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梁阙赞同的点了点头,霍繁篓这个人杀人不眨眼,做事考虑的都很周到,若非顾若离这个弱点,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人有弱点是好事,只有这样才能被人所用。

“我去宫里看看。”霍繁篓起了身,笑眯眯的道:“去看看我们的圣上如何了。”

赵梁阙一愣问道:“你就不怕他指着你的鼻子骂?”

“从小被人骂,一天没人骂我心里还真是难受的紧。”他说着,摇摇摆摆的出了门,一副浪荡肆意的样子,赵梁阙看着轻轻一笑,重新在桌案后坐下来,拿奏疏接着看,批示着,忽然又停了下来…

赵远山到底在做什么呢,西北被他防守的太严密,他的人根本进不去,也打探不到然和的秘密。

他的兵还在延州城外,老百姓不满意日日都去军帐外骂,甚至还有人半夜在军营外倒粪便…他必须要弄清楚,赵远山现在在做什么,这三个月他想做什么。

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顿时起身出了门…

此刻,顾若离正在树阴下坐着,地上铺着一张毯子,毯子底下是被子,两个人孩子趴在毯子上,她笑着挠了一下祥哥儿的小脚,道:“什么时候会走路啊,娘好像看你到处跑的样子。”

祥哥儿咯咯笑着,看着她,见她停下来又不满意笑着用自己的小脚去碰她的手。

“哎呀,你这个小孩。”她忍不住被逗乐,“”非得要人陪你玩儿是不是,你就一会儿都不能闲啊。

她说着,在祥哥儿的小肚子上轻轻抓着,很痒,他咯咯笑着小腿乱蹬,踹在她的脸上嘴上,她的脸被他揉的变了形,他看着越发的高兴,笑声传的老远。

朗哥儿在一边看着,又接着抓着摇铃甩来甩去听着声音。

“我在院子里就听到他的笑声了。”方朝阳从小道上走过来,看着母子三人,道:“他高兴什么呢,笑的这么欢实。”

李妈妈端了椅子来摆在一边,方朝阳坐下来。

“就是要和他闹他才高兴。”顾若离笑着四处看看,问道:“怎么今儿没有见到王爷呢?”

方朝阳巴不得天天不见他才好,回道:“只要人没死,你管他去哪里了。”他话落,就看到荣王一阵风似的从前院跑了过来,“娇娇,娇娇!”

“经不得念叨,往后别念叨他。”方朝阳白了顾若离一眼。

顾若离失笑,起了身道:“王爷一早出去了?”

“看看。”他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两枚红通通的护身符,“主持大师亲自唱经开光的,快给他们两个人戴上,保佑一声平安顺遂。”

顾若离心头一软,道:“好!”她接了过来,并没有挂,而是松松的拴在了腰上,解释道:“现在脖子上还不能挂东西,等大点再挂。”

荣王很高兴,挂在哪里无所谓,就笑着道:“只要戴着的就没事。”就趴在毯子上,抓着朗哥儿的小脚,“哎呀,我的大孙子,真是越长越好看。”

两个人孩子浓眉大眼的,皮肤瓷白的,粉嘟嘟又好看又可爱,他看着又抬头看看顾若离,又看看方朝阳,瘪了嘴道:“…怎么没长的像我呢。”

就像顾若离和方朝阳了。

“要像你才可怕。”方朝阳睨着他道:“丑死了。”

荣王瞪眼,道:“我怎么会丑。当年我母妃可是京城出名的美人,我就继承了我母妃的优点。”

“所以,又矮又胖?”方朝阳补了一句。

荣王大怒,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方朝阳的鼻子,“你够了啊,我哪里又矮又胖了。”他说着转了一圈,摸了摸自己有些凸起来的肚子,“再说,你又好看了吗,都丑死了。”

方朝阳挑眉看着他,“你要眼睛瞎就让娇娇给你看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狠话也好,骂人也好,荣王从来都不是方朝阳的对手,他气的跳脚又吵不过,抱着祥哥儿就道:“朗哥儿走,祖父带你去玩儿去。”

“那是祥哥儿。”方朝阳冷哼一声,“说你眼瞎,你还急着验证了。”

荣王一愣拨开耳朵看了看,还真是祥哥儿,顿时哼了一声,道:“我就是要抱他的,你管的着吗。”

话落,就蹬蹬跑走了。

顾若离在一边坐着数手腕上的珊瑚手串,一共十九颗珠子,她数了两遍。

“你没奶水了就去同安堂忙吧,天天在家里待着,瞧你胖的。”方朝阳又嫌弃女儿,抱着孙子起来,道:“我们玩儿去了。”

顾若离看着她走远,叹了口气倒在毯子上,“他们什么时候不吵架呢!”

“很难不吵。”瑞珠笑着道:“不过也热闹。像是两个大孩子带着两个小孩子,不是这个笑,就是那个闹,奴婢看着都觉得温馨开心。”

其实顾若离也不讨厌,这段时间,是她这些年来过的最开心时候。

好像一个家完整了。

“县主,您快想想二公子叫什么名字吧。”欢颜给她倒了茶也在毯子上坐下来,顾若离摇着头,道:“我可不会取名字,回头让七爷取吧。”

欢颜正要说话,孙刃从外面进来,道:“县主,爷有事请您。”

“哦。”顾若离坐起来看着他,问道:“七爷人呢。”

孙刃指了指外面,顾若离就和几个丫头打了招呼,“我出去一下。”话落和孙刃一起出了门。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她看着孙刃,他指了指马车,顾若离就掀开车帘子,赵勋穿着一件墨黑的暗纹直裰坐在车里看着信,听到她声音抬起头来,剑眉微挑,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立刻晕上了笑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

“神神秘秘,干什么?”她上了车坐在他旁边,他侧身过来在她脸上一啄,“家里太吵,我们出去走走。”

她咦了一声,挑眉道:“去哪里?”

“去合水。”他话落,马车已经慢慢走了起来,孙刃驾车周修彻坐在旁边。

她奇怪,就听到他解释道:“如今各地都在收粮,我们去看看今年的收成如何。”

“好!”她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说是县主,她这个县主太不称职,几乎都没有管过那边的事情,“若是收成好,今年的粮草也有着落了。卫所那边怎么样?”

“很不错。”他很高兴,“那边的水利和土地都要比这里好,边市开通后市面也繁荣了不少,光是抽成和收税就已经很可观。”

他的粮草问题不大。

“那就行。”她松了口气,“等后天阿丙他们一到,你给我一百人也到位吧,我要培训一下。”

他颔首,道:“已经挑好人了,你什么时候要就让他们过来,打算在哪边培训?”他对培训这个词很新鲜,又在口中复念了一遍。

“我还没想好,你说在哪里比较好。”她坐过来抱着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索性收了信抱着她怀中,“就在城外,让黄大人给你圈出一块地。”

她点点头,又换着抱了他的腰,“周铮他们什么时候才有消息?”

“还有两个多月。”他低声道:“不着急,秋粮还没准备好。”

她嗯了一声,被颠簸着就有些困顿,“我昨晚没睡好,祥哥儿闹腾着,你别动让我睡会儿。”她说着,朝他怀里拱了拱。

他低头看着,她缩着偎着脸也是粉嘟嘟的,和两个儿子一样,心头一软索性抱着她横在自己怀里,就像抱儿子似的,“好好睡,到了我喊你。”

“嗯。那我睡了啊,你要是累了就把我放下来。”她歪着头抓着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亲。

他闷闷的笑着,搂着她在怀里,靠在车壁上也闭着眼睛,顾若离怕压着他难受打了个盹儿就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脸的上方有张信,赵勋正在看,她喊道:“夫君!”

“嗯?”他放了信看着她,眉梢一挑道:“喊的不错,再喊一声听听。”

她轻轻笑了起来,又喊了一声,“夫君!”

他看着,抱着她起来便是一个绵长的吻,满意的道:“往后就这么喊,我爱听。”

“不要。”她笑着道:“太肉麻了,我每喊一回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笑了起来,就轻声道:“那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喊。”

下午的时候他们到了合水,顾若离下了车,站在山头,就看到一望无际的田间地头,满是金灿灿的谷物,百姓在地里干劲十足的做着事,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调子,回荡在耳边。

妇人们在田间摆了午饭,吆喝自家的人吃饭休息,她牵着赵勋的手激动不已,“真好啊!”

几年前的合水还是死气沉沉的,因为沉重的赋税让大家直不起腰来,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现如今再看…不说个个日子都过的好了,但是一路过来见过的百姓,孩子都是精神奕奕的,房子也有许多新修新盖的。

处处都是新气象。

“我们也去吃饭。”他带她去了城里,点了本地的菜两个人慢悠悠的吃着,看着街上的景象,顾若离酒瘾上来了,“赵将军,来点酒啊。”

他轻笑拿筷子敲了她的头,道:“一个妇人天天想着喝酒!”

她揉着头踢了他一脚,他转过头来喊了小厮,“秋露白有没有?”

“有是有,只是…”小厮笑着尴尬,道:“要不,您二位换种酒。这秋露白我们店里只有一坛,不卖的。”

顾若离挑眉,随即笑着道:“成啊,那随便上一种就好了。”

“好叻。”小厮应了,赵勋却是问道:“为何不卖?”

小厮就呵呵笑着道:“是这样。我们合水城里的酒馆,家家都有一坛秋露白,还是三年前我们从京城抢着订到的。一直留着不卖的…”

顾若离听着也是一愣看着小厮,小厮就笑着道:“二位外地来的不知道。我们县主啊最喜欢喝秋露白,上次她在前面一家酒馆吃饭就点了这酒,一个人喝了大半坛子。后来我们就想着,要是哪天县主再来吃饭,点了这酒我们要是没有,那多扫她的兴,所以我们就一家存了一坛子,随便我们县主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想喝,都能有。”

原来…是这样。

顾若离一时间没了话,和赵勋对视一眼,他轻轻笑了起来。

“你们真是太好了。”顾若离笑着,道:“那随便给我们上一种酒吧,秋露白就给你们县主留着。”

小厮高兴的应了一声,“那您二位稍等,小的这就去取酒!”话落,蹬蹬的下楼,过了一会儿抱了一坛子上来,顾若离换了大碗倒了半碗,酒很烈还烧喉咙,她喝了就憋着笑看着赵勋。

“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她又喝一口,满面的点着头,道:“舒坦…全身上下的舒坦!”

这种感觉太过于奇妙,奇妙到她不敢说自己是顾若离,奇妙到让她很羞愧却又极大的找到了一种存在感,身心舒坦…

扭曲着,使她不知所措。

两人兴致很高的喝了一坛子酒,她半醉着眯着眼睛,看着他都是重影了,“怎么我的酒量变小了,喝了这么点就头晕。”

“这酒烈。”他满眼兴味的看着她,欣赏她醉后迷离的样子,格外的有趣,“还喝吗。”

她眉头一簇,瞪着他道:“哪有人灌自己夫人酒的,你还是不是我夫君。”

“是啊。”他抱着臂靠在椅子,看着她托着下巴,将自己的小脸推着一团儿,眼睛耷拉着,长长的睫毛颤巍巍的遮在眼帘上,咕哝着道:“不喝了,再喝我就要出丑了,我回家看儿子去。”

她喜欢合水,喜欢庆阳,喜欢这西北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质朴的百姓。

你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能百倍千倍的回报你。

“走吧。”他起身过去扶着她,她摇摇晃晃的起来,拉着他的手,道:“等一下。”话落喝了一口凉茶,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挺直了腰,道:“走吧。”

尽量的,让自己走直路,看起来和平时无异。

这是她自己觉得。

在别人眼里她走的是直线,挺着腰怪里怪气的,他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也不催她,看的兴致盎然。

“车在哪里?”她下楼梯,走的极其的慢,他回道:“在门口停着的,出去就有。”

她哦了一声腾挪着下楼,小厮站在楼梯口迎着她,笑着道:“客观走了啊,吃的好下次再来啊。”

“一定会再来。”她舌头有点大,脸红红的笑着,“很满意!”

她一笑,小厮就跟魂被人吸走了一样,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她挑了眉头摆了摆手,“再见!”话落,下了最后一个台阶,去了门口…

赵勋看着小厮,眯了眯眼睛负手停在他面前,小厮被他的气势一压才清醒过来,一顿道:“客…客观有什么吩咐。”

“去车上取了茶壶来,给你们县主泡壶茶带着,她喝醉了!”他说着又扫了小厮一眼,大步出了门。

小厮一愣,随即咯吱咯吱的转着脖子回头看看外面正费力上车的顾若离,又咯吱咯吱的转头去看他们的掌柜。

两个人都听到了。

“县主?”小厮重复了一声,掌柜一拍桌子,道:“没错啊,这是赵将军,上次我还见到了。那她就是县主了啊,糊涂…你怎么也不问一声!”

话落,推开小厮忙追了出去,站在马车外,“县…县主!”

顾若离靠在车壁上已经昏昏欲睡,听到喊声眉头一簇强打了精神掀开车帘看着掌柜,“怎么了?”

果然是县主啊,掌柜的立刻行礼,道:“对…对不住,小的们眼拙,有眼不识泰山…”

顾若离就斜睨着赵勋,对方负手立在门口,正和孙刃说着话。

“没事啊。我就来走走,这就回庆阳了。”顾若离尴尬的道:“下次再来你这里吃饭!”

掌柜点着头应是,喊小厮,“愣着做什么,给县主泡茶去啊。”

小厮应是而去,忙过来拿茶壶,都不敢抬头看顾若离。

等离开了合水,顾若离嗷呜一口咬着赵勋,问道:“你这是恶作剧。”

他没说话,抱着她亲了一口。

崔婧容被捆在马车里,嘴被封住,两位婢女各坐在两侧,等车出了外城才慢慢停了下来,在一处偏僻的林子里,婢女将她的嘴上的布掀开,绳子解开,她顿时惊恐的问道:“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们主子会告诉你。”话落,两个婢女不再看她,而是直接跳下了车,随即崔婧容就看到车外站着赵梁阙,她一惊喊道:“阙郡王!”

赵梁阙含笑看着她,如沐春风的道:“听说贤妃娘娘自小的心愿就是出去游历。本王怜惜,今日就成全你,助你一臂之力!”

“什…什么意思?”崔婧容坐了起来,不解的看着他,“我是妃嫔,你这样做会…”

赵梁阙抬断她的话,道:“这二位是你的婢女,你只要记住听她们的话就行。还有,到了庆阳以后,若是你透露半句我们的事和她们的身份,那你在京城的父母还有你宫里的所有人,就只能和你在阴曹地府相会了。”

他什么意思?什么庆阳,他在威胁她?

“你要送我去庆阳?”她瞪着眼睛看着他,好一会儿想到了什么,“你想利用我去打探赵将军的军情?”

她是顾若离的姐姐,听说二人关系很好,顾若离对她也非常的维护,赵梁阙满意的道:“你这脑子刚刚好,不聪明可也不至于太蠢…只要你事情办的好,三个月后我就接你回来。你还是贤妃,如何。”

崔婧容摇着头,“不要,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也行。”赵梁阙道:“你那兄弟,父母…”话落转身就走,悠悠的道:“贤妃娘娘潜逃离宫,有违妇德,送…”

崔婧容脸色大变,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马车嘚嘚走了起来,她立刻扑在门口,喊道:“去,我去!”

她的父母,还有…她不是潜逃出宫的,她不想死了都被人耻笑。

“真乖!”赵梁阙看着她颔首道:“去吧,路上也要像现在这么乖。见到了静安县主该说什么,做什么,她们会告诉。”

崔婧容掩面而泣点着头。

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对她这样…

“走吧,夫人!”两位婢女上了车,放了帘子,马车慢慢的往通州方向而去,赵梁阙站在路边满意的看着。

☆、262 救命

崔岩跳下了马车冲进了宜春侯府,婆子在后面喊道:“伯爷,我们世子在书房里。”

他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人瞬时拐出了影壁去了书房。

“释文!”他到门口时颜显已经从里面出来,蹙眉看着他正色道:“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

崔岩喘着气,道:“贤妃娘娘被阙郡王请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宫里没有她。”

颜显一惊请他进了书房,将门关上,两人坐下后他问道:“谁告诉你的,你进宫了?”

他们现在是进不了宫的,听说,就连长春宫里的人都出不来,更不用说圣上和太皇太后以及几位皇子的情况…只知道太子失踪了,具体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现在京城看着风平浪静,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海啸来前的平静,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狂风大作,搅的天翻地覆。

“我刚才去衙门里,有个小公公塞了我一张纸条。”崔岩说着从怀里拿了一张手指上的纸条递给颜显,“我不敢和那人多说话,拿了纸条就又重新出来了。”

颜显接过来一看,就看到上面写道:“贤妃被阙召见后两日未归。”看完,他和崔岩对视,好一会儿他才道:“阙郡王抓贤妃娘娘做什么?”

“前几日听说贤妃娘娘去过御书房。”崔岩道:“不会是知道了什么事,被杀了灭口吧?”

崔岩说完又觉得不应该,摇了摇头道:“宫中那么多人,她是最没有危险的一个,何故对她动手。”

“应该不会。”颜显摆了摆手,道:“很有可能另有阴谋。”

崔岩想不到赵梁阙抓崔婧容的用处,两个人静默着,忽然颜显脸色一变,道:“…他会不会将贤妃娘娘送去庆阳了?”

“什…什么意思?”崔岩一脸的懵怔,“他不会是想让贤妃帮着他打探赵远山的军情吧?”

虽然有点出人意料,但是颜显也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以崔婧容的能力也做不了别的事。

“完全有这个可能。”崔岩抿着唇,道:“她失踪了两天,如果真去庆阳了,我今天去追,说不定还能找到。”

崔岩要走,颜显拉着他道:“眼下你走不了,阙郡王肯定会盯着你的,但凡你有动静就会入了他的眼。”他负手来回走着,又停下来道:“我去。”

崔岩哪里好意思让他亲自去一趟,他腿脚不好,要是路上再遇到危险,“不行,我不能…”

他的话没有说完,颜显已经摆断他的话,“我去比你合适。毕竟我有拳脚,就算有危险我也能自保。”他说着,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停下来,“我夜里想办法出城。”

现在进出城都不容易,想要出去不被发现,还要再想想办法。

“我下午想办法确认一下消息,再去和远山府里的人联系一下。说不定能有点线索。”颜显道。

崔岩点头,道:“我也去想想办法。”

两人商量了一下细节,下午各自去打探,天快黑的时候又碰了头,确认了崔婧容很有可能已经出城的事,敲定了如何出城,崔岩才回了家中,二夫人正带着崔甫出门,母子两人正要上马车,见到他回来就不冷不热的扫了他一眼,崔岩问道:“二婶要出门?”

“去贞王府有点事。”二夫人说着上了车,看也不看他一眼,崔甫凑着空回头和他打了个手势,低声道:“郡王妃请的,晚上回来和你说。”

马车擦身而过,崔岩没有拦他们,二夫人的事他向来管不了,可是当下她和阙郡王走的这么近…她要是知道崔婧容当下根本不在宫中,她会是什么反应?

半夜时,颜显通过安排顺利出了城,他轻骑上路绕着小道,天亮时上的床,路上不敢声张,两天后到的太原并没有发现崔婧容的身影。

他不确定对方是骑马还是马车,按照崔婧容的身体情况,应该骑不了马,那就只能坐马车,但实际上从京城过去时间太久,阙郡王等不了一个多月,所以,他们一路上必定是不会住客栈,而是日夜不休的赶路。

这样算脚程,八天时间他们肯定已经过了太原。

他也没有停下来,一路上避着人快马加鞭的追着。

不过几天的时间,崔婧容已经瘦脱了形,一直赶路,中间除了方便以外,她一直待在车里,睡不着觉她整夜整夜的睁着眼睛看着车顶…两个婢女一时都没有离开视线,轮流盯着她。

她逃不掉,其实就算逃掉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就是去城外的法华寺也不过屈指可数。

如今走了这么多天,她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到哪里了。

怎么办,她不能将他们带去庆阳的…她不能害娇娇和赵将军。

她要怎么做?

似乎,她能选择的唯一一条路,就是死…死了一了百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她攥紧了拳头看着两个婢女,道:“我…我要小解!”

两个婢女看着她,蹙眉道:“这里是官道,再往前走一炷香再停。”

她点头应是没有反对,自己提了水壶喝水,里面的水已经断了,她将水壶推过去道:“没有水了!”

“怎么那么多事,你到底要小解还是要喝水。”其中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婢女不耐烦的道:“你要敢惹事,我们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崔婧容缩了缩,又倔强的回嘴道:“那你们杀了我吧!”

啪的一声,紫衣婢女抽了她一耳光,又觉得不解气,“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跟着奔波,贱人,你都成阶下囚了,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娘娘!”

崔婧容捂着脸,眼泪在眼睛了打转。

“你听听车夫的声音,他们可是憋了十几天了。他们这么累,你是不是也该给他们去去火!”她说着,捏住崔婧容的下颌啐了她一口,“贱人。”

崔婧容缩在角落里,抱着头不敢看她们,“我…我要小解。”

“贱骨头,憋着!”

她们虽这么说,可走了一炷香后车还是停了下来,崔婧容被拖着下了车,身上被摔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膝盖也破了皮,她软软的站在地上,看着四周的景象…

四周都是农田,刚收的稻子打完了稻草堆在田里,在黄昏中像极了一座座的小山堆,对面是一片小树林,往树林走能听得到淅淅沥沥的水声,紫衣婢女对同伴道:“你看着她,我去打水。”

她的同伴应了一声,拉着崔婧容进了树林,两个车夫坐在车架上说着让她作呕的笑话,眼睛时不时朝她这里瞟着。

“我…我要去里面。”她指了指林子深处,婢女也没有反对,她也累了很想要走走,就点了头两个人又往里面走了几步,崔婧容看着四周地形,解完手起来的时候,顺手捡了一根细细的树枝,婢女指了指马车,“好了就走吧。”

她点头走过去,支支吾吾道:“我想歇…歇会儿,坐久了腰疼。而…而且那位姑娘不还没有回来吗。”

婢女蹙眉不耐烦的道:“走,哪有那么多废话。”话落,伸手过来抓她,她看准了机会,握着树枝照着婢女的眼睛就扎了过去,不知道有没有扎准,女婢女惨叫一声松开她捂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