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是什么,那是坑蒙拐骗的,整天装神弄鬼,顾若离堂堂一个大夫,怎么能用这种手法。

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他们京城大夫都和她一样。

“您说的对!”鲁大夫义愤填膺,“不满大家,我心中亦是不痛快,此病人是我师傅在先,她在后,如今她去了我们无话可说。可你们知道她怎么说的,她居然和别人说,邵氏的病是因为我和我师父处理不当引起的,我师父什么人,在江南谁不知道他的医术,怎么能受她这般侮辱。”

裘太医在一边咳嗽了一声,呵斥道:“怎么能这样说县主。”

“师傅,这话不如不快。”鲁大夫道,“昨晚我就想说了,就是当着县主的面我也敢说。学术面前无大小,她医术了得我们敬她,可同业同行之间也要讲究一个规矩,怎么能如此行事。”

“各位!”鲁大夫道:“她是县主身份高贵,可我们也不能任由她欺负,这一回是我师傅,下一次就是你们。唇亡齿寒啊。”

要是每次,他们看过病顾若离就去一次,还将责任都怪在他们头上,往后他们还怎么行医。

“鲁大夫说的对。”几位太医附和道,“县主尊贵是没有错,医术造诣我们也不否认,可是这不代表她就不会错,且还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法,我们决不能姑息容忍。”

“是!”鲁大夫大声吆喝,“大家随我去御书房求圣意,此事我们决不能退让。”

一听说去御书房,大家的声音一下停了下来。

昨天的事余波还在,他们这个时候去御书房不是找死吗。

裘太医抬眼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淡淡的一一划过,似乎在记住这里到底有谁一般,众人心里一跳,就有人道:“成,我们随鲁大夫去。”

“走,此事一定要和圣上提一提,就算不能怎么样,也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是好欺负的。”

鲁大夫就笑了起来,拉着前头的几个人,吵吵嚷嚷的去了御书房。

裘太医看着众人的背影,眼中浮现出满意之色。

一行太医去了御书房外,跪在了台阶之下,喊着请圣上做主。

“怎么回事。”圣上凝眉看着金福顺,金福顺就支支吾吾的回道,“他们在求圣上做主,下令禁止静安县主行医!”

圣上听着一愣,惊愕道:“娇娇怎么得罪他们了,发生了什么事?”昨天的事还没平息,今儿又惹了一档子事。

金福顺就将他知道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圣山一听就皱着眉头道:“真是胡闹,娇娇行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说是齐六太太先前是请的裘太医,后来那边又找了县主。”金福顺解释道,“裘太医断定治不好了,也就没有再去,可县主那边却还在治,说一定要试试。”

“这倒也是,娇娇这事做的有些鲁莽。”圣上叹了口气,道,“你先去安抚一下众人。娇娇那边你亲自去说一声,让她往后行医时若是碰上大家就互相协商一下。不要让别人下了台面。”

金福顺应是,圣上又道:“裘太医毕竟是长辈,又是前辈。他既断定治不好,娇娇去做无用功也没什么意思,反而得罪人。”

他觉得都治不好了,顾若离去了也没什么意思,还和人平白结罅隙。

金福顺垂着头应是,开门走了出去,望着诸位太医就道:“大家先回去吧,此事圣上已经知道了,县主那边也会去问一问,回去吧。”

“金公公,无论什么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的规矩,更何况,都是同行也有个尊师敬前辈的事情,她这么做,我们以后可不敢行医了,说不好就给她背个黑锅。”

别人先治,她后治,治死了算谁的。

众人吵吵嚷嚷的,金福顺凝眉正要呵斥,就看到赵勋从另一边大步走来,负着手脸色冷冷的停下来望着众人,问道:“何事?”

鲁大夫就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人死了?”赵勋言简意赅,鲁大夫惊的心头一跳,回道,“此事已是差不多了。”

赵勋就眯了眯:“那就等人死了,再来说!”

鲁大夫还想说什么,可他身边的几位太医已经是立刻起身行礼,匆匆忙忙的告退散了。

“是!”鲁大夫只得起身,随着众人散了。

顾若离正拿着煎好的药,让岑琛捏着邵氏的下颌,小口小口的喂着,可是邵氏的嘴根本无法张开,岑琛焦急的道:“这怎么办。”

“用鼻饲。”顾若离话落,拿了个极小的漏斗来,让岑琛稳住邵氏的头。

杨文治和孙道同坐在一边望着,已是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韩恭紧蹙着眉头…他知鼻腔和喉管是相通的,可还从未见过有人这么喂药的。

齐六爷目瞪口呆的坐在椅子上,又转头去看三夫人和崔延福。

“别吵。”三夫人打断他,“娇娇心里有数。”

顾若离灌的很慢,一碗药喂了一半,好在邵氏没有被呛着,她放了碗,守在床边,三夫人就问道:“为何不将药喂完?”

“药性有些烈恐伤了身子,稍后再喂。”顾若离守在床边,每隔两个时辰就会再喂一次。

这一夜,永城伯府的外院灯火通明,顾若离留在了齐府。

天一亮,永城伯府门口就聚着三三两两的百姓,便是京中许多医馆的大夫也好奇的等着,众人议论纷纷:“到底是什么病症,不是说产后血崩不止,人也发疯了吗。”

“血崩是小。现在是痉挛不止,牙关紧闭,神智不清。”有人回道,“早年间我在书上见过,就是外毒侵入,名为破伤风。因为病人无法开口吞咽,所以有药也喂不进去。”

“是!”有人回道,“我曾遇过,但不是妇人,熬了五日还是去了。”那位大夫说着摇了摇头道,“齐六太太还是裘太医亲自接诊的,他都说不行,定然是没救了。”

这么一说,大家已经没有抱希望,他们聚在这里,更多的是好奇,都想看一看,顾若离的缝合术到底是个什么手法。

时间晃过中午,永城伯府中还是静悄悄一片。

忽然,侧门内有人跑了出来,众人一看是齐六爷身边的常随,有人就拦着他问道:“那位太太如何,可是已经…”

“呸呸!”常随道,“药不够了,我去抓药。我们太太活过来了。”

他话落,众人一片哗然,随即有人问道:“怎么可能活的下来,这种病治不好。”

“你治不好不代表别人治不好。”常随哼了一声,道,“都让开,我要去给县主取药,你们都让开。”

有人不让他走:“怎么可能,那可是破伤风啊,县主医术在高,可这么多年数十代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她哪能有办法。”

“去,去。”常随挥着手,“那是别的大夫,和县主能比么。”说着就跑了开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裘太医听完鲁大夫说的话,眉头紧紧蹙了起来,问道:“你确实听到了永城伯府的人这么说的?”

“是!”鲁大夫道,“一剂药,人就恢复了五成,此时人已经醒来,虽还有余状,但已不像昨天那样频繁抽搐,嘴也能张开。”

怎么会这样,裘太医想不通:“你确认是破伤风?”

鲁大夫现在也不敢相信了,回道:“应…应该是。”

“我去看看。”裘太医打算去一探究竟,总比在这里胡乱猜测的好,鲁大夫拦着道,“您这么去岂不是…”

裘太医摆手:“她治不好的,只怕是其中还有别的缘由,不去看看,怎么会知道。”

他到时就看到卧室里坐了好些人,顾若离拿着小小的漏斗正往邵氏鼻子里喂药,鲁大夫惊了一跳朝他师父看去,裘太医抿着唇没有说话。

鼻腔通着喉管,七窍想通他们都知道,可却从来没有人敢用过。

再去看邵氏,安安静静的躺着,但眼睛已经睁开,面上露着古怪的苦笑模样,嘴巴微张,比起昨天来,确实有些微不同。

他心里想过,顾若离已经拿下了漏斗。

“娇娇。”三夫人上前问道,“怎么样?”

顾若离点头:“药已经起效了,症状减轻,再吃几幅看看效果。”

三夫人就回过头,指着齐六爷怒道:“你听到了没有,叫你自作主张不让娇娇看,要不是她,你现在就等着办丧事吧。”

齐六爷起身朝顾若离行礼:“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信别人挑唆不信你,而节外生枝,差点害了内人的性命。”

顾若离侧身让了礼。

“怎么可能!”鲁大夫冲了过来,“你一定是用的巫术,这病无药可医。”说着要上前去扶邵氏的脉,齐六爷一把将他推开,怒道,“你这个庸医,不准碰内子。”

“闹什么。”三夫人拦着齐六爷,笑着对裘太医还有鲁大夫道,“不让他们看看,还以为我们娇娇是骗人的呢。”做错出请的手势,鲁大夫忙上前去扶脉,随即脸色大变。

三夫人就冷笑道:“得亏有县主在,要不然我弟妹的命可就被你耽误了,说你是庸医都是给你面子了!”

鲁大夫惊震的说不出话来。

裘太医依旧不信,可却没有上前,而是望着杨文治三人。

“老夫看看。”韩恭也有些激动,上前也扶了脉,随即怔了怔望着顾若离,“确实是破伤风。你用的什么药?”

“我用的鸡屎白散,又添了蜈蚣,全蝎,南星…”顾若离说完,韩恭已经是满脸的惊愕,“你果真的研制出了方子!”

这简直不可思议,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研制过治疗破伤风的法子,许多时候他们只当痉病治,根本无法准确的去分辨,就算分的出,也没有一味药能治好破伤风。

“顾大夫!”自在医局的医术大比上,韩恭听过顾若离所说的有关眩晕的理论,他回去想了许久整理了一遍,这一年多他仔细研究和实地比对过,结果是,顾若离说的很对,只要细查,眩晕和眩晕之间完全不同。

他也因此而药到病除的治好了几列类似病症。

今日,他再次在她这里看到了神奇,他有些激动的望着她:“此药乃我等之福,百姓之福啊。顾大夫请受老夫一拜!”

顾若离忙将他扶着,道:“韩先生您不必如此,此药不过一列,还需要再经过试验和验证,我当不起您的大礼。”

“当得。”韩恭道,“可否将你的方子给老夫一阅。”

顾若离应是,将方子递给韩恭,他立刻接住迫不及待的去看,杨文治和孙道同亦过来,三个人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裘太医一直在一便不曾说话,但是看韩恭的态度他已经确认了,这个病是真的有了起色。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用实实在在的方子治好了破伤风。

他静静站着,手脚冰凉!

顾若离治好了,就意味着在医术上他不如她,往后,他就成了众人的笑柄了!

“不可能!”鲁大夫还是不敢置信,摇着头看着顾若离道,“你…你是不是用的巫术,在她体内种了什么东西。”

顾若离失笑,望着鲁大夫道:“鲁大夫,您可知道破伤风是如何得来的?”

鲁大夫皱眉,众人也都看着她。

“是从伤口感染而来,好好的人是不会得破伤风的。”顾若离指着邵氏额头的伤口,“齐六太太的身上一共有两处伤,在清理时我就曾经提醒过你们,一定要清洗消毒,以免感染发炎。可我昨天来时,她的伤口周围皆是腐肉,显然已经感染了。”

“荒谬。”鲁大夫道,“清洗了伤口,就不会引发破伤风,这么多年大夫治疗外伤不都是如此,你根本就是危言耸听,有意推卸责任泼脏水。”

顾若离就道:“不是清洗了伤口就一定不会引发破伤风,也不是不清洗就得破伤风。我们现在在讲的是几率,清洗过后得破伤风的几率就要低很多,在现在我们没有药预防的前提下,能做到什么就尽量做到最好,避免二次感染。”

鲁大夫喝道:“她的病分明就是开错药所致,你休想让我们给你背黑锅。”

“开错药的事已经知道是有人陷害。”齐六爷道,“我当时就不该听你们挑唆,是你们害了我内子!”

鲁大夫连连后退,他还是不相信,顾若离年纪这么小,这么多年,这么多大夫都没有进展的病,居然被她研制出来了,完全不可能。

“鲁大夫。”孙道同蹙眉道,“县主治好了病是大喜的事,你怎么如丧考妣一般,这个药方对于我们来说实在太珍贵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个鬼,又不是他们治好的。

往后他们师徒就成了被人的笑柄了。

“师父,我们走吧。”鲁大夫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三夫人就嘲讽的道,“庸医!”

鲁大夫满脸通红,立刻跑了出去。

裘太医则是朝各人抱了抱拳,又望着顾若离道:“恭喜县主,得旷世良方!”顿了顿,“告辞!”

顾若离目送裘太医出门,三夫人就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位裘太医你往后要小心一些!”此人宠辱不惊,若不是君子,就定然是个极其阴暗能忍的小人。

“宫里的金公公来了。”外头崔延福的小厮进来,顾若离和众人就迎了出去,金福顺看到这么多人就一一打招呼,笑着道,“杂家没什么大事,就过来看看县主。”

顾若离颔首,大概猜到了金福顺的来的意思,果然,她听金福顺道:“外头站了好多大夫。要我说这位齐六太太的病若是治不好您就别治了,省的坏了名声,还白白得罪了。”又道,“圣上对裘太医很看重。”

所以,他是来提醒顾若离,她这回怕是得罪了裘太医。

“药已经起效了,再服用个七八日就能痊愈。”顾若离看着金福顺道,“你替我说一声,就说意思我已经懂了。”

金福顺听着一愣,顿时笑了起来,高兴的道:“这么说病你已经治好了?”

他就说顾若离的医术了不得,当初圣上的病大家不都是治不好的吗,最后只有她治好了。

她自己也很高兴,就在今天早上她看到邵氏的变化时,她恨不得手舞足蹈仰天大笑…她试了鸡屎白散,可是邵氏没有多少的反应,所以,她就用了峻剂,在鸡屎白散中加了全蝎和天南星等。

没有想到,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药就起效了,邵氏抽搐间隔的时间长了,牙关松了许多,神智也清醒了一些。

她断定,只要再吃几服,就一定没有问题。

她现在盼着,让她再遇到一列,再试试这药!

“那你就当杂家没有来。”金福顺朝她挤了挤眼睛,“这就回去告诉圣上。亏得那些太医还求圣上禁你行医,一个个的都是草包,还好意思禁止你行医,真是丢人丢的姥姥家去了。”

顾若离失笑,金福顺带着人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你如何知道鸡屎白散合剂可以治破伤风的?”杨文治走过来,望着顾若离问道,“此方有些险峻,你这孩子真的是胆大心细。”

顾若离笑着道:“先生,我只是觉得可行便试了试,没想到真的有效果,于我而言也是意外收获。”

“若无把握,以你的个性也不会试一试。”杨文治失笑,道,“总之,你能由此发现,老夫很为你高兴。”

顾若离和他行礼道谢。

第二日,顾若离研制出鸡屎白散合剂可治好破伤风的消息散了出去,传的神乎其技,还有她的缝合术,众人都是好奇不已,却没有一人见过。

顾若离从永城伯府出来,刚到合安堂,就看到许多大夫在里面等着她,见她一回来忙一个个蜂拥而至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句的问着。

“这样。”顾若离看着大家道,“三日后,大家都去医局,关于缝合术和鸡屎白散合剂我和大家仔细说一说,只要想听的,尽管去!”

众人大喜,鲜少有大夫这样不藏私的和大家分享自己的医术心得。

杨文治和孙道同说着话进了太医院,里面本来说着话,突然就安静下来,孙道同看着众人,问道:“如何不言了?”

“孙…孙大人。”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听说县主过几日要在医局开讲?”

孙道同看了眼杨文治,笑道:“此事要问杨大夫。”

“是!”杨文治含笑和众人道,“她会细说关于缝合术和鸡屎白散合剂,诸位若是好奇,都可以去听听,届时,老夫和孙大夫还有韩大夫也会到场。”

那人一惊,问道:“三位先生也去。”

“自然。”孙道同道,“县主的这个药方和手法,是我等不曾听过和接触过的。活到老学到老,医术博大精深,我等可不能固步自封。”

大家都有些尴尬的呵呵笑着。

前天他们还跟着鲁大夫去闹事不让县主行医,这会儿再去听课实在是丢人。

不过,什么是缝合术,那列鸡屎白散合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方子,居然能治好破伤风。

此刻,裘太医站在御书房的后殿,圣上看着他摇头道:“此事你也不必耿耿于怀,当年朕的病就是她治好的。她虽年纪小,可医术造诣不在你等之下,既是同行就该好好相处,不要生罅隙。”

“是!”裘太医应是道,“县主确实令微臣佩服。”

圣上满意点头,道:“以后互相切磋,你若有不懂之处大可去请教她,这个孩子性子好,也从不藏私,你去问她必然知无不言。”

裘太医垂着头应是,脸色极其难看。

他从御书房退了出去,径直回了太医院,还不等他进去,就听到院子里三三两两的说着话:“…到底要不要去听,在下对缝合术实在好奇不已。”

“还是不去了吧,此番裘太医…”顿了顿又道,“若是让他知道,怕是要不悦的,我等还是老实一些比较好。”

众人叹气,又有人道:“这次确实是他们师徒错了,还差点连累我们也犯了错。既有错就认,要是一直死扛着,更加让别人笑话。”

裘太医听着,转身离开出了宫门,鲁大夫在宫外等着他:“师父,圣上没有说您吧。”

“有何可说的。”裘太医淡淡一笑,鲁大夫缝愤愤不平的道,“这口恶气,徒儿咽不下去。”

裘太医拍了拍鲁大夫的肩膀,道:“急什么,来日方长。”

鲁大夫应是。

顾若离要在医局开讲的事情传遍了京中里外,等三日后,就连京城附近的大夫都赶了过来,一时间医局被围的水泄不通,人头攒动,比当日医术大比还要热闹几分。

鸡屎白散合剂当然不是女主研制的,咳咳…书中有两例方子是现代的,一例是崔大当年类似中风的方子,是蒲老先生研制,这列则是现代的任老先生研制。

其余的都是书中的古方。

☆、136 课堂

“你带着人去医局周围护着。”赵勋放了手中奏疏吩咐周铮,“人太多,别叫人伤着她。”

周铮应是,赵勋又吩咐道:“建安伯府也派几个人去,帮着他们搬家,这几日就搬出来!”

“是!”周铮立刻出了门,亲自带着人去了医局。

“将军!”吴孝之笑呵呵的进来,道,“县主的笄礼就要到了,您可想好了要送她什么。”

赵勋抬眸看她,吴孝之就凑过来道:“簪子的话,太后娘娘定然是要送的,彩衣和正装估摸着也有了,您不如送个梳子吧,正合适。”

“梳子?”此事赵勋还没有想过,他本来打算等她及笄后带她去宅子里看一看,里头如何布置也要她拿个主意,吴孝之就回道,“可不是,送梳子最好了。”

话落,满面的暧昧。

赵勋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着道:“那就劳烦先生替我准备吧。”

“成!”吴孝之呵呵笑着,又道,“及笄后,老夫觉得您便可以求亲了,先把婚事定下来,等县主除服后能成亲了。”

赵勋也是这样想的,将顾若离定了,他才能彻底的安心。

那个丫头,如今越发了不得了,今儿居然要开堂讲课,就和学馆里的先生一般,便是外地的大夫也闻讯赶来听课。

一个女子能如她这般,也真是少见。

“将军不必担心。”吴孝之笑着道,“等成了亲有了孩子,女子的心也就收了。到时候您就是让她出去,她也舍不得孩子,而留在家中相夫教子。”

赵勋虽板着脸,眼中就一点一点溢出笑意来。

“还有件事。”赵勋吩咐道,“稍后您去一趟大理寺,吩咐他们将崔延庭和孙能亦的卷宗留好,不可遗失。”

吴孝之点头应是,想起什么来,问道:“此事…您可要再接着查。”

“无需再查。”赵勋似笑非笑,“他既动了手,我便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吴孝之想想也对,笑呵呵的点着头:“那老夫准备梳子去。”说着,喜颠颠的走了。

顾若离望着一屋子的人时也惊的目瞪口呆,她以为只会来几个有兴趣的人,毕竟缝合术对于大家来说还是比较陌生和难以接受的,譬如当初在庆阳,直到她离开,还有许多外伤的病者不敢去同安堂看诊。

当然,大夫和病者的接受能力不同!

“谢谢大家来这里听我讲。”顾若离笑着和众人行了礼,站在正中间,在座的有许多人她都认识,“今天主要是想告诉大家,若是遇到外伤,我们应该怎么处理才会减少感染和并发症以及得破伤风的几率。”

“顾大夫。”有人喊道,“什么是感染并发症?”

顾若离笑着点头,道:“是,什么是感染并发症呢。”她说完张丙中抱了一块板子过来,竖着架在桌子上,板子上夹着一张宣纸,顾若离拿着炭笔在上头写了“消毒”二字。

“在我们生活的中,无时无刻都存在细菌,有的你能看得见,比如地上的灰尘,有的你看不见,而这些看不见的细菌,就很有可能停留在病者的伤口上,引发伤口的溃烂,化脓,甚至于引发血液病和身体内器官的病变。”

“由这些细菌引起的一种或者数种相关联的病症,我们统称为并发症。”顾若离解释着,点了点板子上的字,“会出现什么并发症,我们无法预料,但是,我们却能在这之前尽量减少它的发生,那就是消毒!”

原本安静的院子里,一下嗡嗡了起来,有人问到:“消毒,就是您所说的清洗伤口吗?”

“包括这个步骤。”顾若离说着一顿又道,“但是不仅仅是这个,如果我们遇到了外伤,伤口周围的消毒必不可少,但我们接触病人的双手,甚至于病者所处的环境消毒,都需要消毒。”

顾若离说着,就看到墙角那边站着一行人,其中一人她曾经见过,是随着孙道同一起走动过,看样子,那些人应该是太医院的太医。

她细细的讲着,将关于消毒和消炎的知识说了一遍,又道:“至于缝合,若你们想学,就去同安堂,里面的任何一位大夫都可以教你们,你们可以学,但是,前提是在你们做缝合术时,必须按照我的说的方法去做,消毒,消炎术后维护,否则,我劝大家不要轻易去尝试。”

“真的能去你们医馆学吗。”说着的人站了起来,“缝合术的针,随便什么针都可以,还有线呢…是不是也要消毒?”

顾若离认出来,那人是华大夫,她笑着道:“针有不同,稍后我给大家看。至于消毒这是必须要做的。”

“这个我们暂时还是不学了。”有人笑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前我们给外伤上药也能愈合,再多这一层功夫,或许会好,但是也没有多少的效果。顾大夫,您和我说说鸡屎白散合剂吧。”

顾若离不强求他们,颔首道:“你们可以不学,但是遇到外伤后一定要消毒后再上药。”

“好,好。”众人点着头,“我们记住了。”

顾若离就开始讲鸡屎白散合剂。

欢颜骄傲的站在顾若离身后,看着一院子的人信服的眼神,她得意至极,昂着头用眼角看着众人,余光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周铮,她眼睛一亮就拉了拉雪盏,她自己不着痕迹的溜去了门口:“大胡子!”

“有事?”周铮打量着欢颜,“不在你主子身边,来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