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发现这个惊天秘密的呢?

事情是这样的:

一天,太阳西下,雀鸟归巢。我蹲在一偏僻小城的槐树下要饭,突然,一颗银光闪闪的大银子摔在我碗里。

这城里头没几户富庶人家,而且过路的商旅也极少,碰上那么大一锭银子,我忍不住怀疑这是颗假钞!

于是,我抬起头打量起那个丢钱的家伙。

那丢钱的家伙一身黑衣,腰间挂着一把乌金古剑,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他着装虽然低调,但是一看衣料就知道是顶级的好东西,而那个家伙的脸虽然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但绝对是个美男胚子。

我看着小美男,小美男也看着我。

突然,这美少年开口了,眉头还皱着,一副灰常嫌弃的表情,“喂。”

我下意识接口,“啊?”

“上次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我一愣,上次?什么上次?

这小公子…长得不错,难道脑袋是个秀逗的?

美少年察觉到我有点惋惜的眼神,恼怒道,“我不是说了吗?!女孩子家不要抠脚!你怎么还抠!”

我顿时瞪大眼睛看着他,头上“铛铛铛”弹出三个大问号。

小美男似乎自知矢口,说完,就一阵风似地飘走了。

我愣了几秒,突然想起来一件往事…

当年,老娘在添青阁对面墙根底下要饭,是有一个人扔了个大元宝给我,还让我不要抠脚的家伙…

我又仔细一回忆,突然发现从锦官城到夷陵到荆州,这一路南下,这小美男至少在我面前飘过了不下十次了!

难道是我长得太萝莉了?以至于要个饭都有人千里迢迢跟着捧场?

屁咧…

难道是顾染织派人在跟踪我?

虽然心里不安,但是,本着有奶便是娘的原则,我决定不追究此事。

···

就这样,我和沈墨白一路沿着长江走了不知道几个月之后,走得夏天都华丽丽地过去了,漫山的红叶都疯了,最后,我们终于到了金陵城。

不过进城的时候我们稍微遇到了点麻烦。

金陵是富商大贾聚集之地,也是最有权势的武林人士的蜂拥之所,据说,一个广告牌掉下来,就能砸死一排达官贵人。(妖妈:电线杆就算了!怎么广告牌都出来了?!要不要UFO掉下来啊?!)所以金陵的治安颇严,进城也不是随便摸鱼就能混进去的,貌似要拿什么手印之类的文书。

我和沈墨白这一大一小俩乞丐,还没接近城门半径十米,就被拿着棍子牵着狼狗的城管给赶到了城边儿上,和一大群跟我们外观颇为类似的无业进城打工人员混在一起。

才刚呆了几秒钟,我就不乐意得揪沈墨白,“喂喂,沈墨白,我说我们翻墙进去吧。”

沈墨白抱着手臂目测了一下城墙,那并不是轻轻松松就能一步跨过去的高度。

“你急什么,等到晚上…。”

我捂着鼻子,口齿不清道,“不要不要不要!味道受不了啊!”

炎炎秋老虎之际,混在一群八百年不洗澡不换衣服的流动人口大军之中!可想而知那个味道啊!苍蝇在这群人头上飞一圈都会立刻掉到地上晕死过去!

那个脚臭狐臭腋臭各种臭味混杂在一起,熏得老娘我是销魂啊!

我话音一落,旁边一位蓬头垢面,周身围绕这不明飞行物的大叔不满意了,“喂!我们臭!难道你就不臭吗?!”

我倒抽一口冷气,“你竟敢说我臭?!”

说着就卷了袖子要冲上去。

岂有此理了!

本宫可是盖世无双天下第一的魔宫宫主!

竟然有乞丐敢说我臭?!

沈墨白从背后一把拎起我的后领把我提溜走了。

“好了好了,乖一点,别惹是生非的。你难道想在这里跟乞丐打群架吗?”

我悬空扑腾,一边扑腾一边嚎叫:“呜呜呜,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一巴掌扇死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

金陵的东市是豪华的富人区,西面是江湖人士的聚集区。而南市却是贫民窟,坐南朝北最烂的地方,当然是给最穷的人住。

南城人员混杂,不容易引人注意,于是我和沈墨白绕了点路,然后从南边的城墙翻了进去。

一落进城里,刚好落在一圈乞丐中间。

众乞丐看了看从天而降的我和沈墨白。

我们大眼瞪小眼,三秒之后,乞丐们非常淡定的低头。

该数钱的数钱,该抓虱子的抓虱子。

“又是丐帮的吧?出了巷口往右拐是你们的地盘儿。”一个正在啃馒头的老乞丐非常热情好客地为我们这俩乞丐指路。

啧啧,大城市的乞丐就是见多识广!

“多谢老人家。”沈墨白闻言,微微一拜,还真就抱着我朝着老乞丐指的路走去。

我擦,沈墨白你是终于落魄地要加入丐帮了是吧?!

然而还没走几步,我忽然就听到前头有乒乒乓乓的吵闹声,其间还夹杂着言辞非常污秽的辱骂声。

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在打架。

周围围着不少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正一脸兴奋,看地津津有味。

沈墨白也走过去看热闹。

我趴在他背上更是看得起劲。

只见!

墙角边,一个黑衣青年披头散发,骑在一个壮汉的腰上!

看到这里我不禁咽了口唾沫,“这个体位…”

这还不止,只见那青年骑着他的腰,一只手按着壮汉的嘴,另一只手里还握着块板儿砖,“咣咣”朝那壮汉的脑门上招呼。

我看地通体一阵激动,忍不住扯沈墨白的耳朵,“呦呵,你瞧!这还玩上SM了。”

本来周围的乞丐们只是看热闹,看到这里也发现不对了。

那个骑上头的青年下手极狠,呼了两下,那个壮汉就眼珠暴突,鲜血飞溅;又呼了两下,那壮汉就脑壳崩裂,脑浆鲜血往外飞溅开来。

终于,那壮汉蹬了腿儿不动了。

周围的乞丐顶多也就算个地痞无赖,就算有丐帮的弟子那也是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小人物,哪里真见过杀人,一看出人命了,都吓得三三两两往后退,一哄而散。

几秒之后,现场就只剩下我、沈墨白和青年了。

“兄台,若是我没认错的话,躺地上的这个人,可是黑道上的赏金杀手,铁祷步?”

沈墨白此话一出,连我都吃了一惊。

那个铁什么东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算是黑道的顶级杀手。死在他手上的人命没过百也有九十九。如果沈墨白不说,我真没想到以这么难看姿势干架的两个人竟然都是高手。

喂喂,我说你们明明是高手怎么打架的架势这么业余?!

好歹也摆个POSE,报个什么“二龙戏珠摘菊手”之类的招式名吧?

青年并没有回答沈墨白的话。

其实青年根本就是完全无视了沈墨白。

他扶着地,踉跄了一步慢慢站起来,姿势微微有些吃力。

他站稳之后,头也不回的,扶着墙壁,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巷子深处走了。一边走,一边有嫣红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走得很慢,但是却给人异常顽强和坚韧的感觉。顽强地让人有点揪心。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随着青年渐渐走远,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的强烈。

“十四?”下意识的,我竟然喃喃自语,发出了声音。

我声音很小,然而已经走出很远的青年却似心有灵犀一般回过了头。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看清了青年散乱头发下面那张苍白的脸。

果然。是他,是我的暗卫,十四。

我站在原地并没有动。

我当然不能飞奔过去然后一头扑进他怀里。

因为…

因为,他只不过是我的暗卫而已!除了保护我服从我之外,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的家伙而已!

而现在,白玉蛟已经从梵刹宫逃跑了,已经变成了一个随便被点一下穴就应声倒地的小可怜虫了,从前的白玉蛟已经不存在了。

暗卫,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已经没有再把他们绑在身边的必要了。

“他认识你?”沈墨白低头戳了戳我的额头,那眼神分明就是充满了玩味和打量。

“不认识。”我厌烦得拨开他的手指,说完,转身就走。

不料,却听到背后一声闷响。

然后沈墨白就朝着于我相反的方向,走向了十四。

“喂,沈墨白!沈墨白你站住!”我有点焦急,站在原地冲着沈墨白嚷嚷。

然而沈墨白完全不搭理我,走过去的步伐反倒是加快了。

我知道,十四已经引起了沈墨白的兴趣,照沈墨白那专门找麻烦的性格,肯定不会就此罢手。

我气得跺脚,“我说你别多管闲事。你没看到他杀了黑道的杀手么?跟这种家伙扯上关系会引火烧身的。”

沈墨白果然不理我,已经走到十四身边蹲了下去。

虽然我不情不愿,最后还是跟着沈墨白走了过去。

我刚走到旁边,就发现沈墨白在剥十四的衣服。

“我擦,老玻璃…”我暗骂了一句。

沈墨白动作麻利,三两下就把衣服解开了,露出已经昏迷了青年的胸膛。

虽然我是看惯了伤口的人,但是看到十四身上的伤痕,还是被震了一下。

新伤叠着旧伤,未结痂的伤口深深浅浅遍布全身,旧的伤痕颜色深浅不一,淤青更是纵横交错。全身,几乎就找不到完整的皮肤了。

沈墨白把衣服给十四阖上,撇了撇嘴,不知道是佩服还是讽刺,说了句,“竟然能硬撑到这种程度还不死,真是挺佩服他的。他是谁?”

我知道瞒不过沈墨白,干脆叹了口气交代,“是在梵刹宫里认识的人。”

“扔着他不管会死的。”

“哦…那又怎么样…”

沈墨白突然抛出来两颗大额的银子,边抛边犯愁似地碎碎念,“管呢?还是不管呢?”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这人渣扯十四的衣服是为了摸银子啊!

我咬牙冷笑了一声,“沈墨白你真够丧尽天良的,不怕有一天遭报应。”

“报应?呵,我倒还真不信。”

我继续冷笑,心想,等你也变小了,你就相信了!

“再说了,我这可是大发慈悲救他一命。这可是做好事啊,给我积德还差不多。”说完,沈墨白拦腰把十四扛起来。

···

总的来说,沈墨白同学自从出场以来就缺德事做了一箩筐,好事没干过几回。

这次,难得干了次好事吧?

不久之后,他就华丽丽地后悔了。

忠犬神马的

十四是我的暗卫,十四原本不叫十四。

他原本姓穆,叫做穆韶卿。

正人君子似地名字,一点也不适合他。

十年之前,我师傅冷将息消失的时候,梵刹宫中一时群龙无首陷入的内乱。

怪就怪我那个师傅生性散漫,当宫主的时候总是把手里的事务都推给长老们做,久而久之就造成长老们势力做大。

实力一强,那些老家伙们就抖开始惦记宫主的位置。

这也难怪。先不说统领魔宫上千号口子杀伐决断的权力,单单是“刹那芳华”就有足够的吸引力使他们背叛。

“刹那芳华”是只有历代宫主能够修炼的绝世魔功,修炼者必然天下无敌,又能群体秒杀又能延年益寿,凡是个练武的人,没有不对着这秘籍垂涎三尺的。

师傅走后不过几日,势力盘踞在蜀中的穆世武,企图篡位。

当时我也真够落魄,身边能够调动的人马,武功说得过去的不过几十人。其他长老都摆着一副静观其变的样子,根本就不听我指挥。我知道,若是那一次我不能凭着自己的力量扳倒穆世武,我这宫主的位子肯定是坐不上去了,即便是坐了,也坐不稳当。

那一夜,穆世武带了百号人把梵刹宫的正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穆世武到底还是忌惮我的武功,而且我怀里又揣着“刹那芳华”的秘籍,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否则逼急了我毁了秘籍,他当了宫主也练不成魔功。

于是他企图夜以继日把我围死在里头,等我饿得不行了,自己去投降。

我关着门坐在大殿的中央,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啃着羊排。外头是齐刷刷亮出来的兵刃和不停的叫骂声。

我记得那天夜里天阴欲雨,外头狂风大作,而我紧闭门窗,在大殿里头悠然自得。

说到底,穆世武还是只把我当成了个十八岁的疯孩子,低估我低估得有点过分了。

整个大殿里,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十名死士。

那另外的几十号人嘛…

都趁着穆世武倾巢出动,前去血洗他的老窝去了。

围魏救赵这招是阴损了点,不过兵法云,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

那一夜,穆氏一族百余口人,被杀得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