。如今,这可是放到皇后娘娘眼巴前儿——要进宫的人,哪能不仔细查清?就是娘娘那位族兄家,也万不敢有所差池。再一个,那人本就生得和咱们二小姐极为相似,京里认识的人又有那许多,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若是假的,谁敢?”

贺氏这才缓过一口气来,徐徐点头:“我觉着也不应如此,不然,这人也太过大胆了。且,就算真是她又如何?!她哪里敢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咱们不去招惹她,她就当要念佛了!”

王妈妈拍拍胸脯:“可不正是这个理?不管是不是,咱就当是相似!”

想想当初,别说后来那个顶替的,就算是早先的自家女儿,自己也还从没让她插手过府里的大小事情,至于那些阴私事就更不必提了——那可不是让未出嫁的女儿搀和的事,且当初骄阳尚且年幼,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没把柄在外,便不必怕被人找麻烦。不论那女子是真是假,自家没有年岁相当的女儿交际,自然跟她搭不上边,那便如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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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觉着自己晕头晕脑地出了皇后的宫殿,又晕头晕脑地回到皇上身旁、再晕头晕脑地被父皇戏言、被兄弟戏耍说笑,等席散后,又晕头晕脑地回到府中。

匆匆奔赴院中,来到书房旁的小院…

“殿下,公子尚未回来。”一个丫鬟垂头站在门口。

十一抿起唇来,神色间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急躁:“我在里头等她。”说罢,便一掀衣摆走了进去。

三丫儿正四脚朝天地躺在窗边的榻上吃点心,脖子上、衣襟上、榻上,全都是点心渣子。

原本急躁的心绪在见到这丫头这副模样后,皆变成了无奈,脚步顿了一顿:“你也不怕吃进鼻子里去。”

三丫儿歪头看看十一,也不起身、也不行礼:“小姐说的,好吃不过饺子、舒坦不过倒着。”

“你怎么不躺在榻上吃饺子?”

“小姐不许,说会弄一下子汤汁、醋到床上。”

那就能躺在榻上吃点心?

无奈摇头,十一转身坐到正厅中的椅子上去,懒得在侧屋和那个没规矩的丫头在一处。

那个引十一进来的丫鬟,此时低头忍笑地送茶进来,见十一没什么吩咐,悄悄到了侧边屋子里面,低声对三丫儿说:“别吃了,晚饭你就没正经吃,仔细吃多这些牙疼。”

三丫儿歪头看看她,将盘子里最后一块丢进嘴里,拍拍手,翻身坐了起来,低头捏捏自己的肚子:“肉。”

那丫鬟失笑道:“谁让你天天躺着吃点心的?”

这三丫儿虽长得有些古怪,可却性子娇憨得很,说起话来也直来直去的极有意思,她们几个新来这里,原本还心中忐忑,可见这丫头这个模样,那位主子又好伺候得很,方放下心来。

这三丫儿最有意思,平时她们几个都喜欢逗弄她,见她贪吃,又变着样儿的做点心、小菜,许骄阳倒没享用多少,尽都进了这丫头的肚子。

三丫儿拍拍身上的碎屑,转身跑了出去。那丫鬟留在屋里收拾被三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榻。

“你去做什么?”十一此时静下心来,便大约想出,今晚的事情多半是许骄阳故意吓自己的。若不是自己素来冷着脸冷惯了,今日只怕当场就要失态。即便如此,三皇子等人,也都当自己动了心思,这才魂不守舍了…

若说动心,自己早就动心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些年都如此守在她身边。当初,更不会对她念念不忘,以至她去哪里、自己跟到哪里。可今日,自己分明就是被吓得!

这会儿回过神来,想清楚定是许骄阳故意吓自己,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看三丫儿出了屋子就往外跑,不由出声叫住她。

三丫儿站在门口,回头道:“肚子上都是肉,我去跑两圈。”

“去哪里跑?”

三丫儿也不说话,抬手指指屋顶,就接着往外冲。

十一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脸色不由又有些发黑,外头天都黑了,她满屋顶的乱转,再被人当成贼!

未等他再出声,三丫儿已经跑进院子,熟门熟路地顺着一处翻上屋顶,跑得没了踪影。

罢罢罢,这一主一仆各个想到哪里就走到哪里,没一个按着常路来的。这就是自己前世欠下的冤孽…

不过半个时辰,院外传来人声,十一立时起身,几步走到院中,见院门打开,许骄阳还是那副书生打扮,脸上勾着淡笑走了进来。

十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站在原地等她过来。

“你回来的倒早些。”许骄阳笑着向屋里走去。

十一心中原本的担忧、烦忧、疑问,忽的皆飞散开来。她打得是个什么主意?皇后打得又是什么主意?如今皆不要紧,只要是她想做的,那自己便陪着、伴着她,也就是了。

何况…

想到今日皇后的话、父皇的话,十一心中微荡,若他们二人真能点头…

“把醒酒汤拿来。”十一转身跟上,对屋里的丫鬟吩咐道。

醒酒汤自然是早就预备好的,丫鬟闻声,连忙下去取酒。另一个陪许骄阳回来的丫鬟此时扶着她到了侧面屋中更衣。

“你何时回来的?”

“到了有半个时辰。”

两人隔着门帘、屏风说着话,拿起桌上放着的又一杯新茶,十一坐回原处,忽觉着,就这么两人过日子,倒也真是不错。

换过寻常的衣衫,许骄阳又转了回来,此时她已卸下脸上的装扮,不施粉黛,却丝毫不逊于白日在皇后殿中见到那般艳丽。

十一微微有些出神,不由看愣了。见她接过丫鬟递上来的醒酒汤吃了一口,秀眉微簇,几口将那汤喝了个干净,转过头来,见十一正看着自己,不由瞪了他一眼:“你回来后可吃过醒酒汤?”

十一笑笑:“我并没吃什么酒。”

“那也要喝。”说着,抬头向门口的丫鬟道:“再给十一倒一碗过来。”

那丫头闻声连忙出去再盛。

十一放下手边的茶杯,道:“明日我要进宫。”

“又有何事?”如今十一有了差事,大半时间都是在工部的,只每隔几日才进宫一回。这两日因为皇后的生日,他已接连进了三四日宫了,如今还要去?

十一撇了她一眼:“我去问问父皇,何时定下亲事。”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没理会一脸目瞪口呆的许骄阳,朝自己书房走去。

许骄阳愣了半晌,等自家丫鬟回来,一脸纳闷地见屋里已经没了十一殿下的踪影,才低声问道:“公子,可要给十一殿下送过去?”

看看那碗醒酒汤,又看看早就没了人影的房门口,许骄阳朝那丫鬟勾勾手指,就着不明就里的丫鬟手中闻闻碗中醒酒汤的味道,想了想:“加半碗老醋进去再给他送去,看着他喝完再回来!”

次日清晨,十一果然进宫了,却不是如他所说进宫就是为了找他家老子讨媳妇,而是进宫请示工部的事情。

等公事谈完了,皇上才略带揶揄地笑道:“昨日回去如何?晚上睡得可好?”

十一一脸恭敬地垂首应道:“儿臣睡得很好,吃过醒酒汤后就睡下了。”

“哦?这便好。”皇上不知那醒酒汤中有什么猫腻,只当自家儿子呆木性子又犯了,笑道,“昨日皇后说,你同她那外甥女年岁相当,如今她初来京城,让你带她四处走动走动。”

“是,儿臣领命。”十一躬身领命,告退出来。

皇上斜靠在桌边,手撑着桌上,摇头叹了一声:“这孩子,这个性子,若没个厉害的在内扶持,那府里只怕真就能变得跟个冰洞似的了…”

第77章 百日宴上

一对一般高的大宛马,一红、一黑。马背上乘着一对璧人,男子高大英挺,女子俏艳动人。

自皇后生日后的第三日上,十一皇子就时不时地带着那位皇后娘娘的外甥女骑马外出。便是上头没明着说,京里的人精也早就知道这二人在皇后娘娘同皇上眼中、心中,应已定了下来。

只是,一来,二人年岁还小些,皇子们大婚的年岁多在十九、二十左右。

二来,三皇子去岁才刚刚成亲,十一皇子上头还排着一串哥哥等着娶媳妇呢,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他,因此便先这么着。

皇后寿诞过后没多久,就是三皇子家长子的百日。京中官宦人家亦早早备好礼物,只等届时拜访。因这个孩子是三皇子府上的头一个,百日那天自然热闹非凡。

到了时辰,十一从正殿出来,到皇后处接上进宫陪皇后娘娘说话的许骄阳,二人直到三皇子府上。

十一骑马在车旁,同窗子里的许骄阳低声说话。

“今日少喝些酒,我去后头,你让刘栓陪在你身旁,不行就让他帮你挡酒。”

十一闻声唇角微微挑起一丝,缓缓点头:“你也是一般,莫要吃什么酒水。”说着,又想到今日只怕她就要同那贺氏、许清荷相对,还不知…

“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许骄阳淡淡一笑,她如今早已不再挂怀那些事了,就是和她们同处一室,也再引不起她半分心绪。

十一这才微微点头,前头不远处,就到了三皇子府上。

三皇子府今日宾客盈门,人流往来热闹非凡。

十一同男宾进了前厅,许骄阳则带着丫鬟去了后花园。

对于这里,许骄阳熟得很,不仅是因为前世,更是因为皇子们的王府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体的格局并没什么两样。

今日的百日宴摆在后花园,前厅是男宾们的所在,后厅是各府女眷。

许骄阳身边除了自带的两个丫鬟外,随行的还有一位从宫里出来的宫女,带着皇后的赏赐。

一行人进了后花园,就见京城相熟的各府女眷大多已经都到了。上辈子自己同这些妇人就相熟,如今重活一世,男装打扮时,倒是同她们方夫婿、儿子、兄弟熟得很。

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先带着宫女到了许清荷那边。读完皇后娘娘的懿旨,并赐下礼物,对跪在前头的许清荷并金侧妃含笑道:“三皇子妃、侧妃,快快请起。”

将东西交给金侧妃后,许骄阳才又笑道:“不知今日的小寿星呢?”

金氏笑着向后让道:“在后面的侧室中,这会儿只怕还在打瞌睡呢。”

许清荷扶着丫鬟的手,站直了身子,微微松了口气,冲许骄阳点头道:“我去换身衣裳。”说罢,扶着丫鬟,神色间淡淡地,转身向后走去。

许骄阳眉头一挑,心下有些诧异。她两辈子可都没和自家这位长姐正经说过几句话,当初去她那里求医,因女医仙素来的清雅名号,说起话来亦是淡淡的,自己那时并不以为意,只当是奇人的脾气。可今日分明是三皇子府上的大喜,就算侧室把孩子生在她前头了,她这么摆脸子给人看…可着实不妥。

见许骄阳向许清荷离去的地方看,金氏心知这位行事不拘小节的王妃,又把人得罪在了无形之中,忙笑着向里头让去:“小孩子最是贪睡呢,可若真把他逗弄醒了,哭闹起来,才真真让人头疼!”

许骄阳亦不再理会许清荷的事情,同金侧妃一面笑,一面向里走去:“我倒还没怎么碰过小孩子,软软的一团,连碰都不大敢碰呢。”

二人说笑着,一并进了侧屋,见那个孩子裹着红艳艳的小被子,许骄阳低声笑道:“同侧妃生得真像,长大后,定是位美男子!”

“承您的吉言,到时只怕我笑也要笑得合不上嘴巴了。”

看过孩子,再转出来时,许清荷已然换过了衣裳,依旧是白色的长裙、白玉的配饰,只在里面穿了件淡黄色的衫,外头白罩衫一拢,只能隐约看到点黄颜色。

许骄阳脚步顿了顿,才带笑向前走去。找了一处位子坐下。

恰巧,身旁坐着的正是前几日在皇后处见过的,一位大学士家的女儿。两人相识,年纪又相当,便低声聊了几句。

见许骄阳不时向三皇子妃那里看去,那家小姐笑拿帕子掩住口,低声道:“你才来京中,并不知道,那位…最爱穿白衫,不论是什么日子,哪怕是今年她过生日,请来宾朋满座,除了一开始时还穿得鲜艳些,一转头,就回去换了一身…惨白惨白的。”

许骄阳微微挑眉,随即想明白了,亦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我说呢,怎么刚念完皇后娘娘的赏赐,她一转头就走了,还怕是她并不喜欢我呢。”合着是她倒也知道应当穿礼服接旨,不然就是失礼之举,这才忍到自己送来皇后的东西,才换了衣裳啊。

那位小姐笑道:“你生得这般好,又爱穿红,喜庆得很,谁见了会不喜欢?”

许骄阳摇头叹息:“我穿红,她爱白,说不准性子也是天差地别的呢。”

同相熟的、见过的人不时说上两句话。不远处,贺氏远远地扫过来几眼,见那位皇后娘家的小姐神态自若地同人说笑,就是刚刚同自己说话的模样,也与如今无半分不同。心中不由暗暗揣度——这么看来…应该真不是吧…无论真假,她都与自家并无干系,这便最好、这便最好。

没多会儿,便开宴了,今日的主角也被奶妈抱了上来,在几位年长有德望的妇人手中转了一圈,不知到了哪个怀里,忽然那孩子哭了起来。

小孩子刚睡醒没多会儿,这阵又在不知什么人的手中转来转去,闻着一鼻子的香粉腌制味儿,却丝毫不见奶娘的奶香,自然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连忙让奶娘抱回孩子,可周围东一句、西一语地嘈乱声响,孩子一时哪里停得下哭声?奶娘忙着哄,一众有过子女的忙着出主意提点,那边许清荷听小孩子哭起来没完,不由皱起眉头:“他既然哭,就抱他回去,没得在此扰了众人的清净。”

金侧妃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起身道:“我带他到后头。”

许清荷神色淡淡地点头:“既然他如此吵闹,日后就莫带他到人多的地方。”

席上一时无声,人人都拿眼睛打量着许清荷,不知她这话时故意给金氏难看?还是气她孩子生得比自己早?

等金氏下去,二皇子妃从旁含笑想打个圆场:“孩子小时都是一般的吵闹,想当初,我家的哥儿也是一般的折腾,不管白天晚上、只要醒了,就得把人哭醒才罢。”

“可不是?我家的也是一般…”

众夫人正说笑着接口,刚要说得热闹起来,忽闻三皇子妃皱着眉头道:“都道是三岁看老,年幼时哪能不学规矩?日日夜里啼哭,等大时改不过来,岂不成了彻夜游玩的浪荡子?还扰得临人亦不得安眠。”

此话一出,众人皆瞪大眼睛看着许清荷,都知道她未生养过子嗣,可这也太…谁家几个月大的娃娃懂这些?教?怎么教?他们连大人说得话都听不懂、人的模样都认不清,何况这些?这位三皇子妃也太…太…

二皇子妃被她噎得半晌回不过神来,如今二皇子在外被俘,她如今在京里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可就算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如此奚落!才刚说了自家孩子小时哭闹,就被她说成没规矩?!这明摆着就是打自己的脸!

二皇子妃的脸拉了下来,冷笑一声:“三弟妹既然如此教子有方,不如回头也自己养一个?”如今那个金氏有多得三皇子的喜欢,人人都看在眼里。才刚一怀上,三皇子就急急忙忙地给她请了侧妃之位,如今孩子百日,比别人家正经嫡子的百日过得还奢侈许多,说这位三皇子妃不急,谁信?

许清荷没听出二皇子妃言语中的讽刺,反而红了脸,垂下双目,低声道:“这还要看同孩子的缘法…”

她这番做派,反而叫人说不下去。若是个聪明的,听出来后自然有言语回去。可这个真没听出来的,别人反倒拿她没办法。

可无论她是真心假意,二皇子妃心里的气不顺,又笑道:“如今三皇子府上一经有了个哥儿,不知过上一阵,可还能有好消息?”

这话许骄阳倒是听懂了,摇头道:“这倒还没有。”

众人心下偷笑,有一个生在她前头,已经够打脸的了,她哪能容下其他人接着生?

殊不知,这倒真是冤枉了许清荷,那金氏是走了天大的好运,才在刚入府同三皇子行房时怀了子嗣,余下的人,许清荷可半分手段都没动过,而真是没人能怀上!

许骄阳坐在侧面,挑着眉毛看了一出戏。她知道这位仙子的性子“真”,可一旦“真”过了头,那就是蠢了!

原先她还以为这位是挂着一幅仙子的牌子,实则内里藏奸。如今看来,她才最是那等表里如一之人!

第78章 明媚如昔

不多时,一个下人从前头过来,要请奶娘抱小少爷过去,拿眼睛扫了一圈,有些诧异地见小少爷竟没在此,心下奇怪,只好同三皇子妃请示。

“殿下让小的将小少爷请出去,见见各位大人。”

许清荷闻声,皱眉道:“无知小儿只会哭闹,让他出去岂不会让各位大人烦扰?”

那下人愣了下,不由用眼睛向一旁的姚侧妃看去。

姚侧妃今日不同寻常,往常这等交际向来是由她出面打点的,今日却和个板画儿似的不动声色,只在后头不远处,一切事物皆让人请示王妃去。

这会儿见状含笑道:“既然是姐姐的意思,你便回去同王爷说吧。”说着,还故意微叹一声,错后半部,垂头站在许清荷身侧。

那下人只好苦着脸退了下去,不多时,三皇子身边的大太监亲至后头,方把孩子连同奶娘一并带到前头去。

许骄阳在另一张桌子上,似笑非笑地扫了眼那边桌子上的众人,眼睛在姚贵妃脸上多看了两眼,这女子可不是个善茬,许清荷只怕在这府上的日子不好过…不,说不准,她就是日子真不好过,自己也未必能觉出来呢。就是不知道,三皇子今日过后,待她可还能如以前一般?

待宾客散尽,众人回归,三皇子沉着脸在金侧妃处。床上睡着不知世事的天真孩儿,金侧妃眼圈通红地坐在床边,垂着头。

三皇子看看睡得正熟的儿子,轻轻拍拍金侧妃的肩:“你且放心,我绝不会委屈了你们母子。”说罢,这才起身,又道,“可叹我当初竟未曾看出她竟是如此善妒狠毒之人。”

金侧妃忙起身垂头道:“殿下严重了,王妃只是…只是素来喜欢清净…平素就因我这里离王妃处近些,孩儿一哭,就会扰到她那处…”

说着,忽然惊觉自己失言,忙抬手捂口,略带惊慌地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眉头皱得更紧:“平日她就有怨言?怪道姚侧妃说这回是她非要亲管这回的百日宴呢!”

许清荷平日素来不喜这些俗务,因此府上大小事情都是姚侧妃一手打理。这一回,自己明明早将事情交给姚侧妃来打点,可上次姚侧妃却同自己说,王妃因想着这是府上头一个孩子,理应看重,想亲管此事,自己也觉着不能太过冷落她,便只得委屈姚侧妃,将她已办了一多半的事情交到了许清荷手里。之后,更又去了她那里几回,以此安抚。

如今想起,这无非是她的手段罢了!只因她平素从不用这些看得见的手段,如今忽然一出招,竟骗得自己没能窥清其中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