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这么傻,将针对赵勋的事情扩大到圣上,道谋朝篡位的份上来,这下好了,圣上不但不会处罚赵勋,恐怕还要顺藤摸瓜抓乱党。

“伯爷!”常随也知道事情不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了,“怎么办。”

崔延庭摆着手:“去和二夫人说一声,让他去将义庄烧了!”他说着,人匆匆往外走,他要去问问那个人,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二夫人听到了崔延庭的常随说的话后,人也愣了好一刻才醒神过来,立刻就对身边的小厮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动手啊。”

小厮应是而去。

二夫人不放心,自己也坐车出了广渠门,远远的将车停在路边,知道看到义庄腾起一把火,光亮冲天时,她才舒服的松了口气。

随即又有些大担心,崔延庭的事显然已经失败了。

不知道他这次是和什么人合作的,对方能不能保住他。

若是保不住…

二夫人又看眼火光冲天的义庄,让人驾车火速往家而去,车子进了门,外院中很安静,内院似乎也比平日要安静很多,二夫人下了车扶着菊容的手急匆匆进了如意门。

刚路过正院门口,就看到李妈妈拦在了路中间,笑着道:“二夫人,郡主请您去一趟,她有话和您说。”

“我正有事。”二夫人凝眉,狐疑的看了眼方朝阳的暖阁,她不是出去找顾若离了吗,怎么回来了?

李妈妈依旧做了请的手势:“您还是去吧,郡主的脾气,您晓得!”

二夫人抿了抿唇,朝身边的小丫头看了眼,小丫头立刻跑着离开,二夫人理了理衣裳,昂首挺胸的进了正院。

事情未显山未露水她又什么怕方朝阳的。

等她知道了自己的女儿死了,有她笑话瞧的!

二夫人立在暖阁门口,秋香撩开了帘子,她跨了进去,还不等她两脚落稳,忽然就有一条绳子套在了她的脖子,一拉一扯,将她的脖子紧紧勒住!

“方朝阳!”二夫人大骇,双眸瞪大,手死死的拉着脖子上的绳子,方朝阳的身影都开始模糊起来。

方朝阳静静的坐在炕上,看着二夫人。

昨天把存稿都删了,所以今天这章是裸更,迟了点抱歉哈~!今天会努力再存一章,把存稿追上来,以后更新还是老时间!

☆、134 因果

“方…朝…阳。”二夫人双眸圆瞪,脖子上眨眼功夫就被勒出了一条深红的印子,她两脚蹬着地,“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报!”

方朝阳冷笑一声,摆了摆手,门口两个婆子就松了手。

二夫人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捂着脖子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方朝阳静静的喝着茶,等了许久二夫人终于好了一些,她躺在地上浑身酸疼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双眸赤红的看着方朝阳,咬牙切齿的道:“你杀了我,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建安伯府?”

方朝阳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看着她,问道:“气喘匀了?”

二夫人目露惊恐。

“接着勒!”方朝阳咯噔一声将茶盅摆在炕几上,冷声道,“我死不死你决定不了,但是你的生死,我方朝阳却可以操纵的!”

她话落,还没松开的绳子猛然抽紧,二夫人再次爆凸了双眼,蹬着两腿死死扣着脖子上的绳子。

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她转过头去看方朝阳,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她死了她也落不着好,顾若离死了,看以后谁还能护着这个贱人。

兄长也不会放了她,一定会为她报仇的。

方朝阳好似知道二夫人在想什么似的,转头对着壁纱橱里不耐烦的道:“你衣服换好了没有,出来见见你二婶。”

壁纱橱的帘子掀开,二夫人看到了有人走了出来,她紧紧盯着,甚至连反抗都忘记了。

是顾若离!

怎么可能,她不是死在义庄了吗,怎么没有死,怎么活生生的出来了。

“方朝阳!”二夫人大怒,她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不能!

顾若离走了出来,坐在方朝阳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二夫人,想到方才在义庄的情景,她和岑琛自救,将眼罩蹭下来,在临近的几具尸体下,找到了枕尸的瓦片,淬了瓦片好不容易将绳子磨断,却发现他们依旧出不去,门被锁住,外面守着人,就凭她和岑琛的能力,肯定是逃不掉的。

她和岑琛商量过后,打算等天黑了以后再逃出去,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崔岩,他以崔世子的名义请那两个人喝酒,她和岑琛见了时机才能从窗户逃走。

她以为,是崔岩派人绑的她,可是崔岩带那两人进了隔壁吃酒,不过吃了半壶他就下山走了。

根本没有半点表示。

她到现在都不能确认,崔岩是去救她的,还是他根本也参与在其中!

崔岩走后,那两人喝的东倒西歪坐在了窗根底下说着话,过了一会儿她就看到了赵勋赶来…

赵勋确认她没事,就按她说的留了人给她等在这里,他自己先回了京城。

等了一个时辰,她看到了二夫人的马车到了,随即有人上山和那两个人说了什么,紧接着义庄就消失在腾腾的大火之中。

二夫人带着人心满意足的离开。

她骑马先回了家,方朝阳已经得了信在家等她,嫌弃的让她去换衣服…随即就是眼前的这一幕。

邵氏药中的大黄也是二夫人让人下的吧,为的就是让她身败名裂。

可是计谋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崔延庭的计划折断,叫人直接绑了她再杀了她。

多省事。

二夫人呼吸减弱,脸色渐渐惨白,腿蹬的力度渐渐减轻,顾若离垂了眼眸,接过欢颜给她泡的茶喝了一口。

“娘!”忽然,门外有人几乎是滚进来进来,“娘!”人一下子趴在了二夫人身上,拍着两边扯着绳子的婆子手,喊道,“快放手,放手啊!”

两个婆子没有松开,而是去看方朝阳。

“郡主!”崔婧容一边用尽全力去对拉着绳子,一边给方朝阳磕头,“郡主,求求您,您要杀就杀我吧,求求您放了我娘。”

方朝阳没动,顾若离站了起来。

“求求您了。我娘做错了,我替她领罚,我替她去死。”崔婧容磕着头,一会儿白皙的额头上就被撞的青红一片渗透着血珠,“郡主,求求您了!”

二夫人无声无息的,直挺挺的躺着。

崔婧容手脚冰凉!

方朝阳指了指茶盅对李妈妈道:“换杯茶。”李妈妈应是,提了刚烧开的水给她重新沏茶。

顾若离望着崔婧容几步走了过去,对婆子道:“放手!”又去扶着崔婧容,“大姐…”

顾若离不知道说什么,她不觉得方朝阳做的有错,可崔婧容也没有错,二夫人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母亲。

错的是,她无法当着崔婧容的面,杀了二夫人以报谋害之仇。

“娇娇。”崔婧容看着顾若离,“娇娇,我替我娘死,我娘她不该害你,我知道,你救救她好不好,求求你。”

顾若离没说话,抿着唇定定的看着崔婧容。

崔婧容抱着二夫人,颤抖的去摸二夫人的鼻息,忽然惊恐大哭:“娘,娘。”

顾若离扶了二夫人的脉,停了一会儿,出声道:“她没死,让她平躺一会儿。”

“没…没死?”崔婧容愣愣的看着顾若离,就见她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没死!”

崔婧容小心翼翼的将二夫人放下来,转头过去朝顾若离磕头:“谢谢娇娇。”又对方朝阳磕头,“谢谢郡主不杀之恩!”

“救她!”方朝阳看着崔婧容,蹙眉道,“你不后悔?”

崔婧容摇着头:“不后悔!”

顾若离想说什么,看着此刻的崔婧容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救了二夫人你会后悔的。

方朝阳笑了笑起身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二夫人,对顾若离道:“娇娇,把她弄醒。”

顾若离让欢颜取了针来,给二夫人扎了几处穴位。

二夫人徐徐醒来,看见方朝阳正看着她,猛然翻身坐了起来,眼中露出害怕的样子来。

“你女儿救你。”方朝阳似笑非笑道,“她用她和娇娇的姐妹之情,换了你一命!”

二夫人一怔,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崔婧容,忽然发现她的头不再是光溜溜的了,浓密的头发垂着面颊两侧,淡淡的秀丽的眉毛点缀在眼眸之上…眼前的人很漂亮却更加陌生,“你的头发!”

“娘,我的病好了,是娇娇帮我治好的。”崔婧容摸摸自己的齐耳短发,“等再过一年,我就能梳辫子,真的!”

二夫人厌恶的撇开眼,咳嗽着嘲讽的看着方朝阳,一字一句道:“你会这么好心?!”

“不会!”方朝阳说着伸出手,李妈妈将方才重新沏的茶端来给她,方朝阳道,“我只是饶你的命,可我的心口的恶气还没出,所以…”

话落,她将手中的热茶,泼在了二夫人的脸上。

滚烫的水,二夫人被烫的啊的一声尖叫起来,脸上顿时红肿了起来,她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因为疼痛而不停的颤抖着…

顾若离怔了怔安静的收了针,站在了方朝阳身后。

“娘!”崔婧容大骇,过去扶二夫人,“娘!”

二夫人疼的神智都没有了,哪有心思去回答她的话。

崔婧容看看方朝阳,又看了一眼顾若离,忍着眼泪想要将二夫人从这里拉出去:“娘,我们去找大夫去。”

崔延孝和崔甫从外头跑了进来,一看二夫人滚在地上,崔婧容在旁边哭着,父子两人顿时慌了神,一个喊着夫人,一个喊着娘,将崔婧容推开,去抱二夫人起来。

“方朝阳!”崔延孝看到了二夫人脸上通红一片,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恼怒的看着方朝阳,“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这个恶毒妇人。”

方朝阳不屑的看着崔延孝,道:“你耐我何!”

“你!”崔延孝指着,咬牙切齿的道,“好,好的,此仇我们没完!”

崔甫吓的在一边哭着,忽然就伸手想要过来打顾若离:“都怪你这个丑女,丑女!”

顾若离伸手抓住他挥过来的手,眯着眼睛将他甩开,懒得理他。

“你!”崔甫大怒,可是却不敢再伸手过去,只不甘的瞪着顾若离,咬牙切齿的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顾若离扫了她一眼,起身回方朝阳身边坐了下来。

崔婧容望着崔延孝道:“爹,您快带娘回去吧”

“婉儿,你忍忍,我带你回去。”崔甫将二夫人抱起来,又对崔甫道,“郎哥儿,快去让人请大夫来。”

崔甫应是跑了出去。

二夫人嚎哭着,紧紧揪住崔延孝的衣襟,被他抱着跌跌撞撞的出了院子。

“娇娇…”崔婧容看着顾若离,唇角动了动,顾若离也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崔婧容顿了顿跑了出去。

“姐妹之情,你没做错。”方朝阳摸了摸顾若离的头,“所以你知道,我为何向来不喜这些了吧,我不愿欠别人的,也从不让别人欠我的,大家两不相干,活的才安生。”

顾若离点了点头,望着方朝阳笑笑。

“得了,你没事就好了,日子还长着呢,总有她齐婉哭的时候。”方朝阳含笑道,“去歇着吧!”

“我出去一下。”顾若离想到了崔岩。

“什么事?”方朝阳皱眉,顾若离回道,“我去找崔茂燊!”她将崔岩的事告诉了方朝阳,方朝阳也忍不住惊讶,“你的意思是,崔茂燊故意去救你的?”

顾若离点头:“除此以为,我想不到他去有什么理由。”

“去吧。”方朝阳颔首,让李妈妈跟着顾若离,几个人去了外院,顾若离一出现,崔岩的小厮琉璃便敲了他的房门,低声道,“少爷,县主来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崔岩开门站在门口望着她。

“我们能聊聊吗?”顾若离看着他,崔岩走了过来,望着顾若离低声道,“聊什么。”

顾若离顿了顿,道:“你去义庄…”她的话还没说完,崔岩就摆断她,“我不是去救你的,你不要误会了。”

崔岩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她,动了动嘴角,道:“当初你救我一命,我谢谢你!”话落,进了房里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琉璃尴尬的站在门口望着顾若离。

顾若离停了一会儿,出了院子。

“县主。”李妈妈看着顾若离,劝道,“大少爷若真的是去救您的,约莫是为了还你的人情,大家以后也是两不相欠,您不用放在心上。”

顾若离点着头,道:“我只是想多问一句,其实心里也早有了答案。”

李妈妈扶着顾若离,含笑道:“不管怎么样,您没事就好,奴婢去让人抬水来了,您好好洗一洗。”

“好。”顾若离说着,见雪盏也正好从侧门回来,她停下来等她一会儿,问道,“大家都没事吧?”

雪盏点头道:“杨公子和白姑娘也在同安堂,大家找了一个下午,这会儿听到您没事回家了,都高兴的不得了。”她说着一顿又道,“还有这次京中各家医馆也出了好多人找您。”

等此事了,她再一一和大家道谢吧。

说着,一行人往内院走,崔甫拖着大夫急匆匆的进了门,那大夫瞧见了顾若离,忙停下来抱拳:“顾大夫!”

“华大夫。”顾若离认出来,是当初在医术大比上的那位大夫,“您这是…”

华大夫笑着道:“被这位公子请来的。”又道,“顾大夫,上次得亏您指点的方子,我回去试了以后那位妇人的眩晕果真好了,多谢,多谢!”

“不必客气。”顾若离笑笑,崔甫就恨的不行,难不成全京城的大夫都认识她不成,他怒道,“你快点行不行,病人正等着你呢。”

华大夫觉得奇怪,他们怎么放了顾大夫不请,反而出去请他来,不等他说话,顾若离已经道:“去吧!”

他和顾若离打招呼随着崔甫去了后院。

她回房洗漱了一番,欢颜就来道:“华大夫要走了,说过来和您告辞。”

顾若离去了正院前,华大夫提着药箱,和她道:“贵府夫人的烫伤很严重,一只眼睛也受了伤,怕是以后会失明。”又道,“面上也要留着疤,恐有些…”有些吓人。

顾若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和华大夫道:“有劳你了。”

“顾大夫…”华大夫想问她有没有好办法,可一想这事恐怕并不简单,便抱拳道,“无妨,在下告辞了。”

顾若离送他出去。

此刻,赵勋正和杨文雍对面而坐,他端着茶啜了一口,道:“阁老,您是舍不得外孙子和外孙女?”

“是啊!”杨文雍叹了口气,他也没有想到,这场戏是崔延庭闹的,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婿并没有多么的聪明,当初他看中他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点。

没有想到,他胆子越发的大了,居然敢绑了县主,还挑唆了朝臣和学子,与孙能亦一起打算逼圣上罢免赵勋。

真是胆大妄为。

他死了也就罢了,可怜他三个外孙,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待嫁闺中,崔岩这么大的人更是连亲事都没有说…

好好的一个家,被他害的支离破碎。

“那就如阁老您所愿吧。”赵勋道,“但,崔玉林是必留不得。”

杨文雍羞愧的看着赵勋,叹气道:“可否等大姐儿顺利出嫁,再行定夺?这孩子自小没了娘,将弟妹拉扯大,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若再守孝三年实在对不起她!”

这话,就算他不说,他夫人也定然会来求,更何况,崔婧文还在他的府中跪着呢。

那孩子,太可怜了。

赵勋皱了皱眉,看了眼杨文雍,起身道:“行,就听阁老您的。”话落,他往外走,边走边道,“皇陵缺人,就让他去皇陵吧,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杨文雍起身朝赵勋抱了抱拳:“此情,老夫记在心中。”

赵勋大步出了门,回了宫中,圣上脸色沉冷的坐在龙案之上,正和翁叙章道:“饱读诗书?!也亏他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他说着来了气,道,“这百十人,悉数给朕记下来,往后百年,不得考科举入仕途,朕要不起这样的臣子。”

这回圣上是真的动怒了,不让人考科举就等于断了学子的前程了,翁叙章应是:“是!”他话落,见赵勋大步进了御书房,便道,“赵将军,孙能亦和崔伯爷那边可有收获。”

“都招了。”赵勋朝圣上抱了抱拳,回道,“此事由他们二人谋划,意在趁乱混进西苑,救出前太子!”

啪!

圣上大怒,冷声道:“此二人太过可恶,决不能姑息纵容。”

他自己是从西苑出来的,所以,就算这些人永远不可能成功,他也容不得有人有这样的心思。

“是!”赵勋说完,顿了顿,道,“只是,崔伯爷当初也有功劳,若此时杀了难免留人口舌,圣上,您看要不然将他送去皇陵吧。”

赵勋说的有道理,崔延庭当初在他复辟时是立过功的。

“依你吧。”圣上揉了揉额头,这一天闹的,他至此耳朵都在嗡嗡的响,“建安伯府的爵位当如何处置?”

杨文雍拜托他的事,他既答应了,就不可能不卖他一个人情,便道:“由长子崔茂燊继承,位降一等,您看可好?”

无论侯,公,伯虽然称呼上都一样,但却各有一二等之分。

建安伯府早先是一等伯,所领俸禄亦是一等伯的俸禄,如今再降一等,自然就是二等。

“好!”圣上也想到了,崔家的三个孩子都是杨文雍的嫡亲外孙,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爵位是该留上一留!

翁叙章暗暗惊叹不已,赵勋此人越发不可琢磨。直到今日,西苑里是不是确定还软禁着人,没有人知道…而今天,这些所谓闯入西苑意图救前太子的人,是真是假,到底是谁派去的,谁也不知道!

“圣上。”金福顺垂着头过来,站在圣上跟前,低声道,“朝阳郡主去大理寺了。”

圣上摆手,道:“随她去吧。”

吏目端了椅子摆在牢房外,方朝阳一席银红宫装施施然的铺陈开来,她端坐而上,似笑非笑的望着隔着一层牢房的崔延庭。

崔延庭原是穿了一件天青色的潞绸直裰,出门时发髻光亮,优雅舒朗,只是此刻,他刚被人审问过,原本的直裰碎碎的搭在身上,碎发贴在耳鬓,满脸的血污,哪里还有平日里的芝兰玉树,温润儒雅!

听到声音,崔延庭抬起头来,就看到门外坐着一位女子,几乎不用看脸,他就猜到了对方是谁。

能现在来这里的,除了方朝阳不会有别人。

“来看我笑话?”崔延庭撑着坐了起来,呵呵笑道,“成者王败者寇,你想笑便尽情的笑吧。”

方朝阳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道:“你不值得!”她说着,对李妈妈打了个手势,道,“休书,你收了吧。”

“你!”崔延庭脸色一变,“笑话,你一个女人也敢休我!”

方朝阳噗嗤一笑,道:“别人不敢,我敢。”她摆了摆手,“见你这么惨我也就不用动手了,望你早日投生。”

李妈妈将休书丢了进去。

“方朝阳。”崔延庭似乎非常生气,可话锋一转就道,“朝阳,你怎么能这么绝情,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竟如此无情。”

方朝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忘了我们当时说的话了吗。”崔延庭道,“我们说了,要白首偕老,可如今你…”说着,朝这边挪了几步看着方朝阳,“朝阳,以往我们虽吵虽闹,可我对你的心从来未曾变过,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还想让我再救你一回?”方朝阳兴味的看着崔延庭,笑道,“你让我想起了当初你在我面前摇尾乞怜,俯首贴面的样子,和现在如出一撤,真是乖巧的像是一只狗。”

崔延庭攥住了拳头,忍着怒。

这个贱人!

“不过我忘了,狗就是狗,不会长出人的心。”她笑着道,“现在想想,当初我该听杨氏一句劝,你这样的人,当日能杀她,往后便能杀我。还好,你死了,我还活着!”

崔延庭一怔,脸色大变:“你…你见过杨氏?”

“嗯。在她去世的前一天。”方朝阳挑眉道,“她来告诉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便想着,你这样的人驯服了就是一条狗,驯不了就是一头狼。她会死,是因为她无能!”

所以,她嫁了,一个和清高骄傲的顾清源完全相反的一种人,道貌岸然,虚伪做作。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听话,像条狗一样的乖巧。

“贱人!”崔延庭从齿缝中蹦出来一句,不只是骂方朝阳还是骂杨氏,方朝阳也根本不在乎他骂谁,起身理了理衣服,道,“我也腻了,大家好聚好散吧!”

话落,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方朝阳,朝阳!”崔延庭在后面喊她,方朝阳扶着李妈妈的手昂首挺胸的出了牢门,待走了出去,看见树梢上挂着的那一轮明月时,怔了怔!

李妈妈就在一边低声道:“郡主不是没本事,而是没了这个心了。”

她不是没有本事驯服崔延庭,而是她早在离开庆阳时,就已经没有驯服一个人的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