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显扶着胳膊,含笑道:“确实有些疼,不过没事。”

“那我们回去吧。”崔婧文顺势就道,“若是太迟了娘也肯定也要担心的。”

颜显颔首应是,和崔婧文一起上了马车,嘚嘚的离开,在他们的车后,顾若离带着欢颜由孙刃和周修彻陪着,提着一堆的吃食和好几个灯笼,说说笑笑的走着。

顾若离拿着一盏莲花灯,回头看了一眼崔婧文的马车,含笑道:“我们也回去了,没什么可看的。”

颜显回了府里,他刚在书房坐下,颜荣生来了:“世子爷,那个青竹躲在我们府后面的巷子,赵将军的人还在找他,您看…”

“躲在我们府后巷子里?”颜显凝眉,想到青竹说要来找崔婧文的事,他来回走了许久,停下来看着颜荣生,“荣生,你说我该不该去看看?”

颜荣生垂着头道:“小人不知道。”

“走!”颜显还是决定弄清楚,若不然这个结永远都会在他心里。

颜荣生应是,陪着颜显去了后巷,在垃圾堆的后面颜显看到了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老尼。

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青竹求着颜显:“求求世子爷救命,赵将军的人要抓老尼,救救命啊。”

“赵将军为什么要抓你,你做了什么事?李大夫是什么人,又和我夫人我们关系。”颜显只关心崔婧文,他一直坚信他娶的女子正是他想要的,可是这么多天,崔婧文的点点滴滴…他想全部相信也没了办法。

“老尼帮二小姐用一个金项圈在福建的李大夫手中买了一枚虫卵。”青竹回道,“如今赵将军的人查到岭南去了,还将李大夫抓了,李大夫供出了老尼,老尼无处可躲,所求来求二小姐帮帮老尼,躲过这场浩劫。”

颜显不想相信,他质问道:“你说崔二小姐让你找人买了一枚虫卵,她如何知道你认识李大夫?”

“有一回二小姐去看四小姐,她坐在廊下看一本《伤寒论》,老尼也略懂医术,当时就觉得奇怪,她的《伤寒论》和老尼看的书完全不同,便凑上看了一眼,才知道她看的分明就是《天下百毒》,书是市面流通的,有的都是夸大其词胡编乱邹,老尼就说认识一个真正制毒的高人,这才聊起岭南的李大夫。”

颜显几乎有些站不稳,微微趔趄了一下,因为那本奇怪的《伤寒论》他也见崔婧文看过,当时也觉得奇怪,哪本书和他看的不同。

原来…原来如此!

“荣生!”颜显攥紧了拳头,飞快的做了决定,冷冷的道,“带青竹师父进府去,让她好好休息!”

颜荣生眼中露出杀意来,点了点头上前扶着青竹进了府!

不管崔婧文做过什么,现在她是他的妻子,他不能让世人当她是个恶毒的人,宜春侯府担不起这样的恶名,也结交不起赵远山这样的敌人。

这个恶果他必须吞,也非吞不可。

等事情弄清楚了他会去负荆请罪,他会去和赵远山解释!

崔婧文焦躁的在房里来回的走,外头有脚步传来,她打开门喊道:“连翘。”一看却是颜显,她一愣笑道,“你怎么回来了,今晚住在房里吗。”

“我只是来看看。”颜显看了她一眼,在桌边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崔婧文,问道,“今晚听你说起语儿,后来没有她的消息了吗。”

崔婧文点了点头,道:“找了很久,也不知…”又道,“爹爹怀疑他是被霍繁篓拐走了,当年他们两人之间就有过节。”

颜显不知道霍繁篓是谁,但是能猜得到大概和他们什么样的关系。

“那位青竹师父要不要我帮你去找找?”颜显自己斟茶,目光希翼的看着她,崔婧文抿唇笑道,“不用,她说明天来找我。”

颜显目光暗淡了一些,又道:“她说的什么李大夫,你认识岭南的李大夫?”

“我哪认识什么李大夫。”崔婧文掩面而笑,“我也不知道青竹师父怎么突然和我说这话,我还打算明天问问他呢。”

颜显眼里的温度一下冷了下来,他微微颔首,放了茶盅:“你早点歇着吧。”话落拂了衣袍,拐着腿却走的极快。

他要去闻音阁!

崔婧文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喊了丫头来:“去看看世子爷去做什么了。”

小丫头应是,过了回来回道:“世子爷出去了,奴婢不管跟着去。”

崔婧文摆了摆手让小丫头出去…

青竹是不知道虫卵的事,她知道的只有崔婧语是怎么从清濯庵离开的事。

所以,一定是有人告诉青竹,安排她故意来当着颜显的面说这番话。

是谁?

崔婧文来回的走着,忽然停了下来,想到了顾若离…

原来如此,原来她根本就不相信虫卵是二夫人下的,而是暗中查到了岭南,查到了李大夫…甚至于查到了青竹,所以,她让青竹出现扯出李大夫。

目的是什么?

是让颜显怀疑她吗?

她不能确定,她赌不起…所以决不能让颜显生疑。

绝对不能。

崔婧文来回走着,目光就落在摆在果盘上的水果刀,她原地顿了顿飞快的打开了窗户,爬上桌子落了脚印跳出了窗外,过了一会儿重新爬了进来,走道桌边拿起刀颤抖的握在手里,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着,落在了一个点,随即抬手毫不犹豫的将刀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剧烈的痛一下子冲的她头晕目眩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她吃力的抓着手边的凳子,凳子砸倒在地惊动了外头的小丫头。

房门打开,她听到了慌乱的惊叫声,她瞪着眼睛忍着最后一口气,直到看到颜显出现在她面前,她喘着气道:“是…是青竹,她逃了…你找找,说不定她还躲在家里。”

颜显目光动了动,问道:“她为什么要杀你?”

“我…我不知道。”她没说完,疼的窒息,一会儿就是满头大汗,连翘噗通一声在颜显身后跪下来,“世子爷,快请大夫来给奶奶治伤吧。”

颜显点了点头,那边颜夫人已经进了门,道:“我已经去请冯大夫了,人马上就来。”

“请县主吧。”连翘急着道,“县主的医术好,她来了奶奶一定没事的。”

颜夫人眉头微蹙,颜显已经颔首道:“辛妈妈亲自去吧,就说我明天有事出门,请县主今晚来给我拆线,说的…说的客气一点。”

颜显下意识就觉得,顾若离不会愿意来他们家。

☆、148 虽生

“夫君,我好害怕!”崔婧文害怕的拉着颜显,“我真的好害怕,以前和青竹师父相处,没觉得她有问题,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杀我。”

她说着眼中露出惊恐和不安来。

颜显安抚的道:“你不要害怕,我们都在呢。”又道,“她不会再来的。”

崔婧文低声哭着,肚子上的刀口流了血出来,并不算多,但因为过最初刀入皮肤的那段时间过后就越发的疼,她脸色发白整个人都抖:“你…你不要走,陪着我好不好。”

颜显点头:“我不走。”

崔婧文紧紧攥着颜显的手,“不用去请县主来,她也不会来的,反而落了你的面子。”

颜显也是这样的感觉,但他觉得顾若离不来,一定是因为崔婧文。

所以他才说是他拆线。

“她会来的。”颜显松开她的手,“她对待医术严谨认真,不会因私情弃病者不顾的。”

什么时候他对顾若离的评价这么高了,他们才接触过一次吧?崔婧文咬着唇哀求的看着他:“你若想让我活着,就不要让她来。”

她是在暗指静安县主会杀了她?

怎么可能!颜显不信:“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等着大夫来。”

崔婧文看到他眼中的怀疑,就拉着他的手低声道:“其实我一直没有和你说,我和她之间有过节。”她眼泪无声的落着,加上她此刻惨白的面色,悲恸的眼神,越发让人生怜,“语儿的失踪和她的朋友霍繁篓脱不了干系。我苦于没有证据,又不能拿她们母女怎么样。但是一天不找到语儿,我和她们的结就一天无法解开。”

“而她对我,也从来不客气的,若我落在她手中。”崔婧文噙着泪花嘲讽的笑笑,“她又怎么会那么的大公无私呢。”

颜显就顺势安慰她:“娘已经让人去请冯大夫了,等冯大夫来了若他可以,就请他看行不行。”又道,“你先不要说话。避免情绪激动,让血流加快。”

“好。”崔婧文很痛苦的样子,“你快派人去找青竹,她逃不远的,一定还在府中。”

颜显看着崔婧文,觉得非常陌生,好像从来咩有认识过一样,他微微颔首,道:“荣生在查!”

崔婧文就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冯匀来,和上次一样他看见伤势就和颜显道:“还是请县主来吧。”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他不知治过多少外伤,可是自从听完顾若离的课,他就开始害怕了,缩手缩脚,总觉得哪一个环节做的不对,就很可能出人命。

颜显看着崔婧文,崔婧文就道:“冯大夫,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您不要害怕,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怪您。”

冯匀摇头:“抱歉,在下医术浅薄,恐伤了您。”

“去请县主来。”颜夫人很不耐烦的看着崔婧文,“你要死了让外人怎么看我们释文,少啰嗦,这个主我们做了。”

崔婧文满脸的愁苦,哀求的看着颜显。

颜显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顾若离就来了,请的很顺利几乎没有费多少的功夫,踏着夜色她提着药箱立在院子里,看着颜显道:“你要提前拆线?”

颜显不敢看顾若离:“是内子受了刀伤,想请县主施以圣手!”

顾若离挑眉。

颜显看出她眼里的不悦,咳嗽一声尴尬的道:“县主,救人要紧,还请您施以圣手救救内子,别的事等她伤情稳定我们再议可好。”

议什么?顾若离打量了一眼颜显,微微颔首:“先看看伤势吧。”

顾若离提着药箱带着张丙中进了房里,孙刃和周修彻则立在院子里候着。

房间里乱糟糟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崔婧文惨白着脸闭着眼睛躺着,她的小腹上插着一柄水果刀,血流的量并不算多。

没有破损大动脉。

冯匀有些尴尬的上前来行礼,顾若离和他打了招呼。

“县主。”颜夫人道,“您快来看看,流了很多血。”

顾若离看了眼颜夫人,回道:“我先看看。”她放了药箱蹲下来摸了摸伤口的周围,回头吩咐道,“给我打水净手。”

小丫头应是打水过来,顾若离仔细洗手,剥开了崔婧文的伤口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看的一个个往后躲,冯匀问道:“县主,你这是做什么?”

“看看刀有多长,伤到什么地方了。”她声音很冷静,旁人听着就有些不近人情的样子,疼痛也让崔婧文猛然睁开眼睛,戒备的盯着她,“你想做什么。”

顾若离挑眉淡淡然的看着她:“检查伤口。”

“你是来看我死没死吧。”崔婧文就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太高看你了,以为你多么的正直,原来也不过如此。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陷害我。怎么,找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青竹来,你就能让我死?!”

“你是高看我了。”顾若离点了点头,道,“不过我倒不想你死,死了多干脆。”

崔婧文就咬着牙忽然抓着她方才按着她伤口的那只手,面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是啊,这点伤我死不了,可是却能让我化险为夷,你想的太天真了。”

顾若离颔首,她还真没有想到崔婧文会拿刀伤自己。

在这样的境况下,她的反应确实很快,伤了自己她就是受害人,那么余下的不管青竹再说什么,她就能用一个受害人的身份去反驳。

青竹到底有没有伤她,想必,信她的人比信青竹的人多。

至少,作为夫君的颜显就必然会相信她。

可惜,有时候聪明的人也会做糊涂事,她朝崔婧文笑了笑,低声道:“青竹只是才开始,你别急,慢慢来!”方朝阳的生不如死,是病痛的折磨,是骄傲的她狼狈的坐在椅子上被她洗肠时的情形,那时若能死,方朝阳必然会一死了之。

可是崔婧文的生不如死不是这些,她大可以给她下毒,可是这没必要。

很快崔婧文就会知道,真正的生不如死不是身体,而是心理上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惊喜!”青竹是她安排去城隍庙的,崔婧文的依仗是颜显,可想要颜显对她彻底没了信任,贸贸然去说他不会相信,只有一点一点瓦解,一件事一件事的让他自己去剥开,这样他才能相信,所以,她用了青竹,“别急!”

崔婧文大怒,露出痛苦的样子去看颜显:“夫君,我不要她医治!”

顾若离不再看她,起身去盆子里洗手,回头看了一眼崔婧文,淡淡的和颜显道:“她肚子上的刀还有没有一样的,拿来我看看。”

颜显点头吩咐丫头拿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刀来。

顾若离用手量了一下,刀刃约莫两寸多点,很短,且伤口之外还暴露了半寸有余,也就是说她进伤口的长短大概在一寸多点。

“刀很短,主伤在皮下未及动脉和肠道,注意消毒消炎缝合几针就好了。”顾若离不急不慢的和颜显道,“和你手肘上的伤差不多。”

颜显微怔,他看到流血的程度就知道伤的不深,但是没有想到伤的这么浅。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崔婧文。

这个贱人,她想做什么!崔婧文心里恼恨不已,可却不能真的去回顾若离的话。

顾若离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颔首道:“而且,这刀扎的很精准,偏一分就伤了动脉,进一寸就割到了回肠,很巧妙啊。”又道,“看这刀口有些自上而下的锋口,大奶奶,是你自己捅的自己吧。”

她的话一落,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下来,众人诡异的看着崔婧文,一脸的讶异。

便是连颜显也露出吃惊的样子。

“能对自己下手的人,确实令人佩服。”顾若离云淡风轻的看着崔婧文,“这刀你是打算留着,还是取出来?”

崔婧文正要说话,颜夫人已经道:“县主,你说她的伤是自己捅的刀子?”

顾若离微微颔首,道:“看伤口和深浅,不可能是被人捅。”

崔婧文的伤一看就是刻意扎的,要是和人搏斗顺势捅进腹部,很少是这个位置,也鲜有扎的这么浅的。

颜夫人被气笑了。

“你胡说!”崔婧文捂着肚子一副要坐起来的样子,连翘忙过去扶着她哭着道,“大奶奶,您别动会伤着自己的。”

崔婧文只是挣扎了一下,人还是躺着没有敢乱动。

“我为什么要自己扎自己!”崔婧文一副委屈的样子,“就在方才,夫君刚刚出门,我在房里等连翘回来,忽然窗户被人推开,青竹站在窗外喊我,我本就和她约好说明天见面,所以她出现在窗外我虽惊讶,可到底还是喊她进来了。”

“她进了门,就疯了似的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请她出去,她不愿意说要让我庇护她。我如何能在家里留一个外人,便就和她争执了几句,没有像想到她抓了桌上的刀就朝我捅了过来,我推了她一下这才让刀入肉浅了一些,若不然我此刻哪还有命和你们说话。”

“县主。”崔婧文失望的看着顾若离,“身为大夫,你没有证据就这样说我,你这是污蔑!”

顾若离整理着药箱,余光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露出一丝怜悯。

她居然能将细节描述的这么详细,顾若离忍不住去看颜显。

果然他撑着额头,一副难耐的样子。

“你我有怨你可以见死不救,你可以枉顾医德。可你不能污蔑我,好好的我亦没有疯,我为何要自己伤害自己。我们好歹姐妹一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崔婧文说着,委屈的看着颜显,“夫君,如今你看到了吧。她来不但会见死不救,还这样的中伤我。”

颜显皱着眉望着她,苦涩的笑了笑,侧开了目光望着顾若离,道:“县主,内子的伤势还要劳烦您了。”

“不怕我杀了她?”顾若离看着颜显,颜显摇头,“县主为人,颜某相信!”

顾若离微微一笑。

“夫君!”崔婧文不敢置信,“你…你不相信我?”

颜显不相信她,不可能!

崔婧文一下的冷了下来,周身如坠冰窖,脑中一片空白,她看着颜显一字一句道:“你宁愿相信一个人外人的话,也不相信我?”

“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说可以吗。”颜显忍着不悦看着她,崔婧文怒道,“你不信我,我伤口愈合又有什么用,你让我死了好了。”

颜显闭上了眼睛,满面的痛苦,崔婧文质疑道:“我让你去找青竹你找了吗,你连人都没有找,你不信我,你拉着她来和我对峙,你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够了!”颜显怒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既不信你就有我不信你的理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想给崔婧文留最后一份薄面。

“理由,什么理由。”崔婧文指着顾若离,“是因为她?因为她你不相信我吗?”

现在这样的局面,她必须一口咬定了自己的伤口是青竹伤的,否则,不但她这个罪就白受了。

只要否定了青竹,就算顾若离告诉别人是她毒害的方朝阳,也不会有人相信,至少颜显不会相信。

“夫君!”崔婧文哽咽着喊了一句,颜显打断她的话,沉声喊道,“荣生!”

颜荣生从外面进来,回禀道:“夫人,世子爷,外面已经查过了,窗户底下是一来一回的两道脚印。但是,脚印很奇怪,到小径就没有了!”他说着,朝放在床边的崔婧文鞋子看了一眼,正要说话,颜显已经疲惫的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去吧。”

颜荣生应是。

颜显看着崔婧文,心头宛若刀割:“还要再找人吗?”

崔婧文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一个可怕的念头跳了出来,骇的她一跳,她抓住了床单,余下的话再不敢说。

颜显的态度和平日大不相同,难道…他已经见过青竹了?

怎么会这样,他什么时候见到青竹的?

是了,顾若离既然安排青竹在他们面前出现,就一定会再让青竹来找颜显!

那…那她这一刀岂不是画蛇添足?

崔婧文懊恼不已,脑子里飞快的转着。

“县主。”颜显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可是他不能走,更不能让崔婧文死在这里,便朝顾若离一揖到底,道,“内子的伤势,拜托县主了。”

顾若离扫了他一眼,和冯匀道:“这个伤你来处理吧,若不然下一回你再遇到外伤,依旧战战兢兢。这样下去,孙大人可要怪我害了你了。”

冯匀一怔,看着顾若离道:“县主,我不行!”

他不是不行,而是当时孙道同的伤让他有了心结。

“你做,我在旁边看着,有问题我会提醒你。”顾若离说着,就和张丙中道,“阿丙,你去器具消毒。”

她因为不紧张崔婧文的病,所以就耗到现在…她从医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

因为讨厌一个人,而恨不得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可这样就太便宜她了,她要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看着她未来的“幸福”生活,看着她一步一步能将她自己送到什么样的境地。

张丙中将消毒好的器具拿过来,冯匀很紧张的洗了好几次的手,顾若离坐在一边给他提着灯,指点着:“这样的伤口没有伤及动脉,只是停留在皮下组织,所以出血不多。但是取刀还是要谨慎,避免二次割伤,或伤了腹腔引起腹部出血,若是这样的话难度就要比现在大上许多倍。”

冯匀点着头,拿着钳子一点一点将刀和皮肉剥离,这很痛,崔婧文立刻冷汗淋漓。

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这样做报复她。

小人!

刀顺利取了出来,伤口继续流血,冯匀飞快的取了药涂上止血,他望着顾若离:“要不要缝合。”

“缝吧。”顾若离道,“这样的伤口,三针就好了。”

冯匀应是,开始给崔婧文缝合,他动作不熟练但是都是正确的,顾若离就没有再管他,回头看着颜显:“我既来了,顺便给你将线拆了吧。”

“好。”颜显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桌边,颜夫人也紧张的走了过去,问道,“拆线后,伤口就愈合了?”

顾若离颔首:“再养几日,伤口长好了也就好了。”

她洗了手三两下将线拆下来洗了手,和张丙中以及冯匀一起收了药箱,颜夫人谢着:“这么晚了,实在是太感谢了。”

“是有点晚了。”顾若离道,“夫人也早点休息吧,告辞。”

颜显站了起来朝顾若离行礼:“有劳县主,冯大夫,张大夫。”他往走了走,“我送你们出去。”

顾若离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告辞了。”三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他们一走,颜夫人就猛然回头去看崔婧文,她后来就一直没有再开口,此刻更是一副晕过去的样子…

刚刚说话不是很大声吗,何以现在就晕了。

“你们都下去吧。”颜夫人站在门口,目光就落在连翘身上,连翘不愿意走跪坐在床边紧紧攥着崔婧文的胳膊,颜夫人就冷笑了笑,道,“辛妈妈,将不愿意走的都给我拖住去领罚,若是不服,就接着打。”

辛妈妈就带着婆子,将崔婧文的丫头全部拖了出去。

房门关了起来,颜夫人在桌边坐了下来,冷冷的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娘!”颜显不愿意说,“您不要再问了。”

颜夫人就拍了桌子:“我为何问不得,这个家还不是你们当家做主!”

颜显就揉着额头坐在了桌边不再说话。

“你不用给我装死!”颜夫人盯着崔婧文,“什么青竹,什么遇刺我都不想知道。我只问你一句,朝阳郡主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崔婧文猛然睁开眼睛,连颜夫人都这么说,看来颜显知道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否则他刚刚不会用那样的口气说话。

他还知道了什么?

崔婧文脑中飞快的转着,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那她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像丑角一样,在颜显面前演了一场蹩脚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