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显说可以的,你跟着我,然后他就悬空着踏着水面居然就过去了,她站在原地怎么都不敢迈出一步,脚下万丈深渊,她看着就觉得害怕,她喊着,“我不敢!”

颜显没有回头,径直到了对岸,停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她喊着可对面已经听不到了,水气越来越大,过了一会儿对岸就彻底看不清了,只有脚下的深渊和似乎能吃人的瀑布。

她急的迈了一脚,忽然人就失控的坠了下去,她一惊醒了过来,怔怔的看着头顶。

☆、265 我来

“今天去看县主练兵,你去不去?”颜显进来时正好碰到了出院子的崔婧容,他含笑问道:“前天你不是想看的吗?”

崔婧容就想到了早上的那个梦,她尴尬的笑着眼眸四处闪躲就是不敢看颜显,“我、我去的,一会儿我和娇娇一起!”她说着指了指内院,“娇娇在等我一起用早膳。”

她话落,提着裙子弓着腰几乎是小跑着走了。

颜显看着她的背影,她今天的样子很奇怪,好像故意躲着他一般。

他说了什么不妥的话,做了不妥当的事了吗?

颜显蹙眉,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出了院子。

“怎么了?”顾若离看着发呆的崔婧容,从一上车她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你要是累的话,就回去歇着吧。你身体还是要多养养。”

崔婧容忽然想到了什么,抓了顾若离的手:“娇娇…你帮我看看,我还能生孩子吗。”

“你看看,你看看。”崔婧容将手腕给她,“太医说我以后难有了。上一次流产伤了身子。”

她说着,红了眼眶,好像一个站在悬崖边的人,求着顾若离给她放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别急。”顾若离握着她的手,“我帮你看。”

崔婧容放松下来看着顾若离。

过了一会儿顾若离又换了左手,马车咯吱咯吱的走着,已经快到城门了,车里却安静下来,崔婧容屏住了呼吸安静的等着顾若离的反应,“怎么样?”

“的确是伤着身子了。”顾若离蹙眉忧虑的道:“单从脉象看是难受孕的,但是毕竟你还年轻,身体机能正是最好的时候,所以说不准的。回去后我开药给你调理,让瑞珠每天给你煎好了你只管喝,先慢慢调两个月,若是效果不大我们再换药。”

这种就只能慢慢休养,若真的有一天怀了,也要卧床静养,不然很容易再滑胎。

太辛苦了。

“那你给我开药吧。”崔婧容压着声音道:“你别告诉别人啊。”

顾若离点了点头,也压着声音看着她问道:“你突然提这件事…是有什么打算吗。”昨天方朝阳的话也给她提了个醒,她觉得很有可行度。

“我…”崔婧容低头揪着手指,“我想回宫去,如果能生个孩子…我下半辈子就有寄托了。”

顾若离满面惊讶,随即又觉得正常。若她真的能轻易迈出这一步,那她就不是崔婧容了。

那么小被困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她的人生都是别人规划着…她不敢离开既定的轨道,也害怕将来太多的未知。

“大姐。”顾若离沉声道:“大局未稳,私人的事只能先放一放。再说,圣上现在被困在宫里,你就算身体是好的,能生能养,他也没有办法出来啊。”

“我知道。”崔婧容点了点头,“我不是说现在,等我身体被你调养好了,等大局稳定了。”

顾若离摸了摸崔婧容的脸,贞静安宁不染一点世俗的尘埃,那么干净纯粹的人…她很少去帮别人做决定,最多好友问她,她给出自己的意见,可是现在她却很想替崔婧容做一回决定。

“你别回去了。”顾若离看着她,“我觉得我娘的建议很好,将来你就待在庆阳,改名换姓或者你姓顾好了…天下那么大,无论是你再婚还是自有一个人,甚至于你去收养几个孩子,都可以。无论将来是生活是困苦的还是富足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你是自由的。”

崔婧容长大了嘴惊讶的看着顾若离,“你…也觉得我应该留在这里?”

“嗯。”顾若离点头,看着她,“大姐,你要是相信我,就留在这里,将来就算我们保护不了你,你还能从开平卫出关,你能去的地方太多了。”

崔婧容手脚冰凉,“那不回皇宫,不回京城了?圣上他…还有我娘和我爹爹…”

“别提他们。”顾若离道:“人活着要先爱自己再去爱别人。你自己都不开心了,还去管别人开心不开心做什么。”

崔婧容摇着头很害怕的样子,“我和你不一样,我什么都不会。”

“我养你。”顾若离低声道:“你要你喜欢这里,愿意留在这里。我活着一天我负责你的生活,若将来有一天我要死了,我也会将你的生活安排好。”

崔婧容看着顾若离,她知道顾若离是真的为了她好,是为了让她以后的人生能自在一些,她歉疚的喊了一声,“娇娇。”就捂着脸哭了起来,顾若离抱着她,“这一次的机会多好,简直是上天对你的眷顾…你既然出来了,要是我必然是不会再回去了。人只有往前走才能知道结果如何,你如果永远都停在原地驻足不前,未来是可怖的还是美好的,都只是虚幻而已。”

“别怕。”她道:“你有我,有我们大家呢!”

崔婧容抹着眼泪,哽咽着道:“我…我再想想行不行?”

“不着急,我们还有许多时间。”顾若离拿帕子出来,“先去看看练兵,看看战士们的英武,去感受在外生活的自有和美好。”

两个人出了城,还是前天的那个位置,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圈,顾若离从车里下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县主来了。”

众人就呼啦一下让开了一条道,回头看着她们。

崔婧容很不适应,摆着手道:“你先下去,我就在车里看就好了。”

“好!”顾若离没有强求,径直下了车。

她从一开始的文训到现在的实际操作演练,已经快有一个月了,今天是第四次,她觉得效果很好,如果今天顺利这也将是他们最后一次演练。

“崔大小姐呢?”顾若离过去,颜显已经在一边立着和孙刃说话,她回头指着马车,道:“她在车里。”

颜显嗯了一声,站着未动。

顾若离召集了所有人,将今天的目标说了一遍,让孙刃跑了一遍路线演示,做了几个要点,场面便又像上次那样…两人一组一个担架,互相当伤员,做初步的外伤救治,例如止血,晕厥,急救之类的措施。

然后判断伤重的情况,送到哪个医帐。

因为有了前面几次的演练,加上顾若离已经上过课,所以基本没有多少的问题,做的又快又好。

老百姓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

“到时候我们跟在县主后面。”韩苗苗拉着赵安申站在最前面看着,搓着手道:“我爹说战场上不靠运气,就靠本事,谁的本事大谁就能活。”

其实,在哪里都是差不多的,运气好也是本事之一,更何况,没有绝对的运气之说,他笑着道:“你不能去前面,只能跟着县主做大夫该做的事。”

“你别梁欢还烦了,现在。”韩苗苗白了赵安申一眼,道:“你还怕我受伤吗,我的身手两个男人也打不过。”

她的身手确实很好,又非常的灵活,赵安申一路上已经见识过了。

和她比起来,他实在太没有用了。

演练到正午的时候就散了,韩苗苗拉着顾若离,“县主您请我们吃饭吧,我听说有家馆子特别好吃,您请我们吃吧。”

“行啊。”顾若离笑着的道:“去将岑大夫他们都请了,还有二妮,你不是想见她吗。”

韩苗苗点着头,自告奋勇,“我去请。”话落,跐溜的人就跑没了影子。

太多人要进城,他们就只能在城外再等会儿,等人流散了再走,顾若离靠在车壁上,掀了车帘看着崔婧容道:“看到了吗,你要不要下来走走。”

崔婧容一眼就看到了颜显正在车前面,她手忙脚乱的扯了帘子放下来,道:“不…不要了。我在里面待着挺好的。”

顾若离一愣想到了什么,目光往那边一扫,就看到颜显也正蹙着眉头看着这边。

她顿时露出愕然之色,扶着马车半晌没有回神。

崔婧容是不会撒谎也藏不住心思的人,她若是心里有什么,就很容易让人看出来…难不成她和颜显这一路过来,日久生情了?

这…她咳嗽了一声,伸手进车里,道:“大姐,给我倒杯茶。”

“哦。”崔婧容在她手心里放了一杯茶,她慢慢喝着眼睛又忍不住扫了一遍颜显,顿时心不在焉起来。

这件事,不好办。

“走吧。”颜显指了指前面,“人都散了,我们也进城吧。”

大家应是,顾若离和崔婧容上车,颜显和赵安申几个人就跟在后面慢慢走着,一行人去了酒馆开了两桌,热热闹闹的吃到下午才回顾府。

晚上赵勋回来,顾若离迫不及待的拉着他进房,他打量着她顿时高兴起来,“今天怎么这么着急?等我一下,我去洗澡。”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已经将扣子解开来,露出精壮的胸膛。

“什么跟什么。”顾若离哭笑不得,抓着他的领子给他扣,“我有事要和你说,你别这么不正经。”

他顿时拉了脸,咳嗽了一声,道:“不碍事的,你慢慢说我听着。”他话落回身锁了门弯腰将她扛进了净室,顾若离被放进水桶里时身上的衣服还没脱干净,她笑着捏着他的耳朵,道:“赵远山,你越来越不正经了啊,我的话都没说完呢。”

他敷上来便是一个深长的吻,她只剩下喘息的力气,过了许久她才趴在桶沿拿脚踹他,“去给打热水,我冷。”

他轻笑,在一边的炉子上提了热水来添上,自己又跨进来抱着她靠在桶里,问道:“要和我说什么。”

“我发现大姐和颜释文之间有点什么,感觉怪怪的。”顾若离抬头看着赵勋,“你发现没有?”

他摇了摇头,“没有。”话落又问道:“你问过贤妃了?”

她要问什么呢,崔婧容不会说这件事的,她摇了摇头,“我自己感觉的。希望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吧。”

这事儿按照她的观念其实没什么,可是…颜显不是普通百姓,他是宜春侯的世子,崔婧容也不是普通的妇人,她是赵凌的妃子…就算别人不知道,可是赵安申知道啊。

若是将来他长大了,觉得崔婧容有辱了皇家的名声,做点什么也是常理。

“明儿我来问问释文。”赵勋道:“他不是扭捏的人,若有想法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便是。宜春侯的爵位解决的办法很多,他老子身体好的很,说不定过几年他还能有个兄弟…”

顾若离愕然,赵勋又道:“再不成让他找人生个放家里去养着,他娘也拿他没办法了。”

“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想了这么多对策了啊?”顾若离惊讶的捧着赵勋的脸,戳了戳他的额头,道:“赵将军,看来还能再忙点,连找个人生个孩子放家里都能想出来。你是不是也想再找一个呢。”

他抓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戳额头,和谁学的。”

“就戳。”她忍着笑,他忽然手一紧抱着她,道:“那换我了!”

赵梁阙眼睛半眯,满目的精光看着自己的常随问道:“是谁救走的,查不到?”

“查不到。他们人都死了,无迹可寻。”常随回道:“只知道是一个男人,其余的一概不知。”

赵梁阙忽然笑了起来,抓了桌上的一支笔慢慢的动着,忽然手指一动那只笔被折成了两截,他扬眉道:“看来,我身边不干净啊。”

要是干净,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办不成。

“那…接下来怎么做。”常随问道:“赵远山那边一直没有动静,西北一派歌舞升平,丰收年的景象,我们还要再等吗?”

其实,他随时都可以杀了赵凌自己登基,毕竟,现在的朝堂里甚至整个京城都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他一句。

可是,赵勋一日不死,他就算是坐了那个位置,他也不安心。

“不等了。”赵梁阙抿着唇道:“给霍繁篓还有汝南侯送信去,中秋节就出兵。”他没有耐心了。而且,他越来越觉得赵远山在拖时间故弄玄虚。

不管他做什么,他都不想等了。

离中秋节还有十几天的时间!

“郡王。”外面有內侍隔着门回道:“宫里传消息来,圣上从早上开始就不吃东西了,说要绝食。”

赵梁阙冷笑一声,道:“那就连水也不要送了。”

“是。”小內侍应是而去。

建安伯府中,崔岩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的内容很简单,但是最后末尾的签字的一半的笔锋他认出来是颜显的。

信里告诉他,一切顺利,人平安无事。

他将信点了火烧了,人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齐思敏拢着头发从净室出来,见房间里烟雾缭绕的,便道:“要烧也去书房,你在房里烧什么,一会儿衣服上被子上都是烟气。”

“我开窗户散气就好了。”崔岩将窗户打开,齐思敏在梳妆台坐下来梳头,又回头看着他,“瞧你心情这么好,颜释文有消息了?”

崔岩压着唇嘘了一声,低声道:“你小声点,隔墙有耳,别叫二婶听到了。”

“我院子里的事她再有能耐也听不到。”齐思敏一说到二夫人就恨不得生撕了她才好,“我让你和你那能耐二叔商量分家的事,你到底说了没有。”

崔岩扫兴的叹了口气,道:“再等等吧,眼下还不是时候。”

“也是。她正得势呢,天天像条狗一样的往贞王府跑,那天被人卖了,她还要帮人家数钱呢。”齐思敏指了指炉子,崔岩拿过来给她烘着,低声道:“你也别和她吵,吵来吵去只会让人笑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怎么叫我和她吵。”齐思敏一拍桌子,就道:“是她挑衅我,我要不回手她还当我好欺负的呢。”

崔岩点着头应是,打着马虎眼不想再谈,“我晚上去一趟宜春侯府,你自己早点休息。”

“嗯。”齐思敏道:“我明天也要去荣王府,好些日子没去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崔爷给她烘着头发,就没有再实话。

☆、266 进退

“中秋节怎么打算的。”方朝阳一边逗着祥哥儿,一边看着顾若离,“家里这么多人,你得好好想想怎么过。”

顾若离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忽然转头过来看着方朝阳,“娘,您上次说大姐就这么死了留在外面,那…她还能嫁人吗。”

“你敢要?”方朝阳摆了她一眼,“她是什么人,那是和圣上睡觉的女人,别人敢要?”

顾若离哦了一声,她其实心里是清楚的,只是不死心而已,“不是都隐姓埋名了吗,谁知道她曾经是贤妃。”

“赵安申知道!”方朝阳冷声道:“他现在当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以后只要想起来一回,就会恶心一回,你敢保证他一辈子都只是恶心而已,而不会想办法将让自己恶心的人除了?”

顾若离没话说,她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顾若离点着头道:“您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方朝阳就点着她的额头,哼哼了两声,“你自己过的好,就觉得是女人就得找个人嫁了是吧。我现在就好的很,非要嫁人做什么。男人和男人没什么不同。”

“我哪有。”顾若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看着方朝阳道:“也是,您现在是祖母了,只要有孙子在眼前逗着,您就什么都不想了。”

方朝阳听着一愣,高高的挑起眉头来,圣手捏住顾若离的脸,冷声道:“你在说我老?”

“没…没有。”顾若离笑个不停,“您年轻的很,这会儿出门别人都会觉得我的姐姐,你是妹妹!”

方朝阳抬着下巴,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

“祥哥儿,我们和祖母再见。”顾若离将老大抱起来,“咱们出去遛弯去。”

方朝阳就靠在炕头上,看着一大一小离开,她反手摸了镜子看了一下镜中的女人,依旧是肤色细腻目光清亮…

她还是很年轻的。

顾若离抱着祥哥儿出来,祥哥儿抓着她鬓角的头发往嘴里塞,她就蹙眉拍他的手,“不准拉我的头发,很痛。”祥哥儿不听,她就轻轻拉了拉他的头发,短短的倒是能揪起来一些,“痛不痛?”

祥哥儿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怎么一到你手里就哭。”方朝阳从房里迎了出来,“你小时候不也揪我头发,现在不是好好的,也没见不礼貌。”

顾若离无语,“娘,您这样以后我怎么管他。”

“大事管,小事教。”方朝阳接了孩子在手里拍着,“你自己也要分事情大小。”

顾若离回道:“小孩子的事情哪有大小之分,现在看着小事,以后就是大事了。”

方朝阳翻了个白眼,“去,去,你忙你的去,别盯着他了,我来教,保证教不歪他。”话落,就抱着祥哥儿走了。

顾若离站在远处,瑞珠扶着她,安慰道:“郡主她…”

“算了。”顾若离叹气,“说了没用。”她得亲自带才行。

瑞珠嗯了一声,问道:“那还去医馆吗?”顾若离下午都要过去看看的,没有疑难杂症需要她的,她就回来。

“走吧。”她说着往前去,白世英抱着一堆书朝这边慢悠悠的走过来,看到顾若离她迎来问道:“不是要去医馆,怎么还没有走。”

顾若离嗯了一声,“白姐姐什么时候进药房?”

“一会儿就进。”白世英拍了拍书,“这一次我会多做点再出来,估摸着前后可能要待上二十天的功夫。”

二十天就是中秋节了,顾若离颔首,“那尽量在过节前出来。”

白世英颔首,去了自己的院子,崔婧容正坐在暖阁里做着针线,手里是一件小斗篷,大红的颜色,旁边还放着几个草绿的蝙蝠络子,听到脚步声她笑着道:“白姑娘回来了,我听说你下午要进药房炼药是吗。”

“制药。”白世英淡淡笑道:“若是炼药,倒觉得像个道士了。”

顾若离啊了一声,忙和她道歉,白世英摆了摆手,“我去收拾一下,等出来后再和夫人说话。”

崔婧容嗯了一声,放了手里的东西帮她收拾东西,“带点茶叶吧,还有零嘴…各种各样的都带一点…再带件薄的袄子,现在早晚都挺冷的了。”

“好。”她随意拿了些东西就走,崔婧容帮她提了个包袱跟在她后面,白世英回头看看她,问道:“夫人可以去开平卫看看,那边快要下雪了,此时去感觉很是不同。”

白世英很少和她说话,她们之间的相处,是她带着一点讨好的意思,今天还是对方第一次主动开的一个话头,崔婧容有些吃惊,“去…开平卫?那边有草原是吗?”

白世英点了点头,接了她手中的包袱,“你看到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苦恼了。看的东西多了,经历的事情复杂了,你的心也会变的更大。无论什么样的坎在生死面前,在泱泱苍生面前,都不算什么。”

崔婧容愣愣的站在原地,白世英已经提着包袱进去关了院门。

去开平卫吗?崔婧容忽然很心动。

她转过身来,突然就看到小径的尽头,颜显负手立着正静静的看着她。

她一愣四周看看想知道什么地方可以避开他,可抬了脚她还是放了下来,尴尬的冲着颜显僵硬的笑了笑,“颜世子!”

“想去开平卫?”他徐徐走过来,停在她面前,她目光闪躲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和白姑娘随便聊聊。”

颜显轻嗯了一声,道:“你若是想去,可以…”他想说,他可以陪他去,正好他也很想去那边看看,可话到了嘴边他还是收了回来,“可以让苗苗陪你去一趟。”

话落,他松了口气,崔婧容也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好!”话说完了,她就匆忙的点了点头提着裙子跑似的走了。

颜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眉头紧紧蹙着。

他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他想到在那两个丫头手中看到她时的样子,她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眼神犹如死灰一般毫无生气,他能感觉得到那时候她很想死,可是当看到他时的那一刻,她眼中又燃起了光。

可随机又熄灭了下去。

一个善良的懦弱的女子,不管什么事都是先替别人着想…这样美好纯粹的人,在后宫终老一生对她来说太残酷了。

他要怎么做,带她走?

他摇了摇头,他活着不只是自己,他还有宜春侯府,不能为了自己而丢了祖宗的基业…

可是她…

颜显捂住了心口,弄不清楚此时此刻他心里的感受,和当初与崔婧文在一起的感觉很不同,却又同样会时不时的想起对方。

很奇妙,很难耐。

他拂袖转身,大步去了外院,赵勋正在书房里和孙刃说话,“让司璋将粮食送来,中秋节前我要看到粮食进粮仓。”

“他说是人手不够,中秋节前恐怕来不及。”孙刃为难的看着赵勋,又回头看了一眼进门的颜显,道:“要不然,属下带些人手过去帮忙?”

赵勋敲了敲桌面,道:“他想要地,就要付出代价他,迟一天扣一百亩!”

孙刃立刻就想到了司璋要哭不哭的表情来,又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司璋嚣张的样子,痛快的道:“成,属下这就去。”

颜显在赵勋对面坐下来,两人对视一眼,赵勋问道:“你很闲?”

“有点。”颜显自己给自己斟了茶,“有什么事让我做的,不然,我去额森那边看看?”

赵勋就微微侧着眼睛看着他,高高的扬起眉头来,“你…为情所困了。”

颜显咳嗽了一声,惊讶的道:“县主和你说的?”

“你都写脸上了。”赵勋就靠在椅子上,看着他,露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和贤妃一路过来患难生情了?”

颜显嘴角抽了抽,“不知道…”

“你想好了再说。”赵勋扫了他一眼,道:“先弄清楚自己的心,然后再去想对策。若你真动了心,那就和她隐姓埋名去别的地方。”

颜显失笑,问道:“你说,我能去哪里。”

“能去的地方太多了,去福建,广东,再不济过了沅江去安南。”赵勋不以为然,“你若胆子再大点,就直接回京,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颜显端着茶盅好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不行。”他无所谓,可崔婧容会受不了。

“那就算了。”赵勋不再说丢了封奏疏给他,“做事。”

颜显就放了茶盅认真的看着奏疏,咦了一声,道:“霍繁篓去岭南了?”

“应该是替阙郡王去的。我料定他们中秋节前就会出兵。”赵勋点了点头奏疏看着颜显,“你不是嫌无聊吗。想办法将延州城外的五千人端了。”

颜显啊了一声,失笑道:“你打算给我多少人?”

“三百!”赵勋道:“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