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白世英无奈地道:“她是她,我是我,我不想做她的女儿,更不想做白家的家主。”

顾若离听她这么说倒不是很意外,因为认识白世英这几年,她没有对自己母亲和家族流露出半分的挂念。

“那…”她看了一眼白徵又和白世英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白世英低头看着手中的竹杯,语气悠悠的,又抬头看着顾若离,“我和你一起去关外吧,你不是和赵将军决定离开几年吗?”

“是这样。”顾若离点了点头,“你要是想去当然更好。”

只是,她觉得白家的事情恐怕不好解决,白世英也不可能轻易能走的了,而且,此时此刻白夫人定然已经知道了白世英还活着在这里的消息。

她话落,周铮忽然站了起来,蹙眉道:“有人来了。”说着就和周修彻一起出了门,过了一会儿周修彻回来看着众人,道:“白夫人上山了。”

“看来,白夫人是跟着我们来的。”顾若离并不意外,“你见不见?”

白世英垂着头没有说话,白徵忽然站了起来,道:“我去,你们从后山走吧。”他说着要出去,白世英面色一冷,道:“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这是白家的事。”白徵没有回头,语气冷漠的道:“我是白家的人,当然有权参与。”

话落,他人就出了门。

“陪我走走吧。”白世英牵着顾若离往后山去,两个人并肩走着,能听到前面的说话声和动静,过了好一会儿她闷闷的道:“…在我两岁的时候,她就杀了我的父亲…我记忆中,只有父亲一个模糊的影子,我一直以为这是白家的规矩,像螳螂那样,家主的男人都不能留,后来才知道那只是她的规矩。”

顾若离愕然。

“后来,大约七八岁的时候吧,我不大记得…我住在二夫人的院子里,有一天家里办喜事,我才知道我又要有父亲了,就在那天我见到了岳庆成,那个带着儿子甘愿改姓嫁到白家来的男子。”

那么跟着来的儿子,就是白徵了吧。

“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是有天…岳庆成死了,中的毒就是和郡主当年的毒一样。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我见过一例肠穿肚烂而死的人。”

没有想到第一个死的人是白徵的父亲,顾若离听着有些唏嘘,问道:“那还有一列呢。”

白世英笑了笑,道:“还有一列是白凯,二夫人的长子,若他没死或许我们已经成亲了吧。”

顾若离明白过来,白家的继承人自小就会定亲事,先成亲后圆房,而这位白凯就是早早定好的夫君,却不成想亲事还没有完成,人就死了。

在制药白家,却死于奇门之毒,想必这两件事对白家的打击很大吧。

“岳庆成是我娘下的毒。”白世英嘲讽的道:“她说岳庆成偷了白家的秘药,可是那秘药的方子没有人见过,而且自从秘方丢失以后,她就不能再制了,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方子看过两遍就不可能再忘记,何况她看了这么多年,就算丢了方子和她能不能制药有什么关系呢。她分明就是编的理由来诓我罢了。”

顾若离之前听到时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当时情况不同,她没有深想。

“那么…白先生也知道他的父亲是白夫人杀的吗?”顾若离问道。

白世英点了点头,回道:“知道。这件事不是秘密,白家没有人不知道。”话落,她侧目看着顾若离,道:“这也是我这么几年都没能开口和你说我家事情的原因,实在是难以启齿,不想污了你的耳朵,这其中的肮脏不是一句话一件事能说的透的。”

总之,她失望透顶,不想留在白家,也不想和白家有什么关联。

这也是她不愿意正式做药师在同安堂做事的原因之一,其次…便是她只是想安安稳稳做个普通的女人,或好或坏都无所谓,但却不想去争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假名利。

“秘药的事,方才白夫人和我说了一些。”顾若离犹豫的道:“她说,方子确实丢了,她也渴望再做出秘药来…你要再听她解释吗。”

白世英垂着头沉默着,顾若离问道:“方便问一句,这个秘药是什么功效,为何我们从没有听过。”

“说是能解百毒。”白世英淡淡的道:“我没有见过,更不曾看过其功效。”

解百毒?换做她大概也是不信的,顾若离簇了簇眉头没有说话。

“不说我的事了,过几天我们就离开这里。”白世英说完看着她道:“毛氏去京城后你见到了吗?”

顾若离点了点头,将毛氏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白世英听完惊讶的道:“你是觉得毛氏去京城和阙郡王有关?”

“不好说。”她说着,顿了顿道:“但是我总觉得是有关系的。”她话落,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就看到白徵正慢慢朝这边走,在离他们七八步的距离外停下,看着白世英有讥讽的意思,道:“她让你回去,你不打算去看看?”

“这和你没有关系。”白世英冷笑了一声,道:“这么多年,你在我面前装的这么淡然,往后你还要一直装吗?她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看见她不觉恶心?”

白徵扫了她一眼,转身便走,边走边道:“下山吃饭去吧,这里没有米面。”

白世英泄气的笑了笑,和顾若离道:“走吧,我没死的事想必已经不是秘密了,他们是上山来抓我,还是在山下等我已经无关紧要了。”

几个人顺着山路慢慢的下了山,果然,刚到山脚就看到白睢楠带着人等着,一看到白世英就激动的迎过来,“世英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将火场都翻了好几遍…幸好,幸好你没事。”

他满脸的高兴和迫不及待,白世英道:“我死不死和你并没有关系,我不会是家主,你还打算娶我吗。”

“你别说笑了。”白睢楠呵呵一笑,道:“夫人就你一个女人,你不做家主还有谁能做,你放心,二夫人的事我会帮你,只要你做了家主,我一定会将她清理出白氏。”

“说够了吗,说够了你可以回去了,告诉我娘,我就算是死,也不稀罕那个位置,谁想做谁就做吧。”她说着,推开白睢楠上了马车,白睢楠一怔正要说话,就看到了白徵,顿时愠怒道:“白素璋又是你,你将她害的这么惨,你还想怎么样。”

白徵根本没有搭理他,翻身上马嘚嘚的走在前面,衣袂飘飘仿佛乘风而去。

他们走时,白睢楠还留在后面,不过一会儿就跟了上来,但却不敢贴的太近,远远的随着,一行人刚进白家镇内,两边的路就被人封住,黑压压数百个黑衣短打的小厮,拦在路的两边。

白芷坐在马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都没死,都还活着呢。”他笑着道:“既然都活着,那就都跟我回去一趟吧,白家的事是时候要有个决断了。”

白世英坐在车里,攥着拳头脸色很难看。

“你要不想回去,我们有办法甩开他们,等出了白家镇我们就能去找司长帮忙。”顾若离看着她道。

白世英蹙眉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白芷忽然哈哈一笑,道:“英子,你连你娘的生死也不顾了吗?行啊,你要不管也不顾那是最好,那就当着白家镇所有人的面,当着保靖州府的面,告诉所有人你白世英放弃白家族长的位子,往后你就再不是白家人就行。”

“白芷,你将夫人怎么样了。”白睢楠催马上来,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他话没说完,一枝猝不及防的射了过来,噗嗤一声刺入他的肩膀,他哎呀一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晕了过去。

“怎么样。”白芷手中挽着一柄匕首,似笑非笑道:“你答应了,我就保证你能活着离开这里,若是不能…那就只能送你们母女早点上路了。”

马车里没有声音,白徵却是问道:“你将夫人如何了?你若是敢动她一丝一毫,我绝不会放过你。”

“呵!”白芷道:“难不成你真要和你死鬼的爹一样,再嫁到白家来吗?哦,对了,这一次不用改姓了。”

白徵眯了眯眼睛,忽然一跃而起,冲去白芷面前,啪啪抽了他两个耳光,又翻身一转稳稳落在马背上。

“你!”白芷被抽了两个耳光,气的大怒,“那就不要怪我不给你们路走。”话落,手又一摆,随即数百只箭朝这边射了过来。

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除了嗖嗖的煎雨叮叮当当的钉在马车上。

周铮和孙刃以及周修彻纷纷上前保护马车,白徵则又是一个翻身,迎着箭雨电光火石间站在了白芷的马背上,夺了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

“都停手。”白徵冷冷的扫过众人。

四周都停了下来,白徵看着白芷,道:“想逼我们回去,这可是你们自己选的路!”话落他看向马车,对白世英道:“是非黑白总要有个了断,你躲在这里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车帘掀开,白世英坐在车门口,看着他沉声道:“这也是你自己选的路。”

白徵目光闪了闪,不置可否。

一行人侧转了方向往白府而去,顾若离握着白世英的手,她的手指尖冰凉,显然情绪并不稳定。

“我没事。”白世英笑笑,“这一天早晚都会来,我受得住。”

顾若离颔首,在白芷一众黑衣小厮的“护送”下,一行人慢慢往白府而去,白芷走在前面脖子上被抵着匕首,他侧目看着白徵,只问道:“白徵你对我兄弟做的事,我就算死也会讨回来。”

当年白凯中毒,白徵明明有药却不肯救,眼睁睁看着他兄长痛不欲生,最后实在受不住,在一个夜里自缢而死。

就是因为白徵,他嫉妒白凯能和白世英成亲,所以才会漠视他的死。

白徵扫了他一眼,根本不在乎,白世英却是皱眉道:“这么多年你还胡搅蛮缠,白凯的毒根本解不了,他要有本事他父亲也就不会死了。”

“当初是当初,他父亲死时他手里什么都没有。”白芷盯着白世英,一字一句道:“你不要忘了,我们白家的秘方被他父亲偷走了。”

白世英蹙眉没有说话。

一行人进了白府的宅子,一进门婆子丫头们就是一阵燥乱的惊叫,喊着四少爷…但看到白睢楠受伤抬回来,却一个个的很冷静。

“看来,白家已经被他们控制了。”顾若离握着白世英的手,低声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白夫人她…”

白世英点了点头。

就如顾若离所料,内院里到处都是丫头婆子和黑衣短打的小厮,他们一进去就有婆子迎过来,道:“二夫人请各位去祠堂。”

白家的祠堂是幢小楼,在宅子的东北角。

此刻,祠堂的四周同样被围困着,白二夫人和白夫人正对面坐着,身后都或站或坐着人。

很显然,白氏在这里已经彻底分化成两派。

“放开他。”白二夫人一看到白徵正拿刀抵着自己的儿子,就勃然大怒,“白素璋,你已经害死我一个儿子,难道还想害死芷儿吗。我告诉你,他若是有三长两短,我让你们所有人都不好过。”

白夫人静静坐着,视线落在白世英的面上,面色微冷,道:“站着作甚,进来!”

白世英牵着顾若离进去,和白夫人身后的人各自见了礼,便在旁边坐了下来,顿时,祠堂的偏厅里一瞬间嗡嗡炸响起来。

“放开他。”白夫人蹙眉道:“你也过来坐吧。”

白徵顿了顿,丢开白芷进去坐下,白芷揉着脖子,啐了一口指着白徵道:“你给我等着。”

“睢楠呢。”秦氏往后看,有人道:“三少爷受伤了,抬回房里了。”

秦氏听着脸色大变,也顾不了别的跑了出去。

“大姐。”白二夫人拢手立着,目光一扫众人,道:“还是那句话,你弄丢了白家的秘药,这么多年除了娶男人以外你没有任何建树,这个家主的位置你还是早点退下来的好。至于世英,她自小资质平平,根本就能力掌管白家。”

☆、225 制药

白世英抬眸看向二夫人,满目失望。

“听到了吗。”白夫人看向白世英,淡淡的道:“在他们眼中,你就是这样的。”

白世英舒展了眉头,回道:“我既不在乎这些,她说什么怎么看我,有什么关系。”

“没出息。”白夫人冷哼一声,看向二夫人,道:“她没有资质,难道你有?”

白二夫人冷笑了一声,道:“不管谁有,但是你们母女是没有资格再占着家主之位。”又道,“时间过的多快啊大姐,转眼间你我都老了,许多事都记不得了。可是有的事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作为白家的家主,庶务别人可以代劳,生意可以交给别人打理,但是白家是制药立身,这一件作为家主,你要做的比所有人都优秀,要让天下人让白家的后人知道,白家家主的制药,是当今世上无人可比的。”

“可是,秘药的药方你说丢了,所以,这么多年你都没法再做秘药。”白二夫人哈哈一笑,道:“这几年我都不好意思问你一句,药方上的药你是没有记住呢,还是你从来都没有去看过方子,何以丢了秘方你就连药也做不出了呢。还是说,你根本就做不了了。”

不得不说,白二夫人的这席话顾若离也有同样的疑问。

她话一落,祠堂里就嗡嗡响起了议论声,很显然,这么多人都存着疑问,只是从来没有人敢问出来罢了。

“秘方丢了已经是酿了大错。当年的岳庆成全族人反对,你偏要娶他进门。”白二夫人道:“白家不是你一个人的白家,是我们所有人的白家,你做这些决定时,能不能也考虑我们的利益和感受呢。”

顾若离看到,白夫人扶着胸口,脸色非常苍白,显然是被气着了。

“二夫人,你不要只盯着家主一件事说,这么多年你说她没有建树就没有了吗。我们白家的药几乎卖去了全大周,提起湖广百氏没有人不知道的。在保靖,我们从和府衙平起平坐,到现在那一任新任的知府上位,都要先来拜访家主,这些难道不是我们白家的地位和影响。这些不是家主做的,难道是你做的不成。”

“这是家主应该做的。”白二夫人道:“但是,除了这些白家的家主的最应该做什么,是制药,是世间无人能及的制药。”

方才说话的人无言以对,因为白夫人确实很久没有亲自再制药了。

“本末倒置的事,难道还要在白家继续下去吗。”白二夫人道:“不管她将白家做的多大多好,这些都是虚无的,我们白家立足之本是她丢的,而她自己连最基本的都不会了。”

“大姐,你还能活几日。世英自小是我带大的,她几斤几两我很清楚,她做不出药来。所以,家主的位子还是让出来吧,让有能者居之,不要耽误了你我,耽误了白家,让天下人耻笑。”

顾若离听着直皱眉,侧目看向白世英,白世英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而白夫人则是抓着扶手,沉沉的道:“说来说去,是你想要做家主罢了。就算我今日我将家主给你了,那么继承人你又打算定谁,而且秘药你也做不出。那么,这些存在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白夫人一语中的,她身后白氏支持她的人立刻就点着头,道:“我们可是还有大小姐,大小姐的资质不是你说差就差的。可是您呢,一条条的提出那么多的问题,到最后的问题比家主还多,您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这些废话。”

“我不一样。”白二夫人冷笑一声,胸有成竹的看着众人,一字一句大声道:“就算我所有的条件都不符合也没事。只要有一样符合,我也比大姐更合适家主之位。”

白夫人脸色一变,白世英也抬起头来看着白二夫人,大家顿时一静。

“因为…”白二夫人道:“因为我会制秘药。”

她的话一落,白夫人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白二夫人道:“你会?”

“当然。”白二夫人道:“为了不让人觉得我胡搅蛮缠,也让你退的心服口服,不如我们来比一比,从今天开始十五日之内,制出秘药者为胜,输的人就自己滚出白家,不得以白姓自称,也永不得回来。”

“笑话。”白夫人皱着眉头道:“我为何要和你比,输赢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白二夫人就哈哈一笑,道:“我看你是怕了,因为你怕被大家知道你根本不会制造秘药吧。而且大姐,我会制造秘药,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夫人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端了茶,冷声道:“好,十五天为限,我和你比。”

“好。”白二夫人眼睛一亮,看着众人道:“大家都听道到,十五天后我们看结果,输的人就滚出白家。”

顿时,白夫人这边许多人过来劝她,那边的则是有的兴高采烈,有的一副忧心忡忡的,白二夫人的舅舅问道:“你真的会做秘药?”

“我当然会,当年我娘亲自教我的,为的就是将来一日我做家主。”白二夫人道:“她的资质根本不如我,唯一的优势,仅仅是她比我早生了两年而已。”

众人哄笑着出了祠堂,白夫人也摆了摆手示意她这边的人都走,“去吧,你们都去吧。”

大家叹着气离开了。

“大姐。”白三爷担忧的看着自己姐姐,“你不是说你做不出药了吗,你还答应她比?她分明就是知道,而有意为难你的。”

白夫人并不奇怪,无所谓的道:“今天不答应她,这件事就永远不会完。”

白三爷点了点头,又喃喃的道:“不过,二姐她怎么会制秘药的。”她和舅舅说是娘教她的,但是他们姐弟很清楚,他们的娘是不可能教白二夫人制药的。

白三爷说着,又想起什么来,“她要真制出来,而您没有,那怎么办。”

白夫人冷冷的道:“不可能!”

“可是…”白三爷忧心忡忡,白夫人挥手道:“你不用再说了,我心里有数。”

白三爷欲言又止,还是出了门。

一时间祠堂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大家都没有说话,直过了好久白夫人看向白徵和白世英,道:“你也可以走了。”

白世英站了起来,白徵忽然抓住她的手,低声道:“等等。”

“放手。”白世英挣脱,回头看着他道:“你想留下你便留,我早就说过这个家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白徵蹙眉正要说话,忽然就听到顾若离喊道:“白夫人。”

两个人都转头去看,就看到白夫人人事不知的靠在椅子上。

“快将她放平。”顾若离喊着白徵,他立刻上前去将白夫人放平在地上,白世英站在一边楞住,她知道白夫人身体不好,可是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在她面前这样,一时间她手脚冰凉。

白夫人的身边的几个婆子并着白管事将祠堂的门关了,不让外面的人刺探。

顾若离做着急救,又给白夫人喂了一粒常吃的药丸,脉搏总算稳当了几分,她松了口气坐在地上,无奈的道:“她的身体需要静养,若仔细调养着就没有大碍,若是再受刺激,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白世英脸色难看的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面色苍白宛若死人的白夫人,红了眼眶。

“小姐。”白管事突然就跪了下来,“求求您别走了,这个家夫人撑的很辛苦,有您帮着她也会轻松呢一些,多活几年。”

白世英冷声道:“闭嘴!”

白管事依旧磕着头,道:“小姐,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您何必一直惦记着,她无论对错都是你的母亲,这世上母女间哪有隔夜的仇呢。”

“不是仇。”白世英道:“这么多年,我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到死在她手中的那些人,我没法原谅也不能心平气和。”

白管事欲言又止。

白夫人慢慢醒了过来,朝正给她扎针的顾若离感激的笑笑,道:“谢谢!”

“不客气。”顾若离扶着她起来坐在椅子上,“您还是要好好休息,不易过度操劳。”

白夫人笑笑,点头道:“好,我尽量心平气和。”话落,她转头看着白世英,道:“世英,娘有几句话要和你说,等说完你依旧想走,娘不会拦着你。”

白世英没有反对。

“你父亲的死,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后悔…他这样的男人留在白家是蛀虫,放他出去是祸害,只有死,才能让我彻底的放心,所有就算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

“至于岳庆成。”白夫人鄙夷的笑了笑,靠在椅子上,目光悠远,“我不需要和你们解释,他的死活也和你们没有关系。”

白世英反问道:“那阮娘呢,那豆儿呢,还有…白凯,这些人你都不用解释吗。”

“是。”白夫人道:“都不用解释。作为家主我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为了白家,我问心无愧。”

白世英冷笑了一声站起来,道:“你问心无愧,我有,我愧对阮娘,她护我十几年到最后却死的那么惨,我愧疚豆儿,她不过多说了几句话而已,愧疚白凯…若非因为我他又怎么死。你不用再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话,我还是和当初一样,我是白世英,仅仅只是白世英,和任何人无关。”

话落,白世英过来拉着顾若离便走。

顾若离回头看了一眼白夫人,随着白世英出了门,白徵没有出来而是留在了祠堂。

他看着白夫人,问道:“你…打算和她比?”

“这么多年了,总要有个结果。”白夫人起身淡淡的道:“你也走吧,若我有三长两短,麻烦你照顾好她。”

话落便走了。

白徵看着她的背影,停留了一会儿便也出了门。

顾若离和白世英坐在车上,看这儿她低声问道:“看来,那药制作的过程很繁琐,白夫人她…怕是很难再制的出了。”当白二夫人问起时,她忽然就明白过来,白夫人这么多年不制不是因为她记不住药方,而很可能是因为她做不出了。

这味药的炮制过程肯定很复杂,以至于白二夫人说以半个月为限,什么药炮制需要半个月之久。

“白姐姐。”顾若离看着白世英道:“你…不留在家中吗?”

白世英垂着眼帘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她沉声道:“我…不知道。”她抬头看着顾若离,“要是你,你会回去吗。”

要是她,大概也很难吧,她笑了笑道:“大概会留在家里,然后观望着结果…”她害怕白夫人出事,更怕白世英会后悔。

再大的怨念和仇恨,都抵不过一个死字。

白府中,白二夫人让人将院门关了,将自己药方拿出来,白芷问道:“娘,这几天您安心制药,家里的事都交给我。”

“嗯。”白二夫人道:“等我拿下家主之位,就将白家的规矩改了,以后接管白家家业只讲资质不问男女。”

白芷点着头,道:“早就该如此,真是不知道老祖宗怎么想的,居然只传女不传男。”

“祖宗的事不提了,你仔细叮着你姨母,还有你三舅,“将所有人都盯紧,等我出来。”等她出来,白家就可以换天了。

“娘,您这招真的是一箭双雕。”白芷点着头笑道:“姨母要是应战,就算她制出药来,这一道道程序她一个熬下来也必死无疑,可若她不应,这个家主之位她就更加保不住了。”

白二夫人笑了笑,道:“行了,行了不要拍娘的马屁了。我要去药房,你记住我的吩咐。这十五日以内,不要打扰我。”她可以用很多手段,但是想要众人服她,她就要拿出真本事来。

“知道了。”白芷让人准备一应要用的送去药房,这十五天白二夫人都要待在里面,一道药十四道工序每一样她都要亲手操作,尤其是蟾酥,更是复杂,她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和心力。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知道白夫人是做不出来的,不是她拖着病体,就是一个身子骨很好的人,也熬不过日叶不休的十五天。

白二夫人去了药房,院门关着她带着一个老人在院子里,晒药选药,研磨等等每一道都要求细致,分量也要精确,因为都是毒物,所以不能多一分,多一分很可能就成了毒,也不能少一分,少一分不但无用还有可能沉积体内。

那边,白夫人也进了自己的药房,白家瞬间安静下来,就连一向水火不容的白睢楠和白芷碰见都不再动手,但是,在这样的静谧就像是拉紧的弦,在一天一天过去后,越来越紧。

第七天的晚上,白夫人的药房里发生了燥乱,白芷闻声忙赶了过去,还不等他近院子就被白睢楠拦住,“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是白家的地方,我想就来。”白芷说着,视线四处看着,打量着院子,他感觉一定是白夫人撑不住了,可是既然出了事为什么她还不出来呢?

难道她要硬撑,还是打算让别人代劳。

这是白家的秘药,她不可能让别人经手。

看来,这一次白夫人是毫无胜算了,白芷心里兴奋的直跳,没有心思和白睢楠扯皮,带着人飞快的回了白二夫人的药房,他进了院子隔着窗户和白二夫人,道:“娘,姨母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白二夫人忙贴在窗口,问道:“你确定?”

“她身边的两个婆子进去了,还带着药。”白芷含笑兴奋的道:“要不是倒下来了,那两个婆子不可能进去的。”

白二夫人呵呵一笑,道:“那你仔细盯着,确定人死了才行,等我出来咱们就动手,不必再等。”

白芷应是。

可是接下来,那边院子里一片平静,白睢楠还是到处晃悠,白夫人身边的两个婆子也没有从里面出来…他直觉白夫人肯定死了,就算没有死,也一定病发了。

可是,他们这样藏着掖着打算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白芷忽然想到,他们一定是在争取时间,等到半个月后再出手,他想到这里飞快的出了门,边走边吩咐道:“去将白世英和白徵还有那个京城来的静安县主抓起来。”

“他们已经离开了。”他的常随回道:“两天前他们就走了,现在应该已出了保靖了。要不,属下带人去追?”

白芷愕然,顿了顿问道:“你确定,人确实走了?”

“走了。”常随回道:“亲眼看到他们上车,出镇的。”

白芷没说话,背着手来回的跺着步子,又停下来,道:“将手里所有人都安排好,还有四天,等夫人出关拿出秘药,我们就将白家控制住。”

常随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