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染织揽住宽大的袖子,弯腰又替我斟满一杯,而后,他有几分随意地开了口,“教主,我觉得明天的比武大会,您还是不去参加的好。”

我斜眼睨着他,喂喂勾嘴一笑,“怎么?你担心我?”

今夜过了子时,我就已经变身超过十二个时辰了,明日还能坚持到几时,实在是很难说,如果,明天我在全江湖的人面前突然变成了个武功全无的小屁孩儿,我肯定当场就被大卸八八六十四块,最后被挫骨扬灰,连个骨头渣都剩不下。

顾染织也笑,笑得淡漠,“我知道,对于此事,教主心中早有计较,属下再多说也无益。只是,听不听是教主您的事情,但是我必须把该说的说了。不然,那就是我的失职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稍微有点吃惊。

因为若是以前的顾染织,他肯定不会这样说,他只会说“教主三四”之类的话。

顾染织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而且骨子里极其傲慢。正是因为如此,虽然名以上他是我的男宠,

但事实上我却交给他了很大的权力。从前的他,就像个水母,表面上温柔而无害,其实内里毒辣地很,如果谁招惹了他,被他蛰一口,就得小心小命了。

但是现在的他,似乎连外表都开始带上刺儿了。

我蹙着眉头,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盯着他,“啧,阿织,以前的你可比现在要温柔多了,我不在的那半年,你变了不少啊。”

顾染织浅浅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教主,您也变了。”

我觉得他这话更有趣,于是扬眉,奇怪道,“我变了?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变了?”

“教主,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从未把别人的性命当做一回事。即便是再亲密的人,若是背叛了您,您会杀了他,并且绝不会有任何犹豫。但是这次…为什么绕过了我?我犯的错,明明就是不可饶恕的。”

顾染织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毫不退却地对上我呃视线。他语气柔和而随意,但是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很在意这件事,非常在意,在意到即便惹来杀身之祸,也要问出来。

我看着他,沉默了一瞬间,“就这事儿?我不杀你很奇怪吗?”

顾染织敛眉,看着我,不语。

我喝了一口酒,笑了,“顾染织,你知道为什么从前我会毫不犹豫杀掉那些背叛者么?因为我知道,如果有机会,为了权势、地位、财富、女人,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再一次背弃我。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心软饶了你,而是因为我知道,你跟那些人不一样,权势财富,并不是你所想要的东西。”

顾染织微微低了点头,神色有一点点的动摇。

我看着他,微笑,“我不在的这半年,你也遭了不少罪吧?想必你对权势什么的已经不再执着了,所以,我相信你不会再一次背叛我。”

顾染织看着我,微微愣神。

他看了我三秒之后,发觉我正奇怪地看着他,这才忽然回过神,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当时…我那样对你,你不恨我么?不想报复,不想出气么?”

我知道顾染织是指废掉我手脚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被一刀割断筋脉的痛,的确够锥心刺骨的。

我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我呢,一直对别人很残酷,所以,如果有一天别人也这么对我,我只会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

我抬头,看了一眼顾染织,然后抬起手,抓住他藏在袖底的手。

那只手有些冰冷。

“阿织,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要怪你。我知道,我对你做了很多很残忍的事情。你明明是个骄傲的人,最看不起男宠这样的头衔,我却还是让你做我的床伴。我知道你想要的是自由,还把你锁在我身边不许你逃走。你一直都清楚,我只是把你当成我师父的替身,我不断要求你变得更加像那个人,让你继续假扮成那个人的模样…你一直都很痛苦吧?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是恨我的,我还强迫你必须来爱我…所以,我并没有要报复的念头,因为,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我应得的。”

我话音刚落,顾染织忽然反握住我的手,在我手边单膝跪下。

他低着头,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然后,他轻轻吻了一下我的手指,我感觉到他的唇有轻微的颤抖。

他低声说,“教主,我突然发现,我呆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却一点也不了解你。”

我愣了愣。

我刚才做那番深情表白,虽然说的绝大部分是发自肺腑的,但是目的却是稳住顾染织的情绪,让他以后能死心塌地跟着我。

我的确是喜欢顾染织,他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我怎么舍得毁了他?

我呢,别看我平时行事作风狠辣得很,但其实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对于我亲近的人,我喜欢的人,我是真心想护着的,不许别人害了他们,自己也下不了狠心。

既然我杀不了顾染织,那不如想办法招安他。

“鞭子和糖”的手段,经过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的实践证明行之有效,所以,我就适时扔了颗糖果给顾染织,给他点甜头。

只是,没想到这糖的效果似乎比我想的还要更好,现在顾染织情绪那么激动,我反倒有些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我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干笑了两声想岔开话题,“哎呀,阿织你知道的,我一直最疼你了。你那么贴心,那么懂事,要是十四有你一半聪明,我就省心多了,我这次把他一个人留在总坛里,你又不在,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过来。”

顾染织和十四很不同的一个地方在于,顾染织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不该,什么时候开口最合适最合宜。这方面,十四简直就是个白痴,他要么就全听我的,即便知道我是错的也陪我一起错下去,要么就找一个非常烂的时机说话,每次都惹我生气。所以顾染织一般情况下都是让我舒心,而十四大多时候会让我头疼。

果然,顾染织从我的语气和动作中立即就明白了什么,他立刻就放开了手,很规矩地重新站到了我背后。

我以为顾染织会很懂事地把这个话题跳过去,然而,他却淡淡开口道,“十四不需要变得聪明,教主你依然会护着他。”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醋味十足。

我尴尬了一瞬间。

喂喂,小顾同学,你又在嫉妒小十四么…

十四也好,顾染织也好,小时候都很可爱的啊,怎么越是长大了越是让人摸不透呢?

这些家伙整天心里都在想什么啊…

真是的…

···

第二天,我本来是想早点到场的,可惜走在半途,碰上了一群麻烦的妹纸——峨眉派。

我顿时感觉自己跟峨眉派太投缘了,走在哪儿都能碰上。

我只不过是因为饿了,于是顺道拐道街边上买个包子吃,竟然一抬头就发现峨眉派一大帮人站在我三步之外买油条。

她们不知是谁发现了我,大叫了一声“有情况!”,紧接着数十个妹子都突然都扎开马步,齐刷刷按着剑柄,两眼直勾勾围观我。

我心里骂了句:SHIT。

不过,咱表面上还挺淡定的,举起一只包子和蔼笑道,“众位师太们,包子不错,要不要来一个?”

众师姐师妹们都站在师太的背后,如临大敌。

我把目光投降师太,峨眉师太脸色变了变,我看她重心慢慢后移,颇有想扭头狂奔而去的架势。

可惜,师太还没来得及跑,她那个正义感十足的大徒弟就一下子蹦到了她的前头。

杜青娥“唰”地一下拔出剑来对着我。这姑娘悲愤过头了,结果太紧张,而略微有些口吃,“白、白玉蛟!你怎么,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说好了不闹事的么!”

我扬了扬眉毛,把包子塞进嘴巴里,然后神色颇为变态地舔了舔手指。

“这、这位姑娘,”我故意结巴了两句,借此嘲笑杜青娥,“瞧,瞧你这话说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闹事了啊?”

杜青娥脸色煞白,她抖了一下手里的剑,似乎在威胁我。

我摇头失笑,“诸位何必那么紧张呢?我觉得诸位肯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本人呢,生性善良,平时踩死一只蚂蚁都会为其念经诵佛,超度亡魂,并且修坟造墓,更怕其死后单身寂寞,遂继续踩死十只八只的为其作伴,可谓是尽心尽力…”

杜青娥听到后半段,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对着她眨了眨眼睛,“杜姑娘,你不要那么激动,不然,我也会为你而尽心尽力的。”

我说完,就“哈哈”邪恶地笑了两声,拍拍屁股,嚼着包子走人了。

杜青娥等人在我赤裸裸的威胁下,不敢乱动,只能保持着按剑的姿势僵硬在原地,默默目送我离去。

姐是你们这帮小娘子能惹得起的吗?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

所谓:坏人需要实力,败类需要品味。

你以为当个坏人很容易的?

如果我这个黑老大没真本事,能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走在名门正派堆里么?

···

今日这最后一场,沈墨白对凤栖梧的擂台赛,江湖舆论对于这一局的胜负争论不休。

金陵的各大赌场都设下大赌局,以胜负赌输赢,双方的倍率一直不相上下。

开赛之前沈墨白一边倒的舆论,在沈墨白对萧暮山那一战之后便出现了大扭转。

沈墨白那临门一脚,一瞬间就成为了武林中最大的争议性话题。许多人都纷纷向栖霞派表示慰问,联合声讨沈墨白的那土鳖而讨嫌的行为。

不过,沈墨白本人似乎根本就对这事儿毫不在意,被问起来,就随随便便回答了一句“正好顺脚”,堵得诸位前辈们胸闷气短,捶胸顿足。

没办法嘛,这人贱到了一定程度,面子神马的都犹如过眼云烟一般了,别人的唇枪舌剑对他来说都根本不痛不痒,这江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沈墨白犯贱了。

擂台赛在这一日的卯时正式开始。

擂台上,一边站着一袭紫色卷草纹锦衣的凤栖梧,他手里拿着那把惯用的乌竹骨扇,悠闲地一只手把玩着扇子,一只手背在身后,仿佛站上来不是比武的,而是来欣赏风景的。凤栖梧的对面,沈墨白悠然而立,他嘴角带着一抹自然的上扬,眼神飘渺,似笑非笑的。他正活动着手腕,那架势,似乎是想痛扁凤栖梧一顿。

双方都做好了准备,各位领导嘉宾也已经入席,司仪大哥瞅着时辰到了,于是从场中央退下,对着人群做了一个手势。

随着他一下挥下手,“呛”地一声巨响,擂台赛开始的锣声响起。

擂台赛就这样开始了?

那不能啊!我还没登场呢!

就在凤栖梧和沈墨白同时亮招,准备冲上前去掐成一团的时候!

变数途生!

一个略带慵懒的女人的声音,在这时候不紧不慢响了起来,“慢。”

众人纷纷扬起下巴,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就连擂台之上的凤栖梧和沈墨白也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只见,剑香阁的房顶屋瓦上,一个一袭黑衣的女人抱着手臂婷婷立在飞扬的屋檐之上,墨色的衣角翻飞,整个人一副乘风欲飞之姿。

紧接着,这黑衣女人真的就飞了。

她凌空,悠然跃起,仿佛踏着无形的阶梯一般,轻盈而优雅地一步步降落在擂台上。

人群先是静默,就在她在擂台上站定,蓦然回眸一笑的时候,整个现场就像是炸开了锅一般,顿时乱了套。观众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争先恐后逃散,人群如同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因为,这站在台上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湖第一流氓,不,是第一煞星,白玉蛟。

台面上,凤栖梧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苦逼,他恶狠狠地瞪了沈墨白一眼,无声地控告:沈墨白你这货竟然告状。

沈墨白撇了撇嘴角,表示此事与我无关。

不出几秒之后,原本站在剑香阁里的大牌儿武林人士们,都纷纷涌了出来。各门各派的人一瞬间就把擂台整个包围起来,在擂台边缘摆开阵势。

面对我这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吃过无数次亏的武林正道们不敢贸然造次,只是摆开了攻击架势,妄图用夸张的阵仗吓跑我。

“白玉蛟!你想耍什么花样!”武当的老道长站在众人中间,手里的拂尘一甩,狠狠指向我。

我友好地微笑,双手一摊,“我什么花样也没耍啊…我和众位不是在剑门关已经定下了契约重修旧好么?照理说,化干戈为玉帛之后,我们应该是朋友才是。这样的武林盛会,怎么,不欢迎我这个朋友来参加么?”

我语落,所有人都不领情地一脸警惕地盯着我。

于是我做出很伤心的表情,“哎呀,似乎…诸位大侠们,是不怎么懂得待客之道啊。”

青城派掌门闻言,仰头假笑了几声,“白教主特地前来捧场,我等当然不会不欢迎。只是,您一来就跑到擂台上去打断了比武,似乎…是来意不善呐。”

他笑,我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抖,“呵呵呵,您多虑了,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我话锋一转,换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我白玉蛟这个人呢,别的都还好,就是脾性有点怪癖,是个小心眼儿。不瞒您说,当日在剑门关上,我被这个姓白的毛头小子打了一掌,心里一直都有些过不去…”

我话音没落,代表玉宇琼楼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突然插话,“这么说来,你是想对沈大侠不利?”

这男人我是见过的,三十出头,似乎是玉宇琼楼的三把手,叫白斩什么的…想不起来了,姑且叫白斩鸡好了。

白斩鸡说话的时候神情阴鹜,目光里带着杀气,就像我欠了他八百万两白银似的。

不过这也难怪,我们梵刹宫本来就与玉宇琼楼是不共戴天的仇家。他们眼神狠,能狠得过我嘛?我每次瞪他们,仿佛他们抢了我四万万两白银似的。

我对他更加不客气,冷笑了一声,扔给他一个森冷得能冻死一头北极熊的眼刀,“怎么?你丫不服?不服来跟我打啊,我把你,打!服!为!止!”

白斩鸡顿时怒发冲冠,身体向前倾了一下,似乎是想拔剑冲上台来,但是被手下的人给拽住了。

这时候,少林的老和尚出来打圆场,“白施主,来者即是客,您作为客人,也当遵守客人的礼数。您不妨下来,与我等一同观赏这次比武。”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抬头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懒洋洋,特无赖得扔出来俩字儿,“不行。”

武当老道长急了,又跳出来“唰唰”甩他手里的拂尘,兰花指一翘,怒道,“白玉蛟,你到底想怎样!”

“其实我也不想怎么样,”我说着,忽然一闪身晃到了凤栖梧的背后,一下子亲昵地搂住凤栖梧的肩膀,“你们选武林盟主,又不是选天下武功第一,为什么要用打擂台的方式来比呢?”

众人看到我与凤栖梧那亲昵的动作,顿时都面面相觑开始私私窃语。

少林和尚叹了口气,合掌道,“此乃最公平的方式。”

我冷笑三声,“哈哈哈,公平?我可看不出哪里公平了,你们这帮名门正派就会耍这些小手段。我跟沈墨白可是交过手的,他的武功定然要高出凤公子许多。我倒要问问各位武林同盟的掌门们了,一场毫无悬念的擂台赛,到底有何可比的?又有何公平可言?”

擂台底下的众位掌门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的质疑。

随即,我扭头对着凤栖梧笑道,“凤公子,您踏雪无痕凤鸣公子的名号,我可是早就有耳闻了,今日得见公子,果然是气度不凡不负盛名啊。依我看,你才是这武林盟主的最合适人选…”

凤栖梧抬手,用力推了我一下想把我推开,然而我一个小擒拿手就化掉他的力气,顺便还搂住了他的胳膊,那动作比刚才更要亲昵。

凤栖梧瞪着我,那眼神简直恨不得要吃了我,我听到他的手骨都被捏的“嘎吱”了一声。

我无辜地望着他笑,笑得特别纯良。

凤栖梧,你利用我?你跟我耍手段?

你把我当什么?垫脚石?

哈哈,你敢踩我这么大的石头,就不怕我砸死你?

之前你得逞,那是我让着你,不跟你计较。这次惹恼了我,有你好看的。

得到我这个魔教教主的赏识,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算是种光荣,而是种负担。若是被怀疑与我有染,凤栖梧干脆就别再在江湖上混了,他苦心经营的这一世英明恐怕就毁于一旦了。

凤栖梧忍无可忍,瞪着我怒道,“白教主,你我素昧平生,你不必这样帮!我!”他把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咬牙切齿地样子,似乎是想把我给嚼碎了。

我眨眨眼看着他的反应,心里一阵暗爽,于是不怒反而“咯咯咯”地笑起来。

“哎呀,小凤,人家就是中意你嘛,你可一定不能输给对面那个小兔崽子哦。”

我说这话的时候,台下的诸位大侠们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而对面那个“小兔崽子”,一直面无表情得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我。

“你到底想怎样!白玉蛟!”那边,一直被无视的白斩鸡暴走了,混含着强大的内力咆哮了一声,声音在整场回响了数声,一下子把整场都震住了。

我立即不笑了,叉着腰,冷冷道,“我先说清楚,我今天不是来砸场子的!你们想要公平?好啊,我们就来个公平的比试!”

我说着,忽然脚步急移,一瞬间就站在了沈墨白面前,“啪啪”两下,点中了他的穴道。

我点穴的时候,注入了两道内力进他的膻中穴,沈墨白瞬间闷哼了一声,捂住胸口,身体一下子滑落。他不得不单膝跪地,一只手撑住地面,才勉强没有摔倒。

我说,你是虚弱到什么程度了啊?气血凝滞,如果我不帮你顺顺气儿,你再站三分钟估计就只有倒地任凤栖梧蹂躏的份儿了。

我看着沈墨白,居高临下道,“比武嘛,不仅仅可以比内家修为。我看这沈墨白沈大侠与凤栖梧凤公子的内功修为差得太多,比起来太有失公允,不如,今日就让他们比比手上功夫——是凤公子的扇子厉害,还是沈墨白手里那把剑更厉害。”

我说完,恰巧,沈墨白也抬头来看我。

目光交错的一瞬间,我看到他微微弯了弯嘴角,对我做了个口型“多管闲事”。

我翻了个白眼,别开眼睛不理他。