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白对此架势,仍旧一副拽了二五八万的轻浮样,他微微蹙眉,指尖敲了敲桌面,好笑道,“我说过了,这是我女儿,凤栖梧,你没听明白么?”
凤栖梧“唰”得一声,折扇猛地又一阖。
男子一挑眉,笑容中出现一抹讥讽,“哦?那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你和白玉蛟…”
我顿时又有内伤的感觉。
这个潜台词…完了,明天白玉蛟和神秘男子有一秘密“小蛟女”的消息肯定要在江湖上传开了。
我的名节…
它好像从来就没存在过。
至此,我有点扛不住了,咳嗽了一声。
“凤公子,你这样随意揣测,他日,若我和他不明不白被当做魔宫贼人被人砍了横尸街头,这笔命案是不是该算在你头上?饭可以乱吃,可,话最好别乱说。”
此话一落,气氛一滞。
凤栖梧盯着我的眼神再一次变得很诡异。
沈墨白微微摇了摇头,嘴角那抹万恶的邪笑都更明显了。
“呃,我是说…”
我晕,对着凤栖梧那张熟悉脸我就老是惯性摆出宫主的架子!
我对手指,忽然对眼前的尴尬有点应付不能。
最后,是沈墨白打破了沉默。
他把手里的杯子一撂,轻轻一笑,起身对凤栖梧一个恭敬的下拜,“在下乃贵阳沈家堡沈氏后人,沈墨白。因为身负家仇因此不便宣扬身世,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凤公子海涵。今日有幸得见
‘凤鸣公子’,瞻仰公子风采,实属沈某三生有幸。”
凤栖梧一听沈氏,顿时露出了点讶异的神色。
沈老爷子生前街角广泛,沈家命案在江湖上算是个颇为有名的传说。此语一出,四周好奇审视的目光顿时又落在了沈墨白身上。
沈氏绝迹了十几年,怎么突然冒出来了个遗后?
凤栖梧被他这么一岔开话题,碍于礼节于是回礼道,“阁下竟是沈氏后人?失敬失敬。”
江湖人就这点烦人,客套来客套去来来回回那几句废话。
我趁着沈墨白拖着凤栖梧废话家常,这厢飞快扒拉点心吃,边扒拉边往袖口里塞,打包回去继续吃…
与此同时,碰巧,这“添青阁”的当家名嘴“青衣客”到场。
青衣客一出现,众人的注意力果然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而青衣客的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巴也果然没让诸位听众失望,一坐定,一张嘴,就是猛力的爆料,“今日咱们这小地方还真是热闹,不仅凤鸣公子大驾光临,还竟能碰上沈家的后人…”
青衣客一脸职业性微笑,遥遥对着我们这桌遥遥拱了拱手。
“方才,小人听到有几位大人正提到白玉蛟,说起白玉蛟…近日里,在下倒是听说了些关于她的小道消息。”
此话一出,满茶楼的人刹那间又精神抖擞竖起了耳朵准备接收情报。
“大概二十多天前,江湖上突然有隐秘消息,传言白玉蛟闭关修炼‘刹那芳华’第九重却练出了岔子。这消息不知出处,但消息传到梵刹宫内就引起了骚动,十日之前,梵刹宫几大长老一同前往白玉蛟闭关的无思崖,妄图一探究竟,却被在无思崖护法的顾染织拦下。顾染织虽然只是一介男宠,但在梵刹宫内位高权重,双方僵持不下,就闹出了事端,听说都已经兵刃相见了。不过呢,虽然梵刹宫的长老气势汹汹,但是嘛,毕竟白玉蛟走火入魔的消息仅仅是空穴来风,无凭无据,长老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再说那白玉蛟性情暴戾,若是打扰了她闭关清修,破坏了她魔功大成,那几大长老也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几大长老无功而返…”
青衣客话音一落,整个茶馆都炸开了锅一般的热闹。
所有人的话题一下都集中到了白玉蛟、梵刹宫上、魔宫内乱上,群情激奋好不热闹。
凤栖梧微微皱眉。
而沈墨白却是手捧白瓷小杯,浅浅抿他的茶,目光闲闲落在窗外,似乎对着消息丝毫不感兴趣。
而我这厢,飞快吃点心,心里也盘算得飞快。
照理说,按照顾染织的手腕儿,我出事的风声不该走漏得那么快。
而且,为什么我闭关出问题的消息是从江湖传回梵刹宫?
我抬眼,眼角飞快瞥向沈墨白。这人渣,恐怕是唯一的变数了。
按照青衣客所说,消息开始走漏是二十多天前,那正是我碰上沈墨白的时候。
难道是他把消息传了出去?
他…竟然有那么神通广大?
这人渣到底是哪条道上的货啊!
大叔都是萝莉的天敌
托凤栖梧那定大元宝的福,我和沈墨白风餐露宿在穷凑合数日之后,总算住进了像样的大客栈。而沈墨白那个悲催的穷光蛋,竟然抽风似地给我买了件新衣服。
大客栈的上房不愧它二两银子一夜的价格,陈设一应俱全,还配备一个独立的小浴室,小二的服务也格外周到。
沈墨白一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小二备一桶沐浴的水来。
我一听,立马打了个呵欠,眼角瞄那个看起来很舒服的大床,“你要洗澡啊?那我先睡了。”
沈墨白却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一只手提着我的后领把我从他肩膀上摘下来。
我X!这家伙现在拎我真是越发顺手了!
“不只是我洗。”沈墨白慢慢的,暧昧道,顺便还眨了眨眼睛朝我放电。
我被他拎着,悬挂在空中打了个寒颤。
本宫不爽,一扬眉,“那怎么着?还要我们俩洗鸳鸯浴啊?”
“正是。”死不要脸的人渣竟然慢慢点了点头。
下一秒,我微微扬起的眉毛,彻底震惊得飞了起来。
“你开玩笑的吧?!”
沈墨白露出两颗白花花的獠牙,笑得更加开心。
我盯着沈墨白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语气和脸色一样阴沉,压低嗓音一字一句道,“混蛋,我死也不要…”
说起沈墨白的脸,在这里还要仔细解说一番。
行走江湖的,大部分都是胳膊比腿粗的壮汉以及腰比水桶粗的婆娘。因为唯有这样的体型才血厚,耐砍,舞得动大刀,耍的起狼牙棒。
幻想满江湖中满地飘着花满楼、西门吹雪、楚留香那样翩翩美青年的同志们,我只能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江湖中以相貌上乘而出名的,来来去去,其实也不过那么几个人。
其中翘楚要数千宜阁的苏小小。
江南流传着各种诗句,赞她美貌,例如“眉欺杨柳叶,裙妒石榴花。杭州苏小小,人道最夭斜”。
自这位祸水出道以来,已经连续四年排在追求率最高的榜首。
而风头紧随其后的,恐怕就要数凤栖梧了。
凤栖梧的美,是英气中透着一丝媚,就仿佛一树玉兰,清净气质之中又有世家的典雅。
这位凤鸣公子年纪轻,家世好,武功高,人品据说不错,而且又单身,因此在江湖诸位思春师妹师奶中具有相当的人气。有谣言,峨嵋派下一任掌门内定人选“芙蓉观音”都对他一见钟情,暗中拜托她师傅牵线搭桥。
其实我觉得这个排名绝对有失公允,话说我帐内美男无数,单单一个顾染织都比凤栖梧更显得卓然清高不染风尘。这些搞排名的人,显然在搞职业歧视。难道魔教的妖美男就不是美男了吗?!
话归正题,若是拿沈墨白跟凤栖梧作比,纵使凤栖梧是个有权有势的太子党,两人一对垒,气势上却不知为毛比沈墨白平白无故矮下去一大截。较之沈墨白,凤栖梧始终只能算是一颗花树,纵使挺拔,却也只能扎根于尘俗。
而沈墨白如同雪中鹤,乍一看之下淹没在一片背景色里,但若他突然振翅而飞,那种孤高、力量和清傲卓绝,是一种让人感到眼花缭乱,感到折服和震撼的美丽。
只可惜,这人平时都是吊儿郎当地痞流氓的样子,这种美,我从头到尾只初见过一次,便是他拔剑的一刻。
现在这么近距离盯着沈墨白的脸,我丝毫没觉得哪里美了,只觉得,下流!邪恶!猥琐!
“沈墨白,你…”
这厢,热腾腾的洗澡水已经被运送到了房间内。
小二一把门阖上,沈墨白那个禽兽竟然一下把我按到在桌子上。
我被他一个电影里常见的做爱动作给仰面压倒在桌子上,他两只修长有力的胳膊撑在我脸侧。
然后沈墨白嘴角浮现了一抹奸笑。
我大脑顿时死机,刷满了一片乱码——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趁我愣神之机,沈墨白一只手就把我两只手都给按住了,另一手灵巧地开始剥我身上的衣服。
我顿时吓得全身汗毛全炸开了,破音得尖叫了一声,拼死反抗。
然而悲催的是,我手腕的伤刚见起色,丝毫使不上力气,只能身体扭来扭去,两脚乱扑腾,挣扎得不得要领。
“沈墨白!你你你!你个变态!你饥不择食也要分清年龄吧!!”我嘶声裂肺尖叫。
沈墨白嘴角带笑,手上扒得更加利落了。
老天!!这是肿么了!!这个也太限制级了吧?!
难道!这就是老娘我调戏无数良家美男的报应?!
“放开我!!猥亵未成年幼女啊!!!!!救命啊!!!!”
“人渣!——”
“你给我去死吧!”
“姓沈的!你放手!”
“我让你放手你听到没有!”
“沈墨白!”
“…”
沈墨白其实本来只是想逗弄这小东西玩玩。
本来嘛,他沈墨白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当这小不点的爹都妥妥的了,而且又不是什么恋童癖的变态,看这小东西的裸体不跟看满街裸体跑的小猫小狗一样,给她洗个澡也没什么大不了。
却不料,这次玩的有点大了。
等他把小东西剥光了之后,才突然发现这小家伙已经不挣扎了,只是抬着两只手挡住眼睛一动不动直挺挺躺着,两条细嫩白皙的腿脆弱得用力阖着。
沈墨白呆了一瞬间。
明明是个没胸没腰完全没有女性特征的小不点,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姿态下却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诱人气息。
“喂。”沈墨白戳了我一下。
我不动。
“喂喂,你哭了?”
我咬牙,继续装死不动。
沈墨白小心翼翼地碰碰我:“哎,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我把脸埋在手臂里。 “喂喂,你一个小屁孩,都还没发育呢,看你的裸体跟看满街乱跑的小猫小狗有什么区别啊,至于那么大反应吗?”
沈墨白一下子七手八脚把衣服乱七八糟重新裹回我身上。见我半天仍然一动不动,只好轻轻叹了口气,把我抱起来。
“有什么大不了得嘛,”沈墨白把我拖在手上,走到浴室里,边走边嘟囔,“看你年纪小小,怎么贞操情结这么严重?”
我就保持着捂着眼睛的动作不理他,心里暗暗一遍遍骂,贞你妹!操个头!死变态!死人渣!
“喂,别闹了,”沈墨白把我放在浴桶旁边的椅子里,用指尖一下下戳我的脑袋,“别哭了,乖了,别闹脾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见我仍旧不理他,沈墨白有点焦躁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看来这家伙真是丝毫不会哄女人开心,越嘟囔越闹得我心烦。
“要不,等你长大了,我娶你…”
我闻言,猛的把手从眼睛上面拿开,飞起一脚狠狠把他踹开,“滚你的!给老娘提鞋还得三里之外排队去呢!想娶我?!你省省吧!”
说完,我风风火火雷厉风行把衣服一扒,奋勇一头扎进浴桶里。
浴桶里溅出三尺水花,距离浴桶一步之遥的沈墨白顿时成了落汤鸡。
“好啊你!死丫头!”
沈墨白被水泼得一头狼狈,卷了袖子要来修理我,我立刻操起浴桶里的舀子,捞起一汪洗澡水就泼向这大灰狼。沈墨白不甘示弱,顶着热水攻击,不怕死得冲过来,妄图把我按进洗澡水里。我借着占据有利地形,对着他脑袋狠狠泼了几勺水,还趁乱咬了他的爪子一口。
于是,我和沈墨白一个在桶里一个在桶外,一大一小,掐架掐得不亦乐乎。
等我们歇停了,一桶水几乎全泼干净了我这澡也没洗成,而沈墨白从头到脚都滴滴答答掉着水珠,整个一落汤鸡。
后来我自己擦干净就爬到床上摆成大字型睡觉去了。难得睡在舒服的地方,几乎一瞬间我就睡沉了。
梦里。
月黑夜风高,万籁俱寂。我蹲在墙角,仰面对一轮孤寂明月,默默划亮一根火柴。
“唰”得一声,火光窜了一米高,一个精灵从火柴头里窜了出来。
啧,怎么有点串场了?算了…
精灵说,“我可以满足你两个愿望。”
我刚想说“你给我去死吧”,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这个愿望貌似有点太过分了。
“那…你帮我往死里教训这辈子欺负我最多的那个家伙。然后,把这辈子对我最温柔,最爱我,最宠我,最会逗我开心的男人找出来洗干净了扔到我床上去。”
火光猛然摇曳了几下。突然手里的火柴“嘭”得一声巨响,爆炸了!
我被吓了一跳,茫然睁开眼。
四周光线明亮,我脑袋晕晕的有点弄不清状况。
咦?精灵桑呢?不会找不出来自爆了吧?这也太想不开了。
我正碎碎念,视线慢慢聚焦,先看到藏蓝色的床帐,然后我转了转头,目光落在眼前的一张有点眼熟的人脸上。
咦?美男?
这是哪儿?我的床吗?
我晕晕乎乎以为现在还在梵刹宫,正想再拱回被子里睡回笼觉,突然一个激灵醒了。
那张脸…怎么是…沈、沈墨白?!
我像触电了一样猛地坐起来,然后令我脑溢血地发现沈墨白里衣半敞躺在我旁边,一只手还好死不死揽住我的腰,把我当抱枕一样抱在怀里。
我一醒,沈墨白立刻睁开了眼睛,眼神异常清醒,丝毫没有刚睡醒时应有的迷茫。
他此时似笑非笑,表情诡异得看着我。
我呆了三秒,然后默默收起零落的面部表情,重新倒回被子里。
脑子里迅速把那个火柴精灵给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剥皮抽筋了。
噩梦,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